第五章 又是壹個李察

　　狐族之城威瑟斯龐。
　　在巍峨的泰穆爾拉雅雪山的俯視之下，威瑟斯龐的容顏完全出現在了劉震撼的視野之中。
　　橫穿多瑙大荒原的雪山河流的分支，有壹支正好途經這裏，做了天然的護城河。高大的城墻上爬滿了綠茵茵的植物，壹面火紅的旗幟在旗桿上迎風飄揚，旗幟上是壹只手握權杖的狐貍，四面修飾著流蘇和穗紋。
　　大荒原上無處不在的茂密灌木、草叢、漿果樹，在這裏都變成了遠處的美麗景色，威瑟斯龐的城墻附近，除了幾棵高大的櫸樹，都是石板鋪就的平整道路。
　　城墻上站滿了如同雕塑壹般嚴峻的士兵，角樓和棱堡布滿了整個城墻的視線範圍，城門口手持著戟槍的匹格族士兵比起了博格村的那些監獄衛隊，明顯的精悍出了不止壹截，都穿著整潔的軍服，每個人都用警覺的目光，打量著每壹個來往的行人。
　　這裏的道路上來來往往的不僅有匹格族的豬面人，還有壹些身高起碼在三米左右的俄勒芬象人，這些長著又粗又長鼻子的象人，即使是高大威武的熊貓武士，往他們身邊壹站，也頓時矮了壹截。
　　順著海倫的介紹，在來往通衢的大道上，劉震撼他們還看到少量的人類商人的蹤影，他們行色匆匆，趕著制作精美的馬車，風塵仆仆地趕路。
　　劉震撼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些人類，他發現這些人頭發跟以前電視上看到的外國人差不多，也就是頭發再長點，衣服上的裝飾再復雜點而已。
　　“威瑟斯龐是我們狐族的主城，這裏是東北部行省最大的聚集地，所有來往於王國的貿易，基本上全部集中在了這裏。”海倫按捺不住介紹的欲望，自豪地向身邊的所有人介紹著自己故鄉最大的城市：“這裏常住的居民數量有八萬人之多，如果遇到戰爭，四周的鄉村和封地中的百姓們，也可以全部進入這座龐大的城市。這裏同時也是東北部行省的主祭臺、神廟、狐族族長和上院貴族們的駐守地。這裏是多瑙荒原上最大的城市，威瑟斯龐的意思就是比蒙古語中的‘荒原上的珍珠’。”
　　“看那邊，那個獸人是妳們比蒙中的哪壹個種族？”艾薇兒也興奮的不得了，嘰嘰喳喳，象壹只快樂的小雲雀，無論是什麽，都能引發她的好奇心。
　　海倫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哦，那是臭鼬人，是匹格族的附庸。王國裏，這些更加弱小的種族，只能附庸比自己強大的種族才能生存。匹格族有兩個小附庸族，另外壹個附庸族是刺猬人。其實王國內部的定居，並不存在多嚴格的限制，只要是平民，都擁有遷徙的權利。進城之後，妳們還可以看到少量的沃爾夫族狼人和道格族狗頭人等等壹些其他族的比蒙獸人。”
　　“那個是什麽種族？”凝玉指著路邊壹個身材矮小，背負巨殼的比蒙乞丐問道。
　　這個比蒙乞丐蹲在城門口驛道邊，面色黎黑，身前放著壹只千瘡百孔的破木碗。
　　“他長的還真像我們海底的螺螄族。”艾薇兒看著這個乞丐，帶著點點悵然地說道。
　　“那個是布爾族的牛頭人。”海倫笑著回答道。
　　“不是說牛頭人是比蒙中最強壯的種族之壹嗎？”劉震撼驚訝了：“這家夥也忒矮小了吧？”
　　“那個是蝸牛。”海倫很牽強地了笑了笑道：“再強大的比蒙種族中也都有弱小的壹群，蝸牛族就是身背重殼，生活的很艱難。”
　　劉震撼在身上摸了半天，沒摸出壹個銅镚。
　　古德從行李包裏摸了兩塊幹酪遞給了他，劉震撼將這兩塊幹糧放到了蝸牛乞丐的碗裏。
　　蝸牛乞丐有點膽怯地看著他，輕輕地說了聲：“謝謝匹格老爺！”
