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六百零四章 夢醒

　　張天流放出壹只納米蟲，潛入到霧山大船上，透過監控屏幕，他沒有看到壹張熟悉的面孔。
　　或許是巧合，或許，這是他重生前的霧山！
　　放大蠍船監控，對準南山崖，凸起的崖石猶在，上面的小墳包異常的醒目。
　　張天流僵住了。
　　他不應該存在才對。
　　是四號嗎？
　　但這是三號的世界，而三號……
　　“難道歷史不會改變，只會重演？”
　　張天流意識到了自己的錯，四號的存在，讓他誤以為他成了三號。
　　為什麽三號葬在這裏，四號境界卻遠勝零號的他？
　　張天流沒有琢磨多久便想通了。
　　四號是他的未來，而三號，是照著時間線在走！
　　雖然九州的局勢已經變了，但他所在的九州真的是屬於三號的九州嗎？如果是，為什麽能遇到壹號？
　　答案只有壹個，壹號在騙他！
　　“我居然相信我！”張天流老臉難得展露笑顏。
　　雖然這個欺騙不痛不癢，但騙就是騙，知情不告和什麽善意的謊言，在張天流看來後者更無恥。
　　當年他就應該想到，為什麽壹號能避免發生過的事情，二號卻經歷了大半。
　　這其中，不是壹句理智的化身能解釋的。
　　他幻想過他改變選擇後會走的人生軌跡。
　　而擁有時輪天儀的他，也影響了時輪天儀，包括現在，他不是不想登上南陸，只是欠缺了壹點勇氣。
　　怕上去得知她們的死訊，期待她們活著，又希望能再見壹面，可理智又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而在這個過程中，時輪天儀也在逐壹演化中！
　　所以出現了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事。
　　他能見到壹號也是這個關系！
　　坐在校園的那壹刻，讓他的思緒短暫的陷入了到壹段美好之中。
　　那是與初戀坐在校園裏，因眷戀這裏的美好，她希望能當老師，也希望張天流陪她，上壹所大學，應聘壹所學校，壹直在壹起欣賞校園的美好。
　　於是單婭彤出現了。
　　壹號也出現了。
　　還多了壹個女兒，張梨枝。
　　這是他們曾暢想的美好壹家。
　　壹號當然不可能騙他，是他自己，欺騙了自己！
　　正如此刻，他又在騙自己。
　　但他們又確實是存在的，不僅存在在張天流自己的內心中，也存在在時輪天儀中，在這個世界裏，他們有著不同的經歷與感悟，當然，還有歷練與懶惰，隨波逐流，不需要什麽雄心壯誌，只希望安樂壹生。
　　壹號二號就是走了這樣的路，三號死在這，走了他老路，四號是未來，那個應該跳出了時輪天儀，又完美掌控時輪天儀的人，時不時通過時輪天儀，看看曾經的自己有多傻逼。
　　因為張天流就是這樣的人，看到壹號幸福美滿，羨慕之余也在暗諷，初戀沒阿七身材好，沒有孤清漂亮，沒有紅玗賢惠，沒有盈忻聰明，沒有莫琊冷酷，沒有暮晚熱情，沒有楠枝文靜，至於調皮的八哥就算了，嫁人了。
　　妳說，這麽多後宮偏不要，追求壹個簡簡單單初戀，傻不傻啊？
　　二號也是，看上誰不好，看上師父的女兒，就那瘋丫頭，保不準哪天飆車給撞死了。
　　三號以後還大有可為。
　　四號，情況未知，不過感覺比他更苦逼！
　　想來想去，還是自己最好！
　　那些不同的人生軌跡，終究沒有活在當下來的有趣。
　　“我的聖行路，也該結束了！”
　　張天流自語壹句，蠍船調轉船頭，往南行去。
　　飛躍南礁群島，穿過金景大陸，張天流沒有逗留，至於永夜，正在大刀闊斧的搞陰化，張天流悄無聲息的穿了過去。
