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壹章 愛，死亡和機器人

　　明凈的擋風玻璃瞬間被烏黑的汁液塗滿，車子正在行駛中，這猝然發生的壹幕讓所有人始料未及。
　　“吱吱吱……”
　　好在開車的不是普通人，而是軍隊裏出來的士兵，雖然慌忙動作卻不亂。
　　幾個人只聽到刺耳的制動聲，車子方向也在向右偏移。
　　顛簸了下，大概是沖上了馬路牙子，但是終究還是在撞上樓房前停了下來。
　　“下車！”
　　程林喊了壹聲，當先踹開車門。
　　那團肉大概是感應到了人類的氣息，瘋狂拍打玻璃，眾人剛從車裏下來，就看到玻璃被砸碎了。
　　“這是魔物？！它們怎麽穿過的防線？”
　　孫驍大驚失色，雖然他此前也聽過類似的事，但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十幾個司局的人守在碼頭，卻依然沒有攔下這群東西，這不得不讓他心中升起壹些不好的聯想。
　　扭頭和程林對視了壹眼，彼此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擔憂。
　　海上怕是出事了。
　　然而他們此刻畢竟鞭長莫及，首先要解決的是眼前的魔物。
　　好在這只小型“烏賊”很弱，大概只有壹品，孫驍拔出配發的制式合金武器，上去幾個回合就將這玩意弄死了。
　　“還有！好多！好多啊！”
　　剛宰殺了這壹頭，眼睛很好的花蓓就又叫了起來。
　　程林站在路燈旁，向前看去，只見陰沈的天空映襯著這座彌漫著恐慌的城市，頭頂有淅淅瀝瀝的“雨”落下來，卻不像是正常降雨。
　　伴隨著的，還有密密麻麻的黑影，大部分個頭都不甚大，胡亂灑在城市裏，這壹幕讓他聯想起了龍卷風卷起的魚。
　　“啊！！”
　　陡然間，前方不遠處的壹個巷子裏傳出淒厲的叫聲。
　　幾人對視壹眼，留下那個戰士看守車輛，程林三人幾步跑到巷口。
　　就看到那條狹長的小巷裏，壹個醜陋的肉團正死死抱著壹個男人，尖銳的牙齒撕開了肚腹，正在大口吞噬內臟，鮮血混合著粘稠惡臭的液體在地上集聚了壹灘。
　　花蓓剛看了壹眼就下意識幹嘔，扶著墻壁吐了起來——她哪裏見過這般兇惡的場面？
　　“去！”
　　與此同時，程林右手擡起，拇指和食指九十度垂直，比劃出個“槍”的手勢，同時精神力凝聚成壹發子彈筆直打了出去。
　　二品異能精神風暴對付這些低級魔物效果很好。
　　那玩意瞬間僵直，旋即軟軟趴下不動，程林快步走過去想要將其踢開，卻發現其觸手已經死死地深入那人的肚腹，人儼然是活不成了。
　　“救……救……”男人勉強吐出最後兩個字，便徹底沒了生息。
　　“程林，那邊還有！這些玩意太多了！咱們怎麽辦？”
　　無聲地凝望著腳下死去的普通人，程林很沈默，聽到身後孫驍焦急的喊聲，他這才轉回身，目光幽冷：“分頭救人，能救多少救多少。”
　　“好！那我去東邊！”
　　“西邊交給我。”程林平靜說。
　　孫驍得了命令撒開雙腿就向東邊城區飛奔而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程林卻沒有立即動作，而是看了眼剛剛嘔吐完畢，整個人扶著墻，臉色白如金紙，雙腿發軟的花蓓，“妳在這裏藏好。”
　　花蓓的確很弱。
　　入學三月來，依舊卡在壹品境界，而且幾乎從未經歷過實戰，做個後勤還沒問題，但讓她戰鬥未免太難為人。
　　“程林……我……”
　　花蓓捂著痙攣的胃，剛說了壹半，就看到程林已經跑出巷口，向西行去。
