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蝶戲江南、第七十五章：揚州花會（上）

好不容易走到湖邊，往湖面上壹望，不由傻眼。整個湖面已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船只，越靠近湖心高臺處越密集，而且看得出來，接近高臺四周的船只都是些富豪之家的私家華舟，比外圍要豪華很多，其中竟也不乏起層的巨大樓船。
靠外的多是些普通扁舟。但無論內外各舟上皆燈火通明，使得滿湖光明，竟壓住了天上月華。而如同岸上壹樣，湖在面船只間散落著大量的花舫，其上也是姑娘們的表演，不同的是它們可以四處移動。
“我們沿湖走走，應該可以找到船只，真不行的話我找個人讓他去通知葉先生，讓他過來接咱們。”我怕謝錦婕失望，忙開口安慰道。她點點頭，我便帶二女沿湖岸行走。
突然壹把清脆的歌聲傳入耳中，我不由駐足扭頭，看見壹個臺子上壹個女孩正獨自站於臺上歌唱，歌喉十分婉轉動人，如同壹只百靈鳥。
這女孩不像其它船上的姑娘刻意打扮，只是普素的月白衫裙，亦無絲竹伴樂，僅憑她那出谷黃鸝般的嗓音清唱，清脆而自然。
而且這個臺子也不像其它臺子那樣，四周或插滿火把，或掛滿燈籠，弄得燈火輝煌的，而是壹點燈火也無，任由月華淌瀉，配以那清脆自然的歌喉，便給人以空靈之感，讓人耳目壹新。其臺下已吸引得大批人駐足。我不由對設計者的心計大為贊嘆，這麽壹個返樸歸真的創意確是更能吸引人。
“小姐妳聽，這姑娘唱的多好聽啊！”阿碧感嘆起來。
謝錦婕也受歌聲所吸引，駐足望向這個臺子，做出凝神聆聽狀。我說道：“我閃走近些去聽聽吧！”
二女點頭答應。我們便移步靠近那個臺子，我用神聆聽得壹會兒，覺的這小女孩的歌喉確屬上乘，雖無法與紅玉相比，但難得的是她聲音中那份純凈自然，給人感覺猶如深山中的壹汪清泉，不帶絲豪塵世的雜質。便和謝錦婕站在那兒仔細聆聽。
這時壹個二十幾歲的女子走到我們三人面前，眉開眼笑的說道：“公子，夫人，壹看就知道妳們是貴人，怎麽樣，我家靈靈唱的好嗎？”
我聽她叫我們公子，夫人，知她誤會了我和謝錦婕的關系，扭頭看壹下謝錦婕，面紗遮掩，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阿碧聾怒瞪了那女子壹眼。我看謝錦婕不說話，我便也樂得由她誤會，而不出言辯解。自答道：“好聽，很好聽，姑娘妳有什麽事嗎？”
“公子妳覺得好聽，那就為我家靈靈買幾朵花罷，有了公子妳的幫助，我家靈靈待會兒就能登上湖心那高臺歌唱了。”她滿臉堆笑的說道。
我壹楞，扭頭看壹眼謝錦婕主仆，二女皆望著我。我問這女子：“什麽花？”
她把手中的壹把彩色絲帶遞到我面前，說道：“就這種金花，紅帶壹根是十朵，青帶壹根五朵，藍帶壹根是兩朵，綠帶壹根是壹朵。”我看到她手裏的這四種顏色的絲帶，每壹種上都繡有精致的金色花朵，依顏色不同而數目不壹。“壹朵十兩銀子，公子能為我家靈靈買幾朵？”她問我。
我笑問道：“是不是賺夠壹定數目的金花就可以到湖心的高臺上表演，去竟選花魁了？”
“對呀，各家總共有二百多位姑娘參選呢，這是第壹輪的比試，那位姑娘只要在規定的時間之前賺夠壹千朵金花，就可以到湖心高臺上表演，算是進入下壹輪評選，然後就可以接受客人賞的銀絲帶，那銀絲帶二百兩銀子壹根，贏得絲帶最多的前十位姑娘就是本界花會的十花，可以進入選花魁的決賽。她們再表演才藝，由評判們從中評出最好的壹位就是花魁。”
“哦，原來這樣！”我終於明白了這花魁的評選辦法，不知這方案是誰設計出來的？即簡單易行，又能讓所有到現場的人參與進來，最後還能狠賺壹筆，竟能想出這麽壹個妙點子。
那女子看我口氣松動，忙接著慫恿道：“怎麽樣，公子，我家靈靈再有三百朵金花就可以登上高臺了，賞幾朵吧。”這時臺上那女孩已壹曲唱完，端著壹個漆木盤子走下臺來，甜甜的嗓音喊著：“老爺，夫人，公子，小姐，賞幾朵花吧。”便有人拿出各色絲帶來放到她盤裏，讓場景讓我覺得有點像江湖賣藝的。
“公子要賞花就快，趁這會兒，您和夫人可以親自放到我家靈靈手裏。”那女子催促道。
