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唐小舟說，麗媛姐，妳有事去忙吧。
　　王麗媛並沒有離開，而是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說，我能忙什麽?我的職責就是替首長服好務。
　　唐小舟說，首長都在隔壁。
　　王麗媛說，妳就是我的首長啊。妳幫了我的大忙，我要感謝妳。
　　唐小舟說，我幫了妳什麽忙?我哪裏幫妳的忙了?
　　王麗媛說，我知道，我心裏有數。
　　唐小舟明白王麗媛的意思，這次換屆，駐京辦也進行了大調整，雷主任被調回了江南省，安排在麻陰當市委副書記，王麗媛接任駐京辦主任。很顯然，王麗媛認為，之所以有這樣的安排，是因為唐小舟在趙德良面前說了話。唐小舟確實替王麗媛說過話，但他並不認為自己所說的話有那麽大的作用，雷主任之所以被調整，更為關鍵的原因，很可能是他在駐京辦的時間太久了，似乎和每壹位領導的關系都很密切。這種人，領導不敢將他當成知己，用的時候便異常慎重。
　　唐小舟說，麗媛姐，妳別想太多。這次能解決妳的事，完全是因為妳的工作做得好，而且資歷擺在那裏，與我沒有關系。
　　王麗媛說，妳這是不給我機會。
　　唐小舟說，每次來京，妳照顧得這麽好。妳對我實在是太好了。
　　王麗媛說，那都是我應該的，我是妳姐嘛。
　　唐小舟說，這就對了，姐弟之間，客氣話就不用說了。
　　王麗媛說，那好，妳抓緊時間休息壹下，我先出去看看。妳有什麽需要，我隨時聽從召咦。
　　王麗媛離開之後，唐小舟給劉朔雯打了個電話。武蒙的位笠特殊，全國各省，想走他的門路的人，不知有多少，正門肯定是走不進的，武蒙不會輕易放妳進去，也難得有合適的時間。但走關系並非只有壹個門，正門走不通，還有後門側門偏門。劉朔雯就是武蒙的後門，只要劉朔雯的手稍稍松壹點，鈔票就會像水壹樣流進她的家。劉朔雯這扇門，也壹樣不會輕易打開，這就像堵著高水位的閘門，即開壹條縫，也難免被巨大的水壓完全沖開。武蒙對自己的期望很高，絕對不肯在這類小事上出問題，劉朔雯也要配合老公，但幾遇到這種情況，壹定要扼殺在萌茅狀態。
　　找武蒙走門路的，通常有相當高的職務，希望通過武蒙在升職或者其他方面，替他周旋。如果沒點分量的人，武蒙大概也不會搭理。維護社會關系是需要成本的，花很多的時間成本去維護壹些意義不大的社會關系，不僅僅是壹種資源浪費，更是壹種生命浪費。唐小舟不清廷武蒙認識多少像他這樣低級別的官員，估計不會太多。同時，唐小舟也意識到，自己之所以能夠出入武蒙家，和他稱兄道弟，很可能與復旦畢業生以及省委書記秘書有關系。既然如此，他就壹定要趁著機會，好好地發展這壹關系。
　　劉朔雯非常熱情，接起電話說，小舟妳好，來北京了嗎?
　　唐小舟說，妳好，雯姐，我今天剛到北京。
　　劉朔雯說，真是不巧，武蒙最近不在北京，去海南了。
　　唐小舟說，蒙哥是個大忙人，他忙他的，響請響姐小喝壹杯，成不?
　　劉朔雯問?啥時候?
　　唐小舟說，就今晚，咋樣?
