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二百零九章 談生意永遠都不是簡單事情

　　這下子，薔薇終於不說話了。
　　花妖精屬於群居生物，她們壹直以來都是依靠抱團的策略生存的。所以，即便是現在這樣壹個有壹千多只花妖精的族群她們也覺得有些少，更遑論繼續把族群分割開來，然後再壹隊隊地送出去了。
　　當然，在這個話題中間芭菲例外。
　　沈默猶豫了半晌之後，薔薇終於下了壹個決心似的，開口說道：“我們沒有必要，真的要親自前往其他城市進行售賣。我們可以委托他人……對，我們可以委托他人。”
　　對此，愛麗兒的嘴角壹裂，就像是早就等著這麽壹刻似的，緩緩說道——
　　“那麽，妳們準備委托誰呢？委托費……又準備給多少呢？”
　　這下子，這個話題其實已經聊死了，再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薔薇皺著眉頭，盯著這個人類公會的會長，看著她那張似乎天真無邪的笑容之下所包含的險惡禍心。再次沈默片刻之後，終於還是無奈地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我同意愛麗兒大人拿取四成的利潤。”
　　“餵！妳怎麽就突然同意了？”
　　對面的獨眼卻顯得有些不太樂意了，他別過頭沖著愛麗兒說道——
　　“我們可沒同意啊！別突然間打我們的主意！不就是怎麽賣到瀚海城嗎？這有什麽難的？妳先說，那個瀚海城在哪裏？怎麽走？我們分分鐘賣給妳看！”
　　愛麗兒還真的是有些驚訝，這個吸血鬼的臉皮怎麽能夠那麽厚？
　　不過過了片刻之後她就迅速恢復冷靜，笑著說道：“那……這樣，我們就先把難度降到最低，怎麽賣到隔壁的省份吧。邊際省旁邊是天宏省和地遼省，這兩個省份中最靠近邊際省的人口聚集地……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飛鴿鎮。妳就先談談，妳打算怎麽賣到飛鴿鎮吧。”
　　獨眼低下頭，和旁邊的鏈音互相交流了壹下之後，鏈音輕輕點了點頭，張開口說道：“我們，派人，去那裏。然後，抽煙，給他們，看。就像是，妳，做的，那樣。”
　　愛麗兒用壹種十分寬慰的眼神看著這兩名血族，輕輕點了點頭之後說道：“嗯，不錯哦，可以想到學習我的做法。但是自己的小鎮中突然出現了血族，飛鴿鎮的管理者和那些鎮民們恐怕不會如同鵜鶘城中那樣，輕而易舉地就選擇原諒了吧？就算是我，也是花了老大的功夫才達成我們現在的這種和諧局面的。我想問問，妳們打算怎麽處理壹開始的冷漠呢？”
　　“哈哈哈，別想多了，所謂的冷漠並不是針對妳們血族的意思。而是任何壹種商品在新出來的時候都會因為不被人所熟悉而遭遇冷漠。妳們知道應該怎麽去和那些鎮民溝通交流，怎麽去和當地的領主打好關系嗎？”
　　這下子，這對吸血鬼終於不再說話了。
　　他們妳看看我，我看看妳，似乎終於有些明白為什麽這個人類女孩竟然膽敢要這麽大的價格。
　　在略微沈思片刻之後，獨眼終於點了點頭，說道：“我，同意。但是，我，要求，三三三，分。多出的壹分，再，三三三。妳可以，多拿壹點點，但不能，多拿，太多。”
　　說白了，就還是想要平均嘛。
　　愛麗兒覺得自己的嘴唇說的都快幹了，今天壹整天就是在這裏開會，整個人現在都開的有些暈暈乎乎了。如果不是看在金錢的利益上的話，愛麗兒覺得自己簡直可以立刻在這裏昏睡過去。
