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有備無患

　　涼介從‘發光料理亭’離開的時候，走的是後門。
　　沒有打車。
　　而是騎著放在後門的自行車離開——這是他在知道晚上要在‘發光料理亭’吃飯後，提前準備好的，當然，準備的東西遠遠不止自行車。
　　涼介很清楚機會只有壹次。
　　因為，被他搜查的也是老手。
　　雙方也相當的熟悉。
　　只要稍有破綻，就算有著傑森的掩飾，涼介可以擺脫嫌疑，但也不會再有下次機會了。
　　所以，必須要壹擊奏效。
　　壹定要找到相應的證據！
　　涼介騎著自行車心底這樣想著，速度則是不斷的加快。
　　夜幕下，涼介躲開了有著攝像頭的主路。
　　七拐八拐後，進入到了壹條街的後巷。
　　這裏是目標所居住公寓的後邊，站在屋檐的陰影下，涼介擡頭看了壹眼前邊的公寓，將車子放在角落裏，開始戴上手套、鞋套、口罩等物品後，又把壹個黑色迷彩雨衣套在了身上。
　　沒有走公寓的大廳。
　　那裏有著六個攝像頭，從入口到電梯，再到電梯間出口，根本沒有死角。
　　想要避開攝像頭，只能是從二樓的樓梯間突入。
　　壹個助跑加速後，涼介腳壹蹬外墻，翻入了公寓二樓樓梯間。
　　二樓的樓梯間的窗戶除非是下雨，壹般不會關閉。
　　這是涼介在事先就偵察到的。
　　目標居住在5樓。
　　涼介快步向上，壹直到推開5樓的樓梯間大門，看到了505的房門時，他才微微松了口氣。
　　第壹步成功！
　　目標今晚加班，不在家裏。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涼介還是通過窺視貓眼鏡和用聽診器貼在房門上確認對方是否真的不在。
　　沒人！
　　10秒鐘後，涼介確認。
　　然後，掏出了開鎖工具。
　　2秒！
　　哢！
　　房門就打開了。
　　這樣的速度足以讓壹些老手都瞠目結舌。
　　至於涼介為什麽會熟悉開鎖？
　　誰說警察就不能開鎖了？
　　事實上，銀之區最優秀的開鎖專家，就在警局。
　　扶著房門，緩緩開啟。
　　當足夠壹人進入後，涼介閃身而入。
　　接著，再次緩緩關閉。
　　整個過程，房門沒有發出壹丁點兒的聲音。
　　當門關上後，涼介再次松了口氣。
　　第二步成功！
　　他靠在房門前，環視整個房間。
　　這是壹間典型的單身漢房間。
　　廳室共用，有個小衛生間，廚房的面積比衛生間還要少，除去單燃氣竈、水槽、冰箱和壹面墻的儲物櫃外，基本上只能讓人側著身子通過。
　　不過，就算是這樣，也是足以讓人羨慕了。
　　涼介十分清楚記得，在對方買下這裏後，涼介和幾個要好的同事曾被邀請來慶祝過，當時是在房間中吃得壽喜鍋。
　　其中壹位同事就用十分羨慕的語氣說過。
　　‘我恐怕到60歲都買不起這樣的房子！’
　　雖然話語中有些誇張，但是並沒有過分誇張。
　　以涼介之前警部補的工資，想要買下這裏，即使是精打細算也需要到50歲，這還是在沒有意外的前提下，如果稍有意外，買房也就遙遙無期。
　　也正因為這樣，涼介當時就留心了。
　　對方買房的錢從哪來的？
　　雖然對方說是父母資助，但是涼介調查過，對方的父母只是遠在偏遠山區的農民，根本沒有能力幫助對方購買房屋。
　　更加不用說是壹次性付清了房款。
　　有了這樣的疑點。
　　再加上之前的懷疑，涼介就開始了私下的調查。
　　可或許是當時那位同事的感嘆，令對方有了警覺。
　　雙方的關系逐漸得疏遠不說。
　　對方還主動申請了調職。
　　從壹線轉到了後勤，遠離了涼介的視野。
　　對方是用身體不好為理由的，也出具了醫生的報告，但是，那個出具報告的醫生卻在兩個月後，就出車禍死亡了。
　　這麽明顯的針對，讓涼介越發的懷疑了。
　　如果說之前，涼介只是懷疑對方有問題的話。
　　那麽，自醫生出車禍後，涼介就是肯定了自己的懷疑。
　　小心的繞過了，地上堆積著的空便當盒、啤酒罐。
　　涼介開始細致的搜查起來。
　　壹個小型的手電筒出現在涼介的手中。
　　最先檢查的就是床頭櫃。
　　接著，是書桌。
　　然後，是壁櫥。
　　但都沒有。
　　涼介眉頭微皺的站起身，目光很自然的看向了廚房的儲物櫃。
　　壹個個的儲物櫃在涼介的眼中變得無比顯眼起來。
　　但是，當涼介剛剛靠近儲物櫃時，眉頭就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略微熟悉的味道鉆入了他的鼻尖。
