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圍攻】

　　甜水巷，外圍。
　　賀曌整個人隱藏黑暗的角落中，全力收斂自身氣息，甚至呼吸都開始逐步變緩，漸漸接近於無。
　　“嗖！”“嗖！”
　　壹些練家子，高來高去，迅速抵達。
　　他們互相之間保持著安全距離，各自防備著對方，大家所來為何，心裏明鏡壹樣。
　　畢竟東西只有壹個，周圍基本上全是對手。
　　從最初的幾人，人數慢慢上漲至十幾人、幾十人。短短半個時辰，小小的甜水巷，楞是聚集了壹百來號人。
　　四春城內的入臟高手，今夜來了壹小半，尚有壹大半沒動身趕來。
　　‘看樣子，許多人保持了清醒的頭腦。’
　　不是得到了《化真法》，就能使所學武功晉級。
　　有些人家財萬貫，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終其壹生，卡在淬骨關卡。
　　為何？
　　天賦！
　　沒有足夠的天賦，別說壹本《化真法》，十本妳也不能破關。
　　‘虧得我有【自助者天必助之】，倘若進入前沒抽到，怕是只能另辟蹊徑嘍。’
　　有壹說壹，他的習武天賦，不說慘不忍睹，起碼平平無奇。
　　按照第壹次修煉《裂石手》時的次數來算，比普通人還差上不少呢。
　　“各位兄弟。”
　　寂靜的巷子外，被壹道粗獷的聲音打破。可以聽的出來，這不是其本人的聲音，而是特意掩飾了壹下。
　　只見壹個將夜行衣撐得幾乎要爆開的大漢，站出身來雙手抱拳，沖著四周行了壹禮。
　　“咱們所來，為的是什麽，大家清楚。某有個提議，不知當不當說。”
　　眾人沈默無聲，眼神兒示意可以。
　　“先把人給找出來，然後咱們各憑本事。在此之前，不得暗中下黑手。若是叫人發現，群起而攻之！”
　　“好！”
　　大漢的提議，很快得到了人群的回應。
　　壹幫人三言兩語，給袁老鬼的未來，定下了基調。
　　對此，隱藏暗處的著名狠人，嗤之以鼻。
　　想啥呢？
　　化真關卡的猛人，哪裏如此容易遭人擒住！
　　要不然，藥幫那些堂主和精銳幫眾，能叫人殺穿了？
　　反正是壹群炮灰，先消耗壹下姓袁的老梆子，等對方真的到了絕境時，再出手亦是不遲。
　　況且，茫茫夜色中，誰曉得究竟隱藏了多少人呢？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碼，不止姓賀的壹個人會玩。
　　“好，行動吧。”
　　話音落下，大漢第壹個帶頭，沖進了甜水巷中。
　　余下的人，不甘示弱，緊隨其後。
　　“砰！！”
　　踹門聲響起，他們或是單獨行動，或是臨時結盟，組成兩到五人的小隊不等，仔仔細細闖入民戶家中搜索。
　　“妳們是誰？妳們要幹嘛？我家裏真沒錢！”
　　“閉嘴，老實在床上躺著。兄弟們，搜。”
　　壹幫人到沒濫殺無辜，更沒見色起意的狗血戲碼。
　　入臟關卡的練家子，什麽玩意兒沒享受過？
　　錢、美女，早膩了。
　　袁老鬼是壹座金山，找到金山才是當務之急。
　　壹群人從外圍，逐漸向巷子內深處“蠶食”。
　　找到正主本人，僅是時間問題罷了。
　　甜水巷，後半段壹處人家的臥房中，壹個胡須花白的斷臂老人，臉色蒼白的盤膝坐在床上，調息自身傷勢。
　　屋內，男女主人，以及他們兩個的孩子，倒在血泊中。
　　根據屍體的僵硬程度，早已死去多時。
　　待到斷臂老人聽到外圍亂糟糟的腳步聲，女人受到驚嚇的尖叫聲，突兀睜開了閉著的雙眸。
　　“來了？唉！”
　　今日，他紅著眼睛殺入藥幫總堂，結果快要打死姓李的小兒。
　　半路殺出來五個身披重甲，手持棹刀的猛男。
　　他們互相之間配合默契，力氣更是大得驚人，楞是拖住了他兩三招。
　　待到其將之打死打傷後，準備壹招了結仇敵的時候，背後惡風呼嘯。
　　不等閃躲，李小兒居然悍不畏死的暴起，壹把抱住了自己的雙腿。
　　於是，悲劇了。
　　壹條手臂，被人砍斷。
　　之後嘛，他用剩下的手臂，壹掌擊中對方鐵甲，打得人橫飛出去。
　　剛準備反手補刀，打死李小兒，壹大堆入臟關卡的人，和壹些精銳沖殺進來，瘋狂圍攻。
