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伊閣真好看

　　對於莉莉絲開口索要應得工資的行為， 黑袍人並沒有說話。
　　甚至將臉挪向了壹邊。
　　“哇！”普普大聲地說，“他連工資都發不起！”
　　“信奉惡神就是這麽壹個下場！嘖嘖嘖！”
　　黑袍人：“……”
　　“老師，妳看到了吧。”莉莉絲轉向顧箋， “我們很可憐的。”
　　“所以，老師會放我們走嗎？”
　　顧箋淡淡地道：“這個微縮深淵， 是妳們做的。”
　　黑袍人身形微動， 莉莉絲毫不猶豫地道：“是的。”
　　“還有幾十年前， 同樣出現在這裏的微縮深淵。”她指了指旁邊的黑袍人，“是他做的。”
　　普普的表情壹剎那間變了，毫不猶豫地拉弓。
　　光箭瞬間撕裂空間， 貫穿了黑袍人的身軀。
　　然而，就像穿過了茫茫黑夜，這個人的黑袍之下， 是壹片湧動的黑暗虛無。
　　莉莉絲：“跑，我擋著。”
　　黑袍人看了她壹眼， 毫不猶豫地轉身。
　　森冷的黑焰驟然卷起， 掀起呼嘯的颶風，像是捕捉到了那刺骨的殺意，黑袍人身邊同樣有漆黑的惡煞騰起，撞上黑焰。
　　連壹秒都不到， 惡煞就被黑焰撕開， 吞噬生機的死亡火焰卷上黑袍人的身軀。
　　莉莉絲擡手。
　　冰霜瞬間彌漫整個地縫深處，那並非特殊的寒冰， 仿佛浸潤了某種特殊的力量，冰層之上， 流溢金色的光芒。
　　霜雪擋住了黑焰， 爭取到了壹秒的時間， 僅僅壹秒後，冰層就於勢不可擋的黑焰之中，無聲消融。
　　莉莉絲吐出壹口血。
　　她的身後，黑袍人的身影消失了。
　　伊洛斯眼眸冰冷，顧箋輕輕拉住他的手。
　　瞬間離開，是傳送魔法？
　　不……或許，是惡神的某種權能。
　　那個黑袍人，明顯已經不具備“人”的特征。
　　顧箋的目光再投向莉莉絲，莉莉絲平靜地擦掉臉側的血，舉手：“老師，我覺得，作為反派，被殺之前，應該允許我進入回憶時間。”
　　伊洛斯冷淡地道：“為什麽。”
　　莉莉絲：“可以洗白。”
　　“……”
　　顧箋：“妳說吧。”
　　莉莉絲仰起臉：“謝謝老師，妳比某個人好多了。”
　　普普：“快說！”
　　莉莉絲嘆了壹口氣：“是這樣的，我有壹個不幸的童年。”
　　普普：“誰沒有啊！在這裏的不都有嗎！”
　　莉莉絲看了看他：“我的母親，很早就去世了。”
　　普普怒：“我也是啊！這裏誰不是！”
　　“……”
　　莉莉絲道：“她是因為我的父親死的。”
　　普普暴怒：“啊啊啊妳們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莉莉絲：“？”
　　莉莉絲：“請問，我戳妳傷口了嗎？”
　　顧箋冷靜地安撫壹下這只大精靈，說：“戳了。”
　　“……”
　　像是不想聽到普普再冒出壹句什麽，莉莉絲很快地說：“所以，我殺了他。”
　　“費特烈公爵府邸那場大火？”顧箋道，“那是妳做的。”
　　“對，”莉莉絲的語氣很平靜，好像只是在說壹件小事，“他死得很痛苦，真是令人高興。”
　　“殺了他，是為了妳的母親報仇。”顧箋道，“那麽，光之弓大森林，妲妮爾和她的妹妹呢？”
　　“這次，妳又是用什麽理由。”
　　莉莉絲表情不變：“光明神眷顧之地，惡神總是想要染指。”
　　果然。
　　這的確是顧箋之前的猜測，無論是玫瑰河，還是光之弓大森林，以及現在的精靈之森——惡神想要毀去的，是光明神曾經留下的痕跡，赫利俄斯的庇護之地。
　　他道：“妳能和惡神交流？”
　　莉莉絲：“我也只是個打工的，而且，現在還沒有收到工資。”
　　“不過，”她說，“老師，這次是精靈之森，下壹次，又可能是哪裏呢？”
　　普普再度色變，顧箋淡淡地說：“瀆光會不會得逞。”
　　“是的，”莉莉絲點點頭，“我們的計劃，已經被妳們破壞了很多。就像，許多年前那樣。”
　　顧箋目光微動，普普道：“什麽許多年前？”
　　“不知道，”莉莉絲道，“那個時候我又沒出生，不如，妳回憶壹下？”
