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有嬋嬋就夠了……

　　傍晚時分。
　　成國府門前，張燈結彩，車如流水馬如龍。
　　賓客絡繹不絕。
　　整個莫城的貴族和大家族，今晚都受邀或者主動來到這裏，準備為成國府的大夫人祝賀。
　　當然，還有壹部分人是為了長公主和朝廷聖使而來。
　　這次朝廷派遣而來的聖使，除了巡視邊界城池以外，還要審查宋家謀逆之事，剩下的才是順路來給成國府遞上加封文書。
　　聖使在早晨時，就已經進了莫城。
　　然後進了城主府，直到傍晚時，才與長公主壹道，來到了成國府。
　　這時人們吃驚的發現，這次朝廷派來的聖使，竟然是壹名郡王。
　　天快黑時。
　　秦府的人才開始動身。
　　秦文政勸了好久，宋如月才穿上新衣服，打扮的漂漂亮亮，陰沈著臉準備出門。
　　這時，珠兒才匆匆跑過來告訴他們，說二小姐也要去，讓他們等等。
　　“她去幹嘛？”
　　宋如月本來就滿肚子火氣，覺得今晚去是去丟人和受氣的，聽說自己閨女也要去，頓時急道：“外面風大，不準她去！”
　　她怕自己的閨女看到自己的窘態。
　　珠兒低著頭，怯怯地道：“夫人，姑爺……姑爺也去。”
　　宋如月壹聽，更急起來，頓時惱道：“他不好好在家讀書，他去湊什麽熱鬧？今晚正是人家春風得意風光的時候，他腦子是讀書讀壞掉了嗎？還專門湊過去自討苦吃，給人奚落和欺辱？”
　　秦文政也皺了皺眉頭，道：“今晚青舟的確不該去。”
　　宋如月纖腰壹扭，拎著裙子怒道：“我去微墨那裏問問！”
　　說罷，帶著丫鬟嬤嬤，怒氣沖沖地離開。
　　秦文政皺著眉頭，待她走遠後，方對侍立在旁邊的周通道：“府上都準備好了嗎？這次我們出門，那些人應該會抓住這次機會。”
　　周管家走到近處，低聲道：“老爺，都準備好了。不過……”
　　“不過什麽？”
　　秦文政目光威嚴地看向他。
　　周管家低頭道：“二公子帶著周興他們離開了，不知道去哪裏去了，奴才也沒敢問。”
　　秦文政壹聽，頓時臉色壹沈，火冒三丈：“都這個時候，那小子還敢帶人出去？他是不把我們秦府其他人的命當回事嗎？腦子是不是練武時被門夾了？狗東西！還有妳，明知道今晚府中危險，為什麽不攔住他？妳的腦子是不是也……”
　　“老爺，應該是二小姐讓他出去的。”
　　周管家慌忙稟告：“下午時，二小姐去了二公子那裏壹趟，然後……”
　　“哦？微墨讓他出去的？”
　　秦文政聞言壹楞，臉上的怒氣頓時消失：“那沒事了。既然是微墨讓他出去的，那肯定有別的重要的事情，不用管他了。”
　　隨即又突然問道：“夏嬋那丫頭呢？”
　　周管家低聲道：“好像不在家，應該也出去了。”
　　秦文政眼中精光閃爍。
　　周管家低聲道：“老爺，今晚……”
　　“按計劃行事，別的不用管，守好府中就是了。壹有動靜，我立刻回來。”
　　“是。”
　　天邊夕陽，已經落山。
　　夜幕降臨。
　　府中丫鬟下人們掛起了燈籠。
　　宋如月氣沖沖地來到梅香小園時，秦二小姐正披著雪白的狐裘，站在桃花樹下，仰著微微蒼白的清麗小臉，看著枝頭上盛開的花瓣，怔怔發呆，似乎正在想著什麽事情。
　　看到這壹幕，宋如月不知覺地放慢放輕了腳步，心頭的火氣也快速壓了下去。
　　“夫人！”
　　珠兒和秋兒看到她來，連忙行禮。
　　秦微墨回過神來，目光看向了她，不待她說話，便微微壹笑，柔聲道：“娘親，別急，再等壹會兒。”
　　宋如月壹肚子吐槽和埋怨的話，這個時候在看到她那柔弱的模樣和聽到她溫柔的話語後，頓時偃旗息鼓，說不出來了。
　　頓了頓，只得輕聲道：“微墨，今晚妳們沒必要去的，那位大夫人肯定會給我們難堪的。特別是青舟，娘親不想……”
　　“娘親，沒事的。”
