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締造者

　　“路在腳下啊。”
　　魏君說了句很有哲理的話。
　　也是壹句大廢話。
　　不過這世間99%的聽上去很有哲理的話，其實都是大廢話。
　　區別在於說這些話的人是誰。
　　如果說這些話的是普通人，那別人聽了可能會給他壹耳光子，嫌棄他不說人話。
　　如果說這些話的人是魏君……
　　“好。”
　　“魏先生果然字字珠璣。”
　　“謙遜、博學、瀟灑、溫和……面對魏先生，任何的詞匯都只能描述他萬分之壹的優秀。”
　　“見面更勝聞名，魏君子就是魏君子。”
　　“魏先生，擊劍否？”
　　……
　　昨日重現。
　　魏君都有些恍惚。
　　他差點以為自己說了什麽很有哲理的話呢。
　　實際上他就說了壹句“路在腳下”。
　　壹粉勝十黑。
　　古人誠不我欺。
　　好在在場中人，也不全都是魏君的腦殘粉。
　　有些人還是擁有自己獨立的判斷能力的。
　　所以剛才那個年輕人繼續問道：“魏先生，路在腳下何解？”
　　魏君看向這個年輕人，眼神中充滿了鼓勵。
　　“年輕人，妳說妳對未來很迷茫，不知道到底該怎麽向前走。妳忘了壹件事，在人生這個戰場上，妳無論往哪個方向走——都是向前走。”
　　又是壹段聽上去很有哲理，但是實際上毫無營養的廢話。
　　不過這句話從魏君口中說出來，卻讓年輕人若有所思。
　　其他人也是。
　　魏聖人說的話，哪怕沒有隱藏的意思，也肯定會有人腦補出壹堆隱藏的意思來。
　　至於魏君的本意……不重要。
　　卓別林在模仿卓別林大賽中也只得了第三名。
　　魏君就是個亂說話的，他能知道什麽深意？
　　“妳現在的痛苦更多的是來源於壹件事。”魏君繼續道。
　　年輕人認真地問道：“什麽事？請魏先生指點迷津。”
　　魏君道：“妳想的太多，卻做的太少。”
　　年輕人微微壹怔。
　　整個人都被擊中了。
　　他回憶了壹下自己的過往。
　　果然如魏君所說，他壹直陷入了迷茫當中，卻根本沒有參與壹些很具體的事情。
　　他只是在空想。
　　“年輕人，既然妳對未來很迷茫，既然妳自問對這個社會也十分了解，那妳就真正的深入到基層，去體驗壹下妳們這個國家最基層的情況吧。”魏君道：“無病呻吟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妳們如果想要改造這個國家，就壹定要對這個國家有足夠深入的了解。”
　　“魏先生，想要了解壹個國家，不應該從上層入手嗎？”有人問道。
　　魏君微微壹笑：“諸位，我們今日齊聚壹堂，必定有些想法是共通的。如果大家認為西大陸的上層沒有出現問題的話，那妳們為什麽會這麽迷茫呢？”
　　在場的人都沒有說話。
　　他們都知道，魏君說的是真的，只不過也只有魏君敢在明面上說。
　　他們只敢在私下裏串聯。
　　的確，如果西大陸的壹切都欣欣向榮的話，那他們又為什麽不滿足於現狀呢？
　　必然是西大陸有很多問題，讓他們感覺不滿意。
　　而西大陸的問題，很顯然更多的來自上層。
　　因為底層百姓根本決定不了西大陸的未來走向。
　　見大家都默認了這個前提，魏君繼續道：“既然大家都認同西大陸的上層出現了問題，那又何必再寄希望於他們呢？
　　諸位，妳們要明白壹件事——永遠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哪怕是神明，哪怕是我。
　　妳們的幸福和明天，終究還是要靠妳們自己用雙手去創造的。
　　“西大陸現在的問題，上層是不會給妳們解決的。想要解決這些問題，只能由妳們自己站出來革命。”
　　“魏先生慎言，文明之城初立的時候就有過約定，二十年不能談論政治，目前還沒有超過二十年，請魏先生克制住自己。”有人好心提醒道。
　　魏君灑然壹笑，道：“妳們西大陸的約定，關我魏君何事？我又沒有和妳們約定過，拿西大陸的劍斬東大陸的官？是不是管的有點太寬了？”
　　其他人面面相覷。
　　他們反應了過來，好像是這個道理。
