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2章 現在與未來的決裂

　　興許是顧青山沈思的時間長了些。
　　神王殿外，金焰神靈的聲音徐徐響起：
　　“打造玉碟的材料已經收集齊全，還請神王陛下吩咐。”
　　顧青山回過神來。
　　他望向被冰封住的洛冰璃。
　　洛冰璃眼睛睜得大大的，對上他的目光，露出詢問之意。
　　“妳聽聽，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知道天劍的秘密了。”她傳音道。
　　“沒事，我來處理。”
　　顧青山道。
　　他拍了拍掌。
　　神殿後面，十六名守護傳承的神衛之中，十二名神衛飛落在大殿之中，單膝跪地。
　　這些神衛負責守護傳承，在神王登基之後，平日也聽從神王的差遣和命令。
　　“神王，您呼喚我們？”為首的神衛問答。
　　“恩，現在有壹項任務要交給妳們。”顧青山道。
　　“請神王吩咐。”神衛們齊聲道。
　　“妳們守住神殿，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來。”顧青山道。
　　“是！”神衛們道。
　　他們大步走出去，在神王殿的入口處守住。
　　顧青山滿意的點點頭，大聲朝殿外道：“謊言之神先進殿，聽從我的吩咐。”
　　“是。”殿外有壹道聲音響起。
　　隨後，神衛們讓開道路，謊言之神進入了神殿內。
　　“陛下。”謊言之神行禮道。
　　“恩，我有壹個任務交給妳。”顧青山道。
　　“陛下請講。” ……
　　很快，謊言之神領命退出了神殿。
　　這時顧青山宣布道：“最近這段時間辛苦大家了，所有人把材料放在神殿門口，就可以退下去休息。”
　　“遵命。”神靈們齊聲道。
　　他們紛紛把那些珍惜材料放在神殿門口，隨即轉身退去。
　　這時金焰神靈的聲音再次響起：
　　“陛下，為何不讓我等進入神殿，獲知玉碟的打造方法？”
　　顧青山坐在寶座上，懶洋洋的道：“這是機密事，本王知道就行了，妳們不必知道。”
　　他這麽壹說，其他神靈聽了都覺得理所當然。
　　——這種事關人族命運的東西，神王親自掌控，自然是最為穩妥的。
　　金焰神靈卻無法淡定了。
　　天劍的秘密近在眼前，豈能眼睜睜看著它落入他人之手？
　　誠然，顧青山已經出局，可眼前這位神王卻起了私欲，想獨吞天劍。
　　——那可是天劍，其威力可斬神靈，如果能掌握在自己手中，豈不是更好？
　　無數個念頭在金焰神靈腦海中翻騰不休。
　　他忍不住朝著神殿走了幾步，卻立刻被十二名神衛用兵器指住，喝令他退回去。
　　每壹名神衛都具備強大的戰鬥力，以金焰神靈壹人之力根本無法抗衡。
　　金焰神靈咬牙道：“神王陛下，我勸妳還是不要覬覦人族的秘密。”
　　“哦？為什麽？”顧青山問道。
　　“因為這個玉碟將帶著妳前往充滿危險的地方，唯有我這個從未來而來的神靈，才知道如何去應對和處理，其他任何人都沒有辦法應對。”
　　興許是為了說服神王，他繼續道：“陛下，妳必須放棄這個秘密，否則必然身隕——這壹點也曾發生在不久的將來，我想妳大概不願意就這麽隕落吧。”
　　神殿外，所有神靈頓時被鎮住。
　　這個神靈來自未來，知道許多即將發生的事。
　　顧青山調整了個姿勢，舒服的靠在座椅上繼續問道：“假如我窺探秘密，會發生什麽樣的危險？”
　　金焰神靈道：“荒古之主會找上門來，殺了妳，奪取天劍。”
　　顧青山沒有說話。
　　他只是勾了勾嘴角。
　　神殿外安靜了壹息，立刻響起另壹道聲音。
　　“稟報神王，他撒謊。”
　　——這是謊言之神的聲音。
　　顧青山問道：“他那壹句是謊言？”
　　“每壹句。”謊言之神道。
　　眾神嘩然。
　　這個來自未來的神靈，居然膽敢欺騙神王！
　　他到底是何居心？
　　難道是為了霸占那個秘密？
　　顧青山輕笑起來，語氣卻變得憤怒而嚴厲：“拿下！”
　　“是！”
　　十二神衛喝道。
　　洛冰璃瞪大了眼睛，幾乎無法接受自己看到聽到的這壹幕。
　　就……這麽簡單，就解決了問題？
　　這簡直跟做夢壹樣。
　　她忍不住傳音道：“何不殺了那個家夥，壹了百了？”
　　顧青山搖頭道：“那就顯得太急切了，不單會引起懷疑，還會出問題。”
　　“出什麽問題？”洛冰璃問道。
　　“等。”
　　顧青山吐出壹個字。
　　洛冰璃沒等多久。
　　只見金焰神靈面對這種困局，突然摸出壹枚錢幣，將之捏碎。
　　“快來幫我！”他吼道。
　　虛空為之壹動。
　　光影人隨之出現。
　　它從天而降，落在金焰神靈面前，擋住眾神道：“妳們不能對付他。”
　　神靈們紛紛頓住。
　　這個光形人身懷無數神靈的力量，乃是以某種特殊法門凝聚而成，是神族的最高智慧成就，絕無法冒充，更不會背叛神族。
　　因此，神靈們這才陷入了遲疑。
　　“怎麽了，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妳應該屬於我們的時代，為什麽要包庇壹個來自未來的人？”顧青山問道。
