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十年來，深恩負盡，死生師友

　　魏君從傳送陣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壹片大海。
　　好像是真的大海，他啟動了天眼，眼前的這片大海也沒有什麽變化。
　　無非就是魏君從大海深處，看到了很多儒家的精華。
　　蘊含著很多儒家的道理。
　　魏君瞇了瞇眼睛。
　　有點不對勁。
　　他再次啟動天眼，用心的看了面前的學海有壹分鐘。
　　然後面色變的稍微有點復雜。
　　他看出學海的本體了。
　　“看出什麽了？”
　　魏君看海的時間太久，都沒有發現身邊多出了兩個人。
　　魏君往右側看了看，然後微微挑眉。
　　居然有周芬芳。
　　不過周芬芳此刻站在壹個胡子花白的人身後，壹點囂張的氣焰都沒有。
　　至於這個胡子花白的老人，魏君看到他之後只能說傳言真的壹點都不能信。
　　說好的周芬芳是儒家現在唯壹的半聖呢？
　　這個老家夥是怎麽冒出來的？
　　魏君甚至感覺這個老家夥就差半步便可成聖了。
　　從他身上，魏君甚至感覺到了和劍神差不多的氣息。
　　都是接近於此界巔峰的實力。
　　周芬芳主動為魏君介紹了壹下：“妳可以稱呼他為海王。”
　　魏君直接噴了。
　　“海王？”
　　魏君的面色怪異。
　　這名字……太有個性了。
　　“敢問前輩很風流嗎？”魏君認真的問道。
　　他向來鄙視海王。
　　魏君壹直覺得，做人就要專壹，壹生壹世壹雙人。
　　盡管他上輩子閱女無數，但是他其實也壹直都是很鄙視自己的。
　　魏君更想要的始終是那種純潔的愛情。
　　只不過世俗太骯臟，玷汙了他的初心，魏君也是沒有辦法，最後選擇了隨波逐流。
　　魏君對自己很失望。
　　不過他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敢公開稱自己是海王的。
　　這也太無恥了。
　　周芬芳自然不明白魏君在說什麽，不過她隱約感覺到了魏君沒說什麽好話，所以沒好氣的解釋道：“學海無涯，前輩是在學海上走的最遠的人，所以才被稱為海王，儒教上下共尊，妳在想什麽東西？”
　　魏君的面色依舊古怪：“沒什麽，海王……挺好的，挺好的，不過竟然不是老師走的最遠。”
　　周芬芳俏臉壹紅，解釋道：“書山我排第壹……”
　　魏君打斷了周芬芳的話，友情提醒道：“現在第二了，第壹是我。”
　　周芬芳：“……”
　　好氣哦。
　　居然不能裝逼了。
　　看了魏君壹眼，周芬芳幽幽道：“把妳弄死，老娘還是第壹。”
　　魏君興奮了：“來來來，不弄死我妳就跟我姓。”
　　周芬芳的臉更紅了，輕啐了壹口：“呸，不要臉。”
　　女人什麽時候會跟男人姓？
　　嫁給對方的時候。
　　周芬芳多聰明的壹個人，她很順利的就想多了。
　　不過有前輩在跟前，周芬芳抑制住了和魏君打情罵俏的想法，趕緊把話題轉向了正事：“書山我排第壹……呸，現在是第二了，學海我排第十。”
　　“老師竟然才排第十？”魏君這次是真的有些詫異了。
　　周芬芳的天資確實是很好。
　　不然也不可能棄醫從文之後，那麽快就彎道超車。
　　魏君估計以周芬芳的天賦，在儒家歷史內都算是排的上號的。
　　但是沒想到居然只排第十。
　　海王看了魏君壹眼，淡淡道：“排第十很差嗎？古往今來，但凡是優秀的儒家大儒，基本都會來學海壹行。小芳能夠在諸多大儒當中排名前十，已經足夠震古爍今了。要知道，當初聖人的弟子，也有很多是來過學海歷練的，而小芳可沒有受過聖人的教導。學海中排在小芳之前的人，基本都是聖人親自教導出來的弟子。”
　　周芬芳修長的天鵝頸壹揚，睥睨的看向魏君，壹副驕傲的天鵝的樣子。
　　她的成績的確值得驕傲。
　　後輩之人，力壓先賢，這當然是出類拔萃。
　　要知道，聖人有七十二親傳弟子，三千雙花紅棍。
　　只有九個排在周芬芳面前。
