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歸！

　　朝陽的照射下，剛剛破曉不久，壽陽城已經是充斥了熙熙攘攘的紅塵音色，壹身勁裝的楚烈緩緩踏在了壽陽城的道路上，腰間壹個夾層中，已經是滿滿的五行符咒——
　　已然超過了楚烈三百天壽命才換取到的數量，卻只需要將那妖獸殘存材料的壹半就可以。
　　壹種不真實的荒唐感覺。
　　只是來完成壹場任務，但是卻對於己身戰力有了近乎於脫胎換骨般的巨變，現在或者看不出多少，但是等到徹底將那壹門破穴蘊體的功法修成，他的戰力恐怕還要再上壹個臺階。
　　而且，還應下了壹段因果……
　　此時他背後的靈劍鎮鬼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壹柄有了幾分腐朽的木劍，壹襲勁裝的劍俠，背負著壹柄木劍，在旁人有些詫異的目光中緩步踏在這壽陽城之上，目光在周圍的店鋪上流轉著——
　　並沒有在之前的百寶閣中那般閃爍著靈光，這街道兩旁只是些許飾物家用，商販的殷切吆喝聲與討價還價的聲音響作壹片，嘈雜，卻令楚烈的心中不知不覺柔和了下來，渾身殺氣安靜地蟄伏著。
　　萬千紅塵，足以掩埋磨滅壹切，雄心如此，壯誌亦然，縱使十年殺戮過往，在紅塵中不過微小的壹點。
　　“……來，公子看壹下，看壹下吧。”
　　“剛剛出爐的胡餅，好吃不貴，只要壹錢刀幣……”
　　從人群中擦過，壹抹亮麗的紅色從視野的邊緣劃過，楚烈穩定的腳步聲壹頓，下意識扭頭看去，在繁雜的人群中，壹抹紅色輕輕系在攤位上，在風中烈烈而動。
　　幾乎不可遏制，同樣烈烈的紅衣在腦海中蠻橫地撞了出來——
　　那個救了自己壹命，自己卻轉眼便傳送離開的少女。
　　‘有啊有啊！我去取。’當時那壹襲紅衣的少女背負雙手，眉眼彎彎笑道：‘這裏的食物只需要五個金幣就能夠買到，味道還很不錯！’
　　裙裾飄揚，少女的長發在楚烈眼中劃出過驚艷的軌跡。
　　“應該……已經走了吧？”
　　抿了抿嘴，心中有些愧疚的楚烈還是不由自主地走向了攤位，伸手取下了那壹條發帶。
　　“店家，要價幾何……”
　　“不貴不貴，只要三錢刀幣。”擺攤的中年女子笑著道：“公子年紀輕輕，長得可真是俊啊。”
　　“可是要送給心上人？”
　　“不。”淡淡搖頭，楚烈習慣性探手入懷，但是緊接著動作便僵在了原地——
　　他忘了……他根本沒有這裏的貨幣，就是這三錢刀幣的價值再低，沒有還是沒有。
　　手掌頓了頓，隨即在中年婦女殷切的目光中緩緩取出，將壹物輕輕放在了木板上。
　　“百年牛妖獨角。”
　　冷澈的聲音中，帶著淡淡蠻荒味道的牛角輕輕磕在了木板上，在晨光中透著淡淡的光澤。“足以抵妳這條發帶。”
　　楚烈將發帶握在手中，轉身便走，只是稍稍走了幾步，壹聲清朗的笑聲便從後傳來，“少俠留步。”
　　壹襲青衫的青年將壹塊碎銀子交與了正有些茫然的婦人手中，持著那枚牛角，踱步到楚烈的身邊，面孔清秀，卻比之女子多了壹分英氣，笑道：
　　“少俠好心，但是此物並非是沒有修為的人可用，對他們而言，這枚牛角怕不是還沒有壹枚銀錢來得有價值。”
　　青年聲音壹頓，右手向楚烈伸出，五指張開，那牛角正躺在上面。“這牛角，還與少俠。”
　　如白玉般的臉龐上，笑的溫潤：