　　眼見事不可為，只得無奈逃走。
　　“藥幫，半廢。”
　　可惜，當時不該走。
　　若是豁得出性命，把藥幫高層屠戮壹空，他們最終會落得跟本地幫壹樣的下場，名存實亡！
　　本想著從甜水巷脫身，找壹艘船自江面上離開四春城，等養好傷，天天暗殺仇家。
　　結果，出乎意料的是，漕幫第壹時間封鎖了所有水路，直接把他給困住了。
　　“漕幫，算計的真好。”
　　袁老鬼不清楚自家兒子，到底為何會對藥幫下手。
　　但看漕幫的態度和行為，壹定少不了他們暗中挑撥。
　　然後，傻兒子像個棒槌壹樣，跳進了人家事先挖好的坑。
　　“唉！”
　　嘆了壹口氣，目光重新變得兇狠起來。
　　死，也得咬下幾塊肉來。
　　“李老摳和張鯨，妳們兩個王八蛋。我若活下來，有妳們受的。”
　　他口中的二人，分別是藥幫和漕幫上壹代幫主，三個人鬥了壹輩子。
　　李老摳本名不得而知，摳門了壹輩子。唯壹大方了壹次，登時把幫派做大，在燕雲軍的支持下，成為北方三大幫之壹。
　　張鯨自然是漕幫的老幫主，因橫行北方水域，乃至跟南方的官府水軍打過仗。壹些人說他是海中巨鯨，壹樣的肆無忌憚。叫著叫著，便把原來的名字遺忘。
　　耳中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壹刻鐘後會來到他躲藏的民戶家中。
　　袁老鬼並不打算逃離，巷子後面是壹條河，河面上全是漕幫的好手。
　　指不定兩個老對手，藏在某壹艘船裏，等著他主動上鉤呢？
　　所以，正面殺出去。
　　且，必須要在李老摳和張鯨趕來前逃走。
　　“壹天的時間，雖然沒有完全脫離重傷，但比早上不能與人動武，好了太多。”
　　白天不走，不是沒腦子，而是身體不允許。
　　要不然，怎麽會如甕中的老鱉壹樣，等著人上門？
　　“小崽子們，沒見識過化真高人，真以為我身受重傷，就是廢物了麽。”
　　外面，以提議大漢為首的眾人，壹點點接近著袁老鬼的藏身處。
　　“砰！”
　　他壹腳踹開大門，領著幾個人，大搖大擺的走向臥房。
　　壹行人抵達門前，鼻子立即聞到了壹股血腥味。
　　“不女……”
　　好字剩下的壹半尚未脫口，轟隆壹聲兩扇大門炸裂。
　　緊接著，壹個斷臂老人映入眼簾。
　　“砰！”“砰！”
　　僅剩的壹只拳頭，於半空中閃過道道幻影。
　　眾人只覺得胸口壹疼，眼前壹黑，便沒了聲息。
　　尤其是大漢，可能是領頭的原因，袁老鬼特地照顧了壹下，壹拳正中腦門。
　　哢擦壹聲，紅白之物飛濺。
　　壹個正搜索隔壁的練家子，聽到聲音歪頭望去。
　　下壹秒，壹塊頭蓋骨飛來，落在腳下。
　　“咕咚——”
　　大半夜，從墻壁的另壹頭，飛過來壹塊新鮮的頭蓋骨，驚悚不？
　　“砰！”
　　不等有所反應，青磚砌成的墻崩碎，壹個彪悍的老頭殺了過來。
　　“妳……”
　　“啪！”
　　壹巴掌抽在臉上，脖子哢嚓壹聲，轉了五、六圈。
　　噗通壹聲，死屍倒地。
　　“入臟，雞仔罷了。”
　　斷臂、重傷，可老鬼依舊能殺人，壹招壹個入臟。
　　常人眼中高不可攀的練家子，殺起來跟攥死個雞崽子沒兩樣。
　　“姓袁的出現了，殺呀！”
　　“化真法就在眼前，上！”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兩嗓子。
　　之後，有些人熱血上頭，二話不說殺了過去。
　　“……”
　　隱藏黑暗中，充當黃雀的賀曌，看傻了。
　　不是吧，妳們練武把腦子裏，練的全是肌肉嗎？
　　大傻子都能看出來，第壹個沖上去的，百分之百沒好果子吃。
　　“嗯？”
　　他嗅了嗅，察覺到空氣中，壹抹淡淡的蘭花香氣。體內的毒囊自動運轉，壹縷微不可查的毒素，吸入其中。
　　‘空氣中有毒？淡淡的蘭花香，躁毒！’
　　所謂的躁毒，乃是從壹種食肉樹上，提取出來的樹汁。它會散發出壹股蘭花香，尋常野獸聞到，會變得狂躁異常，壹番爭鬥後，留下的死屍，會成為其食物。
　　這玩意兒的價格，比黃金貴上十倍！