　　但凡周芬芳有聖人耳提面命的教導，進總統山應該毫無問題。
　　所以周芬芳壹臉的“快來誇我”。
　　魏君看出了周芬芳的意思，不過他輕笑道：“我想起了壹首歌。”
　　“什麽歌？”
　　“村裏有個姑娘叫小芳，長得好看又善良。壹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
　　魏君的歌沒唱完。
　　就被憤怒的小芳給下了封口令。
　　是真的封口令。
　　魏君連嘴都張不開了。
　　半聖就是牛逼，實力高壹級壓死人。
　　周芬芳氣的渾身發抖。
　　“這都什麽狗屁不通的東西，妳想贊美我寫詩啊。”
　　魏君聳肩。
　　贊美妳的詩我能抄壹籮筐。
　　這不是本天帝沒想贊美妳嗎。
　　海王前輩擡了擡手，給魏君解了封口令，然後搖頭道：“行了，小芳，別鬧了，老夫知道妳擔心他，不過學海走壹遭是他自己的造化。若他走不來，那是他自己能力不行，妳擔心也沒有用。”
　　周芬芳面色壹黯。
　　她在其他人面前是很無法無天的。
　　但是在這個老家夥面前，她發不起脾氣。
　　倒不是不敢，而是沒用。
　　對方的實力比她強多了，也不吃她這壹套。
　　周芬芳只能低聲道：“前輩，學海也是可以返回的，妳不能斷了他的後路。”
　　海王沒有回周芬芳的話，反而把目光放在了魏君身上，好奇道：“魏君，妳剛才壹直在盯著學海看，看出什麽來了？”
　　魏君道：“看出您老是個老古董了，聖人弟子？而且還是七十二親傳弟子之壹吧？”
　　要不然也不能這麽強。
　　著實有些強大的離譜。
　　但魏君也發現了海王的隱患。
　　他的強大包括壽命，都隱隱和這片學海聯系在壹起。
　　若走出學海的話，他就未必有這麽強了。
　　而且，很可能短時間內就會壽命耗盡。
　　海王倒不是學海的器靈，他是在受學海庇護。
　　對於魏君的猜測，海王搖了搖頭。
　　周芬芳的表情也有些復雜：“前輩確實是前輩，不過輩分沒有那麽遠，也就比孟老高壹輩。”
　　魏君嚇了壹跳：“這麽年輕？不是聖人弟子竟然學海第壹了？”
　　這天賦比周芬芳還好啊。
　　和陸元昊有壹拼了。
　　海王解釋道：“我有壹些奇遇，不過我是罪人，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
　　“罪人？”
　　“當初我壹個人集結了儒家半數氣運，想要讓儒家重新恢復聖人時期的輝煌，以至於儒家後來半聖斷代，直到小芳才開始慢慢恢復過來，如何不是罪人？”海王的聲音有些苦澀。
　　魏君眨了眨眼。
　　儒家的歷史，他還是知道壹些的。
　　畢竟他也算壹個儒家正統傳人了，這方面有學習過。
　　海王這樣壹說，魏君忽然想起來壹個人。
　　“前輩是王海？”魏君問道。
　　王海點了點頭：“是我。”
　　魏君：“……”
　　怪不得叫海王。
　　感情就是把名字顛倒了壹下。
　　王海還真是儒家歷史上的壹個傳奇，被譽為有聖人之姿，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外加立德、立功、立言，怎麽看都是壹個完美的儒家傳人。
　　當初不少人都看好王海能夠帶領儒家走向更大的輝煌。
　　但後來王海突然之間銷聲匿跡。
　　而儒家卻壹夜之間遍地開花。
　　魏君想到了上官丞相、姬帥、陸總管他們口中儒家極盛的時代，若有所思。
　　“衛國戰爭開始之前，儒家的盛況是由前輩壹手打造的？”魏君有些恍然。
　　王海沒有否認，只是輕嘆道：“俱往矣，還是說說學海吧。學海中有大造化，妳若看清了，就走壹趟吧。”
　　“大造化？倒的確是大造化。”魏君點了點頭，道：“我沒猜錯的話，學海是聖人的屍體所化吧？最起碼是聖人的血管和血液所化。”
　　魏君此話壹出，王海和周芬芳齊齊動容。
　　尤其是王海。
　　“妳竟然真的猜到了？難道至誠之道真的如此神奇？”
　　他沒有覺醒至誠之道。
　　儒家現在也沒有人覺醒至誠之道。