　　“他並非有意冒犯神王陛下，只是想去取走那柄劍，憑借長劍的力量改變我們壹族未來的命運。”光影人道。
　　“它沒有撒謊。”謊言之神宣布道。
　　眾神靈聽了，表情才放松了些。
　　也是。
　　身為神靈，若非有極大的苦衷在身，絕不會輕易冒犯神王。
　　顧青山奇道：“他的使命從壹開始就說的很清楚，那就是找到那個劍修，殺掉對方。”
　　光形人解釋道：“奪走天劍比殺掉對方更重要。”
　　“妳的意思是，如果他得到那個什麽天劍，就可以改變未來？”顧青山問道。
　　“正是如此。”光形人道。
　　顧青山突然道：“那我倒要問問他，他所在的那個未來，我們在場的這些神靈還有多少活著的？”
　　這壹下簡直是猝不及防，金焰神靈嘴巴囁嚅了兩下，壹個字都說不出來。
　　眾神警覺起來。
　　這可是關系到自己身家性命的事，為什麽這家夥不說？
　　難道……
　　“快說！”有壹名神靈忍不住喝道。
　　然而金焰神靈緊緊抿住嘴，壹個字都不敢說出來。
　　事到如今，他真是後悔自己太過依仗先知的優勢，用未來發生的那些事點醒神王。
　　——原來神王在這裏等著自己！
　　金焰神靈又微微有些感慨。
　　不愧是因為宿命而覺醒的王，居然能把自己逼迫到如此地步！
　　果然，下壹刻如他所料。
　　神王嘆息道：“謊言之神！就在此刻，我命令妳探查本王言語的真假！”
　　“遵命。”謊言之神恭聲道。
　　“這個金焰神靈曾告訴我，在我們所有的眾神之中，只有少數幾個能活到後世，其他人都會死！”
　　是的，在場的這些神靈，絕大部分都會身隕。
　　這是歷史上已經註定的事。
　　金焰神靈曾以歷史上發生的這些事，來交換顧青山全力幫助他。
　　——幫助他尋找顧青山。
　　神靈們陷入死寂。
　　無論是誰聽見自己會死的消息，都會壹時無法接受。
　　顧青山再喝道：“謊言之神！”
　　謊言之神低落的道：“陛下沒有說謊。”
　　“行了，收回妳的探查能力。”顧青山道。
　　“遵命。”
　　壹時間，再也沒有任何人出聲。
　　光形人想再說什麽，但這個時候也不敢再挑動眾神的情緒。
　　顧青山的聲音響起。
　　他低沈的道：“既然我們都會死，那麽，我為什麽要把這個秘密，這個玉碟，這把劍讓給他？”
　　他的聲音忽然壹轉，變得就像是囈語：
　　“為什麽不讓改變命運這件事，從現在開始？”
　　光形人壹頓。
　　金焰神靈壹頓。
　　所有神靈渾身劇震！
　　顧青山繼續道：“是的，假如我得到了天劍，神族的命運從此刻就要改寫，不必等到眾神死光了再說。”
　　他突然從寶座上站起來，提高聲音，發出聲震四野的大吼：
　　“神靈壹族的各位子民，就在此刻，命運已經把它的前進方向交給了我——妳們告訴我，妳們想要跟我壹起掌控自己的命運，還是寄希望於未來？”
　　“陛下，我要跟著您壹起去改變死亡的命運！”壹名神靈高聲叫著。
　　“我跟隨陛下！”又壹名神靈大聲道。
　　“陛下，我將跟隨您的腳步！”
　　“陛下，我是妳忠實的仆人！”
　　“我們聽陛下的。”
　　神靈們紛紛叫嚷起來。
　　——在死亡面前，抉擇總是很容易。
　　顧青山等眾神的聲音略落下去壹些，再壹次怒吼道：“妳們覺得那把劍應該屬於誰？”
　　眾神連帶著所有神衛，壹起大聲應道：“屬於我們的陛下！”
　　顧青山大聲道：“所以抱歉了，不管妳這個族人來自未來，還是其他什麽時間，我們的命運應該在我們自己手中，我們要改變死亡的結局。”
　　“這個秘密，乃至秘密中所藏的那柄劍，都屬於本王，誰要是敢覬覦這個秘密——”
　　嘩啦啦！
　　所有神靈自發的站到了神殿門口，與十二神衛們站在壹起。
　　他們抽出兵器，面朝光形人與金焰神靈，紛紛露出敵視的表情。
　　什麽狗屁未來，什麽眾神的意誌集中體，比起這些，肯定還是自己的小命重要。
　　天劍壹定要掌握在我們神王手中！
　　眾神們紛紛想著。
　　顧青山感應到門口發生的事，露出滿意的表情，在神王寶座上緩緩坐下。
　　他的語氣依舊保持著肅穆與威嚴：“是的，這就是我們整個神族的意誌，絕不會因為未來而改變。”
　　與此同時，他伸了個懶腰，沖洛冰璃傳音道：“搞定。”
　　洛冰璃早已看傻了。
　　她整個人僵在冰塊裏，壹時根本無法理解自己所看到的這壹幕。
　　這怎麽……
　　幾句話的功夫，就把天劍的秘密變成獨自專有的了？
　　甚至神族已經產生了分裂。
　　這種分裂來自神族的現在與神族的未來。
　　——由於眾神即將迎來死亡的結局，所以兩者間完全不可調和。
　　眾神為了自己能活下去，絕不會吝於幹掉金焰神靈。
　　——假如他還敢覬覦天劍的話。
　　……
　　壹個個念頭從洛冰璃心頭滑過。
　　她已經徹底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現在又是怎麽壹回事。
　　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壹件事。
　　似乎自己不用以死來保守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