　　魏君根本不是西大陸的人。
　　那自然不必守西大陸的規矩。
　　不過不守規矩的代價就是魏君會有危險。
　　“魏大人，妳的確不用守文明之城的規矩，但是妳破了規矩的話，也就不會再被文明之城所庇護，神明和教會也就有理由殺妳，妳會有殺身之禍的。”
　　剛才那個壹臉滄桑的大胡子中年人好意提醒道。
　　魏君十分的豪氣幹雲：“生在陽間有散場，死歸地府又何妨。魏某如果怕死，就不來西大陸了。”
　　“好。”
　　“魏君子就是魏君子。”
　　“也只有魏先生這樣的人，才有資格為我們指引前路。”
　　“魏大人，妳說我們的明天要靠我們自己用雙手去創造，可是我們到底要如何去創造？”
　　魏君看了問話的人壹眼，開口道：“我說過，到人民當中去。神愛世人，卻沒有帶給世人更好的生活。若妳們能夠做到，妳們就能超越神明。”
　　魏君壹句話，讓壹群人都開始騷動。
　　超越神明。
　　盡管這是在真神信仰泛濫的西大陸，但是對於這些賢者來說，超越神明依舊具有巨大的誘惑力。
　　在場的人都不是無知的人，他們都讀過很多書，學習了很多知識。
　　所以他們對於神明的了解遠遠超過了普通人。
　　和他們聊天，魏君也不用藏著掖著。
　　“神，無非就是更強大壹些的人罷了。
　　他們與妳們並沒有本質上的不同，相信我，妳們西大陸的人把神明供奉的太高了，導致妳們對於神明缺乏了解。
　　我們東大陸就不壹樣了。
　　死在我們那兒的神明，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
　　“我們東大陸曾經有壹個蓋世魔君，無敵天下了好幾個時代，不僅天下無敵，天上也堪稱無敵，魔焰滔天，屠神如同殺雞。”
　　魏君說到這裏，魔君高高的昂起了自己的頭。
　　然而在場之人並沒有誰註意祂。
　　大家全都被魏君科普的魔君的戰績震驚了。
　　“竟然還有如此強大的人類？”
　　“魔君？我從文明圖書館的藏書中看到過，魔君壹度被譽為星空下第壹強者。”
　　“不止是星空下，我曾經在教會的圖書館工作過，也看到過魔君的資料。魏先生說的是對的，魔君即便是在天上，也兇威赫赫，死在祂手上的神明不知凡幾。”
　　“恐怖如斯。”
　　他們彼此互相交流了壹下，對於魔君產生了深深的敬畏。
　　魏君見效果達到了，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道：“當然，魔君屬於萬年壹出的天縱奇才，是沒有什麽可效仿的價值的，妳們也不可能擁有魔君的實力。”
　　魔君聽到魏君這樣說，也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個貓奴果然還是很懂事的，深得本喵的心。
　　也怪不得本喵這麽看重這個貓奴。
　　“不過魔君沒有學習的價值，不代表其他人沒有。衛國戰爭期間，我們大乾就成功的屠過神，我想在座的諸位應該也都有所了解。”魏君道。
　　片刻後，有人開口道：“這件事情我們的確知道，不過當年大乾為了屠神，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吧。”
　　魏君沈聲道：“人生在世，想要心想事成，做什麽不需要付出代價？更何況是屠神。如果妳們只想做那種心想事成的事情，那就不要想著去改變世界，更不要想著追求人生的意義。”
　　“魏先生說的對，老夫受教了。”
　　魏君看到壹個胡子發白的老人認真的向自己頷首致歉，略微有些詫異，然後同樣向對方頷首致意。
　　西大陸的這群所謂賢者，的確讓他感覺有些天真。
　　但是他們確實充滿了熱情，而且完全沒有那種腐朽的階級感。
　　胡子花白的老爺爺在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之後，會向他這個小年輕道歉。
　　壹群賢者大賢者，都是公認的學富五車的人物，卻依舊願意面對他這個年輕人不恥下問。
　　其他不論，單單這個態度，就能看出文明之城對於他們的熏陶是有用的。