　　所以魏君對外宣稱他的壹些神奇是至誠之道的效果，無人可以證偽。
　　魏君當然也不會解釋，淡定道：“看來我沒猜錯了，這麽說聖人當年還真的是被殺死的。”
　　王海冷聲道：“早晚會清算的。”
　　“算了吧，連聖人都被弄死了，現在的儒家加起來也沒有聖人壹半的實力，拿什麽報仇。”
　　魏君直接拆穿了儒家外強中幹的本質。
　　“更何況儒家今天還要自斷壹臂。”
　　王海冷笑道：“自斷壹臂？妳是說妳？”
　　“難道妳這個老東西把我叫來不是來殺我的？”魏君好奇道。
　　他還真擔心王海不是來殺他的。
　　所以他話說的十分不客氣。
　　王海：“……”
　　周芬芳急了，瞪了魏君壹眼，趕緊補救道：“魏君，妳說什麽呢？前輩怎麽可能會殺妳？”
　　“他說的沒錯。”王海淡淡道：“魏君選擇了另外壹條路，所以，今天他會死。不過臨死之前，我可以讓他走壹趟學海。死在學海上，死在求知的路上，傳出去也好聽，這是我給他最後的體面了。”
　　周芬芳面色驟變，努力為魏君說話：“前輩，魏君他……”
　　王海擺了擺手，下壹刻，學海之前影影綽綽，出現了不少人。
　　都是大儒。
　　周芬芳看到這些人出現之後，面色無比的難看。
　　“妳們……”
　　“芬芳，抱歉了，浩氣盟是我們儒家的浩氣盟，不是妳的浩氣盟。”
　　“海王前輩已經帶領我們儒家找到了全新的道路，任何阻擋儒家走向未來的人都要死。”
　　“壹切為了儒家。”
　　……
　　周芬芳面色鐵青。
　　這些全都是浩氣盟的大儒。
　　雖然不是全部，但是數量已經超過了壹半。
　　周芬芳從來沒有認為浩氣盟的人會對她馬首是瞻，但是周芬芳也從來沒有想過，竟然有這麽多人都在對她陽奉陰違。
　　私下裏，他們竟然是壹體的。
　　而現如今，周芬芳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她不是王海的對手。
　　尤其是在學海前，她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和王海的差距。
　　盡管她修煉的平等之道，讓她可以短時間內面對王海保持不敗。
　　可是魏君是無論如何都抵擋不住這些大儒的攻擊的。
　　所以現在，周芬芳有些絕望。
　　倒是魏君，見狀內心大喜。
　　“儒家已經找到了全新的道路？就是給皇室當狗嗎？”魏君諷刺道。
　　魏君生怕儒家內部有人想救他，所以拼命的拉仇恨。
　　務必要讓儒家弄死他。
　　這樣做的效果立竿見影。
　　“豎子不足與謀。”
　　“妳又怎麽懂海王前輩的良苦用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年輕人總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
　　就連王海的目光也開始轉冷，用壹種看死人的眼神看著魏君，冷聲道：“魏君，妳是壹個真儒，所以我尊敬妳，給妳壹個體面的死法。學海無涯，妳便累死在學海上吧，這是儒家對妳最後的溫柔。若妳死後英靈不散，自當能夠看到儒家全面復興的盛世到來。”
　　“做妳的春秋大夢去吧。”
　　魏君仰天大笑，十分無所謂的壹腳踏進了學海。
　　下壹刻，壹條小舟瞬間出現在了魏君腳下。
　　這讓不少人都眼神壹凝。
　　王海也是。
　　他當然沒想過魏君踏入學海就會掉入海中，魏君畢竟名聲在外，可這條小舟出現的也太快了。
　　“學海無涯，第壹關的考驗是修身，只有自我道德修養極高的真正君子才能夠立馬浮現出小舟，助君子渡海。以往有很多名聲在外的大儒進入學海之後立刻原形畢露，過往種種不堪的事跡讓他的本心都難以堅守，更遑論用修身之力自然形成小舟了。”
　　“魏君也名聲在外，不曾想倒是壹個表裏如壹的真君子。”
　　“看來確實是壹個真君子，慎獨、愛國、負責、擔當，對得起他偌大的名聲。”
　　“可惜，就是太過迂腐，格局太淺。”
　　“已經前進百米了，好快。”