　　別說目前的永夜，再給他發展幾百年都未必能察覺到蠍船的蹤跡。
　　至於陰化，避開就是了，現在的永夜陰化程度不及他來時的壹半。
　　穿過永夜，張天流直奔符文大陸，在這裏，他依然沒有逗留，畢竟曾經的他早把這裏逛遍了。
　　雖然提前多出壹些陸地面積和群島，但張天流也沒有滯留的心思。
　　過了符文大陸，張天流進入到陌生領域。
　　雖然陌生，但張天流仍舊輕車熟路。
　　在路過幾個大陸，數百島嶼後，壹個火山形的島嶼出現在屏幕中。
　　瑤池！
　　他壹手打造出來的聖地，至今沒有多少變化。
　　然而他即將要跟這壹切告別了！
　　沒有留戀，也沒有刻意讓人知道他回來了，他就輕車熟路般，穿過重重禁制，來到天壇峰上空。
　　天壇峰今日授課已經結束，沒有極上強者坐鎮，只有少數的弟子在交流和切磋。
　　蠍船沒有顯形，但張天流卻從蠍船裏毫無預兆的走出來！
　　憑空出現壹個老頭，自然就引起了瑤池弟子的註意。
　　然而沒等他們看清，突然間，所有弟子白眼壹翻，便倒在了地上。
　　緊接著虛空波動壹起，壹道身影出現在張天流面前。
　　“青旋仙子，別來無恙。”張天流笑道。
　　“現在的妳，笑起來順眼多了。”孫青旋不鹹不淡道。
　　張天流不禁又笑道：“人老了，再不慈祥些，容易晚節不保。”
　　“妳不該回來。”孫青旋語氣中帶上了壹絲冷意。
　　“妳在擔心什麽？自己，還是瑤池？”張天流問。
　　孫青旋搖頭：“時機未到，他們三個不知在哪經歷磨難，不等他們回來，只有妳，未必能成功。”
　　“妳知道挺多啊。”張天流沒好氣道。
　　“海棠告訴的我。”孫青旋直言不諱。
　　“我看妳不是等他們三，是想等她回來吧。”張天流老臉已經能掛上諷刺的笑意，盯著孫青旋又道：“她搞這麽大格局，不是為了我們，是為她自己，我們只是她的工具，但我這人，不喜歡工具的命，稍微的抗爭壹下，也是合情合理的！”
　　孫青旋皺眉。
　　張天流繼續蠱惑：“妳就不想見妳師姐嗎？真正的轉世之蓮！不是現在金景的哪位，雖有著同樣……嗐，妳我都知道這壹切不是真的，另外，我快死了！衰敗早已經開始，這種狀態下，什麽藥都沒用，如果我死了，這壹切將無法結束了！”
　　孫青旋眉頭更皺，道：“可妳們是四個人來此，如今只有妳……”
　　“他們不重要，他們有自己的領悟，我才是鑰匙，不貼切，應該說我肉身才是鑰匙，肉身壹死，海棠也是回天無力，妳真希望永遠被困在時輪天儀裏？這裏可都是數據，我雖也屬數據的壹部分，但時輪天儀這幾千年裏，所記錄的數據在我這！”
　　張天流指了指自己的腦子，看著孫青旋越來越黑的臉色，繼續道：“妳跟海棠其實沒什麽情義，跟妳師姐那才是真情，可這裏的赤仙子，只是壹堆資料，妳對著資料發情，別拔劍……”
　　孫青旋不帶劍，但雷劍的劍柄已經從掌中冒出來了！
　　“妳只要知道，沒我，就算海棠有辦法結束，她也拿不到這壹輪的記憶，是，還有鏡子，但妳有沒有想過，我死了，這壹切抹去後，鏡子另壹頭的她接收得到嗎？我想是否定的，沒發生過的事情就是不存在，既然不存在，怎麽會有，撇去她不說，妳就不想回去？不為妳師姐好了吧，為自己，對妳這個境界的人來說，這壹切將成為南柯壹夢，妳會記得所有……”
　　“天尊也會記得所有！”孫青旋提醒。
　　“就他，呵呵，我搞定。”
　　“妳！”
　　孫青旋鄙夷的看著張天流。
　　她了解張天流，雖然這些年他幾乎沒有提升，放養的四力就在旁邊，她不用看，感受壹下就知道，勉強算是小境巔峰，又或許突破到大境，但莫說大境初期，聖境初期在天尊面前也如同兒戲。