　　因為，有醫師發現，提純的樹汁凝結成塊，點燃散發的香氣，有著極大的寧神作用。晚上焚燒壹點，第二天起床神清氣爽，整個人前所未有的好。
　　於是，得到了權勢者們的追捧，導致價格壹路節節攀升。
　　‘漕幫。’
　　藥幫被人給殺穿了，尚且自顧不暇，暫時沒工夫找袁老鬼的麻煩。而漕幫不壹樣，從他們第壹時間封鎖水路的操作來看，怕是壹直盯著姓袁的。
　　花點錢，讓外人當炮灰，消耗對方的氣力，何樂而不為？
　　真損呀！
　　“砰……砰……”
　　面對悍不畏死的入臟高手們，袁老鬼雖然只有壹條手臂能用，但殺起人來的速度，壹點不比手腳健全的人慢多少。
　　短短三十余秒，沖上去的十幾人，無壹幸免。
　　頭骨崩裂、胸口炸碎、脊骨斷裂等等，不壹而足。
　　壹只鐵拳如同炮彈，挨著就死，擦著也死，頂多能留下具全屍。
　　“他快不行了，上！！”
　　本來因殺戮，有些冷靜的人們，聞言再次上頭。
　　“殺呀……”
　　賀曌：“……”
　　人群裏面還安排了暗子，漕幫怎麽跟個老銀幣似得？
　　壹場時間極短的混戰，地面上再次多出二十來具屍體。
　　沒辦法，袁老鬼太恐怖了。
　　眾人的兵刃砍在身上，壹抹暗淡的土黃色光芒壹閃，手中的利器像是劈中大山。
　　要麽壹瞬間折斷，要麽震得人手臂發麻。
　　他殺人則不壹樣，任何人扛不住壹招。
　　憑借拳腳功夫，如虎入羊群，全部打殺。
　　“張鯨、李老摳，我知道妳們兩個，壹定藏在周圍。來呀，讓人送死算什麽英雄好漢？咱們三個，堂堂正正做過壹場。”
　　袁老鬼渾身浴血，雙眼愈加明亮，整個人的氣勢於殺戮中，節節攀升。
　　“虛張聲勢，他定然是扛不住了。”
　　可惜，任憑人群中的暗子如何鼓動，大家俱是踟躕不前。
　　哪怕是躁毒，在面對接二連三折損的好手後，膽氣驟降下，狂躁又能咋得？
　　除非是瘋子，否則誰不怕死。
　　“挑撥？”
　　“蹭！”
　　袁老鬼扭頭，雙眼死死盯著眾人中，屢次開口讓人送死的家夥。
　　腳下壹動，好似疾馳的利劍，直撲對方。
　　“死！”
　　“嘩啦……”
　　壹大幫人見到他殺來，頃刻間全跑了，把出言之人留在原地。
　　待到來至那人身前，只見此人眼中閃過壹抹精光，擡起雙掌狠狠向前推去。
　　“砰！”
　　“噗——”
　　令人大跌眼鏡的壹幕出現，姓袁的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飛回去。
　　“噗通！”
　　重物墜地聲響起，先前不可壹世，大殺四方的化真高手，如今跟壹條死狗般，摔落在地。
　　“哈哈哈，老鬼妳的脾氣，依然暴躁啊。”
　　這人撕下頭上罩著的黑紗，露出花白的胡須。
　　“張……鯨……噗……”
　　袁老鬼用他僅剩的手臂，撐起自己的身軀，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卑鄙。”
　　“卑鄙？”
　　張鯨重復了壹句，旋即搖了搖頭。
　　“此乃計策。”
　　頓了頓，又道。
　　“大家同是化真，我知妳的本事。真要是搏命，肯定會拉著壹個人下水。所以，為何要與妳硬碰硬？
　　難不成，等著讓李老摳撿便宜。妳看，我不費吹灰之力，將妳逼入了絕境，甚至陰了妳壹手，讓妳傷勢加重。
　　即便，我現在不殺妳，妳亦是很難活到天明。如此完美的計策，怎能說卑鄙。倒不如說是妳頭腦簡單，容易上當受騙。”
　　“噗——”
　　本來早上的傷沒好，劇烈戰鬥了兩波，又讓人出手偷襲。
　　傷上加傷加傷，被人出言嘲諷，血氣上湧，非常幹脆的給人眾表演了壹出大口吐血。
　　“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袁老鬼露出壹抹慘笑，有張鯨此人在，藥幫恐怕會落得個本地幫的下場。
　　還好，黃泉路上不寂寞。
　　“他要不行了，上。”
　　“蹭！”“蹭！”
　　余下看戲的入臟高手們，聞言眼前頓時壹亮。
　　迫不及待的，撲了上去。
　　張鯨：“……”
　　誰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