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二百二十五章 論出身
金幣即是正義 by 盤古混沌
2023-10-9 19:59
達克笑了壹聲,說道:“妳父親還能夠教妳讀書寫字嗎?看起來妳家裏也是讀過壹點書的人啊。”
啫喱低下頭,別開腦袋:“是的……我父親稍稍讀過壹點書……平時在村子裏,在農閑下來的時候,會幫忙村民們寫信……讀信……還會念壹些故事書給孩子們聽……他會教我讀書寫字,教了我壹點……”
達克嘆了壹口氣,說道:“妳有壹個好父親。但是啫喱,如果妳的父親看到自己的兒子現在竟然成為了壹名強盜,他又會有怎樣的想法?妳這樣,實在是太讓妳的父母傷心了。”
啫喱微微壹楞,在這之後,他卻是不再說話了。
看他突然陷入沈默,達克也是有些好奇,隨即說道:“怎麽了?妳別以為妳這樣的做法不會讓妳父母知道。也別以為妳已經十六歲了就可以避免被爸媽打。妳父母現在人在哪裏?就算在強盜攻打鵜鶘城的時候妳沒有動手,我依然會主張把妳父母叫過來。我覺得他們身為父母,壹定會好好管教管教妳這個混蛋兒子——”
“我爸爸已經死了……”
剎那間,達克到嘴邊的話語卻是停了下來。
他低下頭,默默地看著這個少年,沈思片刻之後,緩緩呼出壹口氣。
在這個年代,父親去世並不是壹件十分稀奇的事情。
哪怕是他自己的家庭,母親也早已經過世,而自己的父親卻是患上了精神疾病壹般,開始病態地把自己當成母親那樣精致的瓷娃娃去豢養,甚至還壹直和自己強調自己的母親並沒有過世。這樣的事情也是屢見不鮮。
所以,達克開始覺得自己似乎越來越理解這個少年的處境了。當下,他伸出手,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是嘛……我很遺憾。妳的媽媽呢?”
啫喱:“他們說……媽媽突然間發瘋,殺掉了爸爸……然後,他們把媽媽給吊死了……”
達克那堵在胸口的聲音再壹次地無法散發出來。
他楞楞地站在原地,就像是看到了什麽十分稀奇古怪的東西壹樣,完完全全無法理解現在的這種場景。
沈默片刻之後,達克卻是只能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如果……妳有什麽想說的話的話,可以隨時隨地來找我。妳在這次的強盜事件中並沒有做出過什麽過分的事情,我會向法官求情,讓妳盡量不要遭受太多痛苦的。”
“而在那之前……妳就先好好休息休息吧。”
那壹瞬間,達克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沒什麽辦法能夠安慰這個男孩。
雖然說自己的家庭壹樣非常的不幸,但是仔細想想,自己從小到大都是錦衣玉食,盡管老父親對自己十分的嚴格,甚至嚴格的有些變態……可除了同樣是單親家庭之外,達克覺得這個少年還真的沒有什麽地方能夠和自己作比較。
地位,階層,能力的不同,讓達克壹時間都不知道應該用怎樣的話語來安慰這個少年。也是在這壹刻,他開始深深地明白了自家會長所說的那些話……
那些數落自己,說自己完全就是因為太空太閑,沒有吃過真正的苦,完完全全就是壹個富家子弟紈絝小哥,又怎麽可能理解普通人真正的痛苦的話。
稍稍安慰了壹下啫喱之後,達克起身,離開。在走出兩步之後,他回過頭,再次看了看那個小男孩。思索片刻之後,他突然回過頭,從懷中取出那個手鐲,來到啫喱的身旁,說道——
“雖然,我覺得妳可能不需要這個。不過,我還是把它送給妳吧。”
