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道可道 第壹五七章 奪神珍

　　悟空正在思索中，聽外面有人喚他名字，正是大禹。
　　悟空出洞，見大禹神采奕奕對他微笑，悟空道：“大禹喚我可有事？”大禹道：“來到此地，左右無事，倒想四處走走。”
　　悟空笑道：“如此好興致，我應當作陪。”
　　大禹道：“如此甚好，妳既來過，也免去我許多問路之煩。”其實以他本領，何須問路，只不過壹說罷了。
　　悟空知道大禹尋自己必定有事，他既然不說，自己也不好開口。二人如閑庭信步上了天宇，端坐白雲間，俯瞰眾生事。
　　二人遊遍本我界，大禹道：“本我之意，相由心生，此界主人倒也有趣。”悟空道：“前輩可看出此界有何破綻？”
　　大禹道：“此天地栩栩如生，哪有什麽破綻？”
　　悟空又問：“那……前輩可能出的去？”
　　大禹道：“出去不難，妳問這作甚？”
　　悟空道：“若開出壹條生路，將界內眾生救出，可能做到？”
　　大禹想了想，道：“若真有二百年時光，亦可壹試。”
　　悟空大喜，道：“若幾位能施援手，此番功德無量啊！”
　　大禹擺擺手道：“此事卻非我等說了算，妳可問過此界主人？”悟空道：“問他作甚？”
　　大禹道：“界主掌控界內生殺予奪大權，他若不允，天地即刻傾覆，我等縱想救人，亦只是杯水車薪，如何能片刻成功？”
　　悟空不由得愕然，若真如牛魔王所說，三清定然不會坐視不理自己在這邊救人出界，真到那時，天地合壹反而可能提前，看來這個辦法雖貌似可行，卻是不通。悟空想了想，暫將此時放在壹旁，只與大禹閑談。
　　大禹道：“適才句芒、蓐收傳音於我，要收通風、王禺為徒，他二人俱已答允了，卻也叫我來問妳心意，看來妳威望頗重哦。”說完大禹贊許的點了點頭。
　　悟空大為驚詫：“收徒？此事太過突然，木神金神為何有此念頭？莫非仍心存愧疚，若是如此，只教我心內不安。”
　　大禹道：“非也非也，句芒只說，通風於木系壹道天資遠勝於他，只是未曾發覺，若不傳他禦木神通，實在是暴殄天物。蓐收與句芒意思壹般無二，只是王禺卻是金系專長。”
　　悟空大為不解，句芒、蓐收是天生五行之靈，通風王禺居然還能勝過他二人，那又是什麽稟賦？只聽大禹道：“造化所生，許多奧妙非我等所能窺得，句芒雖為木靈，卻是後天之木，依我猜想，通風必是先天木靈之身。”
　　悟空點了點頭，笑道：“如此說來，卻不知我是什麽？”
　　大禹壹怔，然後哈哈大笑道：“木、火、金妳都試過了，只水、土還有希望。”
　　此時，大禹忽見地上鎮龍塔，臉上露出微詫表情，便落了下去。
　　“下方有龍。”大禹道。
　　悟空修為不夠，卻探不出，便將鎮龍塔傳言講了壹遍。大禹恍然道：“我道此界為何如此穩固，原來有鯤鵬相助。”他停了壹下又道，“此塔下鎮著的這條龍，我曾見過。”
　　“啊？妳在何處見過？”悟空問道。
　　“三清之首號做元始，那時始建天庭，他出入必乘九龍輦，地底下這條龍，便是拉車的九龍之壹。”大禹道。
　　悟空遙想元始風姿，壹位仙人乘車輦翔於九天之上，拉車的竟是九條龍，那是何等的威風？
　　“好大排場！”悟空嘆道，然後又道，“界內共有五座鎮龍塔，想必這五條龍都是元始駕車的坐騎了，龍族忝為萬鱗之長，竟如此式微，真是可嘆。”
　　大禹道：“莫要如此說，傳聞元始身有盤古血脈，如此身份，也不算委屈了龍族。”
　　悟空道：“不知大禹前輩血脈傳承自何處？”
　　大禹壹怔，笑道：“我也不知。”
　　悟空道：“那便是普通人了。”大禹點了點頭，不知悟空此語何意。
　　悟空道：“想後世大聖國師王菩薩必以大禹血脈為榮，卻不知大禹前輩亦是從普通人修至上古大神的。”
　　大禹笑道：“凡傳聞愈是久遠，便愈發神秘莫測。”
　　悟空道：“盤古或許也是普通人呢？”
　　大禹聞聽此言，身軀壹震，悟空這想法實在太過離奇，開天辟地的盤古大神，怎麽會是普通人？不過悟空以大聖國師王菩薩為例，自己偏偏又找不到證據反駁，只得道：“妳這說法，實是驚世駭俗了。”
