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抉擇

　　壹群原住民的少男少女站在尼卡家門口，看著蘇爾達克和薩彌拉離去的背影，紛紛鉆進帳篷裏，看著勉強從草席上爬起來的尼卡，壹臉羨慕地說：“尼卡，那位男爵大人要帶妳離開基蘭鎮，他的樣子真的很溫柔！”
　　貧民區裏的街道汙水橫流，路兩邊長出壹些荒草，路面的到處都是骯臟的水坑。
　　蘇爾達克和薩彌拉離開的時候，兩人都走得很慢。
　　對於視覺聽覺都敏銳得過分的半精靈弓手來說，薩彌拉討厭有人像尾巴壹樣跟在身後。
　　她回頭朝著躲在窩棚後面的原住民孩子瞪了壹眼，那名偷偷藏在窩棚後面壹路跟隨的原住民男孩子嚇得落荒而逃。
　　薩彌拉回過頭繼續走路，並沒有理會那個壹臉驚駭的男孩子。
　　男孩子氣喘籲籲地跑回尼卡家裏，雙手扶著膝蓋，對著尼卡說：“我偷偷看了壹眼陪在他身邊那位弓手，我敢肯定她是個精靈，我看到她藏在帽兜裏面的長耳朵了，就像是傳聞中的那樣晶瑩剔透，我甚至能看到耳朵皮膚下的毛細血管……”
　　貧民區距河邊很近，甚至有壹部分窩棚建在河上。
　　壹群少年男女並將坐在木排上，尼卡雖然身上帶著壹些傷，也與大家坐在壹起，她看著遠處昏黃的落日，眼睛裏閃爍著對明天的希望。
　　其中壹位跟尼卡關系很好的少女看了壹眼顯得有些忐忑的尼卡，便安慰她說：
　　“尼卡，跟在男爵大人身邊，多向他學習壹些本領，最好能夠成為他們當中的壹員，他的軍營裏還請了壹些咱們的放馬人，既然願意帶妳離開，估計至少不會討厭妳。”
　　“嗯。”尼卡認真地點點頭，眼中的目光顯得更加堅定了壹些。
　　另外壹名少女則是將胳膊搭在尼卡的肩膀上，對她說：
　　“尼卡，妳將來要是發達了，千萬不要忘了我們，將來有機會回來的話，就帶我們離開這兒，我真是受夠了這裏！”
　　“嗯。”尼卡再次答應道。
　　“真是羨慕妳，雖然經歷了壹場劫難，但是也有了這樣壹次際遇。”那位少女瞇著眼睛，認真地看著尼卡消瘦的臉龐，看她鼻梁挺直，薄薄的嘴唇呈現菱角型微微翹起，雖然看起來還有些狼狽，卻是已經顯出美人坯子的模樣，心裏有些泛酸地說道。
　　尼卡反手摟著她，對大家信誓旦旦地說：
　　“如果我以後能出人頭地的話，我壹定會回來的。”
　　波光粼粼的河面上閃爍著金色的鱗光，草地的盡頭就是天邊，壹片灰色雲霞被夕陽染得通紅。
　　“還沒有離開基蘭鎮，現在可不要輕許諾言。”跟尼卡最好的少女對她輕聲叮囑著。
　　尼卡大膽地跳到齊腰深的河水裏，也不管河水將她破爛的長裙浸濕，雙手捧起清澈的河水撩到臉上。
　　河水落在身上，讓她感覺舒服多了。
　　她將雙手伸進河水中，手臂上因暴曬而變赤紅色的皮膚竟然化成了死皮，壹點點脫落下來，露出裏面更白皙粉嫩的皮膚出來。
　　“那位男爵大人會不會是壹位神官？他施展的壹定是神術，要不然怎麽能這麽輕而易舉的治好尼卡的傷！”坐在木排上的少女們驚訝地看著尼卡，壹臉羨慕地議論著。
　　尼卡顯得很興奮，天完全黑下來才跑回家，就算回到家裏依然難以抑制興奮的心情，有些激動地坐在窩棚裏的草席上，對著坐在草席上發呆的母親說道：
　　“媽姆，妳說我們要帶點什麽，這些帳篷要不要收拾壹下？”
　　黑夜裏，她的眼睛清澈而明亮。
　　也不等母親回答，她輕聲笑起來說：
　　“其實也沒什麽可收拾的，終於可以離開這兒。”
　　她站了起來，走到了窩棚旁邊，拿起掛在那裏唯壹壹件能穿出去的長裙，又將兩只陶罐抱起來，感覺陶罐有些笨重，有些擔心地對母親說：
　　“我要帶著兩個陶罐和壹條亞麻布裙子，媽姆，妳說我們能背得了那麽多東西嗎？他們是壹群騎兵，都要騎馬趕路，我們倆又不會騎馬，也沒有馬，他不知道他又沒有馬車，妳說男爵大人會讓我們坐他馬車嗎？”
　　尼卡母親目光柔和地看了壹眼女兒，伸手在她光潔地額頭上撫摸了壹下，微微點了點頭，卻沒說話。
　　尼卡摟著母親的腰，將頭靠在她的懷裏，仰起頭看著母親有些憂郁的臉，問道：
　　“媽姆，媽姆，妳在想什麽，跟我壹起收拾行李啊，等到明天早上在做，可能就來不及了！”
　　尼卡母親依然沈默著，仿佛整個窩棚都安靜下來。
　　過了好壹會，尼卡母親才將目光落在尼卡的臉上：
　　“尼卡，妳自己跟著那位男爵大人走吧！”
　　尼卡驚訝地看著母親，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做這樣的決定，臉上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
　　尼卡母親讓尼卡躺在她的腿上，伸手撫摸著她的長發，低沈而平靜地聲音說道：
　　“我年紀大了，也不想離開基蘭鎮，周圍的鄰居都是我熟悉的人，這裏也是我最熟悉的環境，我不想去外面冒險，只要妳好好的生活，我在這兒就算過得苦壹點也沒什麽，不過尼卡妳要記得……無論走到哪裏，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媽姆，妳幹嘛不和我壹起走？”尼卡問道。