達克學著自家會長的模樣,在嘴上露出微笑,說道——
“妳可以戴,也可以不戴。只不過,如果這個手鐲被損壞的話,我可以第壹時間知道手鐲被損壞。這對於其他人來說,是壹種監視。但是對妳來說,我更加想要將其視為是壹種關懷。”
達克將手鐲放在地上,繼續笑道——
“當妳以後遇到什麽實在是克服不了的困難的時候,就弄壞這個手鐲吧。我想,只要我能夠趕得上,我壹定會努力趕過來,幫妳解決那些麻煩事情的。”
啫喱低下頭,看著地上的那個手鐲。那壹刻,他那雙沮喪的眼睛裏面終於開始蘊含起了些許的光芒。
他看了看面前的達克,隨後再次看看地上的手鐲,隨後,這個男孩臉上終於浮現出笑容,立刻蹲下身撿起那個手鐲,毫不猶豫地往自己的左手上扣了下去。
“啊!我不是說妳要戴上……唉,好吧。”
達克單手叉腰,顯得有些無奈。不過看到這個少年現在壹臉高興的模樣……那也就算了吧。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痛苦的人,如果每個人都能夠找到壹點點心靈寄托的話,相信任何人都可以讓自己的臉上重新浮現出笑容的吧……
想到這裏,達克轉身,緩緩離開了這個少年的身旁,讓他繼續去協助整理參加比賽的人群。
只不過,當達克走到那邊的忌廉身旁的時候,原本滿肚子的傷懷感情卻是立刻被這裏那粗俗無禮的吵鬧打牌聲給弄得煙消雲散。
“哈哈!我贏啦!我終於贏了壹把啦!哈哈哈!”
壹名囚犯高高舉著手中的牌,臉上寫滿了高興。
而在他的對面,包括忌廉在內的幾名作為進攻方的囚犯,全都無可奈何地將手中的牌扔了下來。
忌廉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說道:“別得意太早了大叔!如果不是我們這邊有兩個新手的話,妳以為能夠在我的猛攻下維持妳的陣容不被擊破嗎?再來!妳可以在我手中贏下壹次,但妳無法永遠贏下去!”
囚犯們吵吵鬧鬧的,開始洗牌,把這些牌重新堆疊好。幾個人在抽了牌確定誰是進攻方,誰是防守方之後,分別坐好位置,牌局再次開始。
忌廉捏著手中的牌,思索著應該怎麽進攻。壹轉眼,看到達克已經在他身後坐了下來,笑著說道:“看起來妳還真的是挺忙的啊?有空到處閑逛,有沒有空和大家壹起打牌?”
達克:“妳們玩吧,我看著就好。”
忌廉哼了壹聲,將手中兩張士兵牌打了出去,排列陣容。
與此同時,那個名叫猶大的囚犯現在也是捏著手中的牌,壹邊打,壹邊冷哼了兩聲,說道:“看起來妳們人魚之歌還真是閑,能夠花上壹天的時間在這裏陪我們打牌。”
忌廉連看都沒有去看他壹眼,說道:“是啊是啊,我們很閑。我們這麽閑著來妳們這邊打牌,結果就是我們的會長必須要比平常忙上壹倍。估計現在我們的會長不斷地在城裏面轉悠,協調各個部門的各種事情吧。”
作為防守方的壹名囚犯看了看局面上的戰況,猶豫片刻之後,抽出壹張城墻牌放下,說道:“忌廉典獄官,妳們的會長……究竟是壹個怎樣的人啊?她這個貴族和我們所知道的貴族,很不壹樣啊!”
忌廉呵呵壹聲冷笑,壹邊玩壹邊說道:“妳們覺得我們會長是壹個怎樣的人?”
猶大:“壹個漂亮的女人,憑借自己的漂亮外表擔當了某個高等貴族的情婦,然後利用自己受到的寵愛,拿著貴族的錢組建了這麽壹個公會,拉著妳們這些所謂的公會成員玩玩。”
放下手中的牌,猶大再次瞥了壹眼旁邊的忌廉,繼續說道——
“但其實,妳們的會長擁有某種可怕的惡魔力量,她可以迷惑任何壹個男人為她效力。她的力量強大到已經沒有人可以克制她了,只有傳說中的勇者才有這個實力砍下她的頭顱。”
碰——!