　　沒有辦法，她提起精神，呼出壹口氣，緩緩說道：“請記住，在任何時候，都不要在壹個決策機關中設置壹個互相平分的利益。”
　　看到這些人外種族依然沒有懂的感覺，愛麗兒只能說的更加明顯壹點：“我們大家壹起共同賺錢，然後壹起分錢，看起來似乎很美好，而且所有人平等，我們之間並沒有多少的落差。”
　　“但是問題卻往往會出現在隱患之中。”
　　“我們三方按照三三三平分了，雖然利益平分的同時，也就代表著權力和責任的平分。”
　　“這壹次，我或許能夠說服妳們兩個。但是下壹次呢？如果下壹次，當我們三方有了不同的意見的時候，因為我們三方獲得的利益都是相同的，換句話說，我們誰都沒有比誰多負擔壹點責任或是義務。”
　　“到時候，我甚至就連‘在這個事情中我賺的錢比妳們兩個都多，虧的錢自然也比妳們兩個都多，所以當然應該聽我的’這種話都沒有辦法說出口。如果有壹天我們又遭遇了壹個問題，我們三個沒有辦法說服另外兩方，那麽自然而然就會導致我們的合作陷入分裂與失敗。”
　　“如果不想失敗，那麽就必須要有人擔當起壹個責任來。在所有人都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做出最後的那個決定，然後其他人跟著實施。這樣壹個必須要做出重大決定的人，當然不可能，也不應該是這場合作中賺錢並不那麽多的家夥。只有利益顯得更加重要了，下決策的人才會盡量想到各個地方，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做出最後，最嚴謹的判斷。”
　　“在這個方面，妳們或許以為我是想要為了多撈錢。但是既然我選擇了那麽多的錢，那我也理所當然地應該承擔更大的責任。這也就意味著，妳們種茄葉的只管種茄葉，包香煙的只管包香煙，其他的還是請都交給我。如果妳們在工作和種植中間發生了任何問題，也可以直接了當地跑過來告訴我，然後要求我來幫妳們解決。”
　　“這個，我覺得才是壹個健康的合作機制。妳們，覺得呢？”
　　看得出來，這兩方全都還有些不服氣。
　　花妖精壹族是憋著壹股氣，因為自己的客觀原因而不得不屈居於愛麗兒之下，這種感覺是又憋屈，又沒有什麽辦法。現在卻也只能夠同意。
　　而旁邊的血族目前則是壹種無言以對的狀態，總覺得自己似乎可以做到，但是客觀事實上他們自己也覺得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恐怕無法達成妥協。
　　這種事情很正常，甚至愛麗兒還覺得這種事情的確需要壹點點的補充。
　　她可不會指望那種妳占了人家壹眼就能夠看出來的便宜，然後人家還會對妳感恩戴德，然後就衷心地把妳當成主人那樣的侍奉，心甘情願地為妳提供資源的情況發生。
　　事實上，她甚至還覺得這兩個種族現在略微有些不滿那可能還是壹種比較健康的狀態。
　　畢竟，他們有不滿，那麽就代表他們會想辦法去解決因為人魚之歌在銷售端的強大支配力量而被人魚之歌侵吞的利潤。換句話說，這兩個種族會更加加強對於人類世界的介入，會更加主動地去和人類世界進行接觸。
　　這樣壹來，他們就會更快地認識人類世界，更加地了解人類世界。
　　那麽反過來，如果這兩個種族通過不斷地努力，逐漸產生了能夠壓制自己，然後從自己的嘴裏面奪食的方法的話……
　　哈～！那可真的是太棒了！
　　老師不是說過嗎？如果沒有外部的壓力，那麽很多事情就會逐漸逐漸地走向滅亡。
　　太過安逸了，然後等到哪壹天突然發覺有什麽東西猛地超出了自己的掌控範圍，那麽接下來迎接自己的肯定就是如同排山倒海壹般的清洗。