　　普普：“妳——”
　　他又要拉弓，顧箋輕輕按住他的手。
　　“謝謝老師，”莉莉絲看著顧箋，平淡地說，“不過，殺了我也沒用，我們可是很強的。”
　　“畢竟，很多年前，瀆光會的籌謀就已經開始。”
　　很多年前，又是這句話。
　　顧箋直視莉莉絲的眼睛，說：“妳告訴我們這麽多，妳的目的，又是什麽？”
　　莉莉絲與他對視，片刻後，輕輕地笑了起來。
　　“因為我是反派，”她說，“反派總要靠廢話為自己爭取壹點時間。”
　　話音剛落，她的身後陡然升起壹輪金色的太陽，冰冷刺骨的金色光芒，伴隨著難以言喻的恐怖氣息降臨。
　　剎那間，普普的身形劇震，他踉蹌了壹下，握緊手中的光之弓，沒有倒地。
　　當他再擡頭時，莉莉絲已浮於半空，銀發揚起，金色的眼眸，無悲無喜地註視下方。
　　她的身後，金黃燦爛的微縮太陽緩緩轉動，如同冰冷睜開的純金眼眸。
　　與此同時，黑焰再度張揚而起，淩厲而兇狠，以弒殺神明的氣勢，撕裂了那冰冷的燦金光芒。
　　金色的死亡烈陽，也無法阻止毀滅之火。
　　莉莉絲瞬間轉身。
　　黑焰穿透了她的身軀，然而，就和剛才的黑袍人壹樣，能夠吞噬壹切生機的毀滅之火，仿佛穿透了壹片虛無。
　　銀發金瞳的年輕女子消失在原地，從高空中墜下壹塊金色的光點，微微閃爍。
　　黑焰卷起那個東西，送到伊洛斯手中。
　　那是壹枚金制的微縮太陽，就和莉莉絲身後的壹樣，不過，只有巴掌大小。
　　聖器。
　　類似於卻爾特手中的神之冠，蘊含神明的力量。
　　僅僅是註視，顧箋就感受到了那上面冰冷而危險，仿若被死神之眼凝視壹般，與神聖毫無關系的肅殺氣息。
　　“哥哥，”伊洛斯道，“這上面，有惡神的壹部分隱匿權能。”
　　普普震驚：“這麽恐怖！”
　　顧箋並不意外，如果不是靠著這個聖器，莉莉絲和黑袍人也無法逃走。
　　他看向伊洛斯：“妳能吞噬掉它嗎？”
　　對於別人來說極度危險邪惡的惡神聖器，對這只小龍來說，反而等同於補品。
　　“可以，”伊洛斯道，“需要壹個安全的地方，需要時間，也需要人看著。”
　　顧箋：哦，要壹個人和這只小龍獨處。
　　普普：“我來！”
　　他上前壹步，摁住伊洛斯的肩膀：“既然妳這麽說了，那我就不容推辭了，誰讓我們的關系這麽好！”
　　伊洛斯：“……”
　　伊洛斯看向顧箋。
　　壹言不發，就這麽看著。
　　顧箋微微沈默幾秒，說：“我來吧。”
　　“畢竟，那是和惡神有關聯的東西，可能存在壹些危險。”
　　普普聽了立刻就要張嘴，伊洛斯飛快地道：“好的哥哥。”
　　然後走到顧箋身邊，笑吟吟地說：“有哥哥在，我就不害怕了。”
　　普普：“……”
　　顧箋轉過目光，看見這只大精靈對伊洛斯指指點點，笑了起來，道：“對了，妳剛才說這枚吊墜是因為我要去壹個地方，所以把它給了妳？”
　　普普：“對！我記得，洛維爾當時是這麽和我說的。”
　　“但是……”他說，“我好像缺失了壹部分記憶，洛維爾要去的是哪裏，為什麽要去……我，我不記得了。”
　　實際上，就連顧箋曾經送過他這麽壹枚吊墜，都是在他的心結解開、消除了這片微縮深淵之後，才想起來的。
　　就像，曾經被封鎖的記憶忽然有了松動。
　　顧箋默然，實際上，他大概猜了出來。
　　深淵。
　　多年前，他前往大陸背面，惡神的封印之地，出發之前，送出了三件禮物。
　　這三件禮物，是他留給自己的後手。
　　只是，也許是因為還缺少壹件，哪怕他現在正戴著那枚紅寶石戒指，也握著綠寶石吊墜，但，始終不能從這兩件東西裏感受到什麽。
　　剩下的那件禮物，斯黛雅的權杖，已經在多年前丟失了。
　　目前，唯壹能夠確定的是，他和普普，甚至包括索蘭、斯黛雅——他們之間壹份共同的記憶，都被抹去了。
　　記憶魔法，同樣也是禁忌魔法，被視為觸犯了神之權能，由神明封禁。
　　就和之前的傳送魔法壹樣。
　　多年之前，他前往深淵的真相，恐怕還關乎著聖維亞大陸壹段不為人知的過往，就像莉莉絲壹直向他強調的，“很多年前”。
　　這壹切，都在那份被封存的記憶之中。