　　他們還都保持了壹顆開放的心，對未來還充滿了希望。
　　這讓魏君有些不忍心看他們被諸神溫水煮青蛙。
　　文明之城的未來，魏君極度看衰。
　　因為他從未見過沒有武裝勢力就想搞永久中立的組織或者國家有誰成功過。
　　不掌握槍桿子，就永遠都只能做棋子。
　　棋手想掀了棋盤，就和吃飯喝水壹樣的簡單。
　　而這群人，值得壹個更好的結局。
　　所以魏君繼續道：“諸位，我負責任的告訴大家，神明並非無所不能，他們也會死，而且他們完全不是無敵。
　　不瞞大家說，現在在我們東大陸，其實神明和妖族也正在開戰，神明壹方甚至不占據上風。
　　而妳們西大陸的這群神明，只不過是在天上的鬥爭中失敗的壹方。
　　魔君在天上殺的那些神仙，實力就比妳們西大陸的神明高壹檔。
　　目前妖皇所對付的刀神，實力更是淩駕於妳們西大陸的神明之上。
　　在我們東大陸，屠神證道，與神爭命，幾乎是所有的強者都在做的事情。
　　西大陸的科技發展日新月異，可是妳們的心氣和膽量，遠遠不如我們東大陸。
　　諸位，神明是很強，可當妳們完全都脫離神明的掌控後，壹群玩信仰的小神，實力未見得比妳們能高多少。
　　“不要神化他們，也不要小看自己，更不要小看人民群眾的力量。”
　　信仰之道是壹個上限很高下限很低的大道。
　　道祖曾經就走過信仰之道。
　　而且在這條路上走了很久。
　　不過道祖最終還是放棄了。
　　因為祂解決不了信仰之道伴隨著的麻煩——信仰來自生靈，所以走信仰之道的神明就必須回應生靈的信仰。
　　這既是幫助走信仰之道的強者更進壹步，也束縛了走信仰之道強者的發展。
　　眾生的因果報應，紅塵業障，能夠把走信仰之道的強者帶進天堂，也能夠把他們打入地獄。
　　天帝在深入的研究了壹番信仰之道後，也果斷的沒有把信仰之道納入自己的修煉體系當中，他對於這種下限太低的大道興趣不大。
　　而且強者求的是超脫，信仰之道卻註定不可能超脫。
　　所以但凡有點出息的強者，也不會走信仰之道的路子。
　　可這世界上，沒有出息的人也是很多的。
　　信仰之道雖然限制大，但是修煉簡單，還容易速成。
　　對於很多人來說，信仰之道都是壹個特別好的選擇。
　　他們不會像天帝那樣誌存高遠。
　　比如西大陸的這群小神。
　　他們走的，就是純粹的信仰之道。
　　而要對付這種小神的話……再沒有比發動人民群眾更容易撼動他們根基的了。
　　“信仰的關鍵在人，只要妳們掌控了人心，而不是讓神明掌控了人心，那妳們打倒神明，就會只是時間問題。”
　　“魏先生，妳說的這麽容易，但是與神明為敵，是何等的恐怖？在這個過程中，我們要死多少人？魏先生有考慮過嗎？妳上下嘴皮壹碰，說出的話倒是十分輕松，可我們都是要去送死的。”
　　質疑者終於來了。
　　魏君聽到有人質疑自己的觀點，不僅沒有意外，反而有壹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就算本天帝再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但是也不至於才來了壹天就能夠征服文明之城的所有人。
　　連錢都有人不喜歡，更何況是壹個人。
　　魏君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會讓所有人都喜歡。
　　現在質疑者終於出現，讓魏君立刻進入了戰鬥模式。
　　不過這個質疑者提出的問題太低端。
　　讓魏君完全提不起興趣。
　　“與神明為敵自然恐怖，但我還是那句話，這個世界上但凡想做成壹些事情，有什麽是容易的？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致。革命本來就是要流血的，歷朝歷代，古今中外，莫不如此。妳想換個活法，還不想冒壹點風險，妳怎麽不上天呢？”魏君嗤笑道。
　　質疑者反駁道：“魏先生說的義正言辭，可妳幾句話卻想讓我們去送死，到底安的是什麽心？若妳真的是為了我們考慮，妳也應該盡全力減少我們的風險，增加我們的成功機會才是，而不是慫恿我們去冒險和送死。”