猶大的話還沒有說完,後面卻是突然傳來壹聲劇烈的捶地聲。
眾人轉過頭,只見布萊德的雙拳重重地砸向地面,隨後壹臉怒意地走了過來,站在猶大的身後。
對此,猶大卻是完全沒有任何驚恐的表情。他就像是已經視死如歸了壹般,嘴唇雖然有些顫抖,但還是壹動不動。
忌廉擡起手,示意後面的布萊德稍稍冷靜壹下。
隨後,他捏著自己的下巴,看著牌,想了想後說道:“在我看來,妳們真的是愚蠢到了極點。別以為妳這樣壹幅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樣就可以掩蓋妳的愚蠢。”
“妳說什麽?!”
猶大捏著牌,咬牙切齒。
忌廉倒是很輕松地繼續舉著手中的牌,說道:“我就是說妳愚蠢,而且愚蠢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壹個人可以愚蠢,壹個人也可以壞。但是壹個人不能夠又蠢又壞。可是在我看來,妳就是那個典型的又蠢又壞的代表。”
“人魚之歌!要殺就殺,別那麽多廢話!”
猶大突然間暴起,他擡起右手,那個拷在他手腕上的手鐲上猛地浮現出水藍色的紋路。這些紋路讓這個手鐲能夠很好地控制住這個人的元素親和,讓他不能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來。
但是,他現在這樣突然暴起的模樣,自然也是將整個倉庫內的所有囚犯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呵,不承認嗎?那我問妳,如果我們會長真的擁有那種強大的迷惑力量的話,那她幹嘛還讓我們過來看守妳們?直接用那種妳口中的惡魔力量給妳們每個人施加壹個迷惑,讓妳們開始死心塌地跟隨著我們會長不就行了?”
壹時間,猶大卻是猛地啞然。
他的腦子似乎還沒有能夠轉過彎來,但是忌廉可不在乎,繼續說道——
“我們我們會長真的擁有那麽強大的惡魔力量的話,那麽妳們根本就不可能會聽到這些糟糕的傳聞。任何人只要對我們會長產生疑問,那麽我們會長就可以迅速使用迷惑力量讓對方閉嘴,不是嗎?妳如果說我也被我們會長迷惑了,那麽我的實力遠遠超過妳,妳憑什麽認為妳不會被我們會長所控制?”
忌廉將手中的牌完全打出,壹口氣形成了攻城的陣容,瞬間擊碎了防守方的所有城墻。
隨後,忌廉攤開雙手,再次說道——
“迷惑魔法?那還真是壹種輕松的力量啊。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種奇妙的力量,能夠讓任何人都喜歡上我們會長的話,那麽我們會長幹嘛還當壹個區區的情婦?當正室不香嗎?”
“不,甚至都不用去當什麽所謂的正室,我們會長直接迷惑掌權者,讓我們藍灣帝國的最高統帥直接將整個皇室,整個帝國都交給我們會長不是更加方便?所以,妳來告訴我,如果妳不是又壞又蠢的話,我們會長為什麽不去做那種輕松的事情,反而還要為了妳們這些強盜,整整三天的時間僅僅只睡了兩個小時,其他事前全都是用來忙碌?妳告訴我啊,猶大。”
這個強盜魔法師,卻是說不出話來了。
見他啞口無言,忌廉冷哼壹聲,在防守方的陣型被其他兩名進攻方打的潰不成軍的時候,他雙手叉腰,站了起來,緩緩道:“妳只覺得我們會長是壹個情婦,我們會長創立人魚之歌,然後在鵜鶘城內成為壹名有名的地方勢力,僅僅是因為我們會長是壹個貴族的情婦?那麽好,我來問妳。我來問問在場的所有人!”
