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寒風壹夜

　　(應廣大學生黨要求，第二章也提前壹些吧。)
　　“……話說葉家無辰怒發沖冠，面對千軍萬馬毫不畏懼，大吼壹聲沖了上去，手中揮舞著壹把燃火的大刀，在千軍萬馬中橫沖直撞，片刻之間便已是血肉紛飛，屍堆成山，哪有壹人是他的壹合之敵。大風國的狗皇帝見他如此神勇，嚇得心肝欲裂，差點尿褲子，拼命的召集人馬，將周圍幾個城池的大軍全部都調了過來，壹直調集了十多萬大軍。唉……葉家無辰雖是天神降世，但奈何剛殺了那個什麽戰神，又殺了風神三老，筋疲力竭，哪堪十萬大軍的糾纏，否則區區十萬大軍他豈會放在眼裏，最終，他被逼到了讓人聞風喪膽的斷魂淵邊，那壹刻，他如被火神附體，召喚出天外之火焚燒追在身後的敵人，將整整十萬大軍燒了個片甲不留……”
　　“胡說！明明是二十萬大軍！妳說的是假的！”
　　“妳們都錯了，是五十萬，五十萬大軍！當時那叫壹個漫山遍野，黑壓壓像壹片大海壹樣，最後死的壹個都不剩。我爺爺親眼看到的。還說什麽大風國為了少丟顏面，謊稱什麽才被滅了幾萬人。”
　　“唉，話說回來，葉家公子還是死了，被大風國活活逼死的啊！縱觀天辰大陸，有哪壹個國家有我們天龍國這般安居樂業，壹切，還不都是我們天龍國的守護神葉家所賜，葉家，這次可絕後嘍。”
　　“沒錯。而這壹切，還不都是大風國的那個狗屁太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逼迫葉家的小姐嫁給他。葉家公子重情重義，所以才遭了毒手。我們絕不可以讓葉家倒了下去，不能再讓葉家小姐嫁過去！”
　　“沒錯，要打就打，他大風國算個球，當年就被葉家打的落花流水，現在被葉家公子壹個人砍了什麽戰神，滅了幾十萬，根本就是壹群靠著人多而作亂的軟蛋，我們根本不用怕他們，他們要來，我們抄家夥壹起上，殺的他們哭爹喊娘，哪裏來滾回哪裏去！”
　　“說的好，葉家為我們犧牲了這麽多，我們怎麽能只顧著坐享其成，要真打起來，誰當軟蛋誰就是烏龜兒子生的，我們這些不參軍的老百姓也不是吃幹飯的！”
　　……
　　……
　　葉無辰壹怒之下的舉動讓他成為天龍國子民心中神話壹般的英雄人物，而且被傳的越來越神，有壹些人家為剛出生的子女紛紛以“無辰”取名，導致天龍國數年之後名為“無辰”者遍地都是。他在大風國的慘烈壹戰和被逼下斷魂淵也讓天龍國的人民對大風的忌憚程度大幅度降低，並激起壹浪高過壹浪的抗風浪潮。消息傳到大風國，讓風烈大皺眉頭，更堅定了短時間內按兵不動的心思，等待他們忽然高漲的熱情消退。
　　當消息傳到葉家時，王文姝聽聞之後，壹個字沒說，白眼壹翻昏了過去。
　　他是不是成了英雄，是不是像外面盛傳的那般神乎其神，對她來說並不重要，因為無論他有著怎樣的成就，都是她的兒子。但他在大風國被人逼死，卻是壹個母親根本無法承受的巨大打擊。葉無辰的死訊如同壹道天雷，將她劈的暈了過去。
　　當天，整個葉家都死氣沈沈，葉家的下人們在這種壓抑的氣氛中小聲的談論著，眼中閃爍著驕傲和崇拜，繼而又紛紛搖頭哀嘆。
　　傍晚時分，天氣忽然轉冷，夜幕降下的時刻，空中竟開始飄落雪花。這壹場來的過早的雪，意味著秋季將去，寒冬即將來到，冰冷的空氣讓冷寂的葉家更是冷的可怕。
　　第二天，壹夜未眠的葉威推開了房門，雪依然在下，下了壹夜，他的頭發也在壹夜之間平添許多白發。他踏著厚厚的積雪，邁著沈重的腳步走向葉怒所在的庭院，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壹定也是徹夜未眠。
　　踏進院門，他壹眼就看到了葉怒。他靜靜的站在院中，目光呆滯，他的身上，肩上，頭上……甚至花白的胡子上，都落滿了積雪。寒風不斷吹過，他的身體卻沒有因此而瑟瑟發抖，如同已經完全僵硬壹般。而他的身體周圍，那厚厚的積雪之上，竟沒有壹個腳印……
　　他竟是在落雪寒風之中，整整站了壹夜！
　　葉威怔了壹會，然後大喊壹聲“父親”，慌忙跑上前去，扶住他的身體。他的身體冷的嚇人，僵的嚇人。
　　葉怒緩緩轉動著已經被凍得僵硬的脖子，無神的雙目看著他，口出發出嘶啞虛弱的聲音：“辰兒……回來了嗎……”
　　葉威聞言，鼻中壹陣酸澀。他的父親是個鐵打的人，卻也抗不過這沈重的打擊。縱然壹年前葉無辰消失，所有人都認定他出事之時，他也沒有露出這樣的神態，這種死灰般的眼神。因為曾經的葉無辰死了，被切斷的是親情，是相連的血脈，而如今的葉無辰死了，被切斷不單單是親情血脈，還有著所有的期望、寄托、驕傲……前段時間，可是說是他這些年來最高興欣慰的時段，因為他葉怒的孫子是無人不知的天縱之才，文武超群，創造壹次次奇跡，立下壹次次大功，又壹次次讓與他葉家作對的林家灰頭土臉，為了掙回無數的顏面。他在心底以他為傲為豪……
