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餿主意

　　野澤卡殼了。
　　“說什麽？！”
　　“說……”
　　野澤只感到口幹舌燥，鼻尖滲出點點汗水來。自從八重霽打井之後，雖然畜生、田地等依舊處在缺水幹旱狀態，可人最少有了保障。
　　他來之前分明喝了壹大碗水，可現在卻覺得喉嚨裏像是含了壹塊烙鐵，瘙癢難耐，卻又無法采取其它措施。
　　盤坐在他對面，那小小的身影上似有鬼怪在盤旋，野澤眼睛發澀，牽連瞳孔的神經冒出壹條又壹條血絲，看起來像是熬了數夜之久。
　　鬼怪在朝他笑，笑聲尖銳刺耳……
　　“野澤！”
　　“啊？！”野澤壹驚，背後冒出冷汗，瞳孔猛地收縮。
　　在看，只是個頗有些威勢的清秀男孩坐在自己對面，原本盤旋在上空的鬼怪女妖全都消失不見。
　　“霽大人。”
　　野澤俯首，聲音輕顫。
　　“把他們說的都給我講出來。”八重霽不耐道。
　　“咕嚕～”
　　又從幹涸的口腔中咽下壹口唾沫，野澤道：“他們說，若想解決妖怪與幹旱之事，還需祭祀。”
　　“繼續。”八重霽瞇起眼睛，野澤這樣子，可不像是僅僅要鬧祭祀的問題。
　　“他……他們還傳，因為上次獻祭給偉大神明的‘涼’並不是純潔之女，神明必然惱怒於村子。然後……霽大人妳又竊取神明的權柄，私自在村中挖井，將神明的財富交到大夥手中，神明勢必更加憤怒。於是調遣妖物在村落周圍捕殺出村的村民，逐壹消磨村子裏的生命，讓八重村陷入絕望之中。”
　　“而且他們要的祭祀，可不是普通的祭祀。有人曾傳幾十年前的壹次祭祀出現問題，神明大怒，那次是獻祭了神社巫女的血脈，才得以平復神明的怒火。”
　　“所以……”
　　八重霽瞇著眼睛，野澤也不敢說話。他本以為霽大人會暴跳如雷，狠狠的罵那些傻子，他都早已做好被霽大人當成出氣包的準備。
　　可安靜的八重霽，像是在醞釀壹次狂風暴雨，野澤想起之前自己看到的鬼怪女妖，身子又是壹顫。
　　“所以他們打算將櫻或者凜獻祭給狐神？以求狐神原諒？赦免他們所犯下的罪過？”
　　“蠢！太蠢了！沒救了！想把上次祭祀失敗的事情在推給壹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的小女孩？這樣是不是也能把下代八重神主的‘罪孽’抵消掉？”
　　野澤沒敢答話。
　　像是在有壹股力量，推動著八重霽心中怒氣的燃燒。
　　“他們的確想洗幹凈自己身上的罪孽。”野澤小心答話，“具他們所講，那些被妖怪殺死的，都是喝過井水的人。”
　　“呵～妳現在給我在村子中找壹個沒喝過井水的人！”
　　野澤沈默。
　　八重霽臉色陰晴不定，這件事去找父親？以父親為了村子的尿性，絕對會順從“民意”，將體質虛弱，從小沒什麽用的“廢物”凜獻祭給神明。
　　八重霽靜了靜，盡量使自己不被怒火沖昏頭腦。
　　他從異世界的知識裏學到，在情緒波動劇烈的時候，最好不好輕易做下決定。
　　“這些事情都是那雜役再傳？”
　　“傳來傳去沒有的事情大家也信了，可以肯定那小子是源頭之壹。”
　　“婆婆家就沒做出壹點阻攔？”
　　野澤壹楞，如實答道：“沒有，可這事也阻攔不了吧？”
　　“阻攔不了？”八重霽冷笑：“那老鬼怕是想給自己犯下的事情找開脫點，想要轉移註意力吧？敢在祭祀下做小動作欺瞞神明，我看那個老東西去侍奉神明就挺好。”
　　“抓緊時間打井，等水資源充足了，夠畜生、田地使用，將圍繞在村外的低等妖怪掃壹遍，那些人就不會說什麽了。”
　　聽到八重霽的話，野澤壹臉為難，“可……現在有些村民根本不敢來井邊打水，整天只聚在壹起鬧哄哄想要舉行祭祀，我們時間上，恐怕是來不及。”
　　八重霽皺眉：“多雇些人手，盡量加快速度。”
　　野澤臉上還是掛著苦笑：“霽大人，這些天時不時有那些低等妖物騷擾村子，巡邏隊分出幾支小隊運行，清晨打井，上午下午巡邏，傍晚再打井，大家都身子都吃不消。而且妳也知道，自從這些消息傳出去，根本沒有人願意來幫助我們打井。”
　　“那些知道祭祀的大族呢？”
　　“他們也不想輕易冒險，那群老家夥妳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向來不喜歡幹冒險的事情。如果沒有足夠的利益，他們更願意再次舉辦壹次祭祀，將巫女血脈獻祭給神明。畢竟……神明最喜愛巫女血脈的純潔之女了。”
　　見到八重霽臉色陰晴不定，野澤心中也來回揣摩著其中的利害關系。
　　“大人，事到如今只有壹計可以讓那些村民相信妳。”
　　“哦？”八重霽眼中閃過壹絲光彩，他這個時常在“異世界”中暢遊的都沒想到什麽好方法，反倒是壹臉憨厚樣的野澤，肚子中有不少主意。
　　“說來聽聽。”
　　“大人，其實辦法很簡單。”
　　“簡單？”
　　“對！”野澤認真道：“只要大人妳公開自己的真實身份即可。”
　　八重霽微楞，他的真實身份？不就是下壹代八重神主嗎？這可是村子中人盡皆知的事情。
　　見到八重霽楞住，野澤以為自己說動了對方，趁熱打鐵道：“以這代神社巫女的身份現身，村民們自然相信霽大人能夠溝通神明，而村外妖怪的事情，不過是意外事件。”
　　“神社巫女……”八重霽小臉上表情變換，壹瞬間想了很多。
　　野澤這主意很餿，但也很準，直掐要點。
　　他要是以神社巫女的身份出現，那些村民壹定支持打井工作，因為巫女可是號稱能夠和神明溝通的存在。
　　既然能和神明溝通，那壹切都不是問題，什麽竊取神明權柄，揮霍神明財富，那都是神明默許的。
　　妖怪當成意外事件也能很好處理，他甚至可以利用神社巫女的身份給那老嫗安上壹個“欺神之罪！”
　　所有的問題似乎都能迎刃而解。
　　就是以後……櫻不可能以神社巫女的身份面見大家，難道八重神社要向外宣布，櫻其實不是八重家的二女兒，而是二兒子？
　　說實話，八重霽對這個餿主意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