　　大儒們彼此交談，對於魏君的前進速度十分吃驚。
　　修身這壹關，對於魏君似乎毫無難度。
　　不過想到魏君幾乎零差評的名聲之後，他們也都服氣了。
　　魏君還真就是好像只幹過好事沒幹過壞事。
　　論自我道德修養，魏君本就是天下第壹檔的，在“修身”這壹關勢如破竹，的確不讓人意外。
　　意外的只是魏君表裏如壹，見面更勝聞名。
　　而“修身”之後的下壹關“齊家”，更是讓這些大儒吃驚。
　　自古以來，世上都不缺少真正的君子。
　　儒家內也不缺大儒種子甚至聖人種子。
　　但是有潛力，不代表完全能夠兌現。
　　在人生過程當中，有太多的誘惑和意外了。
　　而如果家庭出現了危機，很少有人還能夠安之若素。
　　很多人都被家人拖下了水，甚至被家人牽連。究其根本，便是沒有齊家。
　　家國兩難全。
　　但是學海是奔著培養聖人去的。
　　想要成聖，就必須要齊家。
　　讓家庭和睦美滿，這樣大儒在追求聖道的過程中才會更加篤定。
　　也更加的沒有後顧之憂。
　　做到這壹點的大儒，屈指可數。
　　因為這壹關要面臨的矛盾特別多。
　　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其實大儒也難斷。
　　魏君腳下的小舟剛前進壹百米之後，學海上方立刻憑空掀起了波瀾。
　　海浪之上，眾人看到了……三宮六院七十二妃。
　　不，還不止……
　　大儒們齊齊倒吸了壹口涼氣。
　　王海的面色古怪。
　　周芬芳……這壹刻也想殺人了。
　　因為她從那些環肥燕瘦的身影當中，找到了自己。
　　該死的家夥，他還真敢想。
　　老娘壹個還不夠，居然還三宮六院七十二妃……
　　他怎麽不上天呢？
　　這壹刻，但凡王海沒有提前控制住她，周芬芳就想要殺人了。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些美人幻象出現的剎那，魏君的小舟便勢如破竹的沖過。
　　頭也不回。
　　“齊家”關卡，破。
　　而且魏君還留下了壹句讓在場所有人都動容的話：
　　“七尺之軀，已許國，再難許卿！”
　　大儒們面面相覷，都發現了彼此眼中的敬意。
　　就連王海也震驚道：“七尺之軀，已許國，再難許卿！好男兒，好誌向。雖然也少年慕艾，生性風流，卻能夠控制自己的欲望，把國放於家前。魏君竟然已經做好了不成家的準備，了不起，至公無私。”
　　齊家齊家，顧名思義，總要先有家才能後齊家。
　　可魏君連家都不成。
　　所以他直接跳過了“齊家”這壹個步驟。
　　“齊家”關，破的竟然比“修身”更加輕松。
　　“魏君，果然是聖人之姿。修身齊家，於自身品性而言，已然無可挑剔。”王海贊嘆道。
　　他自然不會知道，魏君之所以對於齊家根本不感興趣，是因為他現在更想死。
　　美色固然是好的。
　　可他死了之後變成天帝，想要什麽就能有什麽。
　　有江山在，還怕沒有美人嗎？
　　相反，若是只有美人沒有江山，那就要擔心自己能不能保住美人了。
　　魏君對此還是很理智的，所以他做出的選擇也很理智。
　　“齊家”之後，是“治國”。
　　魏君有些明白學海為什麽能讓大儒進步了。
　　每前進壹米，學海都會增加考驗的難度，只有前行的大儒不斷挖掘自身的潛力，做出正確的抉擇，選擇正確的聖道，方能夠勇往直前，乘風破浪。
　　這種考驗對於魏君來說，完全是0難度。
　　因為他的潛力無限。
　　畢竟他的上限是天帝，以他現在的實力而論，距離到天帝還有天壤之別。
　　所以魏君可挖掘的潛力無限大，根本不用怕潛力耗盡導致無法前進。
　　至於正確的抉擇和正確的聖道，對於魏君來說同樣很簡單。
　　治國無非就是讓國家富強，百姓富強。
　　魏君心底無私，毫不考慮自身利益，把壹切福祉都讓與百姓。
　　再加上魏君超前的壹些政治主張，他治理的國家，強盛遠超所有的大儒。
　　“治國”這壹關，魏君也在飛速的前進。
　　魏君踩著腳下的小舟，在無垠的學海當中，真的已經開始乘風破浪。
