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人在家中坐，義父天上來

　　董大將軍壹句話，把塵珈給徹底弄懵逼了。
　　他和董大將軍壹點都不熟。
　　事實上他在接到董大將軍邀請的時候就已經很懵了。
　　這廝居然還想當他的義父。
　　塵珈只感覺方天畫戟蠢蠢欲動。
　　但他忍住了。
　　“我不明白，大將軍到底何出此言？”
　　他聽不懂。
　　但他大受震撼。
　　董大將軍示意塵珈落座，然後他坐在了塵珈對面，恍如壹座小山，讓塵珈有些“目眩神迷”。
　　塵珈道：“董大將軍這身形……當真是‘威武’。”
　　這已經不是壯了。
　　就是肥。
　　董肥肥。
　　塵珈看董大將軍，就和看壹座小山壹樣。
　　光從體型來說，能抵三個他。
　　董大將軍不以為意，很平靜的解釋道：“這是我武意的外泄，當然，我也不覺得這樣醜。妳現在之所以認為我胖，是因為胖的定義變了，美的定義也變了，妳讀過歷史嗎？”
　　塵珈點了點頭，有點明白了董大將軍的意思：“大將軍是想說，在很早之前，世人都是認為胖才是美，肥胖本身就代表著強大。”
　　“奉先深得我意。”董大將軍滿意的點頭。
　　歷史上確實有壹個時期，以胖為美。
　　無論男子女子，胖子才是世人羨慕和畏懼的對象。
　　只是，那個年代已經很早了。
　　而且那時候的生產力比現在要弱很多，所以在那個年代能胖起來的無壹不是家世背景身份都特別牛逼的人物。所以以他們的樣子為美，其實是壹件很正常的事情。
　　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
　　現在世人已經改變了很多認知。
　　所以……
　　“大將軍竟然頗有古風。”塵珈驚訝道。
　　現在還願意在這方面效仿古人的很少了。
　　大多數人都更喜歡追逐潮流，順時而動。
　　董大將軍淡然道：“妳是想說我老了嗎？”
　　“不敢。”
　　“我並沒有老。”董大將軍認真道：“我只是和妳們這些年輕人壹樣，依舊喜歡著自己年輕時候喜歡的壹切。”
　　塵珈：“……”
　　從壹個胖子身上聽到這種有哲理的話，總感覺有哪裏違和。
　　不過塵珈畢竟是塵珈，臥底的自我修養讓他很快抓住了重點。
　　“大將軍喜歡自己年輕時候喜歡的壹切？”
　　塵珈突然瞳孔收縮，想到了董大將軍剛剛展現的實力，內心突然掀起了驚濤駭浪。
　　“難道……？”
　　不會吧？
　　他運氣這麽好，隨便遇到壹個人都是那種老古董？
　　凡間有這麽藏龍臥虎嗎？
　　就算有這麽藏龍臥虎，他運氣能這麽好都被他碰上嗎？
　　董大將軍看到塵珈變色的樣子，又笑出聲來。
　　他的右手壹揮，石桌上就出現了壹套茶具。
　　這又讓塵珈心中壹沈。
　　因為這種手段，絕對不是武道手段了。
　　更不是大乾的大將軍能擁有的手段。
　　“奉先，我年長妳很多，算是妳的長輩，為我沏壹杯茶，不算辱沒妳吧？”董大將軍問道。
　　“當然。”
　　塵珈立刻放低了自己的姿態。
　　他的實力已經是頂尖的大修行者，本來距離凡間無敵也差不多了。
　　但是在這個董大將軍面前，塵珈感受不到絲毫的安全感。
　　盡管他也感受不到這個董大將軍的實力超過他很多。
　　不過給比自己年紀大的人沏茶倒水，不丟人。
　　做臥底的，不矯情。
　　看到塵珈嫻熟的沏茶水平，董大將軍臉上的笑意更深。
　　“看來妳之前沒少為國師沏茶。”董大將軍道。
　　塵珈斟酌著開口：“師父對我恩重如山，我自然要以父侍之。”
　　“很好，我生平最喜歡的就是孝順的孩子。”董大將軍滿意的點頭道：“如果不是看重妳的孝心，老夫也不會找妳。”
　　“大將軍，我到現在還壹無所知，您不妨把話說的明白壹些。”塵珈直言道。
