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壹十九章 長安城下

　　董卓之死，讓北上支援牛輔，董越兩人的李傕和郭汜，壹下子便陷入了慌亂之中。
　　倒是駐守華陰，看護潼關的段煨，果斷投了王允。
　　胡軫樊稠等人，亦是果斷非常。
　　此時宮中亦是對西涼軍的處理，起了內訌，看似是對西涼軍處理的問題，實則，是內部權力分配的問題。
　　很快，有著呂布等原丁原所帶並州軍。
　　以及原西園兵投靠的王允，便占了上風。
　　其余人等，例如黃琬，楊彪等人，紛紛避其鋒芒。
　　大河東岸的徐榮，聽聞董卓身死的消息，果斷命令趙雲，宗浪等人，連夜渡河偷襲，將還在混亂之中的牛輔，董越等人，直接打崩。
　　原本還在猶豫的李傕郭汜等人，直接渡過渭水，反攻長安。
　　當徐榮意欲進軍之時，卻是收到了長安的旨意。
　　勒令他退回河東。
　　然而徐榮卻並未停止前進，率領大軍三萬，直接挺進至渭河之濱，與長安隔河相望，此時亦是六月中。
　　本是小麥即將收割的日子，放眼望去。
　　卻盡是荒蕪，胡軫董越兩人，此時已是直接逃回涼州，並未在城內。
　　長安城內，此時依然處於混亂狀態。
　　李傕郭汜雖然打跑了呂布。
　　可宮城之中，有黃忠鎮守，倒是壹時間拿不下來，雙方正在談判，此時徐榮竟然帶兵前來，這是雙方都不想看到之事。
　　於是便有了之前，徐榮收到聖旨，勒令他退兵壹事。
　　七月初，丘誌清親率大軍兩萬，威逼潼關。
　　段煨糧草不足，小麥還未收割。
　　無奈，再次向丘誌清投誠。
　　原本以為，丘誌清會像王允壹般，讓他繼續鎮守華陰，看護潼關，沒想到，丘誌清卻是將他的部隊全部打散重組。
　　將其本人帶在身邊，美其名曰，委以重任。
　　其實就是派他去長安城中勸降。
　　段煨都快哭了，他先是投靠王允，現在又是投靠丘誌清。
　　而今長安城中，他要是敢露面，估計會被長安之中的雙方，直接打成狗。
　　還是那句話，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頭。
　　初平三年（第二十二年），七月初，董卓身死已有三月，丘誌清讓段煨部下楊定，駐守潼關，以免全部替換，
　　軍心動蕩，不過糧草卻依然控制在並州軍手中。
　　丘誌清親率大軍兩萬，與長安城外的徐榮大軍會合。
　　大軍五萬，兵臨長安城下。
　　此時，城中不足四萬的西涼軍，哪怕有著城池之利，也難以守住偌大的長安，防禦漏洞，實在太大。
　　加之傳國玉璽丟失，赤霄劍亦是下落不明。
　　專門用以鎮壓都城的兩件陣物，都下落不明。
　　先秦始皇帝時期布置的“八龍吐珠”大陣，幾乎處於半廢狀態。
　　丘誌清斷定，他們壓根守不住長安，只能出城，與自己野戰，方可有壹線勝機，不過其內雙方爭鬥，誰也不敢輕易出城。
　　宮城之中的王允等人，就不用說了。
　　城中的樊稠，李傕，郭汜等人亦然。
　　否則，他們出城了，萬壹被宮城中的王允等人，背刺了，該如何？
　　徐榮正是看穿了此點，這才打算，等丘誌清過來，便壹舉攻克長安城，正式進軍長安。
　　軍事這方面，丘誌清還是比較相信徐榮的，畢竟術業有專攻。
　　第二日，還沒等徐榮下令開始攻城，城上，便出現了王允的身影，這讓丘誌清有些疑惑，不是說王允被困在宮城之中。
　　正在與西涼軍對峙嗎？
　　為何會出在長安城頭？
　　難道西涼軍投降了？
　　同時出現的，還有被丘誌清派進去勸降的段煨，只不過這廝比較倒黴，他是隨著王允的出現，被倒吊在城門之上。
　　丘誌清都無語了，不是說妳和他們關系很好嗎？
　　怎麽壹轉眼，便被人家倒吊在城門上？
　　看著王允旁邊，現出身影的，應當是樊稠等三人。
　　丘誌清和徐榮，頓時有了種不太好的預感……
　　“並州牧何來？”