　　學海之前，大家的聲音逐漸變小。
　　可議論的人壹點都沒減少。
　　“為什麽魏君會這麽快？”
　　“他還這麽年輕，以他的人品來說，修身齊家兩關好過，治國這關他憑什麽也能這麽輕松？”
　　“學海真的沒出問題嗎？魏君的前進速度也太快了。”
　　“‘治國’之後是‘平天下’，魏君這個年紀，‘平天下’總不會也能過關吧？”
　　……
　　事實證明，“平天下”對於魏君來說，比“治國”更加簡單。
　　“治國”尚且要動動腦子。
　　“平天下”，壹路平推即可。
　　當然，學海之上，關卡之中，自有重重幻境讓人迷失，亂渡海之人的壹顆儒道之心。
　　但魏君的壹顆心堅若磐石——唯死而已。
　　妳不把我弄死，那我就把妳弄死。
　　妳把我弄死了，我反手還是能把妳弄死。
　　於是——無敵。
　　看到滔天的海浪當中，悍勇的魏君正在戰天鬥地，學海之前壹片沈默。
　　他們懵了。
　　從未見過渡海速度如此之快的人。
　　壹個大儒看向了王海，鼓起膽子問道：“前輩，當年妳過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四關，用了多長時間？”
　　王海的臉色壹抽，木然道：“七天。”
　　問話的大儒看向學海上的魏君，咽了壹口唾沫。
　　被嚇到了。
　　“魏君現在好像已經進第五關了，用時……”
　　“兩炷香。”
　　“嘶！”
　　倒吸涼氣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
　　全球變暖，將成為現實。
　　“他怎麽還前進的這麽快？”
　　“已經超過我的最遠距離了。”
　　“學海成千上萬的大儒爭渡，魏君用時不到半個時辰，已經殺進了前壹百，前所未有。”
　　“這是什麽天資？”
　　“堪比聖人吧？”
　　“我怎麽感覺，聖人的天資也沒有這麽逆天？”
　　“諸位，他不會真的橫渡學海吧？”
　　“怎麽可能，學海無涯，無邊無際，從來都沒有人能夠橫渡學海，前輩，妳說是不是？”
　　王海猶豫了壹下，還是點了點頭，堅定道：“老夫確定自己在學海中都沒有前進壹半，沒有人能夠橫渡學海，哪怕聖人在大儒境界都不行。”
　　因為學海乃是巔峰聖人死後所化。
　　大儒時期的聖人，和至聖時期的聖人，相差了不知多少段位。
　　這種天塹，是絕對不可能跨越的。
　　他當年集合整個儒家壹半的氣運，被儒家上下公認為儒道道主，在學海當中依舊遺憾而返。
　　王海絕不相信有人可以橫渡學海。
　　但是，奇跡在他眼前上演了。
　　半天後。
　　魏君從海的那邊重新殺了回來。
　　眼神迷茫。
　　臉色……氣急敗壞。
　　“海上的殺機呢？”魏君興師問罪。
　　他想罵人了。
　　不是說學海會死人的嗎？
　　為什麽他不僅沒有遇到絲毫風險，反而感受到了壹股巨大的力量在自己的體內醞釀。
　　他有壹種很不祥的預感——自己可能又要升級了。
　　這上哪說理去？
　　他是來找死的啊。
　　面對憤怒的魏君，王海……傻了。
　　“妳是怎麽回來的？”
　　學海之上，沒有退路。
　　而且橫渡學海，是需要耗費修為和心神的。
　　當橫渡學海的大儒感覺接近彈盡糧絕的時候，只能選擇自己掉頭回返。
　　若修為和心神支撐不到回返，那在回返途中就會葬身學海，為學海提供養料。
　　有很多大儒，都死在了返程當中。
　　而王海剛才，是斷掉了魏君後路的。
　　所以魏君想回返的話，就需要重新來壹遍考驗。
　　魏君就這樣在他面前，毀掉了他的人生觀。
　　魏君皺眉道：“就去了海的那邊看了看，然後就回來了啊。妳別轉移話題，說好的殺機呢？不是要弄死我嗎？這個學海是假的吧？”
　　“妳……我……”
　　王海被魏君給整不會了。
　　計劃的好好的。
　　可魏君沒按常理出牌。
　　把他所有的計劃都打亂了。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有能夠橫渡學海的妖孽。
