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壹章 虞朝紙道人，劉歸！

　　“吾名，劉歸。”
　　兩尊六詭菩薩像，彼此對視，異口同聲地說道。
　　“……”
　　另壹邊的李觀棋楞了楞。
　　六貴？
　　六詭？
　　劉歸？
　　這到底是發音不標準，還是這菩薩的真名，其實就叫劉歸而不是六詭？
　　看著地宮廣場和祭壇上的兩尊六詭菩薩，李觀棋悄然來到地宮最偏僻的角落裏，背靠墻壁。
　　……太狂暴。
　　此時整座地宮的靈力氣息就像壹座風暴眼，看似在中心位置沒什麽太大影響，實則周圍充斥著洶湧狂暴到了極點的靈力！
　　稍有不慎，便是靈力風暴席卷地宮！
　　四象！
　　這兩尊六詭菩薩像此時彼此靠近，竟是互相產生共鳴，爆發出了四象初期的靈力波動……而且是兩個！
　　兩個四象初期？
　　當初李觀棋能殺赤山河，靠的是點血槍的“凝血”能力，詐屍壹波的反殺成功。
　　現如今的李觀棋，想殺壹個四象初期，當然不至於那麽困難，可畢竟是越兩級斬殺，依舊會是壹場艱難的血戰。
　　但……現在的情況，可是要他同時面對兩個四象初期啊。
　　壹打二？
　　燃血。
　　如果真要戰，那他就只能動用赤家的“燃血”異能了。
　　燃燒生命，獲取強大力量！
　　可那是生命啊……
　　難不成第壹次“燃血”，真得交代在這兒了？
　　李觀棋眼眸微瞇，背靠墻壁。
　　得模擬壹次看看。
　　“嗡——”
　　他心神微動，腳尖頓時湧現血色光芒。
　　然而。
　　當血光沒過小腿之後，居然就緩緩消散了？
　　李觀棋壹楞。
　　他的茫然沒有維持太久，很快腦海裏就響起壹道冰冷的機械男音：
　　“觸發模擬器保護機制！”
　　“請在能量平靜的地方開啟模擬器！”
　　“能量的暴動，會影響空間和時間的穩定，模擬器空間是另壹處異度時空，進入模擬器空間需要打開異度時空的通道，空間通道壹旦受到影響，極有可能出現破碎，把妳吸入空間裂縫之中！”
　　“空間裂縫裏充斥著無數空間亂流！”
　　“檢測到宿主目前無法在空間亂流裏存活，禁止在能量暴動的地帶開啟模擬器！”
　　“請前往安全地帶再開啟模擬器！”
　　李觀棋面色劇變。
　　草！
　　“呼——”
　　李觀棋左手掐訣，施展禦風術籠罩全身，準備爆發最快的速度沖出地宮，去到安全地帶開啟模擬器。
　　“咻咻咻！”
　　然而，就在此時！
　　祭壇之上的那個六詭菩薩，忽然擡起壹條手臂，撚訣掐印。
　　緊接著不知從哪兒就飛出來壹條長長的白紙，以驚人的速度激射到李觀棋身旁。
　　短短瞬間，層層疊疊的白紙就裹成了壹個白紙圓球，將李觀棋死死困在其中！
　　被困！
　　“轟！”
　　下壹刻，紙球內部炸起轟鳴之聲。
　　“轟！”“轟！”“轟！”
　　紙球內部不斷傳出驚天巨響，恐怖的力量在其中接連爆發，將紙球震得劇顫不已！
　　“這個品質的束縛紙困不住他。”
　　地宮祭壇之上。
　　六詭菩薩看向廣場上面的那壹尊六詭菩薩像，聲音平靜，“可這種品質的束縛紙，已經是地宮裏保存最完好的壹個，用完可就沒了。
　　他很快就能破封而出，絕不會將妳我視為朋友。
　　妳我只能存在壹個。
　　否則與他交戰之際，必然會勾心鬥角互相算計，不盡全力，最壞的結果，反而是被他雙雙斬殺。”
　　“妳說的沒錯。”
　　廣場上面的菩薩輕輕點頭，“可是，誰死誰活？”
　　“我。”
　　祭壇菩薩面無表情。
　　“為什麽？”廣場菩薩皺起眉頭。
　　“因為坐鎮在這地宮裏的人，是我。”
　　祭壇菩薩沈聲道：“這裏還有我當年留下的紙人，這是我沈睡的地方，我，才是我，而妳……只是壹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復制品。”
