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且慢

關關公子

玄幻小說

大魏,雲安城。
初夏的陣雨,便如同夜闖深閨的采花小賊,來時風急雨驟,去時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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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雙鬼拍門

女俠且慢 by 關關公子

2025-3-9 21:05

  從黑簇城到黃明山,雖然沒有山河阻隔,但沿途皆是戈壁荒原等無人區。
  李嗣所攜的馬隊,日夜兼程朝著黃明山進發,因為提心吊膽害怕被人截殺,沿途基本上只做短暫停留,可以說是把馬往死的跑。
  雖然凈空和尚等人沒叫委屈,但這可苦了在後面追蹤的夜驚堂等人。
  夜驚堂不能被甩開太遠,雖然騎得也是好馬,速度完全跟得上,但路上沒有半點休息時間,停下來讓馬匹歇息不到個把時辰,就得繼續出發趕路,如此周而復始,不說睡覺,連吃飯喝水都得在馬上進行。
  好在這樣的奔襲,並未持續太久,自黑簇城往西疾馳兩天後,兩只隊伍就抵達了朵蘭谷附近。
  過了朵蘭谷就到了不歸原,往後路途基本沒有補給,為此必須在朵蘭谷附近休息壹夜養精蓄銳,準備足夠的飲水和幹糧後才能出發。
  夜驚堂為了不被發現,並未跟著進入朵蘭谷,而是拉開了二十多裏距離,只在山腳的壹條小河畔紮營休息。
  銀月當空,三匹駿馬停在河畔草地上,華青芷被綠珠扶著從馬上下來,在草地上坐著揉著小腿,放松酸的不行的筋骨。
  梵青禾從馬側取來的毯子,鋪子草地上,又取來準備的幹糧。
  夜驚堂則在河邊捧起清水洗臉,同時和身邊的水兒聊著:
  “妳確定能在不歸原找到水?要是沒把握的話,我們就多帶些,免得到時候喝完了,還得跑去李嗣那裏借。”
  璇璣真人坐在下遊的壹塊石頭上,褪去了繡鞋,把白皙腳丫放在了水中,手裏還拿著酒葫蘆:
  “我以前走過不歸原,知道幾處水源地,要是出了紕漏,妳家法處置即可。”
  夜家的家法是凝兒和三娘定的,也沒具體內容,就是被折騰的時候不能拒絕,幹啥都行。
  夜驚堂聽見這話,自然相信了水水的能力,目光順勢瞄了下泡在水中的腳丫和白皙小腿。
  結果璇璣真人見狀,大大方方把腳擡起來,送到了夜驚堂面前,讓他摸。
  夜驚堂雖然挺想的,華青芷在背後,他玩這種花樣怕是有點崩形象,只是偷偷摸了兩下,就收起了雜念,來到了草地上詢問:
  “怎麽樣?扛不扛得住?”
  華青芷在毯子上席地而坐,臉蛋兒上也沾了些許風沙,不過神色倒是很精神:
  “我又沒走路,哪有扛不住壹說,該關心的該是馬兒才對。”
  綠珠坐在跟前,把水囊遞給夜驚堂:
  “小姐自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想出遠門都沒多少機會,夜公子能帶著出來走走,心情好著呢,剛才還哼了幾句小曲。”
  “哦?”夜驚堂把水囊接過來,好奇道:“什麽曲子?”
  華青芷擅長的便是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方才只是觸景生情隨口哼哼罷了,見夜驚堂好奇,便含蓄道:
  “以前在國子監,聽過西海諸部的學子唱曲,嗯……雨過山前呀~草木香~水清沙淺呀~見鴛鴦……”
  正在旁邊分幹糧的青禾,聽見這調調自然眼前壹亮,笑道:
  “華姑娘倒真是博學,連巫馬部的望山謠都會。”
  “就會這麽壹句,梵姐姐是冬冥部的大王,應該聽過吧?”
  梵青禾自幼就能歌善舞,自己還有張從冬冥部帶過來的琵琶,見華青芷好奇,也不吝嗇,在毯子上坐下,嬌喉婉借著唱道:
  “郎在山頭呀~何時歸,妾心如水呀~空望望~……”
  夜驚堂聽著梵姨的靈動嗓音,都想抱著肩頭壹起搖搖晃晃,但華青芷在旁邊顯然不合適,便隨手摘了片葉子,湊到嘴邊跟著節奏幫忙配樂:
  “嘟嗚嗚~~”
  華青芷見此轉過臉頰,眼神驚奇:
  “夜公子也會吹曲子?”
