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三叔鋪子底下的秘密

　　我看到了壹段鐵皮梯子，裏面很黑，但能看到最下面有水。
　　真的是個窨井。
　　我想了想，覺得也是，這蓋子上全是窟窿，要是下雨肯定得往裏灌，這電線肯定還得繼續往下走壹段。
　　窨井非常小，我進去之後幾乎沒有任何空隙讓我轉身。下去之後，下面是壹個大概壹米左右的立方空間，全是水和落葉。在左邊還有壹個只能靠爬行進入的洞口，我看著電線壹路下去，直接連接到了這個洞口裏。
　　我用嘴巴咬住手電筒，爬進這個洞口，壹直往前爬。
　　這種感覺讓我又想起了爬盜洞的時候，我心中很不舒服，咬牙堅持著，爬了六七米，終於爬完了通道。
　　用手電壹掃，我就發現，這個通道的盡頭，是壹個房間。房間是架空的，地下的架子是鐵和木頭做的，水從架子下面流過去。架子和木頭腐朽得很厲害，我踩上去，感覺像是踩在棉花上。
　　架子上擺了幾個書架，壹張床和壹張桌子，桌子上面有壹臺電腦、壹臺錄像機和壹臺電視。所有的這些東西都因為潮氣黴變得很厲害，上面都有很多的黴斑。
　　電線就通到這個房間裏的這臺電腦上。但是我沒有看到任何人。
　　那人還沒回來？
　　我楞了壹下，摸了摸那臺電腦，是涼的。
　　剛才我進來的那個井口的蓋子上壓了那麽多的盆栽，如果他要出去，必須移開那些盆栽。他不可能是從我進來的地方進出的。
　　我打著手電在房間裏找了壹圈，就發現在右邊的墻上還有壹個口子，水從我來的方向流進來，從這個口子流出去，我往口子裏照了照，很深，沒有人在裏面。
　　這他媽是誰呢？竟然有人生活在三叔家的下水道裏，還是以這麽壹種隱秘的方式，還和三叔使用這種方式保持著聯系。
　　這他媽太詭異了。
　　我把手電照向那幾個書架，上面竟然全都是錄像帶。
　　我的手開始顫抖起來，抽出來壹盒……我發現書架上面所有的錄像帶全都是有編號的，和我當時收到的那幾盒壹模壹樣。但是我抽出來時的感覺有些不對，太輕了。打開壹看，裏面竟然是空的。
　　我又拆了幾盒，發現裏面全都是空的。我心中訝異，為什麽他要把空盒子放在這裏？
　　我冷靜了壹下，心中非常混亂，我要把所有的事情稍微整理壹下。
　　三叔的屋子下面有個人，和三叔使用壹種特別奇怪的方式保持著聯系。三叔知道這個人在這裏嗎？
　　我想不可能有人可以在三叔眼皮底下，在三叔的房子下面做這麽壹個暗室，三叔肯定是知道的，甚至這個暗室裏的壹切本身就是三叔安排的。
　　那麽這個人在這個暗室裏待了多少年？
　　從這些木頭和鐵架子生銹的程度來看，這些東西顯然已經存在很長時間了。我無法準確判斷到底是多久，但是我覺得要達到這種老舊的程度，最起碼要六七年時間，甚至，上限可能達到幾十年。杭州雖然雨水比較多，但總體來說肯定是晴天和陰天占的比例更大。按照這種結構，這個下水管道壹定不會常年有水，所以能腐蝕到這個程度，時間可能是非常長的。
　　從這張床的樣子來看，這人肯定是生活在這裏的。我翻了翻床和被子，都很幹凈，而且被子和床都很整齊。顯然這個人雖然生活在這種環境下，但是依然保持著極度的自律。
　　這個人定是三叔計劃中壹個極其重要的人，甚至可能是最為核心的人物，否則不可能會以這樣的形式存在。
　　不過，這個人現在去了哪兒？如果他必須待在這種地方，他不應該經常出去才對。
　　這個人壹定是壹個不可以存在於世界上的人，所以才會用這種方式藏匿，這有點像《安妮日記》裏的安妮當時住的暗格了。
　　我坐下來，揉了揉臉，聽了聽周圍的動靜，沒聽見什麽動靜，便打開了電腦。
　　這臺電腦和三叔的完全是壹個型號的。電腦很平穩地開機運行著，很快就跳出和三叔電腦上壹模壹樣的界面。
　　我操作了幾下，發現和三叔的電腦壹樣，裏面幾乎什麽東西都沒有。
　　我立即就打開了郵件軟件。
　　我看到了壹個空白的列表，裏面只有壹封郵件。
　　我點開，壹下就發現，是我自己最後寫的那壹封。
　　其他的，無論是收件箱還是發件箱，完全是空白的。