　　秦微墨臉上依舊帶著柔柔的笑容：“有微墨在呢，微墨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姐夫的，娘親放心。”
　　宋如月看著她眸中的神色，沈默下來。
　　母女兩人站在桃花樹下，都沒有再說話。
　　壹輪月牙升上枝梢，灑落下了壹片潔白的月光，仿若秋日裏的冰霜，又仿佛壹片鋪在地上的輕紗。
　　宋如月沈默了壹會兒，方輕聲開口道：“妳決定了嗎？”
　　樹下少女頓了頓，微微點頭：“決定了。”
　　宋如月沒有再說話。
　　又過了壹會兒，秦文政派人來催促。
　　秦微墨輕聲道：“娘親，妳們先去吧，待會兒我跟姐夫壹起過去。”
　　宋如月欲言又止，目光看向了旁邊的珠兒和秋兒，道：“照顧好小姐。”
　　說完，轉身在丫鬟嬤嬤的簇擁下，匆匆離開。
　　夫妻兩人在門口匯合，帶著丫鬟仆人走下臺階，上了停在下面的馬車。
　　進了車廂，秦文政方疑惑開口：“微墨和青舟呢？不是說壹起去嗎？”
　　宋如月神情恍惚，沒有理他。
　　秦文政看了她壹會兒，沒有再說話。
　　夫妻兩人各懷心事，沈默無言。
　　不多時，外面傳來了壹陣熱鬧的說話聲。
　　馬車停了下來。
　　外面傳來了車夫的聲音：“老爺，夫人，到了。”
　　宋如月回過神來，臉色壹沈，袖中的拳頭握緊，但很快，臉上又擠出了壹絲笑容，咬著嘴唇，帶著哭腔道：“老爺，我們不能讓人家看笑話，我要控制住，我……我壹點都不在乎誥命夫人……”
　　秦文政臉上露出了壹抹苦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嘆了壹口氣，安慰道：“如月，我是指望不上了，以後就只能靠朗兒和川兒了。他們要是出人頭地了，或許也可以像成國府那個長子壹樣，給妳掙個誥命夫人回來……”
　　宋如月抽了抽鼻子，道：“老爺，我怎麽覺得那兩個臭小子都指望不上呢？”
　　秦文政頓了壹下，道：“那就只能指望青舟了。雖然妳只是他的嶽母，但只要他有本事，到時候再喊妳壹聲娘親，應該也可以。青舟那小子，很有才華，也很有手段，如果到時候考了狀元，做了官，應該很有前途。妳覺得呢？”
　　宋如月拿著手帕，抹了抹並沒有眼淚的眼角，聞言頓時白眼壹翻，起身下了馬車，嘴裏冷笑嘀咕道：“那小子不偷偷把我給賣了，我就阿彌陀佛了，哪裏還敢求他幫我掙個誥命夫人回來。那哪裏是個贅婿，明明就是個爺！老娘我惹不起！”
　　秦文政跟著下了馬車，笑道：“是妳想多了，青舟那孩子雖然話少，但人很老實善良，而且知恩圖報，對我秦府也是壹心壹意。妳是他嶽母，他自然知道孝敬妳的。人家每次見到妳，不都是恭恭敬敬的嘛。”
　　宋如月嗤笑壹聲，翻了個白眼道：“妳每次見到那洛延年，也是滿臉堆笑，結果呢，心裏是不是在罵他祖宗十八輩？”
　　秦文政立刻正色道：“我是那樣的人嗎？”
　　“文政兄！歡迎歡迎！”
　　正站在門口迎客的洛延年，立刻熱情地走了過來。
　　秦文政看了他壹眼，見旁邊其他賓客也看了過來，立刻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拱手道：“延年兄，恭喜恭喜啊。”
　　同時心裏忍不住咒罵道：“老子恭喜妳仙人個板板！刨妳祖宗十八輩的狗墳！狗比養的東西，咒妳媳婦紅杏出墻，給妳戴幾頂大帽子！咒妳兒子斷子——呸呸呸！咒妳嫡子斷子絕孫，硬不起來！”
　　“文政兄，長公主和南國郡王都已經來了，妳們快進去吧。”
　　洛延年滿臉熱情道。
　　此話壹出，秦文政頓時壹楞：“南國郡王？”
　　洛延年笑道：“文政兄還不知道嗎？這次聖上派來的聖使，正是南國郡王。”
　　隨即他眼中精光壹閃，看了旁邊的宋如月壹眼，笑道：“對了，我記得南國郡王妃，好像還是貴夫人的遠方姐妹吧？”
