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蝶戲江南、第四十三章：生擒淫君

會賓樓我並不陌生，跟著淫賊師傅那兩年我是這兒的常客。這兒的香酥蝦段很合我的胃口，是以師傅常帶我來。但這次回來還沒來過，前些天關雄要在此宴請我的，卻因突然發生了那樁血案給耽誤了。
這次隨查庸生走進樓內，感覺壹切都還是原樣，不由回憶起和淫賊師傅在此吃飯的情景。當年就是在會賓樓吃完蝦後，師傅讓高家回風雙燕高雅高寧姐妹發現了行跡，最後被追至觀音山殺死。
想到高家那對姐妹花，我不由別有意味的看了壹眼高秀山，那兩只雌老虎是他的女兒罷，不知現在怎麽樣了，我身上可是還有淫賊師傅的遺命呢！
突然心裏壹驚，周奇約戰許君絕的地點不就是觀音山嗎？竟然這麽巧合，這淫君什麽地方不好選偏偏選到了觀音山，我師傅被殺死並埋骨的地方。若他今天再在那兒被許君絕殺掉，那我就只能說那觀音山是淫賊的終結地了，以後絕不涉足。
沈家早已提前定下大包房，酒菜也早已備好，眾人當下觥籌交錯，互相敬著酒，歡聲吃喝起來。只有南宮名仍記掛著秦卿，無心於宴會。
我看葉先生和南宮律皆陪在他身邊，便也過去勸解他壹句，“南宮兄不用擔心，淫君周奇乃壹響當當的人物，他既答應許少俠壹去他就放人，他就肯定會放人的，否則我們這兒這麽多人，肯定會為妳做主為妳救出秦姑娘的。”
南宮名點點頭，仍是面帶憂容。我知道他見不到秦卿，是無法解開心結的，自討換了我也會這樣，便不再理他，端上酒忙著去和別人寒暄客套去了。在場的可全是大人物，我不趁此機會籠絡感情，以後那還有這麽好的機會？葉先生和查先生看我在各桌間走動，皆給以嘉許的微笑。
關雄關威終於得到了和我說話的機會。“這兩天都沒機會見到林生兄弟，查先生是不是給了兄弟妳什麽任務啊？這麽忙！”
“不就是升仙教的事嗎！查先生叮囑秘密調查，也沒來得及告訴大哥和二哥，不過此計劃今天早上總算是成功了。”
“何兄弟現在很得查先生器重啊！”
“哪裏，是查先生不嫌棄，讓我幫著辦點事，磨練壹下。對了大哥，二哥，幫裏的事怎麽樣了，那場備案中損失了不少人手，定給二位哥哥造成不少麻煩吧？”
關雄嘆了口氣，“損失人手倒是小事，就怕聲譽受損，影響我南線航運。這次遇害的客商基本上都是揚州人氏，我打算和二弟親往吊喪，每家都送份厚禮，盡是保住淮幫航運的品牌。”
我安慰道：“淮幫是老牌子了，應該沒事的，對了現在評書會沒我什麽事了，我倒可以幫著和二位哥哥壹起去給那些喪失了親人的人家吊喪。”
“何兄弟是讀書人，懂得禮數，能幫忙最好。不過現在有件事，何兄弟先幫著和查先生提壹下。”關雄壓低了聲音，“申州聖刀門的人已經到了揚州，關於他們和我淮幫的糾分，我壹直沒機會向查先生說。”
原來是這件事，我知道查庸生現在是不可能顧及這些瑣事了，便向他們道：“二位哥哥，這事咱們應該壓壹壓，現在查先生忙著評書會的事，評書會後就要全力北上剿滅升仙教，那時淮幫和聖刀門都會成為對付升仙教的同盟中的壹份子，這當口，兩家鬧矛盾。不是分裂查先生的同盟嗎？所以先壓壹壓，等升仙教的事完了，聖刀門的事包在兄弟我身上。”等升仙教的事完了，我應該已經接替查庸生了，淮幫和聖刀門的事還真是我的事呢！
關雄關威聽我此說，點點頭道：“兄弟說得有理，聽兄弟的。”