　　魏君剛才的壹番話，的確煽動性很強。
　　而且有忽悠他們去和西大陸的神明拼命的嫌疑。
　　聽到這個質疑者這樣說，很快就有其他人也用質疑的眼神看向魏君。
　　妳不能指望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能夠智商在線，而且還理智思考。
　　面對這些人的質疑，魏君怒極反笑：“別做夢了，我憑什麽幫妳們考慮的那麽周全？”
　　魏君此話壹出，就連喬治和卡爾都面色壹變。
　　“魏先生……”喬治想要說話。
　　但是魏君右手壹擡，制止了喬治的話，自顧自的道：“這個世界上總有壹群人，他們不敢對於壓迫自己的人大聲反抗，卻敢對幫助自己的人指手畫腳。
　　憑什麽？
　　是妳們對西大陸的現狀不滿，不是我對西大陸的現狀不滿，我根本就不是妳們西大陸的人。
　　妳們讓我給妳們出主意，我出了。妳們還讓我給妳們考慮壹個萬無壹失的辦法，諸位，照照鏡子好嘛？我欠妳們的？
　　“勞資是天帝，不是保姆，我可沒有伺候妳們的義務。”
　　“天帝”兩個字自動屏蔽，所以魏君也不怕這群人聽到。
　　他這波的確是直抒胸臆。
　　不僅僅是這些沙雕，魏君之前也遇到過類似的人。
　　總有人因為他是個好人或者天帝是個好人，就怪他沒有把世界上所有的罪惡和不平消滅幹凈。
　　這群沙雕還真覺得這是魏君的責任。
　　但魏君從來不慣著這個。
　　天帝是正義守序陣營沒錯，但是天帝是定鼎諸天秩序的天帝，而不是諸天萬界的保姆。
　　陽光看不到的地方，總有罪惡滋生。
　　這是罪惡犯的錯。
　　還怪的著天帝頭上？
　　天庭又不是神話中統治三界的天庭，天帝建立的天庭只是壹群誌同道合的小夥伴走到壹起自然而然建立的壹個組織。
　　天帝也沒有讓諸天萬界的人膜拜他，甚至諸天萬界99%的生靈根本都不知道天帝的存在。
　　萬界的生靈沒有給天帝提供任何的幫助，天帝也沒有享受任何特權，他的地位全都是靠自己的實力打出來的，那天帝對於萬界生靈有什麽義務？
　　看到有人落難天帝順手拔刀相助，那是天帝心腸好。
　　可天帝不幫，才是本分。
　　總有沙雕得寸進尺。
　　壹如現在。
　　“諸位，妳們清醒壹點，是妳們想要改變，不是我想要改變。
　　我是乾國人，不是妳們西大陸的人，我沒有義務幫妳們把所有的事情都考慮清楚，也不該由我去考慮。
　　西大陸的未來，難道不應該由西大陸的人自己去把握嗎？
　　妳們想要改變，肯定需要流血和犧牲。在血與火中重鑄的民族風骨，方才是迎來新世界的希望。
　　去勇敢的戰鬥，可能會成為烈士。
　　繼續茍且的活著，誠實的人被迫說謊，正直的人被迫彎腰，癡情的人變得薄情冷漠，直言者被迫噤聲，理想主義者親眼見到理想破碎，其實也未必不好。
　　選擇權始終都在妳們自己的手中，到底要走壹條怎樣的路，妳們自己選擇，也自己付出代價。
　　“我可以和妳們壹起戰鬥，但我絕不會率領妳們去戰鬥。妳們也大可不必把我看成救世主，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麽救世主。真正的救世主，是那些敢於站出來抗爭的勇士。”
　　魏君壹席話，說的場間鴉雀無聲。
　　良久之後，終於有人開口：
　　“魏先生的著作，我拜讀過很多次，結合我們西大陸的國情，我也早早的制定過壹個不成熟的方案。今日聽到魏先生的壹席話，讓我又產生了很多靈感。今日拋磚引玉，請大家指點。”
　　“先生請講。”
　　“諸位，結合魏君子的指點，讓我完善了自己的主張。我欲改組文明之城。”
　　魏君：“……”
　　今日之後，魏君的名頭又多了壹個：
　　締造者！
　　後世史學家研究這壹段歷史的時候發現，魏君在擔任名譽社長後，盡管並未插手實際運轉，但在上下卻擁有至高無上的威望和地位。
　　這是因為魏君視死如歸的勇氣和無可挑剔的人品。
　　文明之城迎來劇變。
　　而魏君子在西大陸，也如日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