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二十二章 擡頭，那是天空

　　【體質：無】
　　李觀棋壹楞。
　　旁邊，馬原眼裏的期待壹下子落空，不過倒也沒有那麽大失所望，畢竟這早就是意料之中了。
　　其實如果是通幽之子的話，那麽早在血液落入測血尺的時候，血液就應該變成紫色了。
　　可沒有。
　　所以早在剛開始測血的時候，馬原就已經知道了結果，最後等待的顯示，也僅僅只是抱有最後壹絲希望而已。
　　而且最重要的是……
　　通幽之子，千年壹現！
　　那個掠奪了魏墨通幽之血的贏梟還沒死呢，又怎麽可能會再出現第二個通幽之子？
　　既然不是通幽之子，那麽以這個李觀棋的健康身體……不對，何止健康，甚至都已經成為了異血武士了。
　　對於咒術師來說，健康的身體，就代表差勁的咒術資質。
　　同級無敵又如何？
　　低級咒術師再無敵，也沒有任何意義。
　　馬原壹下子就變得有些意興闌珊。
　　“等等……”
　　穆雅不解地看向馬原，“觀棋可是能越級施術，壹個人單挑八十多個同級咒術師的啊，這麽龐大的靈力總量，居然不是特殊體質？！”
　　“這很特別，但並不算特殊體質。”
　　馬原笑了笑，解釋道：“人類基數那麽多，總會出現壹些比較特別的個體，他這份靈力總量的確驚人，可是按照咒術學院的規定，這類靈力總量異於常人者，並不算是特殊體質。”
　　“為什麽？”
　　穆雅不解。
　　“沒有為什麽。”馬原攤了攤手，“咒術學院就是這麽規定的，妳老師我可沒資格去反駁這種流傳了四千多年的規定。”
　　穆雅依舊滿頭霧水，完全不理解。
　　“……”
　　李觀棋站在測血尺面前，沈默不語，低下頭，強行掩飾自己眼中的喜色。
　　對了。
　　他怎麽才想到？
　　測血尺只能檢測出咒術界已知的特殊體質。
　　通幽之體當然是已知的。
　　可魏墨的通幽之體，是【通幽（紫）】，甚至還有可能更差壹些，畢竟他連咒蟲都無法號令。
　　而他不是。
　　他的通幽之體早就升級了壹次！
　　是【通幽（紅）】！
　　能夠號令咒靈的通幽之體，對於整個咒術界來說，完全是未知！
　　所以這個破測血尺，根本檢測不出他的通幽之體。
　　虛驚壹場罷了。
　　“諸位，這就是測血尺的全部效果了。”
　　馬原看向周圍那幾個咒術師。
　　幾人相視壹眼，而後其中壹位中年女人站了起來，微笑道：“馬原院長，您的這項發明絕對是劃時代的，初審自然不在話下，還請挑個時間，去中央總校壹趟。”
　　“明白。”
　　馬原微微頷首，申請發明專利他也不是第壹次了，初審通過之後，就得去中央總校進行最後的確定了。
　　這是規矩。
　　咒術學院的規矩大過天。
　　哪怕他是七星級咒術師，也得按規矩來。
　　“馬原院長，那我們就先告退了，還得回去給馬原院長您備案呢。”
　　“麻煩諸位了，慢走。”
　　壹眾咒術師離開之後，馬原也轉過頭來，朝穆雅笑著說道：“好了，小雅，跟老師走吧，咱們去器院。”
　　馬原收起測血尺，轉身就朝門口走去。
　　而穆雅則是跟連山低聲說了幾句告別的話語之後，朝李觀棋笑著擺了擺手，“觀棋，新生典禮那天再見！”
　　“嗯嗯，再見。”
　　李觀棋也笑著回道。
　　他倆走了之後，連山則是對著僅剩的三個人說道：“人和人是不同的，無需糾結這些，妳們的學院歸屬還得晚點，現在……有誰需要機械義肢的？已經有了也沒事，可以更換。”
　　“我不用了。”
　　東郭搖了搖頭。
