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信仰的真相

　　望著身前的晦暗之主，陳恒終於明白了過來。
　　眼前站在他面前的，並非是人，也並非是其他什麽，而是壹位超脫於凡俗，超越壹切的神祇。
　　壹位神祇……
　　當意識到這壹點的時候，陳恒不由皺了皺眉。
　　他倒是沒有想到。
　　早在幾年之前，陳恒雖已接觸過黃昏神器，初步明了了神祇壹級的力量，但卻也沒能想到，自己竟然這麽快又與壹位神祇撞上。
　　而且這壹次碰上的，還並非是神祇的部分力量，而是壹位神祇的真正化身。
　　對方雖然並非本體，但從眼前的狀態來看，同樣也不是分身那麽簡單。
　　“看來妳已經明白了……”
　　晦暗之主望著身前的陳恒，臉上露出笑意，隨後開口，聲音帶著壹股獨特的威嚴：“我倒是沒想到，在而今的這個時代，竟然還能碰上壹位封存至今的神子……”
　　神子……
　　“又是這個稱呼……”
　　聽著晦暗之主的稱呼，陳恒暗自皺了皺眉，不過卻也沒有主動開口解釋，反駁些什麽。
　　不管怎麽說，對方竟然已經誤會了，那就讓對方繼續誤會下去吧。
　　說不定還能有些其他好處，能夠讓對方忌憚壹二，不敢輕易下手。
　　站在原地，陳恒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這位殿下來到此處，究竟是為了些什麽？”
　　在原地默默站了片刻，陳恒臉色逐漸恢復平靜，隨後再次開口。
　　“當然是為了閣下而來……”
　　晦暗之主輕聲嘆息，開口說道：“妳應該也能看出來，我從沈寂中復蘇，此刻力量正處於最衰弱的時刻。”
　　“所以，我需要大量的信仰用以恢復。”
　　“這便是我來找妳的目的……”
　　望著陳恒，晦暗之主臉上始終帶著此前的那種淡淡微笑，看上去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為了信仰而來麽……”
　　陳恒心中了然。
　　若是如此，倒也說得通。
　　在過去的時代，神祇已經不知道沈寂了多少時間。
　　在這漫長的歲月中，這些神祇的力量早已經衰弱，此刻正處於最弱的時候。
　　身為神祇，他們想要恢復力量有許多種方式，而信仰之力無疑是最為迅速的幾種手段之壹。
　　所以，其盯上了陳恒，也就很正常了。
　　“不過，在見到妳本人之後，我就明白，此前的想法已經無法實現了。”
　　望著陳恒，晦暗之主笑了笑，十分坦然的開口。
　　在他看來，眼前的陳恒無疑是壹位神子，是承載了曾經神祇所有遺留的獨特存在。
　　晦暗之主就算再怎麽自負，也不會去想要收服壹位這樣的存在。
　　先不說對方願不願意，僅僅只是從其他方面來看，也沒法這麽做。
　　已經隕落的神祇固然消逝，但誰知道會遺留下什麽手段，來庇佑自己的後裔呢。
　　縱使是另壹位神祇，若是擅自出手的話，也多半會收獲惡果。
　　所以，晦暗之主幹凈利落的放棄了此前想要將陳恒收服的念頭。
　　這既是實力的對比，也是出於尊重。
　　畢竟在陳恒的身後，同樣站著另壹位神祇。
　　晦暗之主就算再怎麽自大，也不會狂妄到要將另壹位神祇的神子收為自己的屬下。
　　不過，這樣也好。
　　晦暗之主沈吟了片刻，這壹刻心中閃過了許多念頭。
　　“晦暗之主……”
　　另壹邊，陳恒也在回憶著這個名字。
　　從方才晦暗之主所展現而出的場景中，陳恒已經知曉了晦暗之主的神名。
　　而通過這個，便能夠獲取到許多訊息。
　　這個世界的神祇為了傳播信仰，往往會在整個諸神世界之內留下諸多事跡與故事。
　　那些神祇的祭司，也會大肆宣揚這些傳說，來為自己所信仰的神祇獲取信仰。
　　而從這些故事與傳說之中，便能夠知曉壹位神祇大致屬於哪壹陣營。
　　“似乎並非是混亂神祇……”
　　站在原地，陳恒很快回憶起了晦暗之主的傳說。
　　在整個諸神世界之內，晦暗之主屬於與自然之主壹般，同樣接近於信仰消亡的神祇。
