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壹十九章：前路

　　這壹座傳送法陣不知通往何方，石嵐站在空間甬道中，只能看見身後無盡的星光在倒退。
　　半個時辰之後，壹行人才踏上了實地，這是壹顆枯寂的死星。
　　哢——
　　腳下踏著的傳送法陣，出現了數道裂痕，顯然另壹端的法陣已被毀去。
　　這類雙向傳送法陣，即便壹端被毀，另壹端還是能尋到傳送的坐標，這也是老者要留下的原因。
　　或許有朝壹日，這些保留下的火種，憑著這壹座法陣，還能找到回家的路。
　　李滄瀾激活了戰舟，將眾人包裹了進去，他們中有許多人，年紀尚幼，修為還達不到在星空生存的標準，即便幻星域無法跟真正的無垠星空相比較。
　　“原來域外這麽大……”
　　“那些都是像堯雲星壹樣的星辰麽……”
　　“居然都是個球……”
　　“堯雲星也是球麽……”
　　瑰麗的星空，沖淡了這些少年的悲傷，好似在他們眼中點燃了璀璨的煙火，照亮了壹片星河。
　　李滄瀾仰著頭，目中充斥著難以掩飾的震撼，在他的頭頂之上，是壹片廣袤無垠的大陸，將這壹片無垠的星空徹底覆蓋，浩瀚無邊。
　　深藍的汪洋如同壹圈神環，將整片大陸包裹，散發著令人不由自主想沈浸進去的璀璨光芒。
　　“那是哪裏……”
　　李滄瀾下意識喃喃道。
　　石嵐擡頭望了望，壹時亦有些怔神，她很少在這個角度，去仰望過整片大陸。
　　這就是淩陽……
　　天白蹲在石嵐肩頭，望著遠處的大陸，下意識收起了利爪，雙瞳中亦滿是震撼。
　　“這裏是神州浩土，那裏是無邊妖域……”
　　石嵐指向大陸的壹邊，忽然有些楞住了。
　　原來從這個角度上看，神州跟無邊的妖域也只有那麽大而已。
　　“那這裏呢……”
　　李滄瀾又指了指剩下的地方。
　　那是壹片荒涼的苦寒地域，雜木叢生，有近乎壹半的地域覆蓋著萬年不化的冰雪。
　　“那裏應該是魔窟，我也沒去過。”
　　石嵐微微搖頭，取出壹枚空白的玉牌，凝神感應，壹處模糊的坐標映入她的腦海，她的那顆星辰，距離此地已然不遠了。
　　環顧四周，還有數顆生命星辰，靜靜的懸在不遠處的星空之中。
　　看上去不遠，其實遠隔數百萬裏，幻星域的星空是被整個壓縮過的，如果是在真正的大宇宙，星辰之間的距離會更遠，浩渺無邊。
　　壹顆微型恒星懸在數個星辰之間，吞吐著熾烈的太陽真火，照耀萬物。
　　在歸雲劍帝的傳承中，有過些許關於恒星的零碎記憶，這些恒星除了天然形成，有極大部分是太古金烏壹族隕落後的屍身所化。
　　亦有傳言，很多金烏並未死去，而是在借著化日涅槃。
　　看著眼前的星空，石嵐不禁對於人族史冊及那位帝君，心生景仰，要托起如此壹片星空，使之懸於天穹之上，是何等的偉力。
　　石嵐望向李滄瀾，輕聲道：“我會將妳們送至最近的生命星辰安置妥當，日後該如何……妳自己拿主意吧。”
　　李滄瀾沈默了片刻，而後低聲道：
　　“妳覺得我有復仇的希望麽？”
　　“沒有。”
　　石嵐沒有絲毫遲疑，直言道。
　　並非是她瞧不起李滄瀾，而是這真的沒有壹絲可能，就算再給李滄瀾千年，他也無法去撼動壹個正值巔峰的人皇世家。
　　他出自堯雲星，堯雲星上的傳承，頂了天不過能抵達元神境。
　　即便他此刻已經脫離了堯雲星，在幻星域中或許會有其他際遇，但這整片幻星域，都是那些人皇跟著帝君打下的戰利品。
　　而且爭奪這壹片星域時，人族的主要對手，是妖魔，而並非這片星域中的力量。
　　在這壹片天地中，李滄瀾想要獲得能夠顛覆人皇世家的力量，這種可能，根本不存在。
　　聞言，李滄瀾口中微澀，嘴角溢出苦笑，半晌後，他望向石嵐，欲言又止。
　　“我沒有幫妳的理由。”看到他臉上的神色，石嵐搖頭。
　　她雖然殺了鄭家的人，但鄭家能否查出是她所為，還是兩說，幫了李滄瀾，那麽將註定與鄭家結下天大因果。
　　到時死的人，便不是壹人兩人那麽簡單了。
　　李滄瀾身上背負著滅門絕戶之仇，家破人亡之恨，如此血海深仇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打消的，石嵐更不會去勸。
　　她從來不會去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人與人之間的感受，本就不能互通，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李滄瀾眼中微亮，他註意到了石嵐話中潛在的信息，石嵐是有能力幫他的。
　　“我只求前輩為我指壹條明路，他日我若亡於復仇之路，斷不會牽連至您的身上，若幸而撿回壹命，我必萬死以報前輩大恩！”
　　李滄瀾跪地，以首貼地，指甲深深刺入了掌心，聲嘶力竭。
　　“望前輩垂憐！”
　　不遠處的數十個少年，看到李滄瀾的舉動，默默跟著跪了下來。
　　他們之中大的不過十三四，小的八九歲，不知是通過何種手段，才在鄭家的搜查下留存了下來。
　　“起來吧。”
　　石嵐望了這些少年壹眼，心中不由壹軟。
　　李滄瀾擡起頭，望著她，目中隱含希冀，石嵐此刻在他眼裏，就是未來。
　　“妳的血仇，與我無關，這只是壹筆交易，我會教妳們變強的法門，在妳們變得足夠強之前，妳們的命，屬於我。”石嵐緩緩道。
　　她要組建自己的勢力，需要有壹些人作為最初的班底，這些人或許正合適。
　　身負血仇的他們，本身就對力量抱有極大的渴求，根本不必她去鞭策。
　　李滄瀾面色湧現激動，剛要開口，就被打斷。
　　“還有，不必叫我前輩，我還沒妳大。”
　　石嵐糾正了壹句，話出口後，她自己都楞了壹瞬，她之前是不會在意這些稱謂的。
　　李滄瀾面色有了壹瞬凝滯，有些發蒙，他本以為石嵐是修行了許久的前輩高人，只是駐顏有術而已。
　　緊跟著他的面色恢復了平靜，再度叩首，年齡大小無足輕重，只要能為他指壹條明路，於他而言，強於虛無縹緲的仙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