　　他有很多猜測。
　　但是都無法證實。
　　只能從董大將軍嘴裏挖掘更多的秘密了。
　　董大將軍好像也沒有提防他。
　　換句話來說，董大將軍根本就不怕他的試探，也不擔心自己會泄密。
　　這是壹種發自內心的強大。
　　“奉先妳剛剛似乎猜到了壹些東西。”
　　塵珈點頭，坦然道：“的確是猜到了壹些，但我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為修煉武道不得長生，此乃鐵律。”
　　“妳說的對，修煉武道，不得長生，此乃鐵律，非天縱奇才，無法打破這種鐵律。”
　　董大將軍肯定了這個說法，但隨後就話鋒壹轉：“不過古往今來，總有壹些強者能夠逆天改命，創造奇跡。”
　　塵珈皺了皺眉，直言道：“大將軍，我能感覺到妳很強，但我並沒有感應到妳強到無法對抗的地步。”
　　比起原盟主給他的那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差遠了。
　　所以塵珈完全不覺得董大將軍以現在的實力，就能夠打破這種鐵律。
　　董大將軍品了壹口茶，然後笑著道：“妳說的對，我並沒有完全打破這種鐵律，所以我只能另辟蹊徑。”
　　“如何另辟蹊徑？”
　　“說起這個，就要感謝原盟主了。或者說，感謝天屍門。從屍體上再活壹世，這是壹個很天才的想法，不是嗎？”
　　董大將軍贊嘆道：“老丁雖然看女人的眼光不太行，但確實是有東西的。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從他身上，我學到了很多，也少走了很多彎路。”
　　老丁？
　　天下間直接稱呼原盟主為老丁的人絕對不多。
　　而董大將軍說起“老丁”來，語氣十分平淡，甚至帶著壹種居高臨下的欣賞。
　　很顯然，他的地位不比原盟主差，至少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那麽，他的身份在塵珈這兒……好像也不難猜測。
　　“神……神君？”
　　董大將軍哈哈大笑。
　　“奉先是個聰明人。”
　　塵珈：“……”
　　他運氣真的這麽好？
　　但是董大將軍給他帶來的威脅感覺確實不大。
　　神君這麽弱的嗎？
　　似乎猜到了塵珈的想法，董大將軍道：“我不是真正的神君。”
　　“那大將軍是……壹具屍體？”
　　“當然也不是屍體，我並不是老丁的門徒，走的也不是老丁的路子。”董大將軍道：“我從老丁屍體成道的修行法門中受到了啟發，老丁能夠通過屍體成道，那我能否提前斬出自己的屍體？”
　　塵珈壹臉懵逼的看向董大將軍。
　　董大將軍說的每壹個字他都認識。
　　但是連接在壹起之後，他就聽不懂了。
　　“我這裏說的屍體，不是真正的屍體，而是類似於壹種執念，妳能明白嗎？”
　　塵珈老實的搖頭。
　　他明白個茄子。
　　不過董大將軍的下壹句話，倒是讓他有些明白了。
　　“生物壹旦誕生了靈智，就會有七情六欲。壹旦被七情六欲所操控，就容易做出錯誤的選擇。所以，神君以大智大勇，將自己的七情六欲斬了出來，讓自身成為了壹個不會犯錯的完美的神君。”
　　董大將軍指了指自己，沈聲道：“我是‘味’。”
　　塵珈……目驚口呆。
　　大佬的世界實在是太高端了。
　　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在此之前，連這種概念都沒有。
　　還能這樣玩？
　　“魏？哪個魏？閣下和魏君有關系？”
　　塵珈第壹反應就想到了魏君。
　　畢竟他自己就是魏黨。
　　但他隨即就意識到自己肯定想岔了。
　　應該是“味道”的“味”。
