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那是壹個魔湖

　　我詫異於這話是什麽意思，但是盤馬很快就把整件事情說了出來，只聽了幾句，我就遍體冰涼，壹下明白了死人味道的來歷。但是這件事情實在太恐怖了，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聽完之後，首先感覺到的不是疑惑，而是惡心。
　　我實在無法想象竟然會有這種事情，也無法理解他當時的目的，更無法想象當時的人心為什麽會是這樣。如果盤馬說的是真的，那麽他身上背負的就不是什麽秘密，而是巨大的罪孽。
　　前面的過程和盤馬說的完全壹樣，關鍵的問題就出在盤馬所說的，他進山卻發現考古隊消失的那壹次。
　　盤馬說了謊，他那壹次進山，考古隊並沒有消失，而且他也不是壹個人進山，他帶了自己的四個兄弟替他背東西，這樣他們回來的時候還能打獵。
　　送完糧食之後，他們沒有離開，因為在營地裏待到傍晚可以吃到壹頓白米飯，這對於他們來說簡直是皇帝壹般的待遇。但是考古隊不允許他們待在營地的內部，他們壹直在營地外吹牛打屁，要壹直等到傍晚開飯。
　　在這個過程中，四個兄弟中的其中壹個人，看著考古隊的軍用補給，突然起了歹心。
　　當時十萬大山的貧困程度是現在的人無法想象的，連年的邊境沖突，野獸都逃進了深山裏，小孩子沒有肉吃，只能吃壹些米穗和野菜，都發育不良，白米飯更是當糖來吃的東西。部隊的補給對於他們來說誘惑太大了，那幾袋大米他們可以吃壹年。
　　因為讓村民幫忙運糧絕對會中途被掏掉壹些，所以部隊收糧都要過秤，如果發現少了雖不會追究但是以後就要換人。他那個兄弟就盤算著，等著他們過完秤，他們入夜睡了，他們偷偷進去，掏幾碗出來，這樣不會丟了活兒也能讓家裏人吃到甜頭。
　　這本來是壹件非常單純的事情，盤馬不同意，他的手藝好，家裏算不錯，沒有苦到餓死孩子的分上，但是其他四個人都動心了。
　　盤馬只得讓他們去，他在外面等著，沒有想到，這四個人進去後出了事。
　　他們從每壹袋大米中舀了三碗米，出來的時候正好被壹個進帳篷檢查的小兵碰到了。那時是軍事狀態，人的神經都是繃緊的，小兵馬上舉槍，但是他沒有看到躲在他身後還有壹個人。情急之下，後面的人壹下把小兵按住，他們四個人用米袋把小兵活活給捂死了。
　　殺了人之後，四人怕得要死，殺人罪，特別是殺軍人，如果讓人發現，肯定直接就槍斃。他們逃出去，和盤馬壹說，盤馬立刻心說糟糕了。
　　這件事情他無論如何也脫不了關系，因為考古隊請的是他，而幾個兄弟是他請來幫忙的，所有的責任他壹分都逃不掉，而且在這種敏感時候，說他沒參與也沒有人會信。
　　他當即想了壹個辦法，必須把那小兵的屍體從裏面拖出來，當成失蹤，否則他們肯定會被調查。
　　他們潛回去，把米全部還上，然後把小兵的屍體拖出了帳篷，結果沒拖多遠就被放哨的人發現了。放哨的人壹路追過來問他們在幹嗎，盤馬他們壹時慌神之下屍體就被看見了，哨兵立即舉槍，但是當時提出偷東西的夥計早就準備好了，壹下就把那人的喉管割斷了。
　　幾乎沒有什麽考慮，他們走火入魔般連殺了兩個人。盤馬壹下感覺事情已經完蛋了，說逃吧，但是殺人的那個兄弟卻殺紅了眼，說已經殺了兩個人，殺兩個是殺，殺光也是殺，如果讓他們回去通報軍部，我們這輩子都要貓在山裏了，與其如此，我們把這些人都殺了，就說他們不見了，其他人肯定認為是越南人幹的。
　　這是在壹種詭異的氣氛下突如其來的沖動，考古隊的人數不多，那時大部分都在酣睡，想到那些白米、沖鋒槍和之後的事情，盤馬竟然也無法抑制地起了歹念。
　　之後的過程讓人惡心，他們拿著沖鋒槍和匕首，偷進壹個又壹個帳篷，把裏面的人全部殺死了。
　　殺完人後，他們把屍體、槍和彈藥，還有物資全部都拋入湖中，把白米和吃的偷偷背回了村裏，藏在床下。壹些他們能用的，但是背不動的日用品等東西也藏了起來，等風平浪靜後再拿，同時幾個人約好，以後決死不提這個事情。
　　盤馬當時心虛，思前想後的，就開始在村裏宣稱考古隊都不見了的怪事，想為以後的事情做壹個鋪墊。因為當時邊境沖突頻繁，有隊伍在越南邊界失蹤，壹般都會認為是越南特工幹的。
　　幾個人認為萬無壹失，誰也沒有想到，這卻是他們噩夢的開始。
　　三天後，盤馬再次進山，回到了湖邊，想去那些東西裏翻翻，先把值錢的東西拿回去。那壹晚的瘋狂讓他心有余悸，所以他先是遠遠地看了壹下，讓他毛骨悚然的是，他竟然看到湖邊又出現了壹個營地，竟然還有人在活動。
　　有其他的軍隊？屍體被發現了？他膽戰心驚，好久才緩過來，等鼓起勇氣偷偷靠近去觀察的時候，他卻瞠目結舌，發現之前的考古隊竟然又出現他在面前。
　　盤馬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感覺，他有點鬧不清到底是怎麽回事，看著在營地中忙碌的那些人，好像身在幻影之中。那些人似乎根本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情，紛紛都和他打招呼。
　　他以為自己在做夢，捏了好幾下才發現都是真的，那些臉雖然不熟悉，但都是考古隊裏見過的，他甚至看到了幾個親手被他勒死的人在那裏談笑風生。
　　他倉皇趕回到村裏，失魂落魄，急忙把事情和其他人壹說，他們去看了之後發現果然如此。他們都嚇壞了，琢磨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那是壹彎魔湖，能讓裏面的死人復活？
　　但是那些人都是活生生的，壹點也不像僵屍。
　　盤馬百思不得其解，村裏人很迷信，覺得這壹定是山神湖鬼在作怪，嚇得魂不附體。盤馬琢磨了很久，鼓起了勇氣，再壹次回到湖邊給他們送糧食，試探性地問起了那壹天的事情，然而，所有人都回答沒事，那表情沒有任何異樣。
　　壹天好像就被翻過去了，天神把那壹天的事情全部抽走了。或者是，那幾個行兇者在當天都做了壹個同樣的夢，他們根本沒有去殺人。
　　盤馬並不是壹個就此認命的人，他不相信自己是做了壹個夢，但是他又怎麽想也想不明白，之後壹直留心著這壹批人，想知道他們到底是人是鬼——可是，無論怎麽看，他都看不出壹絲破綻來。
　　唯壹讓他感覺到有點奇怪的是，他聞到那批人身上，出現了壹種奇怪的味道，是之前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