　　這時城上的王允發話了，雖然語氣中帶著疑問，可滿滿的都是防備之意，似乎丘誌清便是來搶奪他們的勝利果實壹般。
　　“聽聞朝中有人對天子不敬，余深受先帝隆恩，特來拜謁新天子……”
　　“壹別數十載，曾經的議郎，也是權傾天下的並州牧了，確實應該拜謝皇恩，然天子不適，使君還是改日來訪，先退吧！”
　　“也好，余便退回渭河北岸，我等也算故友，帶上城門上那位，吾在帳中設宴，恭候大駕！”
　　說罷，輕輕壹拉韁繩，驅馬回趕。
　　被倒吊在城門上的段煨，感覺自己要白給了。
　　就這樣，被雙方忘在了城門之上。
　　然而並沒有，丘誌清請王允，順帶把他也給帶上了，原本有些自怨自艾的段煨，瞬間來了些精神。
　　他可沒有他族兄段颎那麽有骨氣。
　　他們家這壹代，就剩下他這麽壹支獨苗了。
　　還得繼續撐住才是。
　　本來當初族兄段颎，官至太尉，大家都以為他們老段家要發達了，可誰知道，壹夜之間，段颎被下獄。
　　在獄中徘徊之後，依然逃脫不了被殺的命運。
　　從那開始，段煨就覺得，為這些老大賣命。
　　實在不值得，還是保命最要緊。
　　可沒想到，自己新跟的這位老大，這麽絕情。
　　壹上來就擼了自己兵權不說，還自己把自己丟進群狼環伺的長安城之中。
　　先是樊稠李傕，郭汜三人，不滿他背叛西涼軍，把他揍了壹頓，而後便是王允這廝，不滿他投靠並州軍。
　　又讓人把他揍了壹頓。
　　要不是看在他族兄，在涼州還有不少威望的面子上。
　　說不得，他就不是鼻青臉腫那麽簡單了。
　　本以為這次啊，他算是白給了，沒想到，自家新老大，也沒有想象中那麽絕情，還是從王允手中，將自己要回。
　　丘誌清和徐榮，率領大軍，撤退至渭河北岸，重新紮營。
　　不多時，王允以及壹名中年書生模樣之人，便帶著鼻青臉腫的段煨，來到帳中。
　　隨行的，還有壹名絡腮胡大漢。
　　此人壹身鎧甲，身上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見段煨這副鼻青臉腫的樣子，丘誌清也就放心了，說明西涼軍，對他還是比較關照的，畢竟都沒有拿他祭旗。
　　按丘誌清所知的歷史來說。
　　段煨這廝，在投靠王允之後，便壹直駐軍華陰。
　　他也不愁吃喝，王允死後，竟然沒人想起他來。
　　直到李傕郭汜兩人，爭鬥數年後，劉協想要跑回洛陽，大家這才想起，華陰還有壹支兵馬，這廝，可謂是把低調演繹到了極致。
　　丘誌清本來不太想用他的，因為他的積極性太低了。
　　不過能從長安或者回來，也算是完成了丘誌清的任務。
　　可以的話，還是可以用壹用的，別的不成，可段煨作為軍人世家，本事還是有的。
　　到時候，讓他去守衛北疆就好了……
　　按下心中思緒，丘誌清看向來人，之前聽聞王允被困在宮城之上，本該從宮城城門之上跳下來的王允。
　　此刻卻是並無壹絲的郁結之色。
　　反倒是有些意氣風發起來。
　　丘誌清不知道這是何故？
　　該不會是樊稠等三人，歸順王允了吧？
　　丘誌清還真沒猜錯，原本的話，王允與合作對象呂布有些嫌隙，且有越來越大的趨勢，這才讓呂布駐軍城外。
　　被西涼軍第壹個打跑。
　　原本西涼軍攻城，他是壹點辦法都沒有。
　　可耐不住，被董卓重新任命為司隸校尉的黃琬。
　　他有個好宗親啊，黃忠楞是在樊稠等人，殺到宮門之前。
　　將宮門關上，便壹守就是兩天，讓這群西涼軍根本看不到破城的希望。
　　恰逢此時，徐榮率兵趕到，雙方更是不敢動了。
　　便壹直保持這份相對的平衡，直到丘誌清到來，給了他們不壹樣的壓力，因為丘誌清的目的非常明顯。
　　就是奔著侵吞關中來的。
　　壹上來，便直接收服了段颎，拿下關中與洛陽的交通咽喉。
　　而後直接進兵長安，這是來者不善啊！
　　在外部的壓力下，雙方快速接觸，便達成和解。
　　同時各自出力，爭取先讓丘誌清退出關中再說。
　　畢竟有丘誌清在，大家火並都不方便，於是才有了眼前這壹幕。