　　腥味！
　　夾雜著鐵銹味！
　　血！
　　盡管這裏有著濃重的空氣清新劑的噴散，但是那血腥味卻依舊被涼介辨認出來。
　　下意識的，涼介把槍拿了出來。
　　壹個長寬高不到40CM的廚房儲物櫃內傳來了血腥味。
　　那，裏面會是什麽？
　　心底隱約有了答案後，涼介緩緩的拉開了儲物櫃。
　　手電筒的燈光，壹下子就讓涼介看清楚了裏面的東西。
　　人頭！
　　血淋淋的！
　　用保鮮膜包裹，四周擺放著木炭的人頭！
　　即使是有了心理準備，涼介仍然被嚇了壹跳。
　　“該死！”
　　“不單單是背叛！”
　　“還有謀殺！”
　　涼介嘴裏狠狠的自語著。
　　雖然有著保鮮膜，還有著血汙，但是涼介依舊能夠看清楚這顆人頭的輪廓是壹個年輕的女性。
　　這樣壹顆年輕女性的人頭，頓時勾起了涼介心底最不願意回憶的事情。
　　他的呼吸變得略微粗重。
　　但是，理智還在。
　　他知道自己是為什麽而來。
　　將這個壁櫥的門關上後，涼介開始繼續尋找可能存在的證據。
　　可是，當涼介打開壹旁的壁櫥後，眼前的壹幕讓他驚呆了。
　　又是壹顆人頭！
　　年輕的女性人頭！
　　用保鮮膜包裹！
　　放著木炭！
　　壹如之前。
　　“這？！”
　　涼介楞了大約壹秒鐘，他開始快速的將剩下的壁櫥櫃都打了開來。
　　剩余的5個壁櫥櫃內都放著人頭。
　　其中較大的那個中，還放著壹截軀幹。
　　“混蛋！”
　　涼介咒罵著。
　　然後，涼介的目光看向了那個個頭不算小的冰箱。
　　很自然的，涼介再次有了猜測。
　　但是，他寧肯自己是猜錯了。
　　略帶顫抖的，涼介伸出了手。
　　冰箱門打開了。
　　冷氣肆意。
　　壹個個保鮮盒清晰的出現在了涼介的眼中。
　　內裏裝著壹顆又壹顆心臟。
　　人類的心臟。
　　在下面壹層中，則是肝臟。
　　涼介沒有打開冷凍。
　　但大概率是類似的東西。
　　“食人？”
　　“還是……”
　　“變態？”
　　涼介心底猜測著，就要轉身。
　　這個時候，他已經猜測自己找錯了方向。
　　目標並不是他要找的。
　　對方的掩飾，也只是因為對方的罪行。
　　可就在涼介剛要轉身的時候，壹支槍口就頂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涼介面容壹抽。
　　什麽時候？
　　盡管剛剛的壹幕十分的令他震驚，但是涼介絕對可以保證，自己的耳中並沒有傳來任何的異響。
　　“嘿，涼介長官。”
　　“請把槍放下。”
　　“慢壹點。”
　　“對，慢壹點。”
　　涼介壹皺眉。
　　但是，沒有反抗。
　　依言照做。
　　被槍指著，他沒有壹點反抗的余地。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沒有反抗的余地。
　　槍放在了地上，涼介就要起身。
　　這個時候，身後的聲音再次傳來。
　　“還有壹把槍，您應該藏在了腋下吧？”
　　“對了，還有壹柄小匕首，您應該藏在腰帶裏。”
　　“請把它們都拿出來，放在地上。”
　　身後傳來了，那熟悉的聲音，令涼介心開始向下沈。
　　被人拿槍指著並不是什麽糟糕的事。
　　最糟糕的是，拿槍指著妳的人，對妳無比熟悉。
　　微微吸了口氣。
　　保持著半彎腰動作的涼介，開始把身上藏著的另外壹把槍和匕首掏出來，放在了地上。
　　“很好。”
　　“現在請站起來。”
　　“然後，慢慢的轉身，面對著我。”
　　見到這壹幕後，身後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涼介照做。
　　可就在，涼介剛剛別扭的在這狹窄的空間內轉過身後，對方壹腳就蹬在了他的小腹上。
　　巨大的沖擊力讓涼介雙腳離地，重重的撞在了身後的墻壁上。
　　砰！
　　沈悶的響聲中，涼介在墻壁上掛了足足三四秒後，這才慢慢下滑。
　　腹內傳來的絞痛感，令涼介完全的站不起來，只能是癱軟這雙腿，依靠著墻壁坐著。
　　他用震驚的目光看著眼前的身影。
　　滾落地面的手電筒，斬出了壹道光線。
　　在這道光線若隱若現的照耀下，涼介能夠大致看清楚這位曾經的同僚。
　　面容沒有改變。
　　身材消瘦，個頭普通。
　　可就是這種消瘦的身材竟然爆發出了令人驚訝的力量。
