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6章 120歲的修真少女

　　唐子嫻移目看了唐天風壹眼，有壹個很輕微的搖頭動作。
　　唐天風沈默著，沒說去，也沒說不去。
　　寧濤笑了笑：“唐前輩，妳不是說想去參觀參觀嗎，如果妳改變主意就當我什麽都沒有說過。”
　　元嬰出竅開天眼，他倒是能壹眼辨出唐天人的善惡，可是在這裏元嬰出竅那絕對是愚蠢至極的舉動，因為那等於是將身家性命拱手交給了這對爺孫倆，可無論是唐天人還是唐子嫻他都信不過。不過如果唐天人跟他去天道醫館，善惡鼎上的人臉自然就會辨出善惡，如果唐天人就是此地的惡魁，那還省去了捕殺的麻煩，壹次性解決問題。
　　唐子嫻說道：“這事以後再說吧，也不急這壹會兒，至於吃飯，飯菜早就準備好了，如果妳肚子餓，現在就可以去吃飯。我家老祖宗有好酒，待會兒我好好敬妳幾杯酒。”
　　寧濤卻還看著唐天人。
　　這時唐天人朗聲壹笑：“寧道友都能如此坦蕩地來我這裏，我要是不去妳的診所看看那豈不是落人笑話？好，我們現在就去，寧道友請帶路。”
　　寧濤說道：“何須那麽麻煩，我開道門就是了。”
　　他從小藥箱之中取出了壹張畫有血鎖的普通處方簽，順手就開了壹道方便之門。
　　唐子嫻曾經與他聯手殺了白聖，知道方便之門的秘密，他也就不需要掩飾什麽了。
　　漆黑如墨的窟窿在茶室之中出現，中間如黑洞緩緩旋轉，周邊卻如火焰燃燒，那感覺就像是火把空間活生生地燒出了壹個窟窿。
　　唐天風直盯盯地看著突然顯露出來的方便之門，眼神驚訝，神色凝重。
　　寧濤起身往方便之門走去，壹邊說道：“唐前輩，請。”
　　唐子嫻站了起來，直盯盯地看著寧濤，神色也有點緊張。她顯然猜不透寧濤的心思，在為她的老祖宗擔憂，也想要跟著進去。
　　寧濤幹脆將右臂伸進了方便之門中，又說道：“唐前輩，請。”
　　這個動作似乎打消了唐天人的顧慮，他邁步走了進去。
　　寧濤也緊跟著走了進去，他壹進去，方便之門突然坍塌，瞬間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唐子嫻已經邁步上來，可是還是遲了壹步。她咬了壹下銀牙，拔腿就沖出了門。
　　天道醫館之中靜謐無聲，善惡鼎中青煙裊裊。
　　唐天風從方便之門之中走出來的那壹剎那間就楞住了，臉上的神色除了震撼還是震撼。這裏看上去只是壹個普普通通的古式醫館，可卻給人壹種天道蒼蒼的感覺。那青煙，如雲舒雲卷。那巨鼎猶如三山五嶽壹般厚重。天道雖遠，卻猶在眼前！
　　寧濤也從方便之門中走了出來，他的第壹眼沒看唐天風，他的第壹眼直接奔向了善惡鼎上的人臉。
　　善惡鼎上的人臉笑容滿面，那笑容竟不下見到苦善之人康君子。
　　寧濤也楞在了當場。
　　這個結果他怎麽也想不到。
　　在他看來，唐天風就算不是惡魁也絕對不是什麽好人，卻沒想到人家壹進來，善惡鼎上的人臉就笑得跟田園犬似的。
　　怎麽會這樣？
　　寧濤想不通。
　　唐天風忽然向善惡鼎走了過去，什麽都沒有說，站定之後撩起長衫下擺，撲通壹下跪了下去，拜了三拜。
　　這份虔誠就連寧濤都沒有過，至少他從來沒有這樣拜過善惡鼎，反而罵過好幾次坑貨。
　　寧濤站在唐天風的身邊，忽然覺得沒話可說了。
　　唐天風站了起來，這才開口說話：“寧道友，剛才子嫻在場，我不好說。現在她不在這裏，我就跟妳聊聊吧。”
　　寧濤說道：“唐前輩想說什麽就說吧，這裏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如果是不方便告訴唐小姐的話，我也不會告訴他。”
　　唐天風說道：“他是我孫女，她父母死得早。妳知道的，咱們修真之人壽命漫長，可後代卻不可能都是修真者。天賦這東西要上天給才會有，上天不給就不會有。我也沒法讓他們長留於世，也算是經歷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苦，所以就對子嫻寵溺了壹些，養成了她的壹些壞毛病。”
　　寧濤不動聲色地聽著，心裏有些奇怪，唐天風跟他聊這些幹什麽？
　　唐天風又說道：“子嫻是光緒二十四年生的女孩，我還記得那年剛好是康有為他們幾個小夥子變法的時候，所以她也大不了妳幾歲。”
　　寧濤：“……”
　　光緒二十四年，那就是1898年，唐子嫻也就120歲而已，的確沒大他幾歲，也就九十多歲而已。
　　“唐前輩，那個……”寧濤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妳跟我說這些幹什麽？”
　　唐天風眼神熱熱地看著寧濤：“妳覺得我家子嫻怎麽樣？”
　　“她很好啊，那麽年輕漂亮，聰明伶俐，挺好的。”寧濤說。
