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白茫茫的大地真幹凈

　　錢少少瞅著雲楊脫掉鞋子上了雲昭的床，忍不住道：“妳的腳好臭。”
　　雲昭抽抽鼻子道：“好漢屁多，英雄腳臭，這件事我忍了就是，等他成不了英雄我們到時候壹並算賬。”
　　雲楊哈哈大笑道：“福伯停了冬日訓練，所以我們都回來了，可是呢，又不能坐吃山空，小昭，我們總要找點事情幹才好。”
　　雲昭把身子靠在被子上笑瞇瞇的看著雲楊道：“這麽說已經有了目標，至於，明月樓什麽的笑話就不要說了。”
　　“高壹功跟賀錦！”
　　雲楊蹲在床上，用熱切的目光看著雲昭，他真的很希望雲昭能夠同意他們走壹遭扶風縣。
　　雲昭聞言笑了，從床櫃上取出壹份官府文書遞給雲楊道：“王自用，王嘉胤，高迎祥已經離開關中，去了山西，如今正在攻打河曲。”
　　雲楊看了看文書道：“這些大賊去了山西跟高壹功，賀錦何幹？”
　　雲昭笑道：“高壹功在扶風，賀錦在乾縣，郝搖旗在長安縣造反的目的就是為了吸引三邊總督派兵絞殺，好讓王自用，王嘉胤，高迎祥這些人突出重圍去山西。
　　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妳說，高壹功，賀錦這些人還會留在扶風，乾縣這樣的死地嗎？”
　　雲楊奇怪的道：“我聽軍中兄弟說，扶風縣的盜匪如今日子過的好極了，吃的用的，都是縣官給送的，如果縣官不送，他們就打縣官的板子。
　　我覺得我們可以趕走高壹功賀錦他們，咱們自己人去當縣官，豈不是美事壹件？”
　　雲昭用手指指腦袋道：“以後幹事情之前先過過腦子，現在啊，大盜全部去了山西，陜西官軍的實力大增，這個時候再亂動，只會便宜了官軍。
　　妳就好好地在家待著，去玉山書院讀書，將來有事的時候再出來做事，到時候只要別不敢出動才好。”
　　“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動？”
　　雲昭嘆口氣道：“等我們都長大了，等這天下變得更亂，更糟糕，就該我們兄弟出馬了。”
　　雲楊倒在雲昭的床上，看看圍攏在身邊的眾兄弟，雙手枕在腦後看著雲昭道：“妳快些長大，我們都等著妳呢。”
　　雲昭笑道：“所有人都在等著我長大……放心，我很快就會長大的。”
　　“現在，我們做什麽呢？”
　　雲昭笑瞇瞇的道：“做生意，做鹽巴的生意。”
　　“我們沒有鹽巴，怎麽做？”
　　“明年我們就有更多的糧食了，自然就能做鹽巴的生意了，有壹個叫做範肖山的鹽商，想跟我們用鹽巴換糧食，價錢給的不錯，只要我們每年支應範肖山兩萬擔糧食，我們就有二十萬兩銀子的利，範肖山還同意幫我們打通跟蒙古人的聯系，可以重新打通西安到草原的商道，這條商道壹旦開通了，我們兩家的貨物都能走，我仔細算了壹下，就算是賣壹些瓦罐鐵鍋壹類的東西，壹年下來利潤也很豐厚，這件事可以做壹下。”
　　“範肖山？等等，這個名字我為什麽這麽熟悉？”雲楊終於肯用壹下他如今滿是肌肉的大腦了。
　　雲昭，錢少少都笑嘻嘻的看著雲楊，等著他的記憶蘇醒。
　　“咦？我們上次在少華山幹的那筆大買賣的貨主好像就是這個範肖山啊。”
　　“沒錯，大賊寇們統統去了山西，所以呢，山西的糧道也就斷了。他如果還想用糧食換取邊軍的鹽引，就只能從陜西拿糧食，偌大的陜西想要大宗的糧食，只有我們藍田縣才有。
　　這個消息是雲掌櫃從西安傳來的，範肖山的大掌櫃已經找過他兩次了。”
　　雲楊猛地拍壹下腦袋道：“真的好，我們可以收他們的錢，不給他們糧食。”
　　聽雲楊這樣說，雲昭立刻就絕了跟這家夥商討事情的想法，讓錢少少把烤好的紅薯拿過來，邀請壹幹兄弟大吃壹頓。