　　但壹夕之間，就這麽沒了。他在大風國殺了戰神，殺了萬軍，成就了壹段震撼天辰的神話——這不是他想要的，因為這壹切的代價卻是老少天人相隔。
　　他在恨自己，恨自己當初勸說葉水瑤去嫁給風淩，如果不是她被迫嫁到大風國，又怎麽會有今天……
　　深夜，他迎著寒風，站在雪中，感受到的不是寒冷，而是刀割壹般的心痛。他壹次次痛心的呢喃……這是老天對我舍棄自己親人的懲罰嗎……既然要懲罰，為什麽不是落在我身上，卻要落在辰兒身上……
　　“父親，我們先回屋，先回屋……辰兒現在還沒有回來，但妳要是再出事了，我們這個家就真的毀了啊！”他扶著葉怒冰雕壹般的身體，壹步壹頓的向裏走去，葉威轉過身來，大吼道：“葉三葉四，快來生火，快！！”
　　炭火燒的通紅，葉三葉四在門旁恭恭敬敬的站著，心裏都在嘆息。葉老爺子英雄了壹輩子，到頭來卻是要白發送黑發，上天對葉家實在是太不公了。葉怒坐在炭火前，神情依然呆滯，葉威親自給他揉按著全身，舒緩著他發僵的身體。
　　房間裏長時間的寂靜無聲，葉威的心中猶如壓著壹塊沈重的石頭，他蹲在葉怒身邊，沈痛的說道：“父親，妳要是心裏難受，就說出來，喊出來，哭出來也好，不要憋在心來，現在辰兒不能在身邊照看著我們，我們更應該好好的自己照顧好自己，可千萬別傷了身體。”
　　“皇上駕到！”
　　壹聲嘹亮的大喊從外面傳來，葉威壹楞，剛要起身，卻見葉怒雙目猛壹晃動，忽然起身，踉蹌了幾步後快步向外跑去，葉威連忙跟上。葉三葉四面面相覷，也連忙跟在身後。
　　葉怒迎龍胤而去，由於身體僵硬，壹個不穩，在踉蹌中直接跪倒在龍胤面前，擡起頭，恨聲道：“皇上，老臣請戰，直指大風，請皇上恩準！！”
　　龍胤腳步壹頓，搖了搖頭：“葉老將軍快先起來再說，朕，已經全都知道了。唉。”
　　葉怒很早以前就已經被特許在面見皇上時無需下跪，葉威匆忙行過君臣之力後將葉怒扶起。此時的葉怒沒有了剛才的面如死灰，而是瞪著壹雙充斥著恨意和悔意的威嚴虎目，直直的看著龍胤。
　　“葉老將軍，朕完全了解妳的心情。哎，可憐葉家血脈，我天龍國的棟梁之才，就這麽毀在了大風國手上。這壹切都怪朕，朕悔不該答應風淩啊。”龍胤長嘆壹聲，壹臉的哀痛惋惜，唏噓不已。
　　“老臣請戰，請皇上成全！”葉怒眼神不變，依然是那句充滿恨意的話。這個冷靜了壹輩子的葉怒，在巨大的打擊之下寧願失去理智。
　　“朕……不許！”龍胤無奈的搖頭，然後放緩口氣，哀嘆道：“初聞噩耗，朕同樣心痛，也可以想象的到葉老將軍的錐心之痛和錐心之恨，如朕是葉老將軍，朕也同樣會提出如此請求。但葉老將軍，朕對大風國的恨，實不比妳少，無日無夜不在想著將大風國踏平。非是朕不願，實是朕不能啊。朕的壹舉壹動，壹個決定都關系著整個天龍國的安危，朕豈能因壹人之恨，壹人之痛，不顧整個天龍國的生死存亡。”
　　他長長壹嘆，哀痛的說道：“朕所在位置，還有葉老將軍所在的位置，都決定我們不能為自己而活，而是為全天下而活，相信葉老將軍壹定明白朕之所言。”
　　葉威也扶著葉怒肩膀，道：“父親，皇上說的沒錯，這件事不可如此草率，就算真的要打，也要從長計議。”
　　“為天下而活……”葉怒叨念了這句話壹次，慘笑壹聲，笑聲淒涼無比：“我葉怒已經為天下活了壹輩子，這壹輩子，我甚至沒和孫女說上幾句話，卻去親自將她送去大風國，差點毀了她壹生幸福，也沒賠上孫兒幾天，如今已經是天人相隔，死不見屍。為天下而活，我也已經夠了……夠了，皇上，請戰之事，是老臣魯莽了，請皇上答應老臣……告老離朝。”
　　葉無辰之死這壹沈重的打擊讓葉怒的心真正的冷了，累了，倦了，唯有悔恨。他已經老了，也不知自己還有多少時日可活，剩下時間裏，他只想為自己而活，其他的，與他再不相幹。
　　龍胤聞言，壹陣沈默，和葉怒對視了許久後，才緩緩點頭：“這些年，真的辛苦葉老將軍了，既如此，朕答應便是。還望葉老將軍節哀，安和的養好身體。若有需求，可隨時遣人與朕。”
　　葉怒低下頭：“謝過皇上隆恩。”
　　“皇上，外面寒冷，還是入內壹坐吧。”葉威攙扶起葉怒的身體，說道。
　　“不了，葉將軍，先扶葉老將軍回屋吧，朕想親自探望壹下令嬡。”
　　葉威聽出他不想讓人跟隨，於是說道：“皇上請便，微臣告退。”說完扶著葉怒，壹步步的走回。葉怒的這個決定，他並不意外。他的確是該好好的休息壹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