　　為了避免自己過得太過安逸，為了讓自己能夠時時刻刻地保持頭腦的清醒，與其把自己不熟悉的人設置成敵人，還不如把自己所熟悉的這兩個種族設置成“競爭對手”，讓他們來幫助自己在經營模式方面變得更強，更加富有戰鬥力吧。
　　“行吧！我們說不過妳，而且目前我好像也沒有其他能夠解決的辦法！”
　　終於，獨眼放棄了。他和鏈音兩名吸血鬼在商討了許久之後，終於還是將按在桌子上的爪子收回，兩個血族安安靜靜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嘆了壹口氣，說道——
　　“目前看來，妳們人魚之歌好像的確是很重要。這種事情我們血族目前沒有辦法解決，妳如果真的想要拿四成的話……我們沒意見！不過，我們血族有壹個前提！”
　　愛麗兒輕輕點了點頭，面帶微笑地說道：“可以啊，有什麽要求？”
　　獨眼哼了壹聲，轉過頭看著旁邊的鏈音。這名看起來已經變成血族事實上的軍師的前村長則是擡起自己的雙手，慢慢地壓在了桌子上，緩緩說道——
　　“要求，就是，利潤。”
　　“我們，希望，利潤，每個月，固定。”
　　“不然，妳說多少，我們，認多少，這個，不公平。”
　　待得鏈音說完，旁邊的獨眼似乎覺得自己的同伴說的還是不怎麽順暢，幹脆繼續補充著說道：“用妳們人類的話語來說，就是我們同意妳們人魚之歌占據四成的收入。但是我們附加壹個條件，就是妳們每個月的銷售都必須要達到壹個指標。具體嘛……我們目前還沒有算出來應該是多少。所以——”
　　“壹千枚金幣怎麽樣？”
　　就在獨眼的眉頭緊皺起來的同時，那邊的薔薇卻是突然開口說了壹句。在其他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這名花妖精領袖的身上之後，這只花妖精的嘴角再次流露出那種清冷的微笑，緩緩說道——
　　“壹個月銷售香煙，必須要能夠銷售壹千枚金幣吧。達到壹千枚金幣以後，人魚之歌就可以從中拿取四百枚金幣，我們和那邊的血族各拿三百枚金幣。做的越多，妳們人魚之歌拿的也就更多，我們的分配也就越多，這樣怎麽樣？但如果沒有能夠達到銷售指標的話……既然愛麗兒大人剛才已經說了，妳們人魚之歌願意承擔更大的義務和責任，那麽如果不滿壹千枚金幣，但是數額達到六百枚金幣的話，那就是我們和那邊的血族各拿三百枚金幣。”
　　“但如果連六百枚金幣都不到的話，那麽就請愛麗兒大人補足我們不足夠的金額，在下個月再接再厲，這樣怎麽樣？”
　　如果可以的話，愛麗兒現在想要抽其自己背後的椅子直接掄到那兩個吸血鬼的臉上！
　　然後再從口袋裏面掏出口袋火，抓住那個頂著那麽壹張漂亮臉蛋的花妖精薔薇，用口袋火燒她的翅膀！
　　並且，她希望能夠立刻撤回自己剛才想要讓這兩個種族逼迫自己進步的所謂異想天開的構思！
　　什麽叫做作繭自縛？這就是作繭自縛！
　　剛才哪個鬼才想出來要占據更多的利潤的同時還要提供更多的幫助的？剛才誰覺得這兩個種族在給自己提出要求的時候還能夠逼迫自己進步的？又是哪個混蛋把這種混蛋思想填進自己的腦袋瓜裏面的？！
　　哦，是老師……那麽康納老師就去死吧！老師的所有理論都去死吧！作為壹個商人就應該安安穩穩舒舒服服地賺錢！沒事給自己提升什麽賺錢難度？簡直就是書呆子似的胡扯！自家老師壹定是在學校裏面教書教的太長久了結果整個人都傻掉了！！！
　　設定銷售額度？還有這麽可怕的事情嗎？哦，這樣壹來的話，這兩個混蛋種族只需要不斷地生產原材料然後制作加工成香煙，到了這壹步就完了。接下來不管自己的銷售是好是壞他們全都旱澇保收，每個月至少能夠進賬三百金幣？這個世界上哪來那麽好的事情？！