  璇璣真人本來在河邊賞月,見幾個人圍著唱起小曲了,也走了過來,坐在跟前接話:
  “他不光會吹曲子,還會彈,‘輕攏慢撚抹復挑’的功夫爐火純青,不信妳問青禾。”
  “是嗎?!”
  正在唱曲的梵青禾,見妖女壹來就說不正經的,歌聲壹頓,把幹糧袋塞到她手裏:
  “吃伱的東西,整天哄人家小姑娘,妳好意思?”
  “呵呵……”
  夜驚堂搖頭笑了下,雖然長途奔波很疲倦,但晚上這樣休息打鬧壹下,倒也頗有壹番滋味。
  本來按照估算,李嗣他們會在朵蘭谷停留壹夜,而他們也是明早再出發。
  但就在幾人吃完了幹糧,並排排躺在毯子上看月亮準備休息時,夜驚堂卻發現群山之上飛過來壹個黑點,在上方盤旋壹圈兒,又朝著朵蘭谷方向飛馳而去。
  夜驚堂瞧見此景,頓時翻身坐起,轉眼望向群山;璇璣真人也坐了起來:
  “怎麽了?”
  “有狀況,我過去看看。”
  夜驚堂見鳥鳥來去匆匆,也沒耽擱,當即彈起來從身側抓起佩刀,朝著群山之間飛馳而去……
  ——
  稍早之前,朵蘭谷。
  朵蘭谷是位於群山之間的壹個大盆地,內部被齊膝深的雜草覆蓋,中心則是個小村落。
  本來村落裏隱居的是蔣劄虎的家眷,但去年此地被左賢王帶人圍剿過壹次,蔣劄虎肯定不敢再讓家眷住在這裏,村子裏的人已經遷徙到了洪山,半年下來村子已經徹底荒廢,連籬笆墻內的菜地都被雜草所掩埋。
  蹄噠蹄噠……
  近二十人的馬隊,自谷口飛馳而入,停在了盆地的邊緣,哪怕已經時隔大半年,盆地中依舊可以看到橫豎交錯的幾條戰痕
  李嗣還是第壹次跑到黃明山來,在馬上掃視壹眼,詢問道:
  “這地方紮營,確定安全?”
  凈空和尚回應道:“去年貴國的左賢王,和南朝的夜驚堂在此地交過手,蔣劄虎也有參與,事後左賢王把這裏的商路斷了,已經小半年沒人從這裏走動,絕對安全。咱們去村子裏落腳,那裏有水井。”
  李嗣看著荒無人煙的場景,也覺得沒啥威脅,便帶著隊伍壹起朝著盆地中心的村落進發,沿途還在聊著穿越沙漠的註意事項。
  但壹行人剛剛行出不過半裏,尚未走到村子附近,跟在旁邊的華俊臣,忽然擡起了手:
  “慢。”
  二十余人離開靜聲,負責護衛的許天應,從馬背上輕飄飄躍起,落在了李嗣之前,臉上也顯出三分戒備。
  咚~咚~咚~……
  李嗣本來還不清楚情況,但隨著眾人寂靜下來,便隱隱約約聽見盆地之中,似乎有壹道木魚聲。
  木魚的敲擊聲不急不緩,感覺距離很遠,但仔細聽卻又好似近在咫尺,敲擊的節奏似乎能牽動人的心神,讓武藝平平的李嗣,胸口都感覺到了幾分沈悶。
  蹄噠蹄噠……
  就在眾人如臨大敵之際,後方忽然產生些許混亂。
  李嗣迅速回頭看去,卻見本來嘻嘻哈哈的凈空和尚,不知何時已經面白如紙,騎著馬緩緩後退,雙眼死死盯著前方的死寂小鎮,就如同孤魂野鬼忽然撞上了神佛。
  華俊臣雖然武學造詣平平,但腦子並不笨,瞧見凈空和尚這模樣,便明白走到了鬼門關,當即擡手示意所有人後撤,而許天應額頭也冒出了冷汗,和數名北梁高手壹起往後退去。
  咚、咚、咚……
  盆地之內,木魚的敲擊聲沒有絲毫變化,似乎並不介意忽然闖入的外來人就此離去。
  但凈空和尚就是千佛寺出來的人,可明白村子裏那位真佛是什麽性格。
  神塵禪師是正兒八經的出家人,並不殺生,但江湖人並沒有因此就覺得神塵和尚慈悲為懷,相反,對於沙州江湖的人來說,神塵禪師比夜驚堂更像個江湖魔頭。
  夜驚堂下手殘暴歸殘暴,但行事準則是‘有罪斬立決’,雖死相有壹點難看,但總歸可以死個痛快。
