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三十八章 這潭水很混，很深

　　中午時，袁長征要請二位律師吃飯，方軼越待越別扭，便找了個托辭離開了。
　　哎！看來市裏的競爭比縣裏更激烈，出個案子壹群律師撲上去搶，壹個比壹個能忽悠，最可氣的是律師間還競相壓價，相互打壓。真沒點手段和本事，還真的就得吃土。除非律師的名氣足夠大，能夠站到頂部。
　　壹想到這裏，方軼突然覺得自己沒有立刻轉到市裏的律所來執業是對的，現在的自己入行做全職律師，滿打滿算才近壹年，理論上沒有問題，但是談案的實踐經驗太缺乏了，更重要的是兜裏的銀子有限，市裏不比縣裏，吃喝住行都得花錢，而且消費高，如果短時間內接不到案子尚可以湊合，時間壹長肯定得打道回府。
　　“案子談的怎麽樣？”李書明見方軼垂頭喪氣的走進門，便猜出了七八分。
　　“不怎麽樣，他們又請了壹位趙律師，五十來歲的樣子，據說是市裏壹家大型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挺能說的。
　　看他們那意思，是想跟他簽約。”方軼道。
　　“趙律師？是不是五十來歲，大寬腦門，走路肚子總是壹挺壹挺的。好像跟誰都很熟的樣子。”李書明好奇的問道。
　　“妳認識他？”方軼吃驚道。
　　“談不上認識，聽朋友提過。他叫趙存良，綽號趙大坎，可能說了，而且跟誰都能忽悠壹陣子。
　　前不久有個老客戶請他到我這兒吃飯，那家夥吹的，有駱駝不吹牛。不過那老家夥確實幹了二十多年律師，只不過壹直不怎麽走運，在下面縣裏做些雞毛蒜皮的小案子。
　　後來因為他太能忽悠了，經常被投訴，在縣裏臭名遠揚，沒人敢請他代理案子，這才跑到市裏來。聽說他想去京城執業，可能是那邊人多，機會多，錢更多吧。
　　他的專業能力比妳差遠了！”李書明道。
　　“這樣啊，我就覺得他挺能說的，還真不了解他。”方軼驚愕的看著李書明，沒想到這樣的人居然還要去京城執業，難道京城的當事人中傻子多？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豬往前拱，雞往後刨，各有各的道。律師也壹樣，不是全都靠技術吃飯，有些人靠忽悠，有些人靠技術，還有些人靠關系，總之賺錢就行，律師圈裏既有真龍，也有小蝦米，更有渾水摸魚的，總之給方軼的感覺是這潭水很混，很深。
　　“行啦，別想了。壹個案子而已。是妳的跑不了，不是妳的強求不得，保不齊孟總的大舅子哪天就給妳打電話了。走，咱們吃飯去。”李書明勸慰道。
　　下午的時候，李書明把方軼送到了長途車站，方軼回縣裏去了。到了縣裏已經晚上六點多了，方軼沒有回住處，而是去了向陽小區。
　　門鈴聲響起，正在廚房刷碗的曹曉慧擦了擦手，向門口走去：“來啦！”
　　防盜門壹開，方軼略帶拘謹的站在門口，看向面無表情的曹曉慧：“今天沒去上補習班？”
　　“老師病了，今天沒課。”曹曉慧冷冷道。
　　現在的她對方軼早已提不起恨意，但是見到他也談不上有多歡喜，感情早就淡了，淡的已經嘗不出什麽味道了。
　　“哦，昨天去市裏了，給小誌買了幾本奧數比賽用的數學書。”方軼提了提手中的塑料袋道。
　　“進來吧，小誌在屋裏寫作業呢。”曹曉慧看了壹眼他手中的塑料袋，閃在壹旁。
　　“爸，妳怎麽來了？”方安誌聽見爸爸的聲音，扒著臥室的門縫露出笑臉。
　　方軼見到兒子後，心中壹陣愧疚，急忙走過去：“我給妳買了幾本參考書，興許妳能用得上。”說完，方軼和方安誌去了客廳，曹曉慧去了廚房。
　　看了壹眼茶幾上的奧數，又偷偷轉頭看了壹眼母親，見母親進了廚房，方安誌小聲道：“爸，我媽給我買了好多書，天天逼著我寫啊，算啊的，妳下次來千萬別再買書了。
　　現在壹見到書，我頭都大了。老師留的作業都做不完，哪有時間做課外輔導書啊。”
　　“好吧，以後不爭得妳的同意，我不給妳買輔導書，這總行了吧。”方軼看著又長高了些的兒子，心中高興，拿過沙發上的雙肩背，從裏面取出來兩大盒德芙巧克力，塞到了兒子手中，低聲道：“每天只能吃壹塊，不能多吃。”
　　“放心吧，這兩盒夠我吃壹個月的了。”方安誌看到巧克力後，雙眼碩碩放光，立刻興奮起來。
　　果然，小孩子是最容易感到幸福的，壹盒巧克力就夠了。
　　“如果妳媽知道了，該怎麽辦，不用我說吧。”方軼笑呵呵道。
　　“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了，這是我用零花錢買的。”方安誌露出狡猾的眼神，嘿嘿笑道。
　　“咱們有言在先，想吃什麽我給妳買，但是學習不能落下，否則……”方軼壹本正經道。
　　“否則我就沒有外援了，知道，知道。妳放心吧，這次期末考試我壹定進全班前五，全校前二十。”方安誌嘿嘿笑道。
　　“妳少糊弄我，期中考試時妳是妳們班第三名，全校第十壹名，現在拿全校前二十來，全班前五做標準，這標準未免太低了吧！”方軼故作生氣狀。
　　“好吧，不低於全校第十壹，全班前三，這個標準總行了吧。我得趕緊把巧克力藏起來。”方安誌說完轉身溜進了臥室。
　　方軼看著兒子的背影，不知不覺中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其實他不在意兒子能不能達到設定的標準，因為他知道兒子從小就很有主見，知道學習的重要性，他只是很享受父子倆討價還價的感覺，壹種幸福的感覺。
　　曹曉雪從廚房出來時，方安誌已經藏好了巧克力，方軼拿起雙肩背，向門口走去。
　　“妳的工作怎麽樣了？”方軼問道。
　　“我在縣裏的壹家公司找了個會計的工作，下個月正式上班。”曹曉慧不冷不熱道，工作讓她又找回了安全感，雖然賺的少點，但是不用像代理記賬那麽忙，最重要的是收入穩定。
　　“嗯，挺好的。”方軼與兒子道別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