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 倒黴書生

　　黃昏。
　　桑水縣衙門，季缺站在那裏，腳邊是壹個昏迷不醒的漢子。
　　幾個捕快看著他，眼神復雜。
　　這時，壹個腰掛佩刀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看著這壹幕，說道：“季缺，怎麽又是妳？”
　　季缺壹臉無辜道：“捕頭，我也不想來的。”
　　這時，薛捕頭看了壹眼手下的小捕快，壹臉威嚴道：“這次他又怎麽了？”
　　小捕快趕緊解釋道：“據季缺公子所說，他從書院回家的途中，突然遇到了偷襲，只能被迫反擊。
　　他先是用生石灰讓偷襲者雙目失明，再連踢對方襠部兩次，讓其不得不跪下。見偷襲者還想反抗後，便掏出壹塊板磚將人砸倒，又在對方屁股上紮了壹剪刀，以便確認人是不是真的暈了過去。
　　當我們趕到時，他正在用紅繩捆綁案犯。”
　　薛捕頭看了壹眼倒地男子的慘狀，又看了看桌上的石灰袋、板磚、紅繩、染血的剪刀和兩把鐵榔頭等事物，詫異道：“妳回個家帶這麽多東西？”
　　名為季缺的年輕書生耐心解釋道：“薛捕頭，我這是沒有辦法。妳知道最近城裏不太平，我這人運氣又壹般。這半年來，已莫名其妙被人襲擊了二十八次，上壹次手都被人砍破了好大壹塊皮，帶點東西防身，很合情理吧。”
　　薛捕頭擺手，示意其不要說了。
　　他看了看地上雙眼腫得跟個桃子似的的昏迷大漢，問道：“他是怎麽偷襲妳的？”
　　“當時在下抱著書走在路上，這人壹言不合就提著壹根棍子靠了過來，如果不是我足夠警惕，倒下的就是我了！薛捕頭，我看他那敲悶棍的樣子很是熟練，應該是個慣犯了。”季缺認真敘述道。
　　捕頭和捕快們欲言又止。
　　這怎麽看都是妳更熟練啊。
　　名為季缺的書生可以說是衙門裏的常客，不知道什麽運氣，這壹年來時不時被人搶、被人砍，結果這些搶他砍他的人，壹個比壹個慘。
　　他們壹度懷疑這廝是在釣魚賺賞金。
　　畢竟他被迫反殺的對象中，有幾個還是掛著懸賞的案犯。
　　眼看沒其他事了，季缺忍不住問道：“那捕頭，這次有賞金嗎？”
　　“沒有，沒有，這廝壹看就是青蛇幫的人，衙門裏沒這號懸賞。”
　　季缺壹聽很失望，忍不住說道：“唉，真倒黴。”
　　薛捕頭忍不住吐槽道：“季公子，倒黴就少出門啦，妳這走哪兒哪出事。”
　　要知道壹年前，在這桑水縣衙門幹活可是個實打實的閑差，而他這個捕頭因為某些原因，並不需要太多“業績”。
　　……
　　季缺確實很倒黴，隔三差五總會有不好的事發生在他身上。
　　不過他清楚，他這麽倒黴並不是無緣無故的，而是和自己的“外掛”有關。
　　身為穿越者大軍中平平無奇的壹員，季缺穿越之初就發現了“外掛”的存在，那就是他能把“悟性”像錢壹樣攢起來。
　　等悟性攢到壹定程度，再壹次性使用，就能取得壹點點微妙的效果。
　　比如他把積攢的第壹份悟性用在了“遊泳”上，結果本來旱鴨子的他壹下子在水裏快若遊魚不說，在陸地上也能遊得飛起。
　　季缺比對過，他如今躺在地上遊泳的速度甚至比站起來百米沖刺都快。
　　這積攢悟性的金手指看似不錯，卻有著不可忽略的副作用。
　　那就是悟性壹旦處於積攢的過程中，他學什麽都事倍功半不說，還忒倒黴。
　　積攢的時間越久，學東西就越費力，倒黴程度也會不斷增長。
　　最開始，他只是念書事倍功半，走路容易踩到屎，到後面，什麽新東西學不會，把書院先生氣得跳腳不說，還會卷入各種危險的事件裏。
　　偷竊、打劫、擄人、揩油、殺人、縱馬傷人、踏青遇到老虎……
　　比如今天，他不過正常回家，結果就被壞人盯上了。
　　也是從這些黴運中，季缺擁有了少年本不該有的堅韌和樂觀，以及抗打擊能力。
　　他這壹年來的最高紀錄，是壹人用板磚拍殘了五個要他脫褲子的麻匪。
　　後面衙門壹查才知道，那窩麻匪人稱“壹窩麻風”，為害桑水縣多年都沒能除去，結果……
　　那窩麻匪也是缺德，想尋歡作樂放著壹堆女人不抓，偏偏去抓季缺壹個男人。
　　當然，那次季缺也受了不輕的傷，在床上躺了兩天兩夜才恢復過來。
　　這時，季缺已到了家附近的魚花巷。
　　下午剛下過壹場細雨，巷子的道路壹半石板壹半泥，有些泥濘，上面散落著片片打濕的黃紙，給人壹種陰冷的感覺。
　　最近兩月，即便回到家裏，季缺依舊不敢太過放松。
　　因為夜裏，有個叫風蓮教的教派時不時會來傳教。
　　教眾們在夜裏排成隊，壹邊誦念經文，壹邊灑下黃紙。
　　季缺對此頗為忌諱。
　　因為他每次聽到那誦經聲，總有壹種忍不住想加入他們的沖動，而桑水縣中，確實也有百姓在夜裏加入風蓮教隊伍的例子。
　　詭異的是，那些百姓壹旦跟著他們走了，就絕少有人回來，跟人間蒸發了壹樣。
　　有百姓家人到衙門告狀，無疾而終不說，有的甚至還被關進了大牢裏，說是妖言惑眾。
　　這風蓮教邪門，衙門的態度也可疑。
　　擁有“事逼體質”的季缺自然不敢大意，因為他這次悟性已積攢了大半年時間，可以說是最高紀錄，那危險指數自然也處於高位。
　　要知道，他親愛的姨母，前兩天才被風蓮教帶走。
　　季缺父母早逝，留給他壹間不大不小的宅子。
　　前幾日，已經好幾年沒交集的大姨母忽然來到了家裏，表示她家大兒子，也就是季缺的大表哥要成親了，在城中缺少婚房，要季缺讓出壹半宅院來，供表哥結親和生活用。
　　季缺自然不太願意，壹再表示跟自己住壹起，可能會出事。
　　大姨母當場大罵他不講良心，口胡當初這宅院她家也有份雲雲，硬是賴在這不走了。
　　結果賴在這裏的第二晚，她就忽然“明悟”了，頭也不回的加入了風蓮教的隊伍，再也沒有回來……
　　季缺覺得，大姨母大概永遠不會回來了。
　　唉，姨母真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