“對了，那許君絕和聖刀門的關系到底如何，我怎麽覺得許君絕那樣的人不是他聖刀門可以招攬的。”我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嘿，那是聖刀門賀老頭和他女兒自做多情，人家許少俠只是見義勇為把他閨女從周奇手裏救出來，他還真以為人家看上他女兒了。其實許少俠壓根就沒將他們放在眼裏。原來我們也弄錯了，瞎擔心壹場。”
我笑道：“原來是這樣！那就省心多了。”
關雄和關威對望壹眼，突又壓低聲音悄聲道：“何兄弟，經過今天早上壹戰，我們懷疑那客船血案不是升仙教幹的，兇手另有其人。”
我忙伸手止住他，“關大哥，這事說不得的，心裏知道就行。”心知二人已看出端睨，其實二人身為七千人大幫的首領，也都是精明過人的主，看到升仙教使出了強弓硬弩和煙霧彈，焉能不對客船血案兇手的判定起疑心？真要是升仙教幹的，就那幾張弩機在，他淮幫的人都甭想抵抗壹下，那來的甲板上格鬥的痕跡？
二人聽我此說，又看我臉上表情。都是老江湖了，立即明白了事情是怎麽回事。“原來查先生和兄弟妳們早就知道了。”
我笑道：“對對錯錯誰說得清楚呢？符合時勢就行，升仙教現在不已經成為武林公敵了麽？”
兩人露出會意的笑容。
我心念壹轉，問道：“哦，對了，李誌兄弟什麽時候能到，我有些事問他。”
他們明白我要問的是什麽事，關威狠聲道：“林生兄弟放心，他壹到，我就帶他去見妳，不能放過殺害小傑他們的那群兔崽子。”
“放心吧，我升仙教只是輕重緩急和先後之分，壹個也跑不了的。”
我說了這句話突然發現查憶萍進了包房。她看似平靜，微笑著向各人打招呼，我卻留意到她眼中有壹絲焦慮。果然，她走到查庸生身後，不知向查庸生說了些什麽，查庸生眉頭壹皺，向各人告了個罪，帶著查憶萍向外走去。
他們父女倆的舉動當然瞞不過房內壹眾老江湖的眼睛，“查先生，出了什麽事嗎？”高秀山問道。眾人也都望向查庸生。
“哦，沒事，壹點小事，大家繼續！”查庸生笑答道。
眾人卻未能釋疑，皆放下酒杯來。南宮名更是緊張得站了起來，“是不是有秦大家的消息了？”
查憶萍笑道：“南宮公子妳太緊張了，是沈小姐出事了。沈伯伯，妳家小蝶又在外面惹禍了，妳還是出來我跟妳說吧。”
沈嘯天壹楞，苦笑道：“我這丫頭，那天不給我惹點麻煩，她就不安心！”說著起身向外走去。眾人自然了解沈家小姐的德性，不管她，又放心吃喝起來。南宮名也壹屁股坐下。
我卻留意到查庸生臨出門前拋給我壹個眼神，知道事情不是沈小蝶惹禍那麽簡單。借入廁，也溜了出去。
確是沈小蝶惹禍，不過禍惹得大了，那丫頭不知怎麽知道許君絕要和周奇在觀音山決戰，竟帶著小蕓偷偷跑去觀戰了！
“這丫頭，許君絕勝了還好，若許君絕敗了，她被周奇發現，那可如何是好？”沈嘯天大為惱火，同時也大為擔憂。
查庸生沈聲道：“這倒還是其次，許君絕既能在周奇手裏救出聖刀門賀淑蘭小姐，有他在，小蝶的安全沒問題。現在就怕周奇以為她是伏擊他的人，以此為錯口不放還秦姑娘。唉！現在得設法救出秦姑娘。”
我向查憶萍問道：“沈小姐是怎麽知道觀音山的決戰的？還有她去了多久了，和小蕓是怎麽去的？”
“羅總捕來的時候，她正好在後院，八成是聽到了爹爹和羅總捕的談話，後來又看到許君絕壹個人離開也就知道了他是去赴周奇的觀音山之約。”
沈嘯天悔道：“我當時壹來有傷在身，二來在自家內院，也就沒有防範，不想被她偷聽了去。唉！”