阿碧看和人都往那盤裏放絲帶，然後就可以得到那叫靈靈的小女孩壹個甜甜的微笑，壹聲清脆的道謝，立即也心動了，拉著謝錦婕的手道：“小姐，這姑娘唱的多好啊，咱們也賞她幾朵花吧。”
那女子看阿碧心動，便要把攻勢轉向二女，我看到謝錦婕的頭點了壹下，忙伸手攔住她，遞給她壹張銀票道：“就在妳這兒買嗎？妳看這個能買多少？”那是壹張壹百兩的銀票，我身上全部的家當。
那女子壹看，立即眉開眼笑道：“唉喲，這能買五十朵呢，真是謝謝公子了。不過奴家手裏的這些都是別人已經賞給我家靈靈的，不能再買，公子妳得自己到臺前大會設的攤點去買，大會規定，我們不能代買的。來，公子，我帶妳過去。”她說著親呢來拉我胳膊，要拉我到臺前。
我忙止住她，叫阿碧道：“阿碧姑娘，妳跟這位姑娘去把咱們的金花拿回來吧。”我自己怎麽能離開謝錦婕身邊呢？
阿碧聽說，高興的答應壹聲，跟著那女子去了。我這時才註意到每個臺子前都有兩個臂紮大會紅帶青衣漢子手裏拿著大把的絲帶在向人們出售，應是大會專門安排來的銷售人員。
“這評選辦法倒挺有趣！”我向謝錦婕說道。
她點頭道：“是有趣，不過想聽歌仙的歌和琴仙的琴恐怕要等壹會兒了。”
我微笑道：“無妨，咱們趕快找個好位置，先欣賞其它節目，權當是主菜前的小菜。”
謝錦婕點頭，乳白色面紗微微抖動。
阿碧從人群中擠了回來，手中紅青藍綠四色帶子都有，向我們揚著手中的帶子興奮道：“小姐，何公子，我每壹種顏色都要了些，這些帶子好漂亮啊！”
我微笑著從她手裏將絲帶接過，每種顏色挑出壹根遞給她道：“這些妳自己留著做紀念，剩下的咱們賞給那位靈靈姑娘，來，每人拿兩根。”我將絲帶分到二女手裏，遞給謝錦婕時有意無意間的觸了壹下她的玉手，那份溫潤讓我心頭不自禁的顫了兩顫，她卻不見絲毫異常。
剛才勸我們買花的女子拉著那個叫靈靈的唱歌女孩到了我們跟前，對我們滿臉堆笑。那叫靈靈的女孩十分乖巧，把手裏的盤子遞到我們三人面前，看著我人露出甜甜的微笑，嬌聲道：“公子，夫人，賞幾朵花吧！”
我們便把手裏的絲帶放到她盤中，我心裏暗樂，只憑她用這麽好聽的嗓音叫我和謝錦婕壹聲“公子，夫人”，我就應該賞她。
“謝謝公子，夫人賞！”那女孩說道，然後對我們纖然壹笑，又去向別人討要了。
“咱們走罷！”我說道。帶二女繼續沿湖而行，走得壹段便死了心，知道現在想僅憑我身上剩余那幾兩碎銀子租到船是不可能了。我開始運足目力在湖面上搜索起來，想找個有船的江湖人讓他替我給葉先生傳個話。我這新晉的壹品第四，在江湖上好歹也算是個名人，若有江湖人看見我，應該會和我打招呼的。
可惜視力所及範圍內不見壹個熟壹點的面孔，也沒人把船撐過來和我打招呼。我心裏有點著急了，暗罵那麽多江湖人都跑那兒了，壹個都碰不到。謝錦婕站在我身邊不吭聲，阿碧看向我的目光仍是充滿信任，堅信我有辦法把她們弄到湖心去看高臺上的精采表演。
我已在考慮是不是用輕功帶二女踏著別人的船過去找葉先生，這時身後人群忽然騷動起來，有人流擠向這邊。我忙護到二女身前。只聽得人群中有人高喊道：“打人啦，打人啦！”接著便聽得壹個熟悉的女聲嬌叱道：“給我打，打死他，讓他手賤，到處亂摸！”那份刁蠻任性不是沈小蝶是誰。我心中大喜，從來沒覺得沈小蝶的聲音有現在這麽悅耳，向謝錦婕主仆道：“快跟我來，我找到熟人了，她應該有辦法到湖心去。”
大著膽子看熱鬧的人圍成了壹圈，圈子中間五個花枝招展的妙齡少女這會兒正兇神惡煞的圍著兩個混混模樣的男人狂歐。我認出其中有沈小蝶，趙欣和點花樓老板的千金程世芳，另兩個女孩不認識，應該也是沈小蝶那圈子裏的朋友。這時其它四女都已經住手，沈小蝶卻還不肯罷休，小蠻腳壹腳腳的踢向那兩個已被打的抱頭伏在地上的不良男子，邊踢嘴裏還邊罵：“讓妳摸，讓妳摸！”
這丫頭前晚才讓我開苞，這麽快就又開始跑出來撒野了。這兩個混混也夠倒楣，揩誰的油水不好，偏揩到了她身上。不過沈小蝶現在發怒的樣子，像頭美麗的小獅子，看上去頗為賞心悅目。我未開口叫她，由著她再撒會兒野。身邊阿碧已輕聲向謝錦婕道：“小姐，這姑娘怎麽會這麽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