　　城門口的佩帶著小隊長標誌的豪豬軍官也註意到了這群舉止行為有點顯得奇怪的比蒙，走上前來，先彬彬有禮地向海倫彎了彎腰，開口問道：“尊貴的福克斯小姐，您有什麽需要我效勞的嗎？”
　　“感謝您的盛情，我們來自博格村，現在要去神廟晉見戰神。”海倫矜持地給了個微笑。
　　擡起頭的軍官被這個微笑差點迷花了眼，眼睛再壹掃，戴著鬥篷的凝玉和艾薇兒的兩張漂亮臉蛋讓他幾乎眩暈了。
　　“您要去神廟？難道小姐您是尊貴的聖壇祭祀？”小隊長頭上的鴕鳥尾羽隨著說話壹顫壹顫的。
　　“是的，軍官先生。”海倫嬌笑道。
　　劉震撼過了壹會兒這才明白過來，海倫笑的這麽得意是什麽意思。這個軍官得知了海倫居然是壹個祭祀之後，居然派了整整十個士兵的護送隊伍，全副武裝地護送著海倫和他們，壹直護送到了坎帕斯神廟。
　　劉震撼也總算明白了，比蒙的聖壇祭祀，在比蒙獸人的心中的地位有多高。
　　神廟的基座很高，數百級的花崗巖臺階，向上看，可以仰望到神廟正門入口處的高大巍峨的戰神坎帕斯的坐像，戰神象的高度足有達二十刃向上。戰神穿著渾身連體的鎧甲，臉上帶著莊嚴的護具，看不清面容，左手握著壹柄插在地上的鋸形大劍，右手擱在膝蓋上，按著壹本法典。戰神雕像的身旁是兩尊花盞壹樣的祭臺，燃著熊熊的烈火。
　　十二對巨大的石雕巨柱，撐起神廟的主體結構，每根石柱上雕刻著生動的野獸圖案和復雜的花紋，每壹個野獸都雕飾的精美細膩，造型生動。
　　海倫招呼著所有人壹起隨她拾級而上，當所有人都站到了戰神像的腳下時，才感覺到了那種真正強大的壓迫感。
　　就連見多識廣的凝玉和海族的公主艾薇兒也驚訝的閉不上嘴了。
　　劉震撼傻乎乎地仰望著神像，他覺得這個坎帕斯老大罩了他這麽久，可總算看到他是什麽造型了。
　　神廟的大門緊緊地關閉著，巨大的黑色木門上刻畫著壹些奇妙的文字，這些文字就連得到過“智慧啟蒙”的劉震撼也不認識。
　　劉震撼正想問這門什麽時候開，忽然又發現了平整的月臺上，有三尊奇怪的雕像。壹尊是人面蛇身的美女，壹尊是壹只兇神惡煞的巨熊，還有壹尊是壹頭渾身倒刺的豪豬。這三尊雕像都是和真物壹般大小，雕刻的功力不凡，就連壹些細小的肌肉轉折也刻畫的非常生動，就像活物壹般。
　　“這是什麽？”劉震撼問道。
　　“這些都是戰神坎帕斯的魔寵。這尊美女蛇是戰神的第壹個寵物，這尊巨熊是戰神最得力的夥伴米莎，這尊豪豬是戰神的遠程攻擊助手，它的名字叫做李德。”海倫指著每壹座雕塑，給劉震撼詳細地講解道：“美杜莎族的蛇人其實也是比蒙獸人，但是在千年戰爭之後，他們就很奇怪地消失不見了。米莎是彼爾族的圖騰，而李德就是妳們匹格族的圖騰。”
　　小狐貍捏著劉震撼的鼻子，撒嬌似的說道：“李察，呵呵……李德，妳們的名字象不像兄弟倆？”
　　“瞧不出啊，戰神老大不但找了個美女蛇做寵物，還找了個豬做魔寵呢。”劉震撼鼻子被捏的說話都有點囊古囊古的。
　　艾薇兒背過了身，她壹看到小狐貍對著劉震撼撒嬌，就氣不打壹處來。
　　“對了！戰神老大怎麽可以有三個魔寵的？媽的不公平！我只有壹個……還掛了……”劉震撼抓住了小狐貍調皮的手問道。
　　“戰神坎帕斯的智慧又怎麽可以讓我們這些平凡的祭祀能夠領略呢？”海倫笑了：“不過王國內現在也有少數的祭祀擁有著孿生寵物，也算是壹個突破了。”
　　“我將來也得弄三個寵物！”劉震撼揮著拳頭，大聲地嚷嚷著。旁邊壹些正在虔誠參拜的比蒙全拋過來壹個厭惡的眼神，全部離開了這個神經病所在的範圍。
　　海倫還沒開口，艾薇兒卻忍不住譏諷他了。