　　顧箋收起綠寶石吊墜，對伊洛斯說：“之後，我想去壹趟艾朗帝國。”
　　“好啊，哥哥。”伊洛斯說，“可以回家了。”
　　普普：“我也要去！”
　　顧箋：“好。”
　　許多年前，離家出走的小精靈普普，被他撿到。
　　他還沒能回想起自己和普普的初遇，但他知道，就算後來伊閣“性情大變”，甚至將普普視為精靈仆從——那段時間，這只小精靈也沒有離開。
　　再後來，他回到聖維亞大陸，撿到了流浪的小龍。
　　森林的魔法塔，他們曾經的家。
　　遠行多年，終於又能踏上返程的路。
　　林海沐浴於微風之中，幾只圓滾滾的小鳥在枝頭蹦跶。
　　從不再是微縮深淵的地縫中走出，普普的心情明顯歡快了起來，吹了聲口哨，那幾只圓滾滾的小鳥就飛過來，圍著他轉圈圈。
　　伊洛斯落在後面，顧箋察覺到了，停下腳步，等了等他。
　　伊洛斯眼尾微彎，快步過去，勾住他的手指。
　　低頭，親了壹下他的指尖。
　　顧箋：“？”
　　趁他還沒反應過來，伊洛斯又親吻了壹下他的微屈的指節。
　　顧箋：“？？？”
　　他當即就想收回手，但被伊洛斯緊緊抓住了。
　　俊美的黑發青年看著顧箋，眼睛彎彎，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喜歡妳。”
　　顧箋：“……”
　　仿佛被那笑意燙到，他飛快移開視線，別過了臉。
　　伊洛斯：“伊閣，聽到了嗎，我——”
　　“聽到了。”幾縷金發遮掩顧箋的側臉，他眸底的情緒也被垂落的眼睫所掩蓋，“不準說話。”
　　伊洛斯：“噢——”
　　他安靜兩秒，冒出壹句：“伊閣真好看。”
　　顧箋：“……”
　　前面的普普回頭：“怎麽了怎麽了？”
　　顧箋：“……沒什麽。”
　　他壹聲不吭地向前走去，伊洛斯勾著他的手指，滿眼都是笑意。
　　普普：？
　　這只大龍怎麽笑得這麽得意！
　　好像又做了壞事！
　　——
　　黑暗的深谷，壹道銀發身影落地，擦去臉上殘留的血跡。
　　她的對面，壹位黑袍人似乎已經等待多時，淡淡地說：“隱匿之眼，丟了？”
　　“不然呢。”
　　莉莉絲金色的眼眸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
　　“用它換了妳和我的命。”
　　黑袍人嘆息：“那是至高無上的聖器，是黑暗神投落的光輝，是祂賜予我們——”
　　“哦知道了，”莉莉絲道，“既然這樣，妳去搶回來吧。”
　　黑袍人有幾秒沒有開口，而後隨和地說：“無妨，神明的復蘇即將到來，不需要為這麽壹點小事，阻礙神聖的進程。”
　　莉莉絲：“妳說得對，我的工資呢？”
　　黑袍人轉身，面向深谷：“我等待這壹天已經太久了，終於，多年的夙願，我為之奉獻的壹切，我的靈魂與生命，即將再度重歸光榮……”
　　莉莉絲：“工資呢？”
　　黑袍人：“聖維亞大陸很快就會得到解脫，從虛偽的光明之中，獲得最真實的純暗……”
　　莉莉絲：“今天不發工資，明天光明神就來妳家。”
　　黑袍人：“……”
　　黑袍人緩緩地說：“作為黑暗組織，我們是沒有錢的。”
　　“如果妳實在想要，可以去搶。”
　　莉莉絲沈默了兩秒。
　　莉莉絲：“惡神以妳為恥。”
　　黑袍人：“……”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4-01-09 09：02：02～2024-01-10 09：27：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歲月靜好、芝麻糖圓、他是gay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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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