  而神塵禪師不壹樣,無論妳是什麽人,只要行惡舉被逮住,就會被扣在千佛寺,以免妳再行惡事,然後勸妳迷途知返悔改。
  這聽起來很我佛慈悲,但這個‘規勸’沒有期限。
  妳不悔改就扣著壹直勸,悔改了那自然得出家,不肯出家那就是還沒悔改,等同於死循環,只要被扣下了,這輩子就不可能再離開寺廟。
  凈空和尚就是十幾歲在寺廟裏偷了壹吊香油錢,被抓住扣在了千佛寺,在寺廟裏念經打雜到三十多歲,都沒能贖清罪過;而他的領班師父,則因為偷看良家婦人洗澡,硬在廚房燒火燒到了六十多。
  要知道偷壹吊錢或者偷看婦人洗澡,放在黑衙也只是拘役十五天打幾板子,千佛寺直接不由分說判無期徒刑,這不比夜大閻王狠毒的多?
  凈空和尚當年趁著神塵方丈外出講經,想方設法逃出了千佛寺,每天做夢都怕被抓回去,甚至想過如果真被抓住,就直接自盡,好歹能死個痛快。
  但現在他身負重任,不能就這麽自盡,神塵禪師親自蒞臨,以身邊這三瓜兩棗,也不可能護送逃出生天。
  在明知不可能跑掉的情況,凈空和尚最終還是停住了腳步,又上前跪在了草地中,朗聲道:
  “孽徒凈空,拜見方丈。當年私自逃出千佛寺,罪在孽徒壹人,願主動隨方丈回千佛寺繼續修行,還望方丈能網開壹面,放過我這幾個友人,他們皆是無罪之人。”
  咚咚咚。
  木魚又響了三聲後,便停頓了下來,盆地內的氣氛也化為了死寂。
  李嗣等人眉頭緊鎖,看著草地深處的村落,慢慢便發現月光之下壹道人影穿過齊腰神的草叢走來。
  沙沙沙~
  諸人定睛看去,可見來人身材中等,下顎是兩尺長的白色胡須,頭頂則是九個結疤,面相稱得上寶相莊嚴,身披著壹襲紅黃相間的袈裟,脖子上掛著佛珠,左手則杵著黃銅禪杖,步伐不緊不慢。
  凈空和尚雖然在千佛寺待了十幾年,但從未敢正眼看過神塵方丈,此時身體壹緊,連忙以頭觸底。
  而剩下十余人,雖然沒感覺到任何壓迫感,但感覺不到任何氣息,就是最大的壓迫感,當下又緩步往後退去。
  沙沙沙~
  很快,手持禪杖的神塵禪師,走到了馬隊前方,而壹道蒼老嗓音,也隨之響起:
  “凈空,妳肯以壹人性命換心中大義,便不再是當年那個偷香油錢的癡兒。但戰火屠戮蒼生,死傷動輒百萬,妳今日放走了他們,來日便有無數人葬身戰火,在老衲看來,妳這是施小義行大惡,還是沒看透。”
  凈空和尚知道說不過神塵方丈,當下道:
  “凈空此舉,雖罪在當代,但只要兩朝壹統,便功在千秋……”
  “妳要真有輔佐帝王開創太平盛世的本事,老衲不會過來,但妳沒有,縱容黃蓮升與北梁合謀,只會給沙州引來壹場浩劫。”
  “……”
  沙陀部本身的訴求,就是乘亂擁兵自立,讓本就亂的兩朝局勢變得更亂,聽見神塵方丈這話,凈空和尚自然語塞了。
  李嗣壹直在旁聽,覺得這神塵禿驢還是個講道理的人,心底的壓力小了些,開口道:
  “只有兩朝壹統,天下百姓才能迎來太平盛世,若該戰不戰維持現狀,又代代征伐才是真正的大惡。此番是我朝和南朝較量,神塵大師若是真聖人,就不該阻止‘分久必合’的大勢。”
  神塵禪師對此道:“老衲不過肉體凡胎,哪配得上‘聖人’二字,心底同樣沒放下。
  “南北兩朝怎麽打,老衲不該過問,但黃蓮升起兵,必然讓沙州大漠生靈塗炭。
  “老衲前來阻攔,說好聽點,是我佛慈悲,救人壹命勝造七級浮屠,不能看著沙州大漠的百姓陷入戰亂;說俗氣點,就是沙州大亂,百姓人人自危,會壞了佛家的香火。老衲座下幾千門徒,若無百姓施舍齋飯,還怎麽吃齋念佛?”