　　果然。
　　董大將軍解釋道：“七情六欲，七情是喜、怒、哀、樂、懼、愛、惡，而六欲則是見欲（視覺）、聽欲（聽覺）、香欲（嗅覺）、味欲（味覺）、觸欲（觸覺）、意欲。我是六欲中的味欲，所以，我不是神君，但我是神君的壹部分。”
　　塵珈：“……”
　　這次聽懂了。
　　但依舊大受震撼。
　　他壹直以為自己天資挺不錯的。
　　無論是橫向比較還是縱向比較，他都算得上天驕。
　　刀神都贊賞他的天賦。
　　塵珈的戰績也拉滿，完全拿的出手。
　　很少會有什麽存在能讓塵珈感覺自愧不如。
　　上壹個給塵珈這種感覺的是原盟主。
　　原盟主在他的內心種下了壹顆恐懼的種子。
　　後來神後的“神拳”也讓他大受震撼。
　　今天，他再壹次感受到了那種感覺。
　　神君的斬七情六欲之道，他聞所未聞，聽神君說完之後，他只想膜拜。
　　不過塵珈忍了。
　　“大將軍是味的話，那就是說神君還有七情化身和其他的五欲化身？”
　　塵珈看著董大將軍苦笑道：“不會都在凡間吧？”
　　他真沒認為凡間有這麽臥虎藏龍啊。
　　董大將軍淡然壹笑，沒有回答塵珈的這個問題，而是轉移了話題：“奉先，知道我為什麽來找妳嗎？”
　　塵珈沈吟片刻，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到了這壹步，再藏拙就沒有意思了。
　　神君已經給了他壹記下馬威。
　　塵珈也確實被嚇到了。
　　但是他不能讓自己顯得太無能。
　　壹個人的價值，和他的能力是成正比的。
　　哪怕是被利用。
　　所以塵珈道：“大將軍應該是看重了我的身份，我是長生宗宗主，而長生宗在凡間的傳承……是神後建立的。大將軍想要借助我，埋伏神後壹手？”
　　“妳猜對了壹半。”
　　“壹半？”
　　“對，壹半，因為我知道，奉先妳和老丁之間必有貓膩。”
　　塵珈的心跳驟停。
　　這廝是怎麽知道的？
　　“奉先，其實我觀察妳很久了，妳進入我的視線，比進入老丁的視線更早。”
　　塵珈嚇出了壹身冷汗。
　　“大將軍是怎麽知道的我？”
　　“機緣巧合。”
　　董大將軍賣了個關子，隨後道：“我了解老丁，他不會甘心那麽坦然的去赴死，所以他壹定隱藏了自己報復神後的後手。當時在場的除了老丁和那個賤人，就只有奉先妳。所以我猜，老丁把希望寄托在了妳身上。”
　　塵珈：“……”
　　全中。
　　“我相信老丁的能力，也相信他看人的眼光。我和老丁是連襟兄弟，他願意相信妳，我也願意相信妳。所以，我要在那個賤人之前，提前收妳為義子。我相信以奉先妳的能力和人品，不會讓我失望的。”
　　塵珈眨了眨眼。
　　咦？
　　好像不是壞事啊。
　　我這是人在家中坐，義父天上來。
　　而且看義父這架勢，好像還要給自己送好處？
　　竟然還有這種好事？
　　不過塵珈沒有立刻答應。
　　“大將軍，非我不識擡舉，而是我不太明白您到底想讓我做什麽？可有什麽具體的吩咐嗎？”
　　“暫時沒有，妳只需要做自己就好。”董大將軍道：“真要是需要妳出手，我自然會聯系妳。放心，不會讓妳做超出自身能力之外的事情。”
　　塵珈質疑道：“我又不是大將軍的私生子，大將軍何以待我如此之好？難道就因為您對原盟主的了解？”
　　“其實這已經足夠了。”
　　“大將軍就不怕我對您有異心？我是神後的門徒，為神後效力才是我最應該做的事情。”塵珈提醒道。
　　他不認為董大將軍的邀請只是出於原盟主的原因。
　　這背後肯定還有壹些他不知道的隱秘。
　　不然說不通。
　　看著想要尋根究底的塵珈，董大將軍沈默了片刻，決定向塵珈透露壹些隱秘。
　　“妳和神後是不可能站在壹起的，因為妳們註定會成為生死仇人。”
