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白水關。
　　此關地處交通線，乃是連綿群山中的山谷斷裂帶。除此關控制的峽道之外，余處皆不可行軍。除了積年老獵戶，便是蜀地之人，也鮮有能從山間越關而過者。
　　白水關陸路北通秦隴，南接葭萌；水路溯白龍江而上可到甘南，下可達巴渝，乃至荊湘，是壹重要軍事關隘。
　　在生產力不發達的冷兵器時代，誰控制了白水雄關，誰就取得了戰爭的主動權。誰控制了白水雄關，就可以從北面自由地出入蜀中。
　　雄關險隘籠罩於夜幕之中，關下的白龍江在月色下靜靜流淌。白水對岸的白水縣已是壹片沈寂，城中人早已進入了香甜的夢鄉。
　　關城乃駐軍要地，關中雖然也建有大量房屋，但城中只有軍隊駐紮。除少量長期供應軍需的商家店鋪外，並無閑雜百姓居住。
　　現在老石、藍胖子、婠婠、小暄暄並未住在環境較為舒適的白水縣城中，而是都在關城中壹棟原隋軍守關將領的府邸暫駐。
　　楚河帶著青璇，直接降落在那建得頗為奢華的將領府邸外。
　　因府中住的都是超級高手，所以府外並無衛兵守衛。而府邸中，除了迅速腐化墮落成封建地主階級的藍胖子外，另三人也都無需下人服侍。所以現在那偌大的將領府中，只有婠婠等四人及藍胖子臨時找來的幾個勤務員。
　　站在府邸高高的圍墻下，楚河小聲地對著石青璇說道：“這府邸前院中共有五個獨立的小院，在後院花園中還有壹棟閣樓。妳爹現在便住在前院東面的壹座小院中，安胖子住在妳爹隔壁的院子裏。婠婠和妃暄住在後花園的那座閣樓中。青璇妳是先去見妳爹，還是現在休息，明晨再去見他？若現在休息，我便去藍胖子處叫幾個雜役來給妳安排壹下。”
　　石青璇笑道：“說話這麽小聲，作賊似的，怕給婠婠聽到嗎？”
　　楚河有些心虛地說道：“哪能呢？不過是怕打擾大家休息罷了……”
　　青璇抿著小嘴兒，滿臉嚴肅地盯了楚河好大壹會兒，直瞧得他實在受不住了，方才展顏壹笑，輕輕地拍了他的胳膊壹下：“好了，不逗妳啦。真是的，忸捏得像個小姑娘……讓安叔派人給人家安排房間吧，現在太晚了，還是等明天再去見爹。”
　　楚河點頭道：“哦，那妳先在這裏等著，那我進去安排好了再來喚妳。”
　　“讓人家壹個人在這裏等麽？”青璇作楚楚可憐狀：“人家是女孩子呢！把人家壹個人孤零零地扔在這裏，妳好狠的心……”
　　楚河頓時頭大如鬥。他心說帶妳壹道進去教老石看見如何是好？若被婠丫頭聽到動靜，那更不得了……唉，今天這個錯誤，實在不應該犯哪！
　　他自己也感到奇怪，怎地就這麽經不起誘惑呢？雖說是青璇把他給那啥了，可是他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力向來極強，那是能軟能硬，能屈能伸……他若不配合，青璇便是手腕再高明，也不可能奈何得了他。可為什麽偏偏在今晚，在面對青璇時，理智就壓制不住欲望呢？
　　他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的體質和精神，與青璇的氣質有著致命的雙向的吸引力。
　　若單只體質極受青璇吸引倒還罷了，以楚河的精神修為，是能夠控制住本能的。
　　但偏偏他的精神也與青璇的氣質互相吸引，連精神都不受控了，那理智還能存在麽？
　　無論是從前單純的善的人格，還是純粹的惡的人格，都能控制住自己的本能。恰恰只有現在善與惡兩種人格融合後的精神，最是抵擋不過！
　　可以說，楚河與青璇之間那是必然出問題的。這是不以二人的意誌為轉移的。
　　婠婠與小暄暄親手打造了楚河現在的體質，也間接促成了他與青璇之間發生的壹切。若讓她二人知曉這壹層原委，不知會作何感想了。
　　眼瞧著楚河的窘態，青璇搖頭壹笑，在他肩上輕拍壹把，說道：“行了，別作這般苦惱模樣，作給誰看呢？方才還說要娶人家過門兒，現在只要妳與人家壹同進去，妳便左右為難。妳這人，還真是口不對心呢！”
　　楚河小聲嘀咕：“那剛才是誰說要對我不負責來著？某女剛才若不放那樣的狠話，本大俠拼著給家中悍妞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定會娶了某女……”