  千佛寺和沙陀部是同壹區域的勢力,壹家乘勢而起,另壹家必然勢微,北梁既然扶持黃蓮升起家,那就不可能不影響千佛寺。
  李嗣也知道光扯大義大善沒用,想化解當前局面,還是得說點實在的,比如北梁大力扶持佛家,請神塵和尚跟著黃蓮升壹塊搞事什麽的。
  但李嗣還沒想好話語的尺度,附近就傳來壹道中年人的文雅嗓音:
  “神塵大師果真是高人,說話半點不藏著掖著,不像那些整天把慈悲為懷掛嘴邊,卻暗中大肆斂財的野禿驢。”
  忽如其來的聲響,把李嗣等人驚了壹跳。
  華俊臣迅速轉頭看去,才發現左邊幾十丈外,不知何時站了個中年男子。
  男子身形挺拔,頭豎玉冠著壹襲文袍,面相雖談不上俊朗,但很有氣質,看起來像是個南朝文人雅士,不過眼神鋒芒畢露,明顯帶著三分倨傲。
  “首領!”
  凈空和尚瞧見此人,就如同看到了救星,連忙從地上站起來,跑到了中年男子背後。
  而李嗣等人聽見這稱呼,就知道此人是他們要找的黃蓮升,眼神略顯驚疑,不過動作不慢,連忙跑到了跟前,繼續如臨大敵。
  神塵禪師杵著禪杖,目光望著黃蓮升,倒也沒有太多意外,只是感嘆了句:
  “綠匪果真神通廣大,連老衲的行蹤都能摸清。”
  黃蓮升對此道:“大勢不可逆。妳是出家人,就該好好待在寺廟裏修佛,等以後兩朝壹統,我黃蓮升給這天下開了太平,妳自會知道凈空今日之舉,到底是大善還是大惡。”
  黃蓮升這話可以說野心勃勃,連李嗣都能聽出來這人不單是想分疆自立當個小王,而是劍指兩朝,想當那千古壹帝。
  不過李嗣對此並不介意,畢竟北梁就算真養虎為患,黃蓮升這只老虎,也絕對沒夜驚堂這只老虎大。而且黃蓮升野心夠大才能擾亂局勢,要是小富即安占了塊地就不想打了,那才叫不堪大用。
  神塵禪師聽見黃蓮升的言語,並未反駁:
  “老衲並非聖賢,群雄逐鹿,誰能壹統,確實看不清楚。但有壹點,老衲要提醒黃施主。
  “綠匪不過是在養蠱,南朝女帝也好,項寒師也罷,乃至夜驚堂,都不過是棋盤上的壹顆子;只要有問鼎天下的潛力,綠匪都會暗中幫扶,然後看著這些人籠中死鬥,直到出現壹個蠱王。黃施主覺得,妳和上述之人比起來,誰更像蠱王?”
  黃蓮升單手負後,還真認真想了想:
  “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如果綠匪真如神塵大師所言,那奉官城算什麽?養蠱之人?”
  “奉官城應該是跳出了棋盤,是什麽黃施主應該親自去問他,不過可能沒這個機會了。”
  神塵和尚搖了搖頭,杵著禪杖轉身離去:
  “黃施主既然自認有和夜驚堂籠中鬥的底氣,老衲便不再規勸。回去後會親自做場法事,化解黃施主生前不甘之處,助黃施主再入輪回。”
  最後壹個字落,神塵和尚幾乎同時消失在了草叢中,再無半點蹤跡。
  李嗣等人聽見最後這話,不免有點茫然,華俊臣等人走了,才小聲嘀咕:
  “這神塵和尚好歹也是世外高人,怎麽和潑皮似得,臨走還咒人死?”