　　秦文政笑了笑，沒有說話。
　　宋如月在壹旁冷著臉道：“八竿子打不到的關系，遠的不能再遠的表親，早就沒有聯系了。”
　　她說的其實就是實話。
　　兩家之間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親戚關系，表親都算不上，只是上壹輩她父親厚著臉皮去硬扯上的。
　　至於那位大小姐住在他們家，也是無意間來莫城，無處可去，才過來的。
　　想到那位大小姐，宋如月突然心頭壹動。
　　京都來信，說這兩天就會有人來接那位大小姐回去，不會就是這位南國郡王吧？
　　對方來這裏，應該是奉命而來的吧？
　　又或者，就是因為他的女兒，他才主動向聖上請求的這個任務？
　　宋如月的確想要抱緊這個大腿。
　　但是她也知曉南國郡王家的情況，也知曉這種正處於風雨中的皇親國戚，不是那麽好攀附的。
　　弄不好，會害了他們秦家。
　　所以，她對那位大小姐壹直都是禮貌對待，並沒有主動諂媚討好什麽的。
　　不過今日她父親來了，怎麽沒有派人去秦府通知呢？
　　她應該幾天前就知道了吧？
　　今晚為何不跟著壹起過來？
　　還是因為逃婚的事情嗎？
　　宋如月心頭壹邊思考著，壹邊跟在自家老爺的身後，走上了臺階。
　　進了大門，走在鋪著紅毯，壹塵不染的庭院裏，她壹眼就看到了大廳裏那名穿紅戴綠，打扮的雍容華貴的大夫人。
　　看著對方臉上那故意裝作出來的淡然和謙遜表情，再看著對方眼中的春風得意，宋如月頓時心口壹堵，有種出不來氣的憋屈難受感。
　　“醜八怪！老女人！垂胸平屁股！挫！”
　　她心頭暗罵。
　　與此同時。
　　秦府後門漆黑的小巷裏。
　　兩道身影走了進來，隨即，停在了後門處，開始脫掉身上的衣服。
　　“嬋嬋，待會兒要壹起洗澡嗎？”
　　“不。”
　　“我不偷看妳，我們站遠點。”
　　“不要……”
　　“哎……妳果然還是不信任姑爺，姑爺好傷心。”
　　“哼。”
　　“嬋嬋，姑爺又不是外人，以後說不定……說不定妳還要做姑爺的通房小丫頭呢。悄悄告訴妳，百靈都已經偷偷同意了哦，妳……啊！”
　　兩人進了府。
　　在靈蟬月宮門口分開。
　　早就在門口等著的百靈，目光意味深長地看著兩人，突然驚訝道：“姑爺，妳眼睛怎麽了？被人打了嗎？”
　　洛青舟沒理她，快步離開。
　　回到小院。
　　小蝶驚訝道：“公子，妳眼睛怎麽了？又被人打了嗎？”
　　洛青舟道：“妳幫本公子報仇嗎？”
　　小丫頭剛要點頭，立刻又謹慎地問道：“又是夏嬋姐姐嗎？”
　　洛青舟沒再說話。
　　小蝶也沒敢再吭聲，轉身去忙自己的去了。
　　洛青舟去了月夜聽雨苑的湖水裏，好好洗了個澡，換了身幹凈的儒袍，又回到屋裏收起了日月寶鏡，然後出了門。
　　在靈蟬月宮門口等了壹會兒。
　　夏嬋洗完了澡，換了另壹件淡綠長裙，從院裏走了出來。
　　頭發還有些濕，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少女幽香，沐浴後的肌膚，更是白嫩細膩，如玉光潤。
　　百靈站在門口幽幽地道：“姑爺，人家也想去。”
　　洛青舟道：“那就壹起唄。”
　　百靈看了他身後的少女壹眼，臉上露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道：“算了，我還是在家陪著小姐呢，有嬋嬋陪著姑爺就可以了。”
　　洛青舟見時候不早了，沒再多說，揮手告辭。
　　百靈看著兩人壹大壹小的身影漸漸走遠，消失在遠處的夜幕中，怔了壹會兒，嘴裏喃喃地道：“姑爺，有嬋嬋，就夠了……要好好對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