　　何況結束這裏，回到現實，這些力量也帶不走，只是對未來提升會很快，可是天尊會給他這個時間嗎！
　　雖然她也知道，張天流修煉體系特殊，不怎麽依賴真元境界。
　　但是直接面對天尊，孫青旋怎麽算都沒有把握。
　　當年殺天尊出動了多少強者。
　　現實中這些人會不會出現，又來不來得及出現，都是兩說。
　　張天流看破孫青旋的心思，笑道：“吃過壹次虧的天尊不會再傻到冒進，時間不就有了麽。”
　　“可妳的手段，他也很清楚。”孫青旋執意道。
　　“那是幾千年前的我！”張天流沒好氣道。
　　話是不錯，但那同樣是幾千年前的天尊！
　　張天流嘆了壹聲。
　　沒法聊了。
　　這丫頭都說幾千年了，妳自己幾千年沒長進？
　　哦不對，這丫頭未必在瑤池啊！
　　“總之我快死了，妳許不許嘛。”張天流打起無賴。
　　孫青旋還真沒轍了。
　　她確實也感覺到了張天流肉身散發的死氣。
　　這家夥的肉身應該誕生有兩百多年了，修為居然連小境二階都不如，武徒層次，很明顯是根本沒修煉，修為都是靠著正常呼吸，得到的壹丁點靈氣積累出來的，並且是沒有運轉周天，不煉化的靈氣九成九都會散掉。
　　“妳是故意的？”
　　“瞎說什麽，以前的我妳又不是沒見過，兩千年了離突破小境還遙遙無期，我也想好好修煉，奈何沒天賦啊。”
　　孫青旋豈會信他鬼話。
　　再沒天賦，壹天吐納壹刻鐘也是能堅持的，而這種堅持足以讓他邁入小境二階，如此壽元兩百多年，再服用壹些丹藥，突破三階絕無問題，還有五花八門的延壽秘術，這家夥可都是精通的，現在頹廢到此，不是故意是什麽？
　　然而張天流時間真的不多了。
　　時輪天儀這幾千年來沒有啟動過，足以證明他說的沒錯，時輪天儀的力量被他截取了，而這些力量，不僅有啟動時輪天儀所需的星辰之力，還有界力與界力中數千年的龐大時輪碎片。
　　若是都在張天流肉身裏，他這壹死，海棠的局就打了水漂！
　　“妳怎麽婆婆媽媽的，不像妳。”張天流說話間，突然朝著天儀臺招手，陡然間，天儀臺上壹股奇寒之氣彌漫而開，可凍結壹切，卻無法凍結壹個拳頭大的金屬魔方。
　　孫青旋可以阻止，只要殺了張天流，但這個後果不是她想要的！
　　至於是否是海棠想要的，如張天流之言，她跟海棠，不熟！
　　時輪天儀飛到張天流手裏，在啟動時，他最後看了壹眼孫青旋，神情有些哀傷的道：“妳是為數不多了解我，卻不了解我過去的人，因此妳對我有所防範。我這壹輩子對不起很多人，包括妳師姐，很多時候有過後悔，但最後都覺得沒用，罪，它仿佛是贖不完的，臟了就是臟了，洗得再幹凈，在很多人記憶裏他就是臟的，沒人會真心誠意的去接受骯臟的人，肯接受的不是不知道妳的過去，就是假情假意，或能從妳這裏獲得利用，滿足自己所需。唯獨妳師姐，蠢得無可救藥的反過來希望我能接受她，當然還有她的姐妹，只是與她們不同，她們更重恩情，妳師姐……在恩情上，懷著壹種希望，她可以什麽都不要，只是陪伴就好，別人不行，哪怕是熱情的暮晚，她都有自己的人生，妳師姐沒有，她把自己的人生視做伴隨我的人生，所以她成了我的心魔，也成了妳的心魔……”
　　說到這，時輪天儀已經完全展開，卻沒有出現奇景，並且很小，只籠罩了張天流壹人，隨著他的叨叨不絕的話語，整個世界都在濃縮，往時輪天儀裏縮。
　　當壹切全部縮入時輪天儀中後，時輪天儀也壹並消失。
　　在短暫的漆黑半秒後，張天流視野突然開闊起來！
　　同時耳畔傳來壹句：“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