  凈空和尚也疑惑道:“這確實不像方丈的作風,他說回去做法事,那對方肯定已經死了,出家人不打妄語……”
  “……”
  黃蓮升眉頭緊鎖,琢磨著神塵和尚的言行,聽見此言,猶如被什麽東西在心湖猛敲了下,眼神微沈,幾乎沒有任何征兆,便抓住李嗣就往西方逃遁。
  轟——
  而華俊臣和許天應還楞了下,發現護送的使臣被劫走了,嚇了壹大跳,急忙全力疾馳追去:
  “妳站住!”
  “放肆……”
  ……
  而凈空和尚等人還有四名北梁高手,顯然沒這麽霸道的武藝,發現四個人剎那消失在了山谷另壹頭,才急忙調轉馬首往那邊追,同時詢問:
  “凈空和尚,怎麽回事?妳家首領造反不成?”
  “不知道呀。”
  凈空和尚也莫名其妙,縱馬飛馳想要追上,但馬腿哪裏跑的過許天應等人,又改為飛身而起以輕功全速狂奔。
  但壹行人剛在群山之間追出片刻,後方便忽然傳來壹聲音爆:
  嗙——
  凈空和尚都沒反應過來,就發現諸人如同被通天大鵬掀起了強風,沖了個東倒西歪,繼而後脖子就被人抓住,直接壹把從空中按到了泥地裏。
  嘭——
  凈空和尚措不及防,只感覺被壹條忽如其來的強龍,從後方壹爪子踩在了地上,瞬間嚇的面無人色,連聲大喊:
  “饒命……”
  說話間余光看去,卻見把他摁在泥坑裏的,是個身著黑袍的冷峻公子,面相不過二十來歲,但那雙眼睛卻好似九幽魔神,盯著他冷聲道:
  “李嗣人呢?”
  凈空和尚本來還有點骨氣的,但忽然撞上這麽壹條強龍,腦子都短路了,不假思索回應:
  “被首領帶走了,大俠快往西追,神塵方丈也在附近……”
  夜驚堂方才接到鳥鳥傳訊,就火速從二十裏外趕了過來,但三方接觸也就幾句話的時間,他過來就只看到凈空和尚等人豁出命往西邊跑了。
  聽見神塵和尚也在,夜驚堂眼神微沈,怕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迅速對著天空吹了聲口哨,閃身不見了蹤跡,。
  而半空盤旋的鳥鳥,則化身為利箭,朝著山西的不歸原追去。
  凈空和尚趴在地上,等來歷不明的黑袍神仙徹底不見了,才趕從土坑裏探頭,小心左右打量:
  “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神仙?”
  十幾個隨從和四個北梁中等雜魚,其實就在凈空和尚附近,但從始至終氣都不敢出,生怕被那尊魔神順手捏死了,此時才低聲道:
  “聲勢這麽嚇人,估計是南朝那活閻王。黃首領和李大人他們,恐怕兇多吉少了。”
  凈空和尚聽見這話臉色又是壹白,心頭頓時領悟,他那超凡入聖的不記名師父,為什麽說要給黃首領超度了。
  他摸了摸脖子,發現自己沒中什麽延時死亡神功,又奇怪道:
  “夜大魔頭怎麽不把我們宰了?”
  “妳指路那麽利索,顯然是可教之才,夜大閻王要是再下死手,以後誰敢降南朝?這在兵家中叫攻心之道,優待俘虜,瓦解敵軍鬥誌……”
  “……”
  凈空和尚眼神尷尬:“方才被嚇住了,這局勢是明的,我說不說都壹樣……”
  在場十幾位雜魚倒也沒笑話凈空和尚,畢竟換做他們被夜大魔頭摁著頭問話,恐怕跪的比凈空都快。
  而四個北梁宗師彼此面面相覷,倒是有點茫然了,畢竟他們肯定不敢追閻王爺,但不追能去哪兒?護送的李大人眼看活不長了,他們又不敢回西海都護府,總不能真去南朝投誠。
  凈空和尚顯然也不敢去追夜大魔頭,遲疑了下,調轉馬首道:
  “咱們走梁州回去,在大漠和首領匯合。我就說走梁州安全吧,李侍郎非不信,現在可好,直接被南朝武聖雙鬼拍門……”
  在場諸人對這個提議十分贊同,當即駕馬折返,朝著荒原飛馳而去。
  蹄噠蹄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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