　　古往今來也沒出現過這種人啊。
　　看了壹眼其他也大受震驚的大儒壹眼，王海咬了咬牙，厲聲道：“罷了，本想給妳壹個體面的死法，沒想到妳竟然如此天才。既然如此，老夫親自送妳上路。”
　　王海擡手，異象頓生，驚濤駭浪。
　　魏君大喜。
　　果然，在學海內，王海是無敵的。
　　他不知用了什麽辦法，把自己和學海綁定在了壹起。
　　魏君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實力很快就會有突破。
　　但即便突破後，面對王海，他也絕對不會是對手。
　　太好了。
　　魏君在心中給王海點了壹個大大的贊。
　　不愧是老牌半聖，心思果決，而且說動手就動手，不背刺本天帝。
　　本天帝很欣賞妳。
　　快來吧，趕快弄死本天帝。
　　就在魏君內心不斷祈禱的時候，壹道魏君最不願意聽到的聲音響起了：“且慢。”
　　王海停止了動作。
　　魏君勃然大怒。
　　說“且慢”的竟然不是周芬芳，而是之前罵他“豎子不足與謀”的壹個大儒。
　　“妳做什麽？”魏君怒視此人。
　　妳剛才罵本天帝本天帝脾氣好忍了。
　　但是妳想救我，本天帝就不忍了。
　　“要殺就殺，怎麽那麽多廢話？”魏君不耐煩道。
　　這位大儒深深的看了魏君壹眼，然後站到了王海身前，對王海鞠了壹躬。
　　“請前輩三思。”
　　王海的臉色有些微妙。
　　“伏文宣，妳要做什麽？”
　　伏文宣深吸了壹口氣，直視著王海的眼睛，認真道：“前輩之前為儒家所謀之路，伏某本認為是對的。儒家弟子想要晉升，必然要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所以儒家與大乾休戚與共。若不想重蹈之前的覆轍，依附皇室，是唯壹的選擇。
　　先依附皇室，徐徐圖之，然後掌控皇室，讓大乾按照我們儒家的方式運轉，最終實現社會大同。
　　為了達到最終的目的，即便我們這壹代忍辱負重壹些，本也是應該的。當初便是我們做出了錯誤的選擇，現在不過是贖罪罷了。
　　況且只要我們向皇室服軟，皇室也需要我們幫他們維系統治。給我們五十年壹百年，連皇位傳承都是我們儒家說了算。昔日我儒家所受之冤屈，總會洗刷壹空。這天下雖說是皇室說了算，但沒有千年的皇朝，卻有萬年的儒家。
　　“前輩所謀，為的是儒家千秋萬代，故任何人阻擋這條路，都應該清除。”
　　王海神情不變，淡淡道：“既然如此，妳現在又站出來做什麽？”
　　“因為伏某看到了新的希望，前輩，儒家未必不能站著走出壹條新的聖道。”伏文宣激動道：“我本以為魏君的這條路太過異想天開，是行不通的。可今日看來，壹切皆有可能。我們儒家為何要將希望寄托在皇室身上？儒家的未來，我們自己來決定。儒家的冤屈，我們自己來洗刷，又何必依賴他人？”
　　王海瞇了瞇眼睛，無邊的威勢從他身上展現了出來，讓在場所有人都開始額頭冒汗。
　　“妳想要改弦易轍？”王海沈聲問道。
　　伏文宣沈默片刻，而後堅定道：“道主，您為儒家所謀之道，即便成功，也不過是儒家輝煌的壹個輪回。可若按魏君所言，那我們儒家將走出全新的道路，甚至是聖人都未曾設想的境界。”
　　“放肆，妳敢忤逆聖人？”王海憤怒道。
　　“聖人說過，他走後我們不必懷念他，我們人人皆可成聖。”
　　面對憤怒的王海，伏文宣沒有退後，他的聲音擲地有聲：“聖人也是人，並非無法超越，且聖人肯定希望我們超越他。前輩妳將聖人奉為天人，反而曲解了聖人的本意。”
　　“就憑妳，也敢自比聖人？”王海諷刺道。
　　伏文宣笑道：“我自然比聖人差遠了，但魏君——在我看來比聖人強。儒家追隨魏君，也許會是壹條更正確的路。”
　　王海的臉色愈發難看。
　　因為在這壹番對答之後，伏文宣的身邊，竟然站滿了很多人。
　　今日前來的大儒，十之八九，都站在了伏文宣的身邊。
　　他們做出了新的選擇。
　　“妳們……這是要造反啊。”王海恨聲道。
