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亂世最初的盟約！

　　轟！！！
　　薛道勇在反應了數息之後，猛然壹拂袖袍，龐大無比的內氣升騰，化作咆哮的猛虎，猛虎環繞周圍，將內外分割，讓此地的動靜不再被外界所探聽，老者起身，註視著眼前安然坐著的少年。
　　在幾個月前，李觀壹殺死逃犯的時候。
　　那壹張破雲震天弓鳴嘯不已。
　　當少年在殺戮的時候，白虎七宿升到了中天之上，在那個時候，薛道勇就懷疑，眼前的少年是和先祖壹樣具備有白虎大宗命格的存在，但是這個猜測，他從來沒有主動地告訴過李觀壹。
　　他仍舊說宇文烈可能是白虎大宗。
　　所以李觀壹說自己是白虎大宗的時候，薛道勇的內心才有這樣巨大的波濤漣漪，因為這代表著的是那卷宗裏面的事情應驗了，天下大亂，世外三宗之中的東陸觀星學派出山。
　　他們的弟子已經找到了眼前的少年，如同白虎找到了自己的爪牙，磨礪著鋒芒，俯瞰著亂世。
　　代表著真正的亂世，即將要開啟了。
　　薛道勇道看著眼前的少年，他輕聲低吟：“白虎大宗啊……”
　　“執掌兵戈和亂世的英雄。”
　　“找到了妳的，是破軍呢，還是瑤光？”
　　薛道勇在問出這樣的問題之後，閉著眼睛，忽然又擡起手掌，止住了李觀壹的動作，他輕聲道：“不要說，老夫不想要知道這些……”
　　“我是壹個賭徒。”
　　“壹個無可救藥，早該吊死的賭徒。”
　　“但是就連我這樣的賭徒，卻可以壹直活到了這樣的年紀，還帶著薛家的家業翻了數倍，關鍵就在於，我知道什麽時候該住手，我了解我自己。”
　　“賭徒的賭性都是無止盡的。”
　　“沒有賭徒可以收住手，見到亂世天下的輝光，所有的大賭都會如同飛蛾撲火壹般地撲飛入火焰之中，哪怕知道那火焰會將自己燒成灰燼，也在所不惜，只盼著燃燒自己的火焰能真正讓那壹團火焰大亮。”
　　“自古以來的英雄和失敗的叛賊，都是這樣。”
　　“從不曾有過例外。”
　　亂世的猛虎看著眼前安靜坐著的少年，他臉上露出豁達的笑容：
　　“當我知道更多的時候，我會忍不住在亂世的賭桌上堆積更多的籌碼，那樣的話，壹定會將整個薛家賭進去的，我該要就此止步，無論亂世如何波濤洶湧，我只需要知道壹件事情就可以了。”
　　“妳，就是我薛家的麒麟兒。”
　　老者閉著眼睛，輕聲道：“妳自小和霜濤壹起長大，小時候我的女兒還抱過妳，皇帝都曾經見過年少的妳。”
　　“今日之後，薛家會拼盡全力讓妳的履歷成為真實。”
　　“即便是宇文烈，也不要想在這陳國的都城對伱出手，應國的名將，披著甲胄，手持神兵，若是身後有著千軍萬馬的話，老頭子我對於他來說，只是壹介蒼顏匹夫，但這裏是江州城。”
　　“是我薛家世世代代經營的地方。”
　　“我薛家仍舊有五百年的人情，仍舊有足以買下十座城池的金銀，我老頭子壹百三十歲，還可以持拿天下前十的玄兵戰弓，仍舊可以在五十裏外射獵異獸，壹箭射穿山巒。”
　　“兵家主張的是廟算，是以小換大，他若是想要殺死妳的話，就要付出最大的代價。”
　　李觀壹驚訝道：“薛老，妳能擊敗宇文烈？”
　　老者回答道：“我當然不是他的對手。”
　　而後，他看著李觀壹，微笑道：“但是我可以在他殺死我之前，將應國太子姜高，應國的二皇子姜遠射殺在他宇文將軍府之中。”
　　“壹代名將，總有推平列國，讓天下壹統的大願。”
　　“他敢對妳。”