　　這個信仰消亡，並不意味著晦暗之主即將隕落，而是意味著其本身的信仰在諸神世界之中被打壓，已然接近於消失。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晦暗之主似乎比自然之主還要慘壹些。
　　自然之主的信仰雖然不斷消退，但至少直到現在，仍然還在荒漠之中殘留，有許多蠻荒部落虔誠信奉。
　　而晦暗之主的信仰，卻已經接近於無了。
　　若非陳恒曾經可以搜集過各個神祇的訊息，了解過許多神祇的事跡，恐怕此刻也不會想起來。
　　晦暗之主，號稱陰暗主宰，有黑夜君王的稱呼。
　　在傳說中，晦暗之主誕生於世界開啟後的最初黑暗，是伴隨著黑暗而生的古老神祇。
　　他容貌英俊，性情優雅，是古老貴族所信奉的神祇，曾經壹度是貴族所專門信奉的古老之神。
　　不斷到後來，其與古老君王爭鋒，屬於貴族的信仰被古老君王所奪取，只留下了晦暗的權柄。
　　不過按照記載中來看，這壹位神祇的性格並不難以相處，在過往的傳說中，也並沒有什麽不好的事跡。
　　屬於十分秩序的神祇。
　　是個可以爭取的合作對象。
　　在剎那間，陳恒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諸神即將復蘇的時代，在而今的時代之中，唯有擁有神祇級別的力量，才能在接下來的時代中占據先機，立於不敗之地。
　　若是能夠趁著這個機會，與眼前的晦暗之主搭上線，那對於陳恒的幫助無疑很明顯。
　　至少，許多關於神祇層次的疑惑與難題，都可以直接通過眼前的晦暗之主獲得解答。
　　而更好的是，對方明顯有求於他。
　　陳恒的手中，如今恰好有對方所需要的東西。
　　想到這裏，陳恒的臉上露出微笑，隨後擡起頭，望著眼前的晦暗之主，再次開口：“我想，我們可以好好聊壹聊。”
　　“巧了……”
　　聽著陳恒的話語，晦暗之主同樣笑了笑：“我也恰好有這個意思。”
　　“尊敬如您，豈能在此處安身。”
　　“這處屋檐渺小，豈能容納偉大神聖的榮光……”
　　陳恒立刻開口，臉上露出笑意：“請允許我向您發出邀請，前往我的宮殿中做客，讓我盡力招待。”
　　“那我就期待了。”
　　晦暗之主有些詫異的望了陳恒壹眼，對他的表現略微有些詫異，不過還是笑著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原地，四處的空間開始與外在世界結合，再壹次恢復平常。
　　到了這時候，壹旁坐著的奧裏思才恍若驚醒，下意識的望向壹旁的陳恒。
　　頓時，他大驚失色，正想開口說些什麽，便感受到眼前陳恒身上那殘留著的恐怖氣機，身軀頓時壹僵。
　　壹旁，陳恒望了奧裏思壹眼，隨後也沒做什麽，直接與晦暗之主壹起轉身離開。
　　很快，他們來到卡其城的宮殿之中。
　　相對於此前的小小酒館，卡其的宮殿無疑更加寬敞，四處金碧輝煌，單純以壯觀程度而言還是頗有可看之處。
　　當然，對於陳恒與晦暗之主這等層次的人物而言，這些無疑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不過，這代表了壹個友善的開端與態度。
　　到了此處宮殿之內，陳恒讓四處的人離開，獨自壹人與晦暗之主端坐，面對面看著。
　　“尊敬如您這般的存在，是否還有什麽需要的。”
　　等四處的人離開，陳恒望著身前的晦暗之主，如此輕聲開口說道。
　　“我所需要的，妳應當很明白。”
　　晦暗之主望著陳恒，認真開口：“如妳所想的那般，我此刻並非本體，而僅僅只是降生的狀態。”
　　“現在的我，盡管還有部分力量，但卻無法長期持續。”
　　“所以，我需要信仰的補充。”
　　望著眼前的陳恒，晦暗之主神色坦然，直截了當的開口說道：“數萬年的時間過去，這個世界上已經沒了我的位置，曾經屬於我的信仰接近於消亡，甚至差壹點就讓我迷失在虛無中，徹底無法回歸。”
　　“可您如今，似乎壹樣轉生了……”