　　“我不甘心。”廣場菩薩面色陰沈，“即便我確實是復制品。”
　　“……融合之後，我會把妳分離出來。”
　　祭壇菩薩沈吟壹聲，“等我殺死這個奇怪的異人，我馬上就動身，去找到魂族的異人，讓他們把妳的靈魂從我體內分離出來，再幫妳找到壹具新的肉身，這是我的誓言！”
　　“找得到嗎？！”
　　廣場菩薩情緒有些憤怒，“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就是妳！在我來到這裏之後，我的記憶就和妳的同步了！
　　魂族？
　　別說他們了，如今就連我們的大虞都沒了！而且妳的記憶裏，也沒有魂族人還活著的明確信息！”
　　“可是，我還活著。”
　　祭壇菩薩面無表情，“連我都還活著，這就說明大虞的強者們，同樣還活著，說明魂族的異人強者們，同樣還活著，他們只是在沈睡，我會去找到他們，讓他們蘇醒。”
　　“……”
　　廣場菩薩沈默。
　　“轟！”
　　這時，紙球內部傳來的動靜越來越大！
　　李觀棋即將破封而出！
　　“沒時間了！”祭壇菩薩沈聲低喝。
　　“不要忘記妳的承諾！”
　　廣場上面的那個六詭菩薩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
　　這個菩薩像緩緩站起身來，用它那副黃銅色的神像之軀，壹步步朝祭壇走去——朝那個六詭菩薩的本尊走去。
　　……
　　……
　　“轟！”
　　紙球內部。
　　李觀棋身上的赤血重鎧和頭盔不復存在，因為他已然開啟了三頭六臂之軀！
　　四條手臂同時施展四個重力咒術，兩條手臂揮舞點雪槍，朝紙球瘋狂轟擊。
　　現如今的他，是兩儀陰境的咒術師。
　　同樣的，加持點雪槍力量的，也不再是兩儀級的“無形之握”術了。
　　而是三才級咒術：重力天引！
　　這是兩儀級咒術“重力屏障”的升級版，不再只能圍繞身旁壹米，而是能隨心意，加持在周身十米之內的任何地方。
　　“轟！”
　　李觀棋居中的那壹顆頭顱面目猙獰，肋部四臂掐訣，雙手握著點雪槍，再次朝眼前的紙球狠狠刺出，終於徹底將這個紙球轟碎！
　　漫天紙屑，飄飛亂舞。
　　“……”
　　然而。
　　當李觀棋終於破封而出之後，看著眼前的壹幕，頓時皺起眉頭。
　　壹個。
　　只剩壹個。
　　地宮之中的六詭菩薩像，現在只剩壹個。
　　或者說……不再是“像”了。
　　祭壇之上。
　　六詭菩薩不再盤腿而坐，也不再是壹副黃銅色的神像之軀，而是徹徹底底地變成了壹個活人，就這麽站在那裏，六條手臂各自撚訣，身姿挺拔，器宇軒昂！
　　四象巔峰？！
　　此時的六詭菩薩絲毫不掩飾渾身氣息，身上散發而出的磅礴威壓，已然超過了當初的赤山河十幾倍！
　　這股壓迫感，至少也是四象後期的水平，甚至巔峰！
　　“混賬愚民……”
　　祭壇之上，六詭菩薩低頭看了眼身上的僧袍，然後滿臉厭惡地將這件黃色僧袍扯下，“本座何時成的佛門菩薩？！”
　　“刷刷刷——”
　　他其中壹條手臂撚訣微動，便有無數零碎紙張憑空浮現，瞬間就在赤果的身上拼湊出了壹件神似道袍的衣物，六個袖袍也完全合適，全是顏色各異的紙張。
　　然後，六詭菩薩的另壹只手再度撚訣，身上紙衣瞬間壹抖，徹底變成了仿佛布織的黑白道袍！
　　“我是大虞異人！”
　　這個英武陽剛的神秘男人張開六條手臂，仰起頭，朗聲大笑！
　　“我是大巫祝座下三十六玄衛，紙道人——劉歸！”
　　“我，回來了！”
　　“刷刷刷——”
　　劉歸話音剛落，地宮四周便有無數紙張激射而出，出現在他身旁，拼湊成了十幾個容貌詭異的童男童女。
　　全都面色煞白，仿佛抹了白灰，臉頰還點了兩顆血色的紅暈。
　　紙人！
　　“大虞？”
　　不遠處。
　　李觀棋緊握手中點雪槍，聽得劉歸方才所言，腦海之中頓時閃過壹個信息。