　　她楞了下，然後看了眼巷子裏那死去後還在本能蠕動的魔物，心中恐懼極了。
　　想了想，大概是實在不敢在這裏躲著，她壹扭頭向程林的背影追過去。
　　……
　　……
　　奔跑在連市的街頭，程林臉色沈凝。
　　雖說因為戒嚴的緣故，路上的行人已經很少，但畢竟還是有的。
　　尤其是壹些公共場所，依舊聚集大量人口。
　　況且那些魔物似乎還對人類的氣息有某種感應，例如壹些恰好落在陽臺上的，就會直接闖入室內。
　　他甚至看到在遠處的壹座寫字樓表面，正有壹只巨大的魔物正在向上攀爬，將精神絲線蔓延過去，還能看到樓內的白領們驚慌失措的，奔逃的模樣，被掀翻的桌椅，狼藉的辦公室。
　　而這樣的壹幕，正在這座城市的每壹個角落發生。
　　程林體內靈氣微沸，將感知絲線四下蔓延開，大腦中當即捕捉到幾十只魔物，也捕捉到了許多的鮮血和屍體……
　　特理司的人絕大部分都聚集在碼頭，這並不算錯。
　　畢竟修行者再多，也不可能分攤到偌大城市裏，與其將人員分散，不如集中打擊大漩渦。
　　然而這卻導致了市內防禦力量的空虛……唔，也不算，剛跑出幾步程林就聽到了槍聲。
　　顯然，這是從碼頭退守的軍隊反應了過來，可他們能否及時清除魔物？
　　這是個問題。
　　“低級的魔物軍隊可以對付，可高級的卻未必！”
　　程林在心中略加思索，便撤回了許多根精神絲線。
　　四面八方需要他營救的人太多，他分身乏術。
　　救左邊的，就要放棄右邊的，而這樣的選擇足有幾十個……還在不斷增多。
　　每救壹個，就意味著放棄另外幾十條生命。
　　這是非常艱難的選擇。
　　略微猶豫了幾秒，程林便狠心做下決定。
　　他不再理會那些壹品魔物以及人們求救的聲音，而是直奔那棟寫字樓而去。
　　他清晰地感知到，那是壹只高級的家夥。
　　它將造成的威脅也遠超那些壹品。
　　理智告訴他，將有限的力量集中對付高級魔物才是最合理的選擇——這樣可以最大程度減少傷亡。
　　思索間，他終於來到了那棟樓下。
　　此刻，這裏已經壹片狼藉，掀翻的、砸扁的汽車，以及裏面已經不成人形的人，被硬生生攔腰斬斷的路燈、路牌……還有消防栓，也斷了，大股大股的水從裏面往外湧出。
　　大樓壹層是個大型超市，此時已經人去樓空，樓體表面上壹副幾十米長的廣告橫幅上，某個流量明星打扮精致，手裏托著壹只某品牌的手機在沖程林微笑。
　　只是那張臉正在迅速被從魔物軀體分泌的粘液所腐蝕，燃燒，變得扭曲，猙獰……
　　擡頭壹看，魔物竟已經爬了六七層高，所經之處，玻璃盡碎，還有個倒黴蛋脖子扭曲，半個身體掛在玻璃碴上晃悠。
　　無數尖叫聲仿佛來自地獄的催命符。
　　程林再不等待，身上四品修為轟然爆開，靈光籠罩，壹條巨大的，生滿了尖刺的烏青藤蔓從他身後拔地而起，向天空伸展，兩朵紫紅色的食人花亦瞬息間綻放。
　　“給我下來！”
　　程林怒吼壹聲，揮起這根“鞭子”朝著那魔物狠狠抽去。
　　“啪！”
　　下壹秒，那魔物的身軀皮開肉綻，浮現壹條猙獰鞭痕。
　　程林不停，繼續揮鞭抽打，與此同時又凝聚出壹根藤蔓，附著在大樓上，拉扯著他的身體沿著寫字樓向上攀爬，不斷接近。
　　魔物的表皮堅硬，僅憑藤蔓很難殺死它，而類似禾劍劍氣、黑湮彈之類的手段又太爆裂，壹旦使用，怕是整個大樓都有倒塌的危險。
　　思來想去，程林覺得最好的方案還是近身格鬥，利用禾劍本身的鋒利，刺死對方。
　　很快，程林就吸引了那只大家夥的註意，它終於暫停了向大樓裏的普通人攻擊，而是扭頭，朝著程林憤怒地咆哮起來，用幾根觸手固定身體，剩下的則揮舞起來，向程林攻擊過來。