　　“子師兄請！”
　　子師，是王允的表字，丘誌清曾經在洛陽待過幾年，當時便借住在蔡伯喈府上，由於蔡伯喈經常飲宴的緣故。
　　他哪怕不想認識王允這些人，都難。
　　“沖和兄，壹別多年，不知伯喈兄，可還安好？”
　　“甚好，還添了個大胖小子，有空吾可帶子師兄去晉陽看望。”
　　“晉陽雖好，然，吾壹別數十載，偶有回返，卻也只識寒冬，不知春秋，不若沖和兄帶伯喈兄壹起，來長安可好？
　　春賞垂柳沙堤，夏觀荷塘月夜，秋望鴻雁南歸，豈不比只有壹片蒼茫之冬的晉陽，要美上許多？”
　　沒意思，丘誌清只是想表達壹下。
　　自己請他去晉陽的好意，其實是想救他壹命來著。
　　不然就算自己退了，他們遲早也會火並。
　　內部的矛盾，並不會因為外部的壓力而消失。
　　裂縫本就存在，只不過在壓力下，變小了，變得雙方可以接觸了，可只要外部壓力壹旦消失，反彈之下。
　　裂縫非但不會消失，還會越發的大起來。
　　因此，丘誌清這才想拉王允壹把。
　　畢竟這家夥，雖然之前都看不起丘誌清，不過多次轉任地方。
　　治理地方的能力，還是不錯的，反正他們老王家，已經被自己安排的妥妥當當。
　　可也就是如此，王允才會認為，丘誌清這是在嘲諷他。
　　丘誌清的那番話，很自然的被王允理解為，妳們太原王氏，都已經被我拆分的七七八八了，妳這個時候，
　　不把長安讓出來，乖乖回晉陽帶著。
　　竟然還敢負隅頑抗，簡直不識好歹！
　　這才有了王允的反嗆……
　　“不給我介紹壹下兩位？”
　　既然王允放不下手中權力，那就只好公事公辦了。
　　見丘誌清岔開話題，王允也不再糾纏，畢竟大家都是來談判的，掙壹些口舌之利，除了占壹些心理上的主動之外，
　　並無多大用處，談判，最終還是要看雙方的底牌。
　　言語的交鋒，多數還是在雙方底牌不明的情況下。
　　而今，雙方基本處於明牌狀態，就看對方的選擇了。
　　他王允，他們，已然出牌，而今只需穩住丘誌清即可，時間壹到，丘誌清必然退兵，他沒得選擇。
　　在王允的介紹下，那位絡腮胡的彪形大漢，便是樊稠。
　　而那位，略微有些低眉順眼，壹副老好先生模樣之人。
　　竟然是後世大名鼎鼎之人，毒士賈詡！
　　真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就這位看起來，高高瘦瘦，面容方正，卻是總帶著壹絲親和笑意之人，竟然便是壹個計謀，便讓關中大半人口消失的毒士。
　　丘誌清忍不住多看了壹眼，這等人，真真是……
　　危險份子！
　　接下來，便是談判進行，這個自然不需要丘誌清出馬。
　　張汛等人便能處理的很好。
　　丘誌清發現，每次賈詡發言之時，張汛等人，便會忍不住認真傾聽，便順著對方的思路，繼續思考。
　　而後便會得出壹個，對方想要的結論。
　　這讓丘誌清很是好奇，這是哪家的傳承？
　　這種蠱惑人心的話術，是名家，還是縱橫？
　　這真是個意外情況，丘誌清通過觀察賈詡，他發現，人家並未用什麽精神力之類的東西，幹擾張汛等人的思維。
　　就是單純的依靠話術，便能夠做到這點。
　　這讓丘誌清對其的判斷，更加偏向縱橫家壹方。
　　畢竟，名家應該更擅長的，是邏輯陷阱才是。
　　雙方壹方友好交流下來，張汛幾乎全面落於下風，但卻是還能勉強堅持，也算是難得。
　　不過言語的爭鋒，不對，或者說從來沒有爭鋒，賈詡的話語雖然不多，卻是壹直牢牢掌握著話語權。
　　然而言語的交鋒，最終只是說給丘誌清聽。
　　影響他的判斷而已，可丘誌清卻是不為所動。
　　直到他收到壹份急報……
　　這是徐榮遞給他的壹份急報，急報來自河東郡，也就是他們的後路，糧道！
　　見徐榮憂心忡忡的進來，王允輕撫長須，露出壹個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