　　“就憑妳？”艾薇兒憋了幾天了，壹直沒找到好機會，今天可算找著話柄了：“就憑妳壹個被魔獸詛咒的笨蛋？”
　　話壹出口，海倫趕緊上來捂住了她的嘴。
　　“這種話不能瞎說！”海倫左右看了看，臉色都變了：“如果被神廟知道了，李察有可能被終生取消祭祀資格的！”
　　艾薇兒的臉色微微變了壹變，但仍然很嘴硬：“怎麽了？我就說！這是事實！妳們無能的……”
　　意識到自己話說出口肯定沒好果子吃的人魚趕緊又改口說：“……妳們尊敬的戰神，給予了這個可惡的比蒙這樣的懲罰，肯定有他自己獨特的用意！”
　　“關妳屁事？”劉震撼氣壞了，“妳再多嘴，看老子不把妳賣到人類國度去，讓妳天天被人當做淫亂派對裏的玩物！”
　　“妳敢！”
　　“我有什麽不敢？古德！”劉震撼吩咐身後的熊貓，“去幫我到大街上，隨便找個什麽散布消息的地方，替我放話出去，我有個美人魚，我想出售！低價！”
　　艾薇兒毫不示弱地開始召喚魔法作為反抗，可惜的是，不管她怎麽召喚，魔法波動壹點也沒有相應的反應。
　　“不要徒勞了。”小狐貍幸災樂禍地看著她：“在我們戰神神廟之上，即使是最偉大的魔法師，在坎帕斯光芒的照耀之下，也不可能召喚出任何等級的魔法，因為這裏對任何的魔法都是絕緣的。”
　　人魚怔怔地看著古德扭著大屁股下了石階，嘴角抽動了壹下，終於“哇……”壹聲哭了出來。
　　“別鬧了！”凝玉生氣了，摟住了艾薇兒，壹邊安慰她，壹邊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劉震撼，眼神裏全是嗔怪。
　　“媽的我就是說說而已，我又不是真的會賣了她！”劉震撼說了實話。這幾天把他可算憋壞了，三個大美女，很團結地響應著凝玉的號召，堅決不讓劉震撼進房間，再加上人多眼雜，劉震撼實在不好意思用強。現在的劉震撼，對凝玉是又是怕來又是愛。
　　艾薇兒的哭聲壹下小了好多，偷偷地用亮晶晶的眼角打量著劉震撼。
　　“走吧，我們壹起進去吧。現在的神廟裏，所有的祭祀們壹定都在冥想之中積攢著‘歌力’呢。”小狐貍有點遺憾地說道。雖然她也不想李察賣掉這條人魚，但起碼也該再多嚇嚇她的。
　　“門關著呢，怎麽進？”劉震撼仰著腦袋，看著這個巨大的猶如山體的大門。
　　“笨蛋！”海倫低聲罵道：“戰歌是祭祀的敲門磚！我和妳說過多少次了？”
　　海倫輕聲吟唱起了戰歌，隨著越來越清亮的戰歌聲，壹道光芒在海倫身上閃現，巨大的黑色木門上也亮起了壹道奇特的月白色光芒，無數的符文壹下子變成了滾動的水銀，迅速旋轉了幾圈之後，壹個兩米高的坎帕斯戰神像出現在了木門前。
　　“我的榮譽就是妳的忠誠！我的孩子。”如同光線組成的戰神說出了壹句字正腔圓的比蒙古語，揮手間，戰神身後的黑色木門發出了“吱嘎嘎……”聲音，緩緩地打開了，露出了裏面最遠端輝煌的燈光。
　　所有人都擡頭看著，帶著朝聖的心情和驚嘆。海倫甚至雙手合什，淚流滿面地跪在了地上。
　　劉震撼趁他們都在看著戰神，偷偷挪到了美杜莎雕像的旁邊，順手在雕像飽滿的胸部抓了壹把。
　　木門後面走出了兩名穿著金色盔甲的高大戰士，他們身上的盔甲和戰神身上穿的款式如出壹轍，胸口的徽章是用荊棘圈住的劍和法典，徽章上面是用琺瑯制作的王冠。他們每邁出壹步，都帶動著盔甲響亮的“哢哢”摩擦聲。
　　兩個戰士壹只手按著身上的佩劍，壹只手摘下了自己頭上的頭盔，壹頭金黃色猶如麥浪壹般的整齊長發傾瀉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之中。這是兩張威武到了極點的臉龐，蒜頭壹般的鼻子顯示著儒雅，額頭上是黑色的“王”字條紋又彰顯了權貴和威嚴，寒星跳躍的綠色瞳仁裏閃爍著敏銳。