　　青璇調笑道：“知道妳娘子強悍，妳不用刻意提醒！唉，某人還真是可憐，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是等閑。某人卻連家中兩個娘子都哄不下來，真教青璇心酸喲！”
　　楚河叫苦道：“換妳妳也調教不來吖。壹個前魔女，壹個前仙子，個個都能壹只手指擺平我，我容易嗎我？”
　　“所以青璇才會替妳心酸咧！”青璇咯咯壹笑，拉過楚河的手，輕拍了拍他的手背，作憐惜狀：“看來青璇的決定是正確的，若真要對妳負責了，搬到妳家中與妳和婠婠、師妃暄同住，妳便真的可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理解萬歲啊！”楚河熱淚盈眶，緊抓著青璇的手，如同找到了同誌的地下黨，“咱倆只能做地下夫妻了，還是不能過夜的那種。我曾答應婠婠，她每天早晨醒來後見到的第壹個人必定是我。我這人雖然很挫很失敗，但我必須信守承諾，只是委屈妳了……”
　　“咱倆誰跟誰啊！”青璇很豪邁很大氣地拍著楚河的肩膀，嘻笑道：“我知道妳的意思，婠婠除妳之外，再沒有別的親人了。而青璇至少還有壹個爹爹。放心吧，人家很講義氣的！”
　　楚河嘆道：“是不是覺得我特沒良心？”
　　這個時候，楚河覺得自個兒特段正淳。
　　人段王爺壹代情聖，禍禍了不少懷春少女。可人家還偏偏對每個女子都是真心，偏偏真能做到為每個心愛的女人去死……這種博愛的胸懷真教人不知道怎麽評價。
　　若不是家中正妻太過彪悍善妒，段王爺早就把那些美妞娶回家了。可在正妻威勢之下，段哥也只能與情人們偷偷摸摸做地下夫妻。
　　他楚河現在……不就跟段哥壹個德行嗎？
　　做段正淳好像沒什麽好下場啊。情人們給他生了那麽多女兒，偏偏正妻給他戴了壹頂碩大的綠帽，還生了個兒子……
　　想到這裏，楚河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
　　他心說還好還好，婠丫頭和小暄暄是不可能這麽對我的，我的兒子可是我親自制造出來的！
　　段老哥吖，妳那樣的報應，是不會在我身上應驗的，人品值高就是好吖！
　　青璇眨眨眼睛，瞧著胡思亂想的楚河，說道：“怎麽會？明明是我對妳動手的，也是我不願對妳負責的哦。”
　　楚河無奈道：“妳別嘴硬了，這種事男人永遠不會吃虧的。吃虧上當的，只會是妳們女孩兒。”
　　“妳這種想法可要不得哦！”石青璇瞧著楚河，認真地說道：“女人也可以傷害男人的。尤其像妳這麽天真的男人，壹定要小心，以後可別讓女人給騙了害了。”
　　楚河搖頭道：“若在以前，我還可能會因為女人而受傷。可現在……家裏有婠婠和妃暄兩個悍妞看著，外面又有青璇妳照應著，我哪裏還會被女人欺騙傷害？”
　　他知道青璇說的沒錯，強大的女人的確也可以輕松害死男人。比如祝玉妍，很輕易地就害得嶽山壹生傷情，害得魯妙子傷了情還丟了命。
　　祝玉妍還不算什麽，壹代至尊紅顏武則天才那真叫天下無敵，令人悠然神往。
　　可問題是……青璇這性子，怎樣都不可能跟祝玉妍武則天壹樣呵……
　　……
　　給青璇安排好了宿處，看著她關上房門洗漱之後，楚河才慢慢地向著後花園方向踱去。
　　他腦中始終有壹個念頭纏繞不去——和青璇之間發生的事，究竟要不要告訴婠婠和小暄暄？說出來，可能會招來壹頓暴打；不說，他又如骨鯁在喉，不吐不快。
　　他不想欺騙婠丫頭和小暄暄。
　　“做個有擔當的男人，說便說了，死就死吧！”
　　他握緊拳頭下定了決心。
　　然後他邁開大步，虎虎生風地走進了後花園。
　　後花園那棟精致的閣樓中，燭光透過窗紙灑了出來，在寒冷的初冬夜裏，令人心中平添幾分溫暖。
　　“果然還在等我啊……”壹時間，楚河心中感動、憐愛、愧疚等等情緒此起彼伏。
　　他快步走近了閣樓，推門入內，幾大步邁過樓梯，來到二樓婠婠與小暄暄的宿處。
　　等他輕輕地推開房門後，他整個人都楞住了。
　　“我錯了……”楚河熱淚盈眶……
　　——只見婠丫頭和小暄暄蓋著薄被躺在壹張大床上，婠丫頭睡得口水流出來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