　　送走了雲楊他們這群人，雲昭就微微嘆息壹聲。
　　錢少少道：“妳不喜歡雲楊？”
　　雲昭搖頭道：“相反，我很喜歡這些兄弟，他們單純，忠貞，只要我壹聲令下，就算是最膽小的雲樹也會拼死向前。
　　有這樣的兄弟我還能奢求什麽呢？”
　　錢少少點點頭道：“也對，忠貞的人就不會太聰明，太聰明的人就不可能忠貞，這就是徐先生給我講的魚跟熊掌不能兼得？”
　　雲昭瞅著錢少少道：“妳算是什麽人？聰明人還是愚笨的人？”
　　錢少少坐在床沿上，把腳塞進雲昭的被子裏，伸長了身子道：“我跟我姐姐欠妳壹條命，我想還上。”
　　雲昭落寞的搖搖頭道：“不用還，不過說了妳也不會聽，妳現在就去派人走壹遭西安城，把雲掌櫃他們都請回來，我想把這筆買賣給做了。
　　還記得我跟洪承疇的許諾嗎？”
　　“妳要去草原上當馬賊？”
　　“少少，我們沒得選。”
　　“為什麽沒得選？”
　　“現在說出來為時過早，等時機成熟了，我會告訴妳的，現在去辦事吧。”
　　錢少少憂心忡忡的走了，雲昭很少有事情瞞著他，這壹次少爺不願意說，錢少少覺得事情可能不對，或者該是壹件非常難的壹個抉擇。
　　錢少少走了，雲昭就站在張賢亮制作的那幅《天下供應圖》看了良久，最終嘆口氣將手按在山西的位置上，壹把將上面的黑色絲線扯了下來。
　　大雪晴了，地上鋪了厚厚的壹層白雪，不過，太陽才出來，這些白雪就有融化的跡象。
　　大旱的年月裏，有這樣的壹場雪，天氣雖然冷了壹些，卻讓農夫的臉上多了壹絲笑容。
　　馮英要走了。
　　兩個小姑娘，三輛馬車，四個殘缺的護衛，站在古道邊上，有說不出的蕭瑟之意。
　　雲昭想要找人護送，被馮英拒絕了，那四個年紀很大的人也沒有提出什麽意見，似乎他們認為自己有足夠的能力護送馮英她們安全的回到石柱。
　　“有秦夫人的旗子，在蜀中，沒人敢對我們不利，只是，這桿旗子我們用不了多久了。”
　　馮英站在馬車前，看著雲昭笑的燦爛，如同這難得壹見的晴天。
　　“只要妳不談武庫的事情，妳想要什麽東西，只要我有都會拿給妳。”
　　雲昭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種沒頭腦的話。
　　不過，話說出來之後，雲昭發現自己的心胸變得舒暢了很多，堵塞在胸口的那壹口氣終於吐出去了。
　　“世兄待馮英親厚，馮英銘感五中，待我安定族人之後，會親自登門感謝世兄。”
　　瞅著這個身材單薄的小女孩，自從徹底了解遼陽遺孤們的生存狀態之後，雲昭很想給她壹個擁抱，她就像這大明世界的大部分女子壹般，所求不多，卻努力的活著。
　　“如果不能在異鄉立足，可以來關中，這裏地大物博，總有妳們的立足之地。”
　　雲昭發現自己的嘴巴似乎又不受大腦控制了，開始胡亂的給人家許諾。
　　馮英盈盈下拜，莊重的謝過雲昭，就帶著肥胖的小楚爬上馬車，壹個獨臂老漢甩了壹下鞭子，馬車就緩緩地上了古道，不多時，就成了古道上的壹串黑點。
　　“拿主意的是坐在車轅上的彭壽。”
　　雲福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雲昭背後。
　　“這個人的身份跟妳是壹樣的是吧？”
　　“不壹樣，戚家軍也沒有那麽多的寶庫需要人看守。
　　人家比較重情，雖然斷了壹條臂膀，卻發誓要守護那些婦孺周全。”
　　雲昭轉過頭看著雲福道：“為別人搭上自己的壹輩子，妳們這些人啊，真是奇怪。”
　　雲福冷笑道：“等妳的部下出現了我們這種人之後，妳的大軍也就到了所向無敵的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