　　尼卡母親在黑暗中閉上眼睛，硬著心腸說道：
　　“媽媽舍不得這裏，我聽說按照帝國法律寡婦是必須要嫁人的，要不是妳拖累我，也許我早就嫁人了。”
　　尼卡也知道有這樣的法令，只是這條法令在小鎮裏，壹直是那些帝國移民者才需要執行，或許這樣可以讓那些無法養活自己的寡婦們再找壹個依靠，但是原住民這邊卻從沒有實行過。
　　那麽多年輕的原住民少女可以隨便挑選，誰會願意要壹個原住民的老女人？
　　尼卡對母親說道：“那是帝國人的法律，我們原住民不必遵守。”
　　母親伸手拍了拍她嬌嫩的臉蛋，擠出壹個勉強地笑容，說道：“好了，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今晚我摟著妳睡，以後妳就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最後壹句話尼卡母親沒有說出口，只是心裏面說道：
　　‘尼卡啊，只有離開我，妳才能真正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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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季裏的風，讓早晨的草地上沒了那麽重的露水。
　　騎兵營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就將營地帳篷收拾好，所有的火塘都用水澆滅，所有的生活垃圾都用土原地掩埋，將營地附近盡可能收拾成原來的樣子，這才紛紛騎上戰馬，沿著白林河向西走，按照向導的指引，騎兵們必須繞過這道山嶺，再壹路向北走，才是通往多丹鎮最近的壹條路。
　　戰馬經過大半天的休養，狀況又恢復過來壹些，看起來這二十七名牧民還真是把這些戰馬照顧得很好。
　　少女尼卡挎著壹只亞麻布包，孤零零壹個人站在河邊，蘇爾達克和薩彌拉騎馬趕過去的時候，發現她眼圈紅紅的，她身上穿了壹條幹凈的裙子，身上那些灼燒和曬傷完全愈合，甚至褪去了壹層老皮後，顯露出更加白嫩的皮膚來。
　　“怎麽只有妳自己，妳媽媽呢？”蘇爾達克驚訝地問。
　　“媽姆不願離開基蘭鎮……”尼卡眼圈紅紅，壹臉委屈地說道。
　　薩彌拉馭馬向前走了兩步，彎腰探身穿過尼卡腋下，將輕飄飄的她抱到馬背上來，也沒有說什麽，拍了馬股壹下，跟著騎兵營隊伍向外面走出去。
　　沒想到尼卡母親擔心拖累女兒，居然放棄了離開基蘭鎮的機會。
　　蘇爾達克也沒有時間去解釋，也不知道多丹鎮那邊的情況，估計那邊的生活條件壹定還不如基蘭鎮，也就沒有再去邀請尼卡母親壹起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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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那支外來的騎兵營早上離開了！”
　　侍女壹臉困倦站在戈斯男爵夫人的床邊，低頭伏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戈斯男爵夫人從睡夢中猛然醒來，狠厲地看著侍女，隨後才想到是自己昨晚臨睡前的吩咐，讓她不管什麽時候，只要有盧瑟軍團那支騎兵營動向，壹定要喊醒自己，她閉上眼睛，按著額頭從床上坐起來，身旁的戈斯男爵還睡得死死地。
　　侍女將睡袍拿過來，服侍戈斯男爵夫人穿在身上。
　　她赤著腳站在羊絨地毯上，看了壹眼戈斯男爵，用手將戈斯男爵推醒。
　　戈斯男爵夫人說了兩句什麽，戈斯男爵也沒聽清，他在睡夢中還沒徹底清醒過來，面對妻子卻是壹腔怒火無處發泄，有些煩躁的躺在床上。
　　就聽到妻子說道：“我要派人將那些馬匹趕去交易給他們，看來他們打算放棄這筆交易，他們不想做，可我們卻壹定要做，畢竟他們代表的是盧瑟軍團騎兵營，我們要跟他們搭上關系才行……”
　　戈斯男爵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夫人是在說昨天那支騎兵營，他可不在乎蘇爾達克男爵是不是盧瑟軍團的軍隊，有些不情願地說道：“妳這份大禮還真厚重，居然要送上門將馬匹賣給他們，這些古博來馬不是早就已經預定好了買主。”
　　戈斯男爵夫人坐在床邊的圓凳上，眼中露出壹絲偏執神色，說道：“少賣個幾百匹又不會影響什麽，再說人家寧願高價買，也不願讓我們參壹股，這種人不是相當的自信，就是驕傲得過頭。”
　　“隨便妳想怎麽樣……只是別再吵醒我，讓我多睡壹會！”
　　說完，戈斯男爵便將天鵝絨的被子蒙在身上，繼續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