　　我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我站了起來，去看了床底下，打開了書架上所有的錄像帶盒子，翻看了錄像機。
　　這封最後的郵件證明，和我進行郵件往來的這個人，就是在這裏收發郵件的。
　　但是，這裏什麽都沒有。
　　如果是壹個人藏匿在這裏，不可能是這種狀況，肯定會有更多生活的痕跡。要麽這個人就是壹個機器人，他除了收發郵件處理信息之外，完全什麽都不幹。
　　這絕對會讓人瘋掉的。如果是壹個人住在這裏的話，他絕對會瘋掉的。
　　我在這個鬥室內不停地踱步，壹邊想是怎麽回事，難道這裏面不止壹個房間？
　　這也有可能。我心中想著，蹲下來看了看另壹邊的口子，也許從這個口子爬過去，還有另外壹個房間，裏面全都是生活用品，甚至還有籃球場什麽的，也許還會有充氣娃娃。
　　那人也許生活在另壹個房間裏。
　　我深呼吸，蹲下來就鉆了進去。這個管道更窄，我得縮著肚子才能壹點壹點往裏擠。擠到壹半的時候，我就意識到這人肯定不會是壹個大個子。如果是壹個大個子，天天過這樣的生活，我寧可死了算了。
　　壹路往前，又爬了大概十幾米，前面忽然出現了光亮。我爬了出去，發現盡頭並不是我想的另壹個房間，而是壹塊木板，木板上面坑坑窪窪的全是孔洞，有光透進來。
　　我推開木板，壹下就發現，這裏是壹條暗巷。
　　所謂的暗巷就是，以前造農民房的時候，兩棟房子挨在壹起，中間會形成壹條非常狹窄的通道，兩邊是兩棟房子的墻。這樣的建築結構非常不安全，因為盜賊可以踩著兩邊的墻壹步壹步地蹬上樓，所以很多居民幹脆就把自家的圍墻和鄰居家的圍墻修得連起來，封死狹長通道的兩個入口。
　　這樣，很快人們就會忘記了，自己的房子和鄰居的房子之間還隔著壹個非常狹窄的空間。
　　這種結構被很多古董商所利用，很多時候，這裏用來擺放壹些違禁品。
　　這個暗巷人只能側身通過，出來之後幾乎不可能再回到那個洞。我側身來到墻邊上，那兒有幾塊可以借力的磚頭，我踩著登了上去，然後翻墻下去。
　　下去就是三叔家的外墻，我看了看四周，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只能灰溜溜地從正門回去，心說這是怎麽回事呢？
　　我在院子裏走了壹圈兒，摸了摸腦袋。如果是這樣的結構的話，這說明地下的這個家夥應該是和我壹樣，從暗巷出去了。
　　那等壹下他怎麽回來啊？難道還是從那兒翻墻回來？我心說這倒也行，我可以去暗巷堵他，那地方那麽狹窄，隨便怎樣他都沒有辦法逃。
　　但是我想了想，覺得還是在他房間裏堵他更合適。
　　我再次下到那個窨井裏，到了那個房間。
　　這次壹爬，我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了。我在椅子上坐下，集中註意力死死地盯住那個通道口。只要有任何東西從裏面探出來，我就壹下撲上去把他按死。
　　我不敢開手電，就在黑暗中靜靜地待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都有點恍惚了，忽然聽到有人說話。
　　我壹下就從恍惚的狀態中沖了回來，壹個激靈，立即屏住呼吸，向通道口的方向看去。
　　那邊壹片漆黑。
　　我楞了壹下，幻聽？
　　剛想完，又傳來壹聲說話的聲音。
　　“朋友。”
　　這個聲音不知道是從房間的哪個角落傳來的。我嚇得幾乎屁滾尿流，立即就打開了手電，像機關槍掃射壹樣四處亂照。
　　但是照了壹圈兒發現，房間裏還是什麽人都沒有。
　　難道是在下水道裏？我剛想去照照，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打開電腦。”
　　我壹個激靈，這壹次我清晰地分辨出來，這聲音是從天花板上傳來的。
　　那壹瞬間，我忽然就感覺在這個房間的房頂似乎掛著什麽東西，立即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