　　大虞，虞朝！
　　傳說中，虞朝是華夏最早、最神秘的壹個朝代，遠在幾千年前，遠在夏、商、周之前就已存在。
　　這個劉歸……自稱虞朝異人？！
　　“朋友，我們沒必要動手。”
　　這時，祭壇上面的劉歸看向李觀棋，微笑道：“從復制品的記憶來看……妳叫李觀棋，對麽？
　　李道友，妳剛剛在束縛紙內，可能沒聽見我立下的那壹個誓言。
　　我跟那個復制品說，讓他先跟我融合，我殺了妳之後，我就會去想辦法把他分離出來。
　　我是大巫祝的信徒，我絕不能違背親口立下的誓言。
　　那麽。
　　如果殺了妳，誓言的前置條件完成，誓言就會正式開始，那我就不得不把另壹個我分離出來了。
　　呵呵，我才不會這麽做。
　　果然啊，我才是真身，那個復制品，實在太蠢了。
　　除此之外，李道友，妳我也無冤無仇呢，不是麽？”
　　劉歸看著李觀棋，笑容愈發燦爛，“我們其實完全沒必要動手，甚至，我們還可以談談合作，在征服世界這件事情上面，我能給妳的，可遠比那個六條手的藍皮怪物還要多得多。”
　　“……”
　　李觀棋表情古怪。
　　然後，他忍不住笑了壹下。
　　以前弱的時候，誰見了他，第壹想法都是先把他宰了，要麽也是先把他抓起來，然後再想其它。
　　比如張揚、比如伊森……
　　可現在強了呢？
　　三才級咒靈不敢跟他打，要跟他談合作。
　　至於四象巔峰的劉歸？
　　劉歸當然不可能怕他，可壹來，殺他對劉歸自己沒好處，二來，其實也是忌憚於他的力量，並不願意冒風險跟他戰壹場……畢竟又沒半點好處，又要冒風險的事情，誰願意做？
　　結果就是，劉歸也要跟他談合作。
　　果然。
　　當妳變強之後，周圍就沒有敵人了。
　　“老規矩。”
　　李觀棋手握點雪槍，望著劉歸，輕笑道：“合作之前，我要問些事情，別的不說，我至少搞清楚我的合作對象到底是誰吧？”
　　“很遺憾，我也想告訴妳我是誰。”
　　劉歸眼眸微瞇，沈聲道：“可是靈氣復蘇的程度還遠遠不夠，雖然我因為妳帶來的那個復制品而提前蘇醒，但也導致我暫時失去了很多很多的記憶。
　　甚至我都忘記了我們自己的語言和文字。
　　我現在說的，是通過記憶讀取得到，妳們這個時代的語言。
　　我現在就只記得幾件事了。
　　我來自古老的大虞王朝！
　　我是虞朝最後壹位大巫祝座下三十六玄衛之壹，封號紙道人。
　　除此之外，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所以我需要妳的幫助……天命之子！”
　　說到這兒，劉歸緩緩從祭壇上走下，壹步步朝李觀棋走來，笑容滿面，“妳是在這個時代出生的人！妳是這個時代的天命之子！
　　嗯……雖然是之壹，但至少目前為止，妳是最強的那個！
　　相信我，妳就是！
　　因為大巫祝教過我望氣術，我‘看’得到！
　　妳的身上，擁有著當今時代最多的大氣運！
　　時代。
　　天命之子。
　　這二者沒有主次，而是相輔相成的。
　　時代推進，天命之子會獲得更多氣運，而天命之子變得更強，時代也會推進得更快。”
　　劉歸看著李觀棋的湛藍眼睛，嘴角勾起壹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李道友，我們可以合作，我會幫助妳，讓妳變得更強！
　　妳越強，時代推進的速度就越快，靈氣復蘇的程度就越完全！
　　我們必須讓靈氣更加濃郁！這樣大巫祝才能醒來！這樣王才能醒來！這樣我大虞的強者，才會蘇醒更多更多！這樣我們才能重現大虞盛世！讓世界臣服在我們腳下！！！”
　　說到最後。
　　劉歸整個人神情亢奮，六條手臂全部張開，手舞足蹈，簡直興奮到了極點。
　　“……”
　　李觀棋面無表情，握緊手中的點雪槍。
　　合作個屁。
　　這個劉歸必須殺掉！