查憶萍接著道：“我是剛才趙欣小姐問我此事是否真的時，才從她那兒知道小蝶已經帶著小蕓先行到觀音山去了。她約趙欣同去，趙欣掛念丘英山和袁水雄的比武，沒有去。”
“為今之計，只有去生擒周奇，讓他說出秦大家的下落。”我沈聲道。
查庸生嘆了口氣，“只有這樣了，這件事先不要驚動大家。至於去擒周奇，周奇的輕功獨步天下，去人多了，不但沒用，反而會驚撓到他，應該是精而少。沈天王已經受傷，淩姑娘壹時又不知所蹤，這兒武功最好的就是林生妳了，就由妳壹個人去吧。若能將小蝶攔下最好，攔不下就隱蔽起來，若周奇沒有發現小蝶，妳就不要現身，若他發現了，妳就出其不意的對他施以偷襲，壹定要壹擊成功。他的輕功實在太高了，壹擊不中，就很難再有第二次機會。”查庸生殷勤叮嚀。
我低首道：“小生明白！壹定將事情辦妥。”
觀音山，我隱在壹堆亂石後看著前面壹品級的決鬥。大名鼎鼎的周奇原來只是壹個身材瘦小，尖嘴猴腮，面色臘黃的小老頭。不過那手劍法確實不錯，靈動如風，迅疾如電，正和許君絕的銀槍打的難分難解。
我看了壹會作就知道兩人的水平半斤八兩，都差不多。周奇若全面發揮出他劍法的靈動，配以他鬼魅般的身法，整體上應比許君絕稍強壹些。但這位周老前輩，唉！意誌力差了些，竟被許君絕壹往無前的氣勢給壓住了。
許君絕明顯是個意誌力超強的人，銀槍以壹種迅疾的節奏，帶著綿密而緊湊的嘯聲，長江大河般向周奇湧去。令人敬畏的是他進攻節奏的恒定，不管周奇如何應付，他的節奏始終不變，仿若周奇不存在，他只是在進行個人表演而已。那槍尖的紅纓以壹種奇妙的旋律，劃出壹條條美麗的弧線，綿綿不絕的纏向周奇，自始至終保持著壹種強大的氣勢。
周奇卻不時流露出煩燥之態，劍法的靈動裏滲入了壹絲燥動，氣勢大打折扣。照此下去，他早晚要垮在許君絕那越蓄越強的壹往無前的氣勢下。看來是淫賊做久了，心靈修為也就跟不上了。
我放下心來，照此形勢周奇是無暇去發現隱在壹邊草叢中的沈小蝶主仆的。我不用現身了，只須等他們決出勝負，周奇按諾言交出秦卿，我就可以帶二女回城了。
周奇終於崩潰了，直刺的壹劍被許君絕旋身躲開，壹團紅影已趁機襲向他腰間。竟被許君絕的銀槍掃中了他的右側腰部，立即面色蒼白的萎頓到地上，許君絕銀槍的槍尖已放到了他咽喉處。
“好，好，我認輸。壹品十三位是妳的了。”周奇壹屁股坐到地上。喘著粗氣說道。
“秦姑娘呢？”許君絕冰冷的聲音響起。
“她被我藏在……咦？”周奇扭頭望向沈小蝶她們藏身之處。
我大叫不妙，小蕓可能是剛才看得緊張，現在看周奇已被制住，竟挪動了壹下身子，立即被周奇發覺。
許君絕也覺察到了，身影突進，槍尖直取周奇的肩井穴。看來他壹發現在人在側，也立即想到了活擒周奇以救秦卿。可惜已經晚了，周奇不愧為天下第壹輕功高手，人影壹花，他已到了沈小蝶主仆藏身之外，迅疾的提起二女的後領，擋在自己身前。
許君絕停了下來，周奇看看手裏的二女，開心的哈哈大笑起來。“是兩個小妞啊！不過許小子妳還是違約了。哈！我可以享用秦卿那個妙人兒了。”
“放下她們，告知秦姑娘的下落，我放妳走。”許君絕長槍指向周奇，眼中射出冰冷的目光。
“哈哈哈……就憑妳，妳追得上我麽？老子要走，三個許君絕也休想攔得住，要不是被妳掃了壹槍，這兩個小娘皮我壹並帶回去享用。”他猥褻的看了壹眼手中的二女，二女只是目露驚駭，卻不能言語動彈，想來剛才周奇提起她們時已封了她們的穴道。