　　“那發帶便當作小可送與少俠，惟願少俠可以縱馬天下，斬盡妖魔。”
　　楚烈的眉頭壹挑，雙目當中，破妄符文自發浮現，銀光閃爍之際，沒有表情的臉龐之上浮現了極為細微的壹絲詫異。
　　“……妳近日可是遇到了什麽……東西？”
　　聲音中帶了兩分淡淡的殺氣，楚烈右手從青年掌心撚起了那枚牛妖角，輕輕拋了拋。“這個東西的確對我還有些用，所以，以此為酬，我可以為妳出手壹次。”
　　“少俠說笑，在下壹直在城中，讀詩書禮儀，習聖人教化，怎會遇到妖邪？”
　　微微壹笑，書生再度拱手壹禮道：“在下家中還有事，現行壹步。”說完，對著楚烈微微壹笑，便越過了後者，朝著前方離去。
　　啪~
　　拋起的牛角落在掌心，發出壹聲輕響，楚烈手掌壹翻，將牛角收起的同時，左手向後猛地壹揮。
　　五色靈光如虹飛躍。
　　“……接著。”
　　冷澈的聲音中，五張符紙在書生面前落下，隨即輕輕貼合在了其手臂上，隱隱有靈光閃爍——
　　降低了輸入靈符中的鬥氣數量，只啟動最初級的功用，足以維持相當長久的時間。
　　“符咒可在七日內為妳擋下壹擊。”
　　書生轉過身來，只能看到大踏步離去的背影，隱隱約約的聲音在耳邊落下。
　　“妳我兩清……”
　　“呵……”
　　書生坦蕩地目送了楚烈的身影消失在街道轉角，搖頭輕笑壹聲，隨即轉身離去，片刻後，已然駐足在了壹間小院之前的書生面色蒼白了些，青色的長衫右臂處滲出了點點血漬，微弱的靈光已經消失不見。
　　輕輕摸了摸鬢角的白發，書生嘴角噙著壹抹溫和坦然的微笑，輕輕敲響了院門。
　　“……娘子……”
　　……………………
　　“妳就這樣把東西給了這小子？”
　　太平村中，老道側躺在躺椅上，飲了壹口酒，曬著溫和的晨光，舒服地瞇了瞇眼睛：“舍得？”
　　“舍不得啊……”
　　“自然舍不得。”
　　老者拄著拐杖，看著逐漸灼烈起來的朝陽，平和笑道：“可是我已經快要走了，妳看，我的手已經抖到要握不住劍了……但劍！劍不壹樣！！”
　　晨光照射在老者的雙瞳但中，璀璨的華光在老者已經有些渾濁的雙目當中浮現，老者平和的聲音變得激蕩。
　　“它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它還要斬許多的東西!”
　　“還有我當年的夢！”
　　老者伸出右手，顫顫巍巍地指向了天空中的朝陽，回身笑道：“小牧小牧……”
　　“他，那個年輕人必然會成為最強的劍客！”
　　老道士喝酒的動作壹頓，擡頭看去，那逆光中的老者嘴角分明有著如少年般充滿了朝氣和希望的微笑。
　　壹如當年！
　　“……嗯，我信。”
　　低低的笑聲，陡然平和安靜下來的聲音做出了回答。
　　壹如當年！
　　夢想，誓約，野望，數十年如壹日的劍斬……人心復雜而可貴，盡皆托付於木劍之上。
　　而木劍又將這信念傳承於下壹代——
　　人會逝去，靈魂也終將歸於泯滅，但是我等的夢想，那馳騁天下縱橫無雙的野望啊，絕不會褪色……
　　嗡嗡嗡……
　　楚烈背後的木劍不知為何陡然壹聲劍鳴，腳步壹頓，回身看去，燦燦朝陽依然升起，嘴角輕輕抿了抿，轉身踏出壹步。
　　“系統，任務結算，傳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