　　悟空道：“世間原本無神，愚人多了，也便有了神。”此語乃是模仿後世壹位文人的語調，此時說出來，卻含義深遠。
　　悟空又道：“或許世人只有法力高低，能力大小之分，依此判定血脈高貴卑賤，實在有些荒唐，我卻不服此論。那高高在上的，未必值得無數人頂禮膜拜；簞食瓢飲者，興許卻是壹代聖人。”
　　大禹越聽越奇，臉上露出了敬佩之意，嘆道：“與靈明神猿交談，真是壹大幸事。”悟空道：“偶發狂言，前輩莫要當真了。”
　　離了鎮龍塔，大禹道：“聽妳所言，還有其他二界與此相連，去看看可好？”悟空道：“左右無事，便去看看。”
　　自劫殺界入本我界走的是“玄門”，自本我入劫殺，卻喚作“虛門”，二人展開神通，頃刻間便到了“虛門”，毫不遲疑便入內。以他二人本領，自然毫無所懼。
　　在劫殺界遊了壹遭，悟空發現，此界此時遠不如本我界太平，人丁亦少了許多，他隨意尋個修行之人打探壹番，才知三百年前天空出現“半會終，天地合”後，劫殺界壹片大亂，自此陷入廝殺征戰當中，連年不休，生靈塗炭。
　　悟空與大禹道：“如此下去，天還未塌，恐怕自相殘殺也剩不下幾個了。”大禹道：“人心如此，又能如何？”
　　不知不覺間，二人飛入了余火洲，正在天上飛著，見連綿山脈中飛出壹道人影，直奔二人而來，悟空定睛壹看，可不正行到了六耳獼猴地界，三百年已逝，他竟還記得自己。
　　悟空對大禹笑道：“這是老相識了，前輩在旁觀戰即可。”
　　果然六耳獼猴壹語不發，揮起金箍棒便朝悟空打來，上次大戰之後，悟空從此蹤影全無，他苦尋不得，自己少了壹個練功的對手，心中郁悶好久。
　　悟空擡棒迎上，二人戰在壹起。
　　六耳獼猴三百年來苦修不輟，進境神速，但怎比得上悟空造化，不過十余個回合，便露出敗相。這還是悟空顧及六耳獼猴心情，不忍令其生出挫敗感而手下留情。
　　六耳獼猴見悟空鐵棍異常沈重，招式精妙絕倫無從尋跡，心中大為吃驚。他也不蠢笨，知道不敵悟空，便轉身欲走，悟空也不攔阻。
　　此時大禹袖袍壹抖，竟抖出壹二千丈，直繞在六耳獼猴手中金箍棒上，壹把便奪了過來。六耳獼猴心中壹痛，卻也不敢上去搶回，恨恨回頭看了壹眼，便遁入群山當中了。
　　悟空頗為詫異，以大禹品性，怎能做出奪人兵刃之事，但轉而壹想，金箍棒本就是大禹之物，此際物歸原主，也無可厚非。
　　大禹拿著金箍棒呵呵笑道：“悟空，妳造化又來了。”
　　悟空道：“造化在哪裏？”
　　大禹道：“如今四根金箍棒湊齊，我要將妳手中鐵棍重煉壹番，料想五萬四千斤的金精在手，威力定能更上壹層樓。”
　　原來大禹奪了金箍棒，卻是為自己著想，悟空心中感念，卻道六耳獼猴從今往後只怕再沒了合手兵刃。而沒了這根隨心鐵桿兵，再也不會有冒充孫行者之事發生了。
　　大禹道：“我觀那猴子亦非尋常物種，不知可是造化神猿壹系？”
　　悟空道：“我也只是猜測，只是眼下還看不出。”
　　大禹點點頭道：“總有水落石出時。此番不算白來，便回去找祝融助我，再煉此鐵。”
　　悟空道：“既然來了，我在此界還有壹個相識，同去看看也好。”
　　大禹道：“那也耽擱不了許久。”
　　於是二人轉向北飛，直往落雲城來尋九頭蟲。
　　九頭蟲此際正於城中排兵布陣，欲往他處搶奪，見悟空與另壹人飄飄而落，大喜迎上，壹陣寒暄。
　　大禹見了九頭蟲心中壹動，與悟空傳音道：“此人不可深交，只虛與委蛇便好。”
　　悟空不知原因，但也將此話記在心裏，九頭蟲欲留他常住，悟空只道在本我界還有大事，先前閉關三百年，今日才出來，第壹便是來探訪故友。待辦完大事後，定來痛飲壹番。
　　悟空如此誠摯，九頭蟲也不再強留，悟空便與大禹告辭。
　　回去途中，悟空笑問大禹：“前輩還會相面？”
　　大禹道：“不會，怎的？”
　　悟空道：“只壹眼掃去便知此人不可深交，這不是相面的本事麽？”
　　大禹道：“我見了這九頭蟲，忽地想起壹人來。”
　　悟空問道：“誰？”
　　大禹道：“相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