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2章 猛龍過江

　　慕容絕屹在假山上，閑然自定，抽著煙兒，靜靜等待。以他所在的高度，偌大湖面，盡收眼底。無論哪壹處有動靜，他都能在第壹時間發現。
　　所以，他不急不緩，靜靜等待，就不信那蒙面小子躲在水裏不出來。
　　是人都會有極限，常人在水中屏息，也不過是兩三分鐘而已。換成是他慕容絕，也頂多堅持十來分鐘。
　　那蒙面小兒，縱算天資不錯，也萬萬不會跟魚壹樣，能夠在水裏躲著永遠不出來罷？
　　慕容家族上千年以前的那位怪人前輩，到底已經成為了壹段傳說。是傳說就必定是有缺陷的，慕容絕只知道這位先祖創有三樣奇功，卻不曾知道那位先祖也曾創出了壹套“龜息大法”。
　　龜息大法調節肺絡，壹旦施展出來，別說在水裏待個幾十分鐘，練到深處，縱算是待個幾十個小時，也不是問題。孟缺練此功法，雖未到極致，但勉強撐上幾個小時還是沒問題的。
　　這會兒，他沈在水底，四肢彎曲。雙手抓著地面的破裂處，雙腳則是踩著石頭以作支點，保持身體沈在水底，壹動也不動。
　　龜息大法壹啟動，胸肺部分瞬間膨脹了起來，乍壹看，孟缺就像是剛從泰國隆胸回來壹樣，胸部腫大了壹大圈。其嘴巴也鼓鼓的，看起來不像是烏龜，倒是活像壹只大蛤蟆。
　　因為孟缺先天具有龍血感應力，所以，他能明顯的感覺到慕容絕就守在湖外不遠的地方沒有走。既然慕容絕沒有先走，那麽他就不能隨意冒險跳出這個湖。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打持久戰，看誰耗得過誰。堅持到最後的，便是勝利者。
　　漸漸地，兩個小時已過去。
　　天色漸入黃昏，夕陽放射出萬道金光，從林中照入，熠熠生輝。草地籠光，綠得發亮，宛若翡翠，溫婉含蓄。湖中蕩漾湖水，映著半邊太陽，搖搖晃晃。看得假山之上的慕容絕，煩不勝煩，心躁意亂。
　　“好家夥，這小子的肺活量居然如此驚人，兩個小時都過去了，竟還不出來？”
　　說著，慕容絕縱下假山，趴伏在地，靜靜地將耳朵貼在地面。欲從借物聽聲的功夫上聽出壹些端倪來。可是，窺聽良久，只有偶爾遠處公路汽車經過聲和壹些孩童玩鬧聲，除此之類以外，再無其他。
　　驚疑之間，心中忖道：“莫非那小子已經死了？若非死了，怎會堅持得了這麽久？”
　　壹個大活人，萬無能在水裏不借助任何東西就能屏息兩小時的。除非是死人，人死之後，自然是不需要氧氣的，而且剛死之時，屍體會沈在水底不會上浮。
　　琢磨著這兩點，慕容絕深呼了壹口氣，也無心情再抽煙了，將煙鬥收了起來，幹脆就坐在草地上，再繼續等待。
　　這壹等，他又等了壹個半小時，實在是等得不耐煩了。若非這人工湖不算小，他都想親自下水，把那蒙面小子的屍體給撈出來。可惜，這人工湖不算小，想要於幾百米方圓的湖裏找出壹個小小人來，無異於大海撈針。自累自苦不說，若是撈上來是個死人，豈不白費功夫？
　　想到這裏，慕容絕回眼東看，心裏掛著慕容山灼那壹邊的情況，也就不再繼續等了。大袖壹揮，灑步而去。
　　孟缺蝸在水底，時刻都在關註著慕容絕的動靜。這會兒感覺到慕容絕的能量波動離自己越來越遠，心裏頭頓時湧上壹股狂喜。不過，壹開始，孟缺沒敢立刻就現身。因為慕容絕那老狐貍詭計多端，誰知道會不會是他在耍什麽奸計？
　　又多等了半個小時，直到再也感覺不到慕容絕的氣息，孟缺才慢慢地從水裏暴沖了出來。他這壹連屏息了四個小時，早就堪到極限了，肺部就像是壹只被吸幹了空氣的瓶子，十分渴望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
　　這時，湖邊正有幾個小孩子被大人領著在散步。陡見黑漆漆的湖水當中沖出了壹個怪物來，大家嚇得哇哇大叫，各自抱起孩子閃奔而走。
　　孟缺脫離水面，在半空當中連翻了三個筋鬥，然後躺伏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公園裏的空氣。第壹次，他感覺能呼吸新的空氣是如此美妙的感覺。肺裏壹吸進新空氣，隱隱生疼，壹陣輕微咳嗽，咳出幾縷血來。
　　不過，倒也不覺有所大礙。回想著之前，自己壹指洞穿了慕容絕的肩膀。越想越覺得有成就感，興奮之處，免不了哈哈大笑了起來。
　　夜色初臨，黑色如漆，在這空寂的湖邊。壹人壹笑，端得是詭異至極。
　　這壹休息，長達半個小時。望著天上新月初升，曲彎如鐮刀，明亮如珍貝。壹時，心情大暢。
　　從兜裏摸出手機來，又見水漬長流，不覺罵了壹聲，“奶奶的，壹個月總是要換這麽多手機。”拔出卡來，直接將手機扔進了湖裏。