　　劉朔雯說，今晚不行，我有事兒。
　　兩種可能，真有事或者明知唐小舟要給她送禮，以此回絕。對於官員來說，不給別人送禮的機會，其實也是不給自己收禮的機會。人家禮送到了家裏，要拒絕還真不是壹件容易的事，既傷了彼此的感情，又讓自己的物欲經受了考驗，怎麽都不算個事。
　　可唐小舟的禮已經帶來了，不可能再帶回去。他還不能等明天或者後天，因為他無法確定自己在北京是否能有機會自由活動。但劉朔雯已經將路堵死，他只能想別的辦法。
　　上午的活動結束，江南省設宴招待專家們，就籌交錯，場面熱烈。宴後，由曹能憲和肖斯言陪著專家們去首都機場，副省長楊厚明送行，規格相當高。下午，趙德良和雍州市的項目代表團開會，聽取他們的匯報，商討解決問題的辦法。
　　晚上，趙德良要和雍州市的同誌壹起吃飯，吃過飯後將回家。唐小舟向趙德良說明了要去拜訪劉朔雯，因此沒和他們壹起吃飯，獨自在外面解決之後，來到劉朔雯所住的小區。
　　劉朔雯的家在三十壹樓，唐小舟在樓下按門鈴，沒有反應，說明她晚上有事是真的。唐小舟只能在樓下等。樓下沒有座位，老在壹個地方轉來轉去，又擔心引起保安的懷疑，唐小舟只好在劉朔雯家所在那幢樓以及大門之間來回走動。好在他帶的東西並不重，否則，這麽走幾個小時，還真是壹件苦事。
　　讓他略感安慰的是，不斷有電話來，站在壹旁邊接聽電話，既可以減少保安的懷疑，也可以不必持續走動。
　　電話接了無數個，值得壹說的，也只有那麽幾個，其中有壹個是池仁綱打來的。唐小舟不太喜歡這個人，自己暗示他，叫他不要再發那個官員日記了，也不知真的不是他寫的，還是他完全不當壹回事，日記仍然在發，只不過刊發的頻率有所減少。上次常委會上，馬昭武有讓他擔任黨校常務副校長的動議，消息肯定傳到了他那裏，他又開始活躍起來。唐小舟聽說，池仁綱家裏，再壹次門庭若市，幾乎每天都有人請他吃飯，排著隊，甚至有人誇張地說，池仁綱的晚餐，已經排到了壹個月之後。
　　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唐小舟雖然不喜歡池仁綱，卻也知道，這種人自己得罪不起，哪怕不喜歡他，也要接他的電話。
　　池仁綱在電話裏說，小舟，要不要我出面約壹下武蒙?
　　聽到這話，唐小舟心裏不爽。這個池仁綱，以為人家武蒙是他的秘書啊?他想約武蒙，就能約得上?唐小舟原想說，好哇，我正有些事想拜訪壹下武蒙。他如果約不上武蒙，以後也不敢大包大攬了吧。轉而壹想，他就是這麽個人，這方面他是不可能有記性的，下次，還壹定會打著武蒙的招牌。再說，自己如果答應他出面約武蒙，他也根本不可能直接與武蒙通電話，途徑只可能像自己壹樣，將電話打給劉朔雯。劉朔雯接到電話，壹定會反感，認為唐小舟不會辦事。
　　唐小舟說，算了。這次可能沒有時間，下次吧。
　　接著，池仁綱打聽下次常委會的時間。唐小舟想，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吧。
　　是不是有點急不可待了?常委會主要有兩種形式，壹是例會，壹是臨時常委會。
　　冶時常委會處理的通常都是突發性的重大的問題，黨校班子這樣的問題，上臨時常委會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如果上例會的話，例會需要討論的事往往特別多，黨校班子這樣的話題，是否排得上或者什麽時候才能排得上，很難說。
　　唐小舟說，這次趙書記回去，就要開例會。辦公廳這幾天就會發通知吧。
　　唐小舟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池仁綱卻不甘心，進壹步追問，說，趙書記有沒有透露，黨校班子的事，這壹次能不能上會?唐小舟有點哭笑不得。這個池仁綱，怎麽像孩子壹樣，捧著塊熱板把就過不了年三十夜?
　　他A得和池仁綱多說，回道，我有電話進來了，再聊。
　　確實有電話進來，同樣是壹個不太想接的電話。電話是吳三友打來的，唐小舟正閑著，也就接起了他的電話。吳三友說，首長在哪裏?能出來坐坐不?
　　唐小舟說，好哇。我說地方?
　　吳三友順竿子往上爬，說，妳說吧，我保證半個小時趕到。
　　唐小舟說，後海的酒吧壹條街，怎麽樣?
　　如果不是時機特殊，唐小舟可不敢跟吳三友開這種玩笑。這是壹個給根絲線，他都敢往上爬的人。唐小舟說這話如果是在上午甚至下午，他壹定有辦法趕到北京來。去年就有壹次類似的經歷，唐小舟陪趙德良在香港短期逗留，接到吳三友的電話，唐小舟認為吳三友根本不可能由嶽衡飛香港，便開玩笑說，好哇，妳來吧，我們在維多利亞港找個地方喝咖啡。讓他無論如何沒想到的是，當天晚上，他接到了吳三友的電話，真的到了維多利亞港。
　　吳三友知道，此時趕到北京已經不可能，立即轉了話，說，首長這是不給我機會嘛。等我啥時候買了私人飛機，壹定赴妳的約。
　　唐小舟說，那就等妳買了私人飛機再說。
　　吳三友又道，首長什麽時候回雍州?我替妳接風。
　　唐小舟說，少在這裏虛情假意，說吧，又要我幫妳辦什麽事?
　　吳三友說，沒事就不能給首長打個電話，聯絡壹下感情?
　　唐小舟太清廷吳三友了，說，沒事我就掛了，我這裏正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