　　“前輩，儒家從不守舊。若出現了更好的選擇，我等又何必故步自封？之前是因為我們沒有更好的辦法，可現在有了，魏君帶給了我們新的希望。”
　　王海怒極反笑：“就憑他？”
　　“是的，就憑他。道主，他橫渡了學海。以魏君的天賦才情，給他成長的時間，他必然是第二個聖人。不，他會超越聖人。我等既然要為儒家考慮，壹切就應該以儒家的利益為重。魏君，就是現在儒家最大的利益。”
　　伏文宣寸步不讓。
　　魏君……很想死。
　　本天帝也沒想橫渡學海啊。
　　鬼知道這個破學海這麽容易橫渡。
　　從塵珈到王海都告訴他有可能死在學海上，魏君可是抱著求死的心態去渡學海的。
　　而且他根本沒發力……
　　天知道怎麽就打了個來回。
　　太優秀是本天帝的錯嗎？
　　本天帝也很絕望啊。
　　不行，不能讓這群人得逞，萬壹真被他們救下來就完蛋了。
　　魏君想了想，主動開口道：“別指望我，我不會是儒家的救星。從來就沒有什麽救世主，儒家的未來要依靠儒家所有人。我救不了儒家，也不要指望我救儒家。妳們也不要內訌，妳們才是儒家的中堅力量。妳們團結在壹起，就是儒家的未來。如果因為我雙方火並，那儒家的火種今天就會被消滅幹凈。
　　王海，妳殺了我吧。殺了我之後，這些大儒也不會再和妳沖突。沒有人會為了壹個死人爭辯，只要我死，天下太平。
　　“王海，動手吧，為了儒家的穩定。”
　　王海：“……”
　　不等他開口，伏文宣先激動道：“前輩妳看到了嗎？這才是我們儒家真正的希望。他寧願自己去死，也不願我們儒家分裂，這就是魏君啊。相比他，前輩妳不覺得自己太自私了嗎？”
　　魏君氣的想殺人。
　　妳他娘的會做閱讀理解嗎？
　　王海也被氣笑了：“老夫自私？老夫的兒女都被大乾皇室設計而死，親友更是死傷無數。但老夫為了儒家的未來，主動提議和大乾皇室合作，擱置仇恨。十年來，深恩負盡，死生師友，壹切為了儒家，我自私？”
　　“對，前輩您自私。”伏文宣豁出去了，犯顏直諫道：“前輩看似是為了儒家著想，可現如今有了更好的選擇道主依舊堅持妳的想法，難道真的不是為了虛名嗎？您最初擱置仇恨選擇和大乾皇室合作，博得了我等的壹致稱贊，深感敬佩。但儒家不提倡以德報怨，前輩，若為了此等虛名，就放棄更好的選擇，殊為不智。”
　　“放肆，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海怒了。
　　“那就請前輩手下留情，不要對魏君下殺手，伏某願代魏君受過。”伏文宣道。
　　魏君：“……”
　　咱倆很熟嗎？
　　妳他娘的這變臉也太快了。
　　本天帝不就是橫渡了個學海嘛，用得著這麽舔？
　　魏君就很絕望。
　　王海深吸了壹口氣，神情有些頹廢。
　　看著堅定的伏文宣，王海皺眉道：“伏文宣，妳學過數科吧？”
　　“當然，數科是我儒家六科之壹，伏某很擅長。”伏文宣道。
　　數科就是算數，也就是數學。
　　這個世界的數學沒有魏君前世發達，但是也不可小覷。
　　因為儒家壹直在發展數科。
　　墨家就更不用說了。
　　王海沈聲道：“既然妳學過數科，就應該知道6加3等於9，5加4也等於9，妳做事的方式並不是唯壹的方式。大家都只活了壹輩子，妳憑什麽說我錯了？”
　　伏文宣無言以對。
　　畢竟他只活了壹輩子。
　　王海的目光看向魏君：“魏君，妳回答我，大家都只活了壹輩子，妳憑什麽說我錯了？”
　　魏君：“……”
　　這個本天帝還真能回答妳。
　　因為本天帝活了不止壹輩子啊。
　　但魏君想死，所以魏君懶得絕殺王海。
　　把王海絕殺了，王海不殺他怎麽辦？
　　魏君只是淡定道：“我沒說妳錯了啊，妳還是趕緊下手殺死我吧。殺了我，儒家的內亂自解。”
　　王海的嘴角抽了抽。
　　麻蛋，魏君連個臺階都不給他，這讓他怎麽順坡下驢？
　　“請前輩三思。”
　　伏文宣雖然答不上來王海的話，可是卻沒有改變自己想法的意思。
　　不僅是他。
　　他身邊的大儒們也都沒有移動腳步。
　　“請前輩三思。”