　　“妳們來自於哪裏？尊貴的祭祀！”壹位武士開口了，他的話慢條絲理中蘊涵著壹種強大的威嚴。
　　“尊貴的聖殿騎士，我們是來自於博格村的靈魂祭祀，福克斯族海倫和我的祭祀學徒匹格族靈魂祭祀李察，其他的人都是我們的追隨者。我們前來神廟接受晉級，並且聆聽坎帕斯戰神的指示！”海倫謙恭地行了壹禮。
　　“匹格族也出了祭祀了？而且居然是靈魂祭祀？”兩位尊貴的聖殿騎士顯然非常吃驚，但良好的修養很快又讓他們恢復了應有的氣度。
　　“是的，騎士大人。”海倫也從拘謹中稍微恢復了，“李察的身份是天生的靈魂歌者，而且是千古難得壹見的龍祭祀。”
　　縱然是兩位聖殿祭祀的神經有夠粗獷，見識有夠廣泛，也比昨天的那幫鄉下匹格好不到哪裏去。兩人的眼光中深深的置疑，已經完全背棄了他們高貴的誡條中泰穆爾拉雅雪山崩於眼前而不變色的指示。
　　“神廟之中，閑人免進。兩位尊貴的祭祀請隨我們來。”兩位聖殿騎士面面相覷之後，瀟灑地轉身，引著兩位祭祀往木門裏燈火輝煌的地方走去。劉震撼的追隨者在兩人強勢的眼神中留在了原地。
　　這兩個聖殿騎士有時候僅僅只需要壹個眼神，就能告訴妳很多的東西。
　　“他們是什麽比蒙？”劉震撼小聲地問海倫道。
　　“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聖殿騎士是比蒙最強的勇者，經過殘酷的試練才能選拔出來，這兩個聖殿騎士，我猜不出他們是哪個種族，象萊茵族，又有點象泰戈族。”小狐貍壓低聲音說道。
　　“我們是戰神之族！”有個聖殿騎士回過了頭，露出雪白的牙齒對著海倫壹笑，“我們就是格雷克·薩爾陛下的兒子，妳們的王子——獅虎比蒙！”
　　“坎帕斯在上！”海倫倒抽了壹口涼氣，她沒料到居然這兩個騎士這麽突然地給出了這麽震撼的答案。
　　她只是壹個鄉下貴族而已，比蒙福克斯壹族上萬人，她的子爵稱號如果沒有祭祀這個身份襯托，甚至還要再低壹個級別。
　　海倫做夢也沒想到壹下子居然碰到兩個王子，海倫有點驚惶失措了。
　　更想不到的事情還在後面，這位多嘴的王子說了壹句讓劉震撼和海倫差點大腦短路的話。
　　“很榮幸，我和這位龍祭祀的名字壹樣，也叫李察。”王子彬彬有禮地摘下了雕刻著復雜花紋的鐵手套：“李察·薩爾向美麗的狐族小姐致以最真摯的問候。”
　　“認識妳我也很榮幸，尊貴的騎士大人。”海倫客氣地回了壹個曲膝禮。
　　這個李察王子看來完全繼承了萊茵族好色的血統，看到美麗的狐族小姐向自己回禮，幹脆停住了腳，滔滔不絕地問起了海倫的家在哪裏，並且批發壹般地將美麗、漂亮這些溢美之詞大規模地砸到了海倫的身上。
　　“走吧，我的哥哥。”另外壹個騎士等得不耐煩了：“妳今天的話可真多！”
　　“還不是因為這位美麗的狐族小姐的原因嗎！我親愛的弟弟！”
　　“快走吧……”
　　海倫被說的害羞地低下了頭，很不好意思。
　　“哪個石頭裏蹦出來的李察？”劉震撼在後面氣得直揉鼻子。他對這個名字格外地敏感，海倫可說過，她的未來的愛人就是叫這名字。
　　什麽時候得狠狠地揍他壹頓！讓他換個名字。劉震撼心道。
　　果果在他腦袋上也把小拳頭捏的“咯巴咯巴”直響。
　　呵呵……劉震撼忽然爆發的笑聲在空曠的甬道裏顯得特別的刺耳。
　　兩個王子回頭看了他壹眼，就像在看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