“今天追不到妳，還有明天，後天。我會永遠追下去！別忘了妳上次怎麽被我追到的。”冰冷的聲音裏充滿堅決，許君絕的目光更寒冷了。
周奇楞了壹下，迅即卻又恢復過來，笑道：“上次是老子大意，讓妳把賀家那小妞救走了，這次妳再試試？”他隨即聲音裏充滿了興奮，“哈，是妳先不遵守壹個人來的承諾，老子不放秦卿不算違約吧？那丫頭真是個美人兒，我本就舍不得放。這兩個丫頭還妳，我要回去享用那美麗的琴仙了。”他說著將兩女向許君絕壹扔，自己開始向後逃去。
許君絕竟不接兩女，閃動身影，從二女間穿過，疾速追向周奇。
“哈，想追到我？下輩子吧！來呀來呀，來追老子呀！唉喲，妳偷襲！”正當周奇壹邊跑壹邊向許君絕賣弄他的輕功時，卻沒發現他已經跑到了我附近，讓我壹擊得手，壹拳擊中他的小腹。
周奇哇哇的噴了兩口鮮血，捂著肚子蹲到了地上，擡起頭惡狠狠的看著我。
我笑瞇瞇的向他問道：“周老前輩妳還能跑嗎？”
“妳們卑鄙，偷襲暗算，算什麽好漢？”周奇大為憤怒。
許君絕冷冷的聲音響起，卻是沖著我說的，“誰讓妳們來的？”
我聽出他的不滿，解釋道：“我們都相信許公子的實力，誰也沒打算來。但我突然想起今天我老婆帶著壹個丫頭壹早就來這兒了，怕她們被這位厚臉皮的周老前輩拿來做自己不守諾的借口，只好過來看看了。不想周前輩還真用我老婆丫頭耍賴呀！”
“我呸！妳們就是埋伏著算計老子，什麽妳老婆，當我看不出來，那是兩個黃花閨女。”周奇恨聲說道。
“我沒過門的老婆不行嗎？”
周奇冷哼壹聲，滿臉氣憤的扭過頭去。
我笑道：“周前輩，妳最好說出秦姑娘的下落，要不壹代淫君今天可就要埋骨荒山了。”
“妳們這群不守信用的小人，我說是死，不說也是死，還不如拉上那琴仙陪葬。殺了我吧，明天那美麗的秦仙就會到下面陪我了。”周奇擺出壹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我望向許君絕，他面無表情。“麻煩許公子把他帶回去交給查先生處置，我還要照顧我那沒過門的小妻子。”
許君絕冷冷的看我壹眼，壹言不發，走過去壹把提起周奇瘦小的身子下山去了。看來這奪命槍對我們的出現非常不滿。管他呢！
我望向遠處的石堆，那就是淫賊師傅的埋骨之所，依稀有八年前的影子。我心裏默念壹聲師傅，徒兒現在回來了，妳在天有靈就睜開眼瞧壹眼吧。他日有機會再來好好拜祭妳老人家，今天有兩個徒兒看上的美女在場，就算了吧，我想師傅妳壹定會理解徒兒的。
默念完才過去解開沈小蝶和小蕓身上的禁制。剛才被那麽重重的扔在地上，沈小蝶本就壹肚子怒火，禁制壹解，她立即壹躍而起，指著我的鼻子罵道：“死淫賊，混蛋，剛才妳說誰是妳老婆？”
她剛才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但耳朵卻仍好使，把我的話全聽去了。我笑道：“妳這麽沒教養，當然不是妳了，我說的未過門的妻子是小蕓，妳呀，就給小蕓做丫頭吧！”
小蕓聽我此說，指著自己的鼻子愕道：“我？”臉上卻迅速布滿羞喜。
沈小蝶已聽出我在調侃她，在小蕓頭上打了壹個爆粟，“做什麽白日夢呢妳？”把小蕓打的壹楞壹楞的，委屈的看著自己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