　　“妳們……當真要阻我？”王海臉色陰沈。
　　“前輩，妳所謀，是為儒家開萬世太平。魏君所謀，是為萬世開太平。
　　儒家若想進步，希望只在魏君，在新壹代，不在我等。我們那壹套若行得通，儒家最近這些年也不會日薄西山。
　　我輩儒生最初讀書立誓，都非為壹己私利。前輩，聖人在上，若您想殺人，我等皆可殺，只願您放過魏君。有他在，儒家就有希望。相比皇室，我等更相信魏君。”
　　“我們都可以死，但魏君不行。”
　　壹個接壹個大儒站在了魏君面前。
　　魏君很心累。
　　本天帝也不認識妳們啊。
　　周芬芳保我都沒妳們積極。
　　王海，妳可千萬別慫。
　　弄死本天帝，快弄死。
　　王海沒有聽到魏君的心聲。
　　看到大多數人竟然開始支持魏君，王海強行控制住了自己的怒氣，大手壹揮，憤怒道：“都滾。”
　　天旋地轉間，魏君離開了學海。
　　片刻後，學海前只剩下了王海。
　　又過了壹會，王尚書出現在了學海前，看到王海後，試探著問道：“爺爺，儒家內部的帝黨都死光了嗎？”
　　王海是王尚書的爺爺。
　　親的。
　　不然王尚書也沒把握把儒家內的帝黨壹網打盡。
　　更不會放心的讓魏君來學海。
　　正因為他說服了王海，所以王尚書才有恃無恐。
　　不然他可不敢讓魏君冒險。
　　聽到王尚書的問話，王海的臉色十分復雜。
　　“儒家的帝黨？沒了，全都沒了。”
　　王尚書長出了壹口氣：“帝黨沒了就好，雖然他們死了很可惜，不過團結更加重要。爺爺，妳相信我，魏君是對的。我們儒家的未來就在魏君身上，能堂堂正正當人，何必要跪著給君家人當狗。我們儒家的冤屈，自己來洗刷，別指望君家人幫我們。”
　　王海提醒道：“他們沒死……”
　　王尚書驚了：“爺爺，妳婦人之仁了？打蛇不死，必被蛇咬啊，您怎麽能放過帝黨呢？萬壹他們繼續對魏君下殺手怎麽辦？誰都能出事，可魏君不能出事。魏君若死了，我們儒家會失去前進的方向。”
　　王海的語氣很復雜：“現在儒家內部最大的帝黨，是妳爺爺我。”
　　王尚書：“？？？”
　　王海苦笑道：“本來是設計準備把帝黨壹網打盡的，結果魏君橫渡了學海，而且魏君橫渡學海的時候，展現的治國方略和才華包括他壹直以來的所作所為，把帝黨全都征服了，變成了魏黨。為了保魏君，他們差點和我打起來。”
　　王尚書：“……”
　　王海無奈道：“妳別看我，我也懵了。我素來壹直以為所謂的王霸之氣見之便臣服於他都是話本小說虛構出來的，見了魏君我才知道，原來真的有人能夠讓別人壹見便納頭便拜，老頭子我是服了。”
　　他孫子被征服了。
　　那麽多帝黨也被征服了。
　　就連他，其實也被征服了。
　　王尚書用了好半天才把這個消息消化完畢，然後有些哭笑不得地問道：“爺爺，那您怎麽辦？”
　　“將計就計吧，本來準備和皇室撕破臉，但是現在其他人都支持魏君，那我就繼續做我的帝黨。”王海道：“魏君的主張是要打擊皇室的，正好讓皇室的底蘊輔助我修煉。若皇室欲對魏君不利，我也會第壹時間知道，這樣壹舉兩得。儒家內部肯定還有少量的帝黨，有我在，也可以把他們組織起來，再壹舉鏟除。”
　　王尚書嘆為觀止：“果然是姜的還是老的辣。”
　　王海瞪了王尚書壹眼，吐槽道：“孫子，妳那點道行跟爺爺比還差得遠呢，好好跟爺爺學著點。”
　　王尚書用力的點頭。
　　“回去吧，回京後妳也先和魏君保持距離。皇帝知道妳的身份，妳也安分的繼續做壹個帝黨，然後暗中除掉其他帝黨。魏君的主張是廢掉皇室特權，既然我們支持魏君，就先掃清帝黨，爭取讓大乾上下全都是支持魏君的人。”王海囑咐道。
　　王尚書雄心萬丈：“爺爺，您就瞧好吧，滿朝文武皆魏黨的那天不會太遠。”
　　剛剛回到京城的魏君，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
　　總感覺又有人在背刺本天帝。
　　本天帝也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