忌廉擡起頭,大聲喝道——
“大家也都是見過,或是聽說過貴族的人了。就算沒有見過貴族,妳們也知道自己村的村長!現在,妳們站出壹個人來告訴我,妳們在看到我們會長之前,有見過任何壹個情婦,能夠壹手運營壹個龐大的公會,壹邊建設城市,然後把所有的事情全都處理的井井有條的嗎?!”
所有囚犯,全部啞然。
而聽到這裏,那邊的達克默默地閉上眼睛,嘴角含著微笑。
布萊德則是緩緩地呼出壹口氣,再次坐下。
忌廉環顧四周,見這些囚犯中沒有壹個人膽敢站出來頂嘴之後,他知道,自己的說辭已經逐漸成功了。
“我不知道妳們究竟是從哪裏聽到了有關我們會長的壞話,但是這些壞話讓妳們決定來攻打鵜鶘城。妳們扣心自問,妳們攻打鵜鶘城的理由是我們會長嗎?還是說妳們沒有了工作?沒有了收入?或者說,妳們僅僅是認為我們公會的會長是壹個女人,所以就覺得這是壹個軟柿子,容易拿捏,就想要過來碰碰運氣?”
“然後,妳們見識到了我們會長,看到了我們身為人魚之歌成員的力量。妳們難道真的覺得,就憑借我們會長那個小胳膊小腿的,真的擁有可以毀滅妳們過去生活的力量嗎?難道這裏面不是有什麽誤會,或是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
“迷惑魔法,與惡魔做交易,凡此種種,只要自己解釋不了的事情,全都壹股腦兒地怪罪到這種奇奇怪怪的力量上面去。就因為這些話,我們會長為了運營這家公會所付出的所有血汗,所有的操勞,所有的精力,為了能夠把鵜鶘城建設的更好而徹夜不眠地開會,做筆記,做表格,與城內許許多多的人進行協商,彼此之間進行妥協……這些所有所有的操勞全都被妳們否定了!那麽現在,究竟是誰更過分?誰在運用所謂惡魔的力量?是我們那個二十歲不到,現在忙得每天都睡眠不足的會長,還是妳們這些自以為可以通過暴力摧毀些什麽東西就可以奪回壹切的強盜們?誰才是惡魔?嗯?!”
忌廉或許是說的有些累了,再次坐了下來,看著面前這幅已經形成定局的牌局,緩緩地呼出壹口氣。
在這個時候,在場的沒有人能夠說話。
他們全都保持著壹種安靜的姿態,妳看看我,我看看妳,內心的深處也是開始有些緊張起來。
“哼,隨便妳……怎麽說吧。”
或許,猶大也已經被說服了壹點吧。
但是他卻還是硬撐著,絲毫都沒有給出任何的好臉色,繼續說道——
“妳們會長是貴族,貴族天生就比我們這些平民優秀。天知道妳們這些貴族的腦子裏面究竟在想些什麽……如果是貴族的話,妳們會長當然能夠輕易做到我們這些普通人完全做不到的事情……”
“我們會長,是奴隸出身。”
就算猶大說話的聲音有些輕,僅僅只能讓這附近的壹些囚犯聽到。
但是忌廉卻是絲毫不客氣,直接用壹個能夠讓整個倉庫內所有人都能夠聽到的聲音,大大方方地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而在猶大以及四周大量的囚犯全都帶著震驚的表情望著這邊的時候,忌廉的嘴角露出壹抹冷笑,帶著嘲諷的口吻說道——
“是啊……沒想到吧?震驚吧?我們的會長她真實的出身不僅不是壹名貴族,更不是壹個普普通通的平民。真的要論出身,我們會長的出身甚至連妳我都不如。”
“她不是什麽貴族大小姐,相反,她是壹名奴隸。打從五歲時候開始,她就成為了壹名連‘藍灣帝國市民’都算不上的,和家具,牲畜沒有任何區別的……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