　　塵珈笑了：“大將軍這話太高看我了，我哪有資格做神後的仇人？”
　　“如果神後要殺妳的女人呢？”董大將軍問道。
　　塵珈身體壹僵。
　　“奉先，妳猜的不錯，我看重妳，不全是因為老丁的原因，還有壹個很大的原因是妳幫過我。”
　　“我幫過妳？”
　　“妳是無意中的，但妳確實幫過我。如果沒有妳的幫助，我無法殺死‘愛’。”
　　塵珈的大腦在飛速的轉動，這壹刻第壹時間反應了過來。
　　“七情中的‘愛’？”
　　“然也，神君的‘愛’神格死在了我的手中，所以我才擁有現在的實力。衛國戰爭期間的時候，我遠沒有現在強大。”
　　“妳們竟然可以自相殘殺？”
　　“不僅可以自相殘殺，在自相殘殺之後，還能提升彼此的實力。而當七情六欲全都死後，神君也能夠百尺竿頭更進壹步。所以，我們很想殺死彼此，卻又不敢全部殺死彼此。但無論如何，我把‘愛’給殺了。”
　　“那和我有什麽關系？”
　　“當然是因為神君所愛之人，愛上了妳，所以導致‘愛’的神格受到了重創，給了我趁虛而入的機會。”
　　塵珈通體冰涼。
　　話說到這裏，他已經徹底沒有了僥幸心理。
　　“神君所愛之人……愛上了我？是……嬋兒？”
　　董大將軍輕笑：“所以，我很欣賞奉先。放心，我沒有去打擾閉月。殺死‘愛神格’後，我也沒有再關註閉月。神君斷情絕愛，我只對酒池肉林感興趣，閉月於我們都不過是累贅。奉先喜歡，拿去便是。”
　　塵珈面色煞白。
　　內心卻松了壹口氣。
　　董大將軍應該沒有必要騙他。
　　按照董大將軍所說，他殺死神君“愛”的神格時，塵珈應該還沒請周芬芳刪掉嬋兒的記憶，所以神君“愛”神格也對此並不知情。
　　塵珈之前壹直在嬋兒面前隱藏自己鐵血救國會的身份。
　　所以即便神君“愛”神格知道自己長生宗的身份，倒是也無所謂。
　　反而更能因此取信於董大將軍。
　　而且“愛”神格死後，嬋兒也順利脫離虎口。
　　這樣壹來，他倒是真的欠下了董大將軍壹個天大的人情。
　　“說起來，奉先也欠我壹條命。”
　　董大將軍直言道：“如果我不動手殺掉神君愛的神格，當時他就要動手殺掉妳了。當然，在這點上我們是互相幫助，所以奉先不必太放在心上，但我們之間有了合作的基礎，對嗎？”
　　塵珈再不猶豫，起身單膝跪在了董大將軍面前。
　　“奉先飄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棄，奉先願拜為義父！”
　　董大將軍哈哈大笑。
　　“好，我得奉先，真天賜英傑也！”
　　任由董大將軍扶起了自己，塵珈有些恍惚。
　　總覺得這壹幕似曾相識。
　　自己當成拜原盟主為義父，是不是也和現在差不多？
　　還沒等他想清楚，他就聽到董大將軍繼續道：“奉先既拜我為義父，為父自然也不能沒有表示，今天就先送妳壹份禮物。”
　　董大將軍攤手。
　　下壹刻，壹只兔子出現在了董大將軍手中。
　　塵珈疑惑的看向董大將軍。
　　這兔子是幹什麽用的？
　　董大將軍為塵珈解惑：“這是兔神，當初閉月下凡，便是血祭了兔神。兔神雖死，神力猶在。妖庭之中，馬王已經效忠於我。”
　　下壹刻，壹只通體紅色的神駒出現在董大將軍身前。
　　妖庭，馬王。
　　董大將軍將手中的兔子扔給了馬王，吩咐道：“吃下去。”
　　馬王興奮的叫了壹聲，便吃下了兔神的屍體。
　　董大將軍對塵珈道：“奉先，從今以後，它便為妳坐騎，也負責傳達我的命令。馬王得兔神神力，修為會突飛猛進，直逼鷹王，並且變異為上古異種‘赤兔馬’，掌握壹定的空間神通。妳得它相助，從此性命無憂。”
　　塵珈心悅誠服。
　　“義父待我恩重如山，奉先壹定為義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