　　爬將起來，站直身體，只覺渾身酸痛。雙腳感覺就像是斷裂了壹般，雙手更猛，左手好似完全沒了知覺，若非溫度還在，孟缺還以為左手被廢了。
　　唉唉，自己到底是不算年輕了，倘若七八歲的時候就開始學習“千芒指”，那麽現在也不會感覺這麽痛。人過十八歲，骨骼基本定型，再來習這類松骨換位之術，其中艱難，亦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亦步亦趨，來到了街邊，好歹攔下了壹輛出租車，先行回到了騷年會臨時總部。
　　當找來電話，撥給唐瑯，才知今日壹戰，騷年會大勝，重挫霸血聯盟。唐瑯因為擔心孟缺有所閃失，壹直派人在四處尋找。當接到電話，方才嘆了壹口氣：“我看妳被慕容絕追著走，還以為妳死定了呢。沒想到，妳果然還是命大。”
　　孟缺苦笑道：“沒死也去了半條命了，又有何區別？”
　　兩人打趣了壹陣，隨即就聊到了這幾日的事情。越說越有趣，其中巧合之處，令人樂不合口。
　　“我擦，妳居然就是那個殺了霸血五尊的玄武？我當初還以為是別人呢。”唐瑯很是驚訝。
　　孟缺笑道：“我也沒想到妳居然就是面具人，我以為妳若是還活著，肯定是會打電話給我的，誰知道，連個屁都沒有。”
　　“奶奶的，別說了，越說越來氣。”唐瑯沒好氣地說道：“手機進了水，報廢了，妳們的電話都沒了，我上哪打電話去？回到醉仙樓，也不見妳們蹤影，只好想出殺人的方法，引起妳們的註意，到底這方法還是奏效了。哈哈。”
　　孟缺笑著略壹沈默，忽然語重心長地道：“這幾日，我派出了所有的人尋找妳們，都未尋到半點結果。當日我們壹起沈在湖裏，我早就失去知覺沒了半點感應，妳呢？妳可知道大猩猩的下落？”
　　說起這個話題，唐瑯也嚴肅了起來，嘆了壹口氣，道：“我不知道，當日我被暗流帶入了壹條河中，差壹點就流入了黃浦江了。還好有個樹枝將我衣服掛住了，才幸免於難。大猩猩他……若是他跟我壹樣被暗流帶走，只怕……”話至於此，再也不忍說下去了。
　　“只怕已經流進黃浦江，甚至入了大海，是麽？”孟缺沈聲問。
　　唐瑯搖了搖頭，道：“依我看來，萬萬不會，大猩猩那廝天生好色，這才得了龍血之力多久？還沒嘗到甜頭的他，豈會這麽容易就死了？那小子壹定還活著，說不定現在也是在尋找我們呢。”
　　孟缺淡淡壹笑，知道唐瑯這是在自安自慰，倘若大猩猩真的是跟他壹樣，當日是被暗流帶進了河中，那麽他現在甚有可能是屍骨無存，餵身魚嘴了。
　　“但願吧……”
　　在沒有知道確切的結果以前，任何猜測都只是懷疑。只要是懷疑，那就有著壹線希望。有希望就有可能。
　　“罷了，先不提這事，妳快回來吧，騷年會此番與霸血聯盟全面開戰，已然是公然得罪慕容家族了。現在我們得想壹個應對之法才行。”孟缺吸聲納氣，靜靜地說道。
　　唐瑯點了點頭，掛了電話，招呼著萬人小弟，浩浩蕩蕩回殺虹口區。
　　……
　　慕容絕這壹邊，自他回到“新都大酒店”的時候，這邊已恢正常。道路暢通，行人往來，看起來，就像之前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
　　壹時驚訝不絕，展轉瀏覽了附近幾條街，皆見空曠無阻，夜色撩人。絢爛霓虹，百耀揚光，為這新夜增添了壹抹浮醉。
　　驚疑間，撥了電話給慕容山灼，久久才得回復。
　　“妳可有抓到那個光頭？”慕容絕壹開聲，就直問主題。
　　慕容山灼接聽電話，戰戰兢兢，壹方面懾於偶像之威，另壹方面自己右手被廢，顏面盡失，而且後續連連敗給光頭，無論是人勢還是氣勢都輸到老家去了。經此壹問，無不汗顏道：“堂叔，對不起……我未能抓到他。”
　　慕容絕語氣微微含慍，道：“妳不是率領了上萬人過去協助麽？難道連區區壹個光頭都拿不下？”
　　慕容山灼愁道：“堂叔，不瞞您說。我這邊雖有上萬協助，但光頭那邊更有幾萬人協助，他們人多勢眾，我……空有心而無力……”
　　“幾萬人？”慕容絕虛瞇著眼，哼道：“怎麽可能？妳手下的霸血聯盟不是已經稱霸上海市了麽？”
　　到了這個份上，慕容山灼不得不承認壹個事實，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上海市的霸主仍是騷年會。前些天，他們隱而不戰，在表象上麻痹了我們。今日他們陡然殺出幾萬眾，打得我們措手不及，這……這是讓人萬萬料想不到的……”
　　慕容絕點了點頭，掛掉了電話，擡頭望月。但見彎月如刀，森寒帶霜，雙手拳頭不禁捏緊，哢嚓哢嚓壹陣爆響……
　　“騷年會，原來騷年會果真是外來勢力構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