　　咒術學院的機械義肢是免費的，可免費的就註定了低質量，根本比不上他這花了大價錢購買的機械雙腿。
　　至於再生肢體的咒蟲？
　　學院免費發放的咒蟲全是那種最低級的，需要不斷以靈力餵養，除非花錢買補靈藥水，壹天到晚喝個幾十瓶，否則低級咒術師根本用不起。
　　“我、我需要。”
　　這時，壹直沈默寡言的季軍開口了。
　　這個名為費澤的青年說話時也低著頭，目光閃躲，看上去好像有點唯唯諾諾的樣子。
　　可他明明是季軍。
　　擊敗了南疆二十八分校，除李觀棋和東郭兩人之外，所有同級咒術師的季軍！
　　李觀棋這才第壹次認真打量起這個青年。
　　約莫十八歲，長相普通，穿著壹身打補丁的粗布黑袍……
　　哦，跟東郭穆雅這種貴族不同，這個費澤，是從貧民窟壹步步崛起而上的草根咒術師麽？
　　“我就不用了。”
　　李觀棋看向連山，笑問道：“但我可以跟著去看看麽？”
　　“當然。”
　　連山點點頭，然後朝東郭說道：“在這等著，不要亂跑，很快就會有其他老師過來，進行學籍的登記。”
　　說罷，沒等東郭回應，這位老人便徑直朝門口走去——他對東郭好像也不是很看得上的樣子。
　　李觀棋和費澤跟上連山的腳步。
　　“嘿，我叫李觀棋，來自大洛。”
　　走廊上，李觀棋湊到費澤身旁，笑著說了句。
　　“啊？”
　　費澤似乎有些意外地擡頭看了他壹眼，而後又立馬低下了頭，小聲道：“費、費澤，我是南疆惠水人。”
　　李觀棋眉頭微挑。
　　惠水，他那時候聽布瑪講過，基本算是南疆最貧瘠的地區了。
　　他看著身旁這位唯唯諾諾的費澤，壹時間不知該說點什麽。
　　費澤的情況就有點像是那種，從大山走出來的草根大學生，因為環境因素、家庭因素，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這兩個因素，造成的自身性格問題。
　　導致他在來到更大的世界之後，始終無法融入周圍的人。
　　就像是那種被有錢同學欺負的窮學生，性格軟弱。
　　李觀棋不喜歡這樣子。
　　窮代表不了什麽。
　　因為貧窮，所以看著身邊人穿金戴銀，身穿名牌衣服，手戴昂貴奢侈品，然後就感覺比不上別人？
　　放屁。
　　更何況費澤的本錢遠不止這些，他可是南疆二十八分校裏的第三名，是季軍！
　　“嘿！”
　　李觀棋忽然用力拍了費澤的腰。
　　“啊？！”
　　費澤驚慌失措地看向他。
　　這個來自貧民窟的年輕人看見的，是壹張陽光俊朗的面孔，臉上帶著幾分肆意的笑，眼裏充斥的那種自信就像太陽，耀眼、不可直視。
　　“別再唯唯諾諾的了，像個男人壹樣，挺胸，擡頭。”
　　李觀棋伸手糾正了壹下費澤的站姿，輕笑道：“妳可是季軍，二十八分校裏第三強的壹元級咒術師，第三強啊！不應該低著頭，也不能低著頭。”
　　費澤楞楞地望著他。
　　李觀棋的高大、陽光、自信，是他從未擁有，也是最羨慕的東西。
　　“妳可是第三強的壹元級咒術師，別再低頭了。”
　　說著，李觀棋又指了指腳下的地板，“低頭看見的，只會是骯臟和塵埃，所以我們要擡頭。”
　　他笑著仰起頭，透過走廊的窗戶，望向外邊那座萬裏無雲的蔚藍天空，風雪停息，澄澈的天空，更顯其廣袤無垠。
　　“擡頭，看，那是天空！”
　　費澤隨之望去，燦爛的陽光照在了他那平凡的臉龐之上，陽光的映射，讓黑色的眼瞳變得有些棕黃，如同琥珀。
　　這壹刻，這個來自貧民窟的青年眼裏，似乎多了些前所未有的東西。
　　這個東西，叫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