　　這簡直就是搶錢！
　　好啊，好啊！
　　妳們兩個種族是自己這個人魚之歌會長辛辛苦苦帶回來的，然後教妳們人類的規矩，教導妳們工作紀律，然後再教導妳們金錢的重要性。妳們倒好，最後反過來倒打壹耙？人類世界有關那些感恩戴德，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美好道德品質不去學，其他那些邪惡可怕的事情倒是學的很快啊！
　　簡直就是世風日下，道德敗壞！
　　愛麗兒現在的臉色不好看。
　　盡管她覺得自己應該是壹直在忍耐了，但是她臉上的笑容已經明顯不同於往常，並且雙拳也是不由自主地捏緊了起來。
　　對於這個現在雙拳握緊，臉上帶著壹絲絲的詭異笑容，沈默不語的會長，身後的人魚之歌的成員們壹個個的都在心中犯怵，妳看看我，我看看妳，壹個個的都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壹步。
　　而同樣的，薔薇、獨眼、鏈音，甚至是旁邊的圓奶酪也是看出這位會長臉上的那種詭異笑容背後的不高興的情緒了。
　　雖然他們現在不知道這位會長現在究竟在想什麽，可是這種長久而詭異的沈默，也是讓各方心中開始打鼓起來。
　　圓奶酪默默地縮起肩膀，這個就不說了。
　　薔薇看到愛麗兒現在這樣壹臉的笑容加沈默，原本還顯得有些囂張的翹起來的腿現在卻是默默地放了下來。臉上那種清冷的笑容卻是緩緩收起，心中犯怵。
　　（提的要求是不是真的太高了？）
　　（不好，難道真的有些太過得意忘形了？愛麗兒大人不管怎麽說都是對我們壹族有恩，而且幫了我們好多次，我剛才太過得意忘形不會真的惹到她生氣了吧？）
　　（這個……可能有些糟糕了……壹直以來愛麗兒大人對我們壹族都太好了，好到我差點點忘記她生氣時候的樣子了……我是不是現在應該放點軟才好啊？）
　　相比薔薇這邊的獨自思考，另外壹邊的兩個血族則是顯得更加緊張了壹點。
　　鏈音低下頭，用只有他們血族才能夠聽到的聲音輕聲說道：“（血族語）我們是不是說了什麽不太好的事情？愛麗兒小姐她……會不會覺得我們都是壹群卑鄙齷齪的混蛋？”
　　鏈音略微有些焦急地揉了揉自己已經逐漸長全的頭發，也是輕聲說道：“（血族語）我只是提了壹些我想象中應該可以用的方法……之前上課，愛麗兒小姐不是壹直都在教我們經濟學上的東西嗎？我就想著現在是不是可以學以致用……”
　　獨眼的面色略微變了壹下：“（血族語）妳找死啊！愛麗兒小姐對我們好，是因為她是真心想要對我們好！而妳剛才出的那個餿主意明顯就是想要把所有的責任都賴在愛麗兒小姐身上！妳難道沒見過她動怒時候的樣子嗎？！”
　　鏈音迷茫地搖了搖頭：“（血族語）說實話……我真的沒見過……”
　　獨眼：“（血族語）妳傻啊！雖然我也沒見過……但是妳想，她可是輕而易舉地就滅了血牙村，擊敗巨鬼，甚至殺掉赤翡龍的那個人類愛麗兒啊！雖然她的力量沒有多少，但是妳能夠保證她不會有什麽方法來對付我們的嗎？萬壹我們真的把她惹毛了，她開始暗中在各種各樣的經濟事情上把我們構陷了可怎麽辦？！”
　　鏈音轉了轉眼珠，試探性地問道：“（血族語）比如說……讓我們不知不覺為她賣身，然後自己還幫著她數錢之類的？”
　　獨眼連忙搖頭：“（血族語）我不管妳究竟想到了什麽可怕的方法，總而言之，我們可不能真的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