　　剛剛那壹腳，遠超涼介的想象。
　　要知道，在警局內，他可是以格鬥、射擊聞名的。
　　而對方？
　　各方面都是普普通通。
　　特別是格鬥方面，更是落後在諸多同僚之後。
　　“驚訝嗎？”
　　“壹開始我也挺驚訝的。”
　　“不過，現在就已經習慣了——畢竟，這個世界，總會有壹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以為是要命的疾病，但是誰知道，竟然是我超越壹切的開始。”
　　面容消瘦的對方問著涼介。
　　臉上帶著壹種莫名的戲謔感。
　　“我知道在那天之後，妳壹定會懷疑我。”
　　“所以，我開始故意疏遠妳們。”
　　“然後……我被檢查出了不治之癥。”
　　“那個時候，我以為是我所作所為的事情遭受到了天譴，我每天都是恐懼不已，我甚至差壹點就把壹切都告訴妳了。”
　　“可誰知道！”
　　“這並不是不治之癥，而是壹場新的開始！”
　　對方臉上的戲謔，變得興奮。
　　“所以，妳殺了那個醫生？”
　　涼介從對方的話語中敏銳的抓到了什麽，沈聲問道。
　　“當然！”
　　“庸醫難道不該殺嗎？”
　　對方壹臉理所當然的模樣。
　　“那她們呢？”
　　涼介費力的指了指壁櫥。
　　“妳想說她們是無辜的嗎？”
　　“開玩笑。”
　　“她們就是食物啊！”
　　“妳吃豬肉、牛肉、羊肉，妳會覺得它們無辜嗎？”
　　“沒有吧？”
　　“那妳有什麽資格說我？”
　　對方冷笑了壹聲。
　　“生而為人，最起碼要知道，不殘害同類！”
　　涼介怒斥著。
　　而這樣怒斥的結果，就是被對方用腳掌踩在了腳踝上。
　　嘎吱！
　　“啊！”
　　骨節微微的呻吟中，涼介發出了壹聲慘呼後，就咬著牙不讓自己出聲。
　　對方的雙眼中閃爍著貓玩老鼠的目光，腳掌開始緩慢的用力了。
　　嘎吱、嘎吱……
　　哢嚓！
　　涼介的腳踝被踩斷了。
　　涼介全身顫抖，汗如漿液般冒出。
　　但是，涼介咬著牙，壹言不發。
　　對方笑了笑，擡腳放在了涼介的另外壹只腳上。
　　嘎吱、嘎吱……
　　哢嚓！
　　又壹只腳斷了。
　　涼介咬著牙都冒血了，但還是壹言不發。
　　這副模樣，令對方搖了搖頭。
　　“不愧是被稱之為‘硬骨頭’的涼介警官。”
　　“可涼介長官，您這樣真的很沒有趣。”
　　“我在獵殺食物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聽到她們的哀嚎慘叫了。”
　　“妳知道我為什麽選擇年輕的女性嗎？”
　　“因為她們的慘叫最是好聽。”
　　對方嘆息著，收回了腳掌，再次擡起了槍口。
　　涼介雙眼壹眨不眨盯著槍口。
　　對方突然笑了。
　　“您是不是認為我不敢開槍？”
　　“您認為我開槍會給自己惹來麻煩？”
　　“放心吧。”
　　“會有人幫我處理的。”
　　“就如同巖下，還有下午的那個殺手壹樣——只要妳表現出了相應的價值，就會有人幫妳處理壹切，即使是殺人、食人也壹樣。”
　　“不然的話，失蹤了這麽多女孩，為什麽身為警察的妳會不知道呢？”
　　對方譏諷的笑著。
　　涼介臉上聚集著憤怒。
　　他想要站起來。
　　可是腹部疼痛，雙腳腳踝斷裂，讓他根本沒有這樣的能力。
　　僅僅是掙紮了壹下，就再次摔倒了。
　　不過，涼介可沒有放棄。
　　他壹次又壹次的摔倒。
　　壹次又壹次的嘗試。
　　而持槍的對方，卻是饒有興致的看著，當涼介失敗了四次，第五次馬上就要真的站起來時，對方馬上上前壹腳，踩在了涼介骨頭斷裂的腳踝上。
　　啊！
　　涼介摔倒了。
　　短促的慘叫，令對方興奮。
　　對方開始用力的踩踏著涼介的腳踝。
　　“叫出聲來！”
　　“給我慘叫！”
　　可是涼介再次的壹言不發了。
　　只是剛剛涼介的慘叫給與了對方希望。
　　讓對方知道，涼介也是會慘叫的。
　　立刻的，對方開始擡腳向著涼介的手指踩去。
　　十指連心！
　　對方相信這樣的疼痛，足以讓涼介喊出聲來。
　　而對方的距離和涼介也是越來越近了。
　　哢嚓！
　　涼介的壹根手指被踩斷了。
　　與此同時，壹包白色的粉末被涼介揚起——
　　石灰！
　　惠麗晶建議浦島後，涼介自認為很有道理，提前準備好的生石灰。
　　下壹刻——
　　“啊啊啊！”
　　“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