　　“我就讓他身敗名裂，讓天下再起紛爭。”
　　“我會舉起火，焚燒這虛偽的和平，讓他的大願，壹同陪妳共赴黃泉，讓他壹輩子被釘殺在青史黑字的恥辱柱上。”
　　“如何？”
　　老者臉上浮現出笑容，他伸出手，神色從容而有豪雄的氣魄：“天下英雄，無不是賭徒惡棍啊，麒麟兒，要陪老夫，陪著這天下第五的神將，陪著這天下，壹起賭上壹賭麽？！”
　　“賭輸了，天下第五神將身敗名裂，天下再起紛爭。”
　　“賭贏了。”
　　“就去奔赴妳眼中的天下！”
　　眼前的老人平日就只是個含飴弄孫的老祖父，而每壹次李觀壹需要依靠和後盾的時候，他就會露出自己鋒銳的獠牙，展露出亂世豪雄的姿態，每壹次都讓李觀壹的心瞬間安穩。
　　李觀壹笑了壹下，伸出了手。
　　他握拳和老者拳鋒碰撞了下。
　　自己的性命忽然有著壹種安穩下來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麽，雖然眼前的老人實力不如那位天下第五的神將，可是當他說出可以保李觀壹性命的時候，李觀壹就有壹種強烈的感覺，眼前的老者壹定可以做到。
　　他鄭重道：“這樣大的恩情，薛老，他日，壹定有所報答。”
　　薛道勇搖了搖頭，痛痛快快地道：“不必在意這些虛名，也不需要妳的什麽報答。”
　　“薛家有財，有名，也有武力。”
　　“妳個小財迷，吃的喝的穿的，都是從我薛家來的，老頭子難道還期望從妳身上榨出點油水來不成？”
　　“再說，以薛家的家產，就算是子孫恣意妄為，三百年都花不完。”
　　“這樣多的財富不是什麽好事情，老夫還活著的時候，還可以鎮住，我若是身死的話，恐怕薛家立刻就會衰敗成原本的三分之壹吧。”
　　“老夫只有壹個希望，只是希望妳永遠記得在薛家的日子，日後無論天高地遠，山河變遷，亂世的時候，希望妳可以記得，薛家……。”
　　老人伸出自己的手掌，輕聲道：
　　“是妳的第壹個同盟。”
　　他代表薛家的五百年世家，代表著薛家的財富和人脈伸出了手掌，李觀壹擦了擦自己的手掌，鄭重地和老人擊掌為誓，然後，尚且還年少的英雄舉起手，輕聲道：
　　“李觀壹在此發誓，無論未來滄海桑田，世事變化。”
　　“薛家，是我最初，也會是最後的同盟。”
　　“這誓言，會壹直持續到我血脈和後裔斷絕的那壹天。”
　　他頓了頓，道出了那壹句話：
　　“山無棱，天地合。”
　　“冬雷震震，夏雨雪。”
　　“乃敢與君絕。”
　　這種本來是用來表示感情的詩句，放在這裏卻更為沈重。
　　兩個人擊掌了。
　　這是足以和當年赤帝提起劍，贏取世家女子壹樣，被載入了史冊當中的盟約，壹個漂泊無依的少年人，就只壹個擊掌，得到了天下前三豪商世家的傾力幫助。
　　有人說是當年已年邁的猛虎見到了他的潛力，所以才傾力而為。
　　卻也有人說，薛道勇只是渾身都是賭性的賭徒，他相信的不是那個少年，而是自己的眼光，認為自己壹定不會輸，而在這陳國大祭之前的十幾天，李觀壹終於能夠放松下來，不必再被宇文烈的強烈壓迫性。
　　李觀壹提起筆，給在關翼城的嬸娘寫信。
　　描述了自己最近的經歷，又告訴她說，‘自己壹切都好，沒有誰對自己有敵意，還遇到了祖文遠祖老，薛老對他也很好，約莫壹個多月之後，就會回去找她。’
　　‘嬸娘妳要照顧好自己，京城有好點心，好茶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