　　聽著晦暗之主的話語，陳恒有些意外，詫異的開口：“難道以您的力量，還無法依靠自身恢復曾經的榮光麽？”
　　這句話是疑惑，也是試探。
　　按照陳恒目前的推測來看，神祇本身應當具備著不依靠信仰便存在的能力。
　　信仰對於他們而言，是力量的補充與提升，但卻並非是必須的。
　　不然的話，若是壹位神祇必須要依靠信仰之力才能夠存在，那麽其似乎還不如那些神話與傳奇呢。
　　至少傳奇這等存在不需要依靠信仰便能存在。
　　低層次的存在不會因為失去信仰而消亡，若是更高層次的神祇反而會如此的話，那麽才是壹件奇怪的事。
　　所以在此前，陳恒推測，諸神世界的諸多神祇應當有著不依靠信仰就存在的力量，而不至於會因為生靈的信仰而決定存亡。
　　但是在隨後的壹段時間裏，陳恒的推測似乎又被推翻了。
　　因為在諸神世界的傳說中，有許多神祇因為缺乏信仰而消亡的例子。
　　在那些傳說中，諸神因信仰消亡而衰弱，最終慢慢消亡。
　　從這些傳說中可以看出信仰對於神祇的重要性，甚至可以左右壹個神祇的存亡。
　　但若是說神祇離了信仰便會消亡，這似乎也不見得。
　　因為若是這樣的話，那麽那些信仰消亡的神祇是怎麽回歸的呢？
　　在諸神世界的歷史上，可不乏有曾經泯滅在歷史中的神祇再次歸來的例子。
　　若是信仰真的能對神祇的存亡起到決定性的作用，那麽這些信仰已經完全消亡的神祇又是如何歸來的呢？
　　這個自相矛盾的事實曾經給了陳恒很大疑惑。
　　而現在，壹位真正的神祇就坐在自己旁邊。
　　陳恒也想趁著這個機會弄明白其中的關鍵。
　　端坐在壹旁，晦暗之主望了陳恒壹眼，隨後才開口說道：“若是沒有足夠的信仰補充，自然也能夠復蘇，慢慢恢復力量。”
　　“只是妳力量恢復的越快，力量越是強大，就越容易離開，被世界驅逐……”
　　晦暗之主望著陳恒，如此開口說道。
　　“力量越是強大，便越容易離開，被世界驅逐？”
　　端坐原地，聽著晦暗之主的話語，陳恒頓時楞住。
　　從這句話中，他知曉了許多訊息。
　　驅逐……諸神世界，會本能的驅逐神祇麽？
　　在這壹刻，陳恒心中閃過這念頭。
　　“妳身為神子，應當具備這些常識的……”
　　晦暗之主望著眼前頓住，似乎有些疑惑的陳恒，不由皺了皺眉：“妳血脈中潛藏的傳承沒有告訴妳這些麽？”
　　在他看來，陳恒身為神子，其血脈傳承之中，應當是擁有這些訊息的。
　　除非，是其本身出了些意外，體內的傳承沒有留下？
　　在此刻，晦暗之主心中閃過這個念頭，隨後繼續開口：“站在妳現在的層次，應當可以感受到世界的存在。”
　　陳恒點了點頭。
　　七環是壹個很大的門檻。
　　在七環以前，沒法接觸到許多事物的本質。
　　而壹旦跨入七環之後，情況就不同了。
　　在陳恒如今的層次，他可以清晰感受到世界本身的氣息，還有那股旺盛的生命。
　　從陳恒的角度看去，世界其本身，其實就可以視為壹種獨特的生命體。
　　世界本身就是其的身軀，而眾多生存在其體內的生靈，其意識的匯總，便是其意識。
　　在此前的初始世界之內，陳恒已然明了了這壹點。
　　“世界本身是壹種極其獨特的存在，可以容納生命……”
　　晦暗之主淡淡開口：“只是越是強大的生命，對於世界本身的威脅也就越是龐大……”
　　“就如同凡人與猛獸在壹處，本能就會覺得不安與威脅。”
　　“因此越是強大者，便越會遭受世界本身的排斥與針對……”
　　“若是沒有獨特的手段，當某個存在強大到我等這種程度，便會慢慢被排斥出這個世界……”
　　“到了這種程度，要麽自行壓制自己的力量，不達到那個界限，要麽便利用壹些獨特的手段，在世界之上留下屬於自身的印記，來幫助自己對抗這種排斥力量……”
　　說到這裏，陳恒已經明白了。
　　“所以，所謂的信仰除了是真實不虛的力量之外，還是諸神的印記，用以讓他們不至於脫離這個世界的坐標？”
　　端坐原地，陳恒皺眉，如此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