　　在海裏與這種東西博都過的程林自然不敢與其硬碰硬，只能借助藤蔓，宛如蜘蛛人壹般來回躲閃。
　　這裏的動靜也終於吸引了大樓內的註意。
　　距離近的樓層裏的人已經被魔物影響，陷入了“混亂”、“瘋狂”之中，不過更高處的人尚且還能勉強保持清醒。
　　壹些膽子大的人探出頭來，發出驚喜的呼喊：
　　“特理司！是特理司的修行者！他們來救我們了！”
　　這聲音迅速吸引了更多人看過來。
　　“多少人？來了多少人？”
　　“才壹個？！這哪裏夠！”
　　“救命！救命啊！”
　　“加油！殺了它！殺了它！！”
　　嘈雜的喊聲在灰色的天空下傳開，程林卻只是充耳不聞，“身體掌控”、“廣域視覺”、“食人花”同時開啟，三種異能同時運轉讓他高度負載，根本沒有精神去顧及其它。
　　很快的，程林在大樓表面和這頭魔物戰做壹團，憑借著多種異能加持，程林躲開了絕大多數的攻擊，等距離足夠近了，他猛地召喚出禾劍，瞅準時機，壹劍狠狠將壹條觸手斬斷！
　　“吼！”
　　魔物痛極，發出淒厲的喊聲，那只觸手更是扭曲著，伴隨著汙濁的藍血墜落到樓下。
　　程林壹擊得逞，繼續效仿，又依次成功斬短數條觸手。
　　禾劍之鋒利，果然非比尋常！
　　慢慢的，這魔物似乎終於感到了恐懼，在壹輪攻擊下，忽然扭頭用剩余的觸手拉扯身軀，爬下大樓，沿著街道試圖逃走。
　　“想跑？”
　　程林飛身落下，提劍便追。
　　剛追了幾步，那魔物竟猛地回頭，鼓動剩余觸須結成壹個“肉錘”向他砸來！
　　程林飛退，然後就看到公路被這壹錘生生砸出壹個大坑。
　　捏了把汗，正打算重新沖上去，程林忽然就聽到身後傳來壹個熟悉的喊聲：“小心！！”
　　他楞了下，扭頭，就看到了花蓓那張青春、美麗的臉孔。
　　她雙臂展開，呈現撲過來的姿態，只是在她的胸口位置，卻竟破開了壹個碩大的血洞，壹只惡心的觸手刺穿了她的柔弱的身體，尖端探出來，還在死命扭曲。
　　那竟是之前被程林斬落的觸手，在魔物的操控下彈起，試圖從他的後背發起偷襲。
　　花蓓的鮮血很熱，噴灑在他臉上，還帶著溫度。
　　只是那近在咫尺的鮮活的軀體，卻在迅速冰冷下去，那雙眸子，也灰暗下去，只剩下無神的瞳孔裏倒映出的，程林那呆怔的模樣。
　　“砰。”
　　扭曲的觸手終於耗盡了最後的能量，枯萎了，花蓓的屍體也隨之栽倒在地上。
　　程林楞楞地看著這壹幕，失神。
　　他的身後，那只魔物瞅準時機，再度揮起那只“肉錘”，提起十幾米，將要向程林砸下。
　　大樓上，那些觀戰的人們瘋狂地喊著什麽，讓他躲開。
　　程林仿佛沒聽到般，不動。
　　可他身後的空氣中卻忽然撐開了壹扇巨大的、燦爛的光門，壹個穿著厚厚冬衣的壯碩身影壹步踏出，與其壹同出現的，還有壹柄充能完畢的銀色長槍！
　　光輝騎士，降臨！
　　再然後，遠在幾十層高的那些普通人們就看到地面上煙塵大作，銀白光輝盛放，又過了壹會，煙消雲散。
　　地上不見了那高大的身影。
　　亦不見程林。
　　只有那已然死去的魔物龐大的宛如小山的軀體堆在路上，靜靜抽搐。
　　……
　　又過了壹會……開著坦克的軍隊終於趕到。
　　……
　　恭喜書友“天降華哥”晉級“護法”。
　　最近不少書友在各個渠道問加更問題，統壹說壹下，不是不想賺錢，主要是這幾天真的不在狀態，寫出來的東西很……不對勁，盡力調整，能多更絕對多更。
　　另外其實很多加更是混在字數裏的，比如這章，就將近四千字。
　　對了，周壹了，求推薦票啊！！！！寫了這麽多字推薦票還沒到十萬，心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