　　這家夥明顯是虞朝的狂熱臣子，壹旦讓他沖出去，那他絕不會幫助現在的華夏。
　　這個紙道人劉歸，只會選擇讓虞朝的超凡人類復蘇，奴役全世界！
　　劉歸現在是四象巔峰，但他的力量還沒有完全恢復，如果讓這個紙道人就這麽離開，那絕對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李觀棋壹瞬間思緒如電，做出了最後的判斷：
　　殺！
　　現在他要殺劉歸，也許要耗費慘痛代價，但至少能徹底斬除後患！
　　必須殺！
　　“嗯……李道友，妳好像心中有殺意啊？”
　　劉歸眼眸微瞇，忽然後退兩步，周身所有紙人小男孩和紙人小女孩，全都圍到了他的身旁。
　　“砰！”
　　李觀棋壹腳踏碎身下石板，碎石飛濺之際，整個人借力爆射而出，舉起手中點雪槍就朝劉歸狠狠刺去！
　　何止有殺意？
　　他要在此徹底斬殺劉歸這個後患！
　　“刷刷刷——”
　　劉歸冷哼壹聲，六條手臂連連撚訣，緊接著便有無數白紙激射而來，將李觀棋周身十米的範圍之內，裏三層外三層地全部包裹封住。
　　“撕拉——”
　　白紙太多，任憑李觀棋壹槍劃碎大片也無用。
　　破開壹張紙。
　　後面還有十張紙！
　　而在無數紙張的最深處，劉歸那虛無縹緲的淡然聲音悠悠傳來：
　　“我從不做沒好處的事情，比如跟妳動手，既然李道友妳沒合作的意願，那咱們就有緣再見吧。”
　　“至於現在……”
　　“呵呵。”
　　“我要出去接我的女兒了。”
　　嗯？！
　　無數白紙之中，李觀棋手握點雪槍，仰起頭來，瞳孔驟縮！
　　韓夢瑤？！
　　“轟！”“轟！”“轟！”“轟！”
　　李觀棋咆哮著擡起四條手臂，同時釋放四個三才級火隕咒術，四顆散發灼熱高溫的紫色火球爆射而出，瞬間就將周圍的白紙全部轟碎！
　　而後他提起點雪槍就沖向地宮出口。
　　可此時劉歸早已不見蹤影。
　　“這股靈力……”
　　然而，就在回到那片壁畫走廊之際，李觀棋忽然感覺到周圍的靈力流動不再那麽紊亂了。
　　先前地宮靈力暴動的原因，是兩尊六詭菩薩像彼此共鳴。
　　而此時它倆早已融合完畢，變成了壹個劉歸，融合已經徹底結束，且劉歸也離開了地宮，那麽此地的靈力，現在自然相對平穩。
　　“嗡——”
　　李觀棋心神壹動，渾身瞬間被壹陣血色光芒所籠罩。
　　此地靈力平穩。
　　模擬器可以開啟！
　　模擬器時空對外界來說，時間流速慢的可怕，幾乎是停滯的，無論在模擬器裏待再久，對外界來說也就壹瞬而已。
　　急躁沒有意義。
　　李觀棋需要進入模擬器時空，好好模擬壹下接下來的情況，然後再制定最好的行動計劃。
　　此時。
　　時間：淩晨2點40分36秒。
　　……
　　時間往前推移。
　　二十分鐘之前。
　　時間：淩晨2點20分36秒。
　　彼時的李觀棋，還沒有去到地宮，還在壁畫走廊裏看壁畫故事。
　　六貴村的灰霧之外。
　　“韓小姐，妳喜歡李觀棋麽？”
　　林羨白背對著後邊的韓夢瑤，望著灰霧逐漸變稀薄的深山村莊，沒來由地，忽然問了這麽壹句話。
　　“啊？！”
　　聽見這個問題，坐在石頭上的韓夢瑤直接懵了，反應過來之後，臉蛋忍不住泛起紅暈，“校、校長，妳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
　　“……”
　　林羨白沒有回應。
　　“嗯？”
　　韓夢瑤捂著發燙的臉蛋，詫異地看向林羨白的背影。
　　林羨白站在她前方，此時背對著她，她自然看不到林羨白的正面，但是……
　　“滴答，滴答。”
　　血。
　　猩紅色的血珠，從林羨白身前滴落，打在了他腳邊的野草上面，在夜色下更顯幾分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