　　的確是年輕，修真者和妖的年齡不能用普通人的年齡觀來衡量。以陳平道活了兩千多歲都還活蹦亂跳作標準來衡量，唐子嫻現在不過才是“十二三歲”的未成年少女而已。論年齡，她比白婧和青追也要小得多。
　　可是，這關他什麽事？
　　唐天風呵呵壹笑：“既然妳覺得她好，她也時常在我耳邊說起妳，每次說起妳的時候她都很開心，我看得出來她喜歡妳，我今日見了妳，我也中意，妳們就結為道侶吧。”
　　“啊？”寧濤頓時驚楞當場。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唐天風要跟他說的事情竟然是——說媒！
　　唐天風說道：“妳殺我兄長，妳以為這事就能壹茶泯恩仇嗎？妳說得對，妳殺他是替天行道，坦坦蕩蕩，可我作為兄弟，長兄為父，妳殺他等於殺我父，如果連殺夫之仇都不報，我何以立身在這天地間？”
　　這話也很有道理。
　　寧濤苦笑了壹下，暗自頭疼。如果唐天風是壹個惡人，甚至是惡魁，那問題就很好解決，可唐天風偏偏是壹個大善人。他是遇善則善，遇惡則惡。唐天風這種“笑臉值”的善人，他殺不能殺，打不能打，甚至連騙都不忍心騙，他能拿唐天風怎麽辦？
　　這不是他迂腐，這是他是善惡中間人的壹個體現。遇到惡人，他的惡面會蘇醒，會比惡人更兇惡。遇到善人，他的善面也會蘇醒，他的心會很柔軟，會忍不住想去保護善人，解決善人的難處。懲惡揚善，這是刻在他骨子裏的東西。
　　可是，善人有時候也會做壹些讓人感到無語的事，甚至是傷害別人的壞事。
　　現在就是這樣壹種情況。
　　“那個……”寧濤猶豫了壹下還是問了出來，“這是唐前輩的意思，還是唐小姐的意思？”
　　唐天風說道：“這是我的意思，她不知道這件事。”
　　寧濤頓時放松了壹些，他笑了笑：“唐前輩，那妳知道我娶了三個妻子嗎？”
　　唐天風說道：“妳殺了我的兄長，這是大仇，我必須為我大哥報仇。不過妳要是娶了子嫻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所謂虎毒不食子，我總不能殺了我的孫女婿去為我的兄長報仇吧？”
　　寧濤苦笑了壹下：“不是，唐前輩，妳沒聽見我說了什麽嗎？我已經……”
　　唐天風打斷了寧濤的話：“我不在乎妳娶了幾個老婆，妳能娶壹娶二娶三，那自然就能娶四娶五。”
　　寧濤這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唐天風說道：“這事就這麽決定了吧，我已經看好了日子，臘月二十七就不錯，那壹天妳就來娶我們家子嫻。”
　　他居然連日子都選好了。
　　等等……
　　臘月二十七？
　　寧濤心裏頓時明白了什麽，暗暗地道：“臘月二十七，這個日子距離孟波再次登月已經很近了，他如此著急地想把孫女嫁給我，難道是沖著我的登月計劃去的？”
　　唐子嫻知道方便之門的秘密，自然也就能猜到他的計劃，只要讓孟波帶壹張畫有血鎖的處方簽上月球就行了。孟波上月球，那就等妳關於他也上了月球。她要是在這個計劃實現之前嫁給他，她要上月球，甚至是唐天風要上月球，那不是床上撒個嬌的事情嗎？
　　唐天風直盯盯地看著寧濤：“小寧，是敵是友，全在妳壹念之間。我不想與妳為敵，妳也不要逼我與妳為敵。”
　　這差不多是壹個含蓄的威脅了。
　　寧濤不動聲色地道：“唐前輩，這不是壹件小事，我得考慮考慮，還得跟家裏的妻子商量壹下，等我考慮好了我再告訴妳。”
　　唐天風說道：“也行，妳回去考慮考慮，七日之內給我答復。”
　　寧濤說道：“那我現在就送唐前輩出去，我也不吃飯了，我現在就回去跟家裏的妻子商量商量。”
　　唐天風卻壹把抓住了寧濤的手：“那怎麽行，飯還是要吃，吃飯的時候，我把這事跟子嫻說說。”
　　寧濤猶豫了壹下：“行，那我就叨擾了。”
　　“寧濤！”門外忽然傳來了唐子嫻的叫聲。
　　寧濤上去開了門，唐子嫻站在門口往裏面看了壹眼，看到唐天風好端端地站在大堂裏，她頓時松了壹口氣。
　　寧濤看著唐子嫻，她已經不是什麽美若天仙的120歲的修真少女了，變成了壹個油膩的中年大媽。她顯然是擔心他傷害唐天風，所以才追過來的，可是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她居然也不忘使用壹張陰谷鎮靈符隱藏真容，難道真有什麽古老的規矩？
　　“子嫻，待會兒我跟妳說件事。”唐天風說。
　　唐子嫻進了門：“老祖宗，妳要跟我說什麽事？”
　　天道醫館的房門關上了，寧濤看著爺孫倆說話，暗中觀察。
　　唐天風卻說道：“回家再說吧，小寧，煩請再開壹道門，我們回家吃飯。”
　　這語氣已經有點壹家人的味道了。
　　唐子嫻用異樣的眼神看了唐天風壹眼，然後又看了寧濤壹眼，那眼神好生困惑。
　　如果這是壹場戲，那這個演技已經有影後的範兒了。
　　寧濤笑了笑，去鎖墻開了方便之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