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於厭38

　　於厭合攏手指， 遮住他帶著直白欲望的眼睛，手順便捏住他的臉，將他的臉推遠了點。
　　“不來了啊。”感覺手下那股蠢蠢欲動的力道， 於厭警告道。
　　怎麽餓死鬼投胎壹樣， 這是親人嗎？這是吃人！
　　他往旁邊站了站， 卷著身上的鬥篷遮住半張臉。
　　鬥篷壓在鼻子上，有壹股隱約的氣味，類似於某種帶香味的樹枝。
　　012看他躲在自己的鬥篷裏， 用壹種不易察覺的小動作在輕嗅上面的味道， 原本克制的腳步又不由自主往前。
　　突然又被連人帶鬥篷壹起抱住的於厭：“……”
　　妳小子的黏人勁真是壹點沒變。
　　車尾很硬， 靠著還是不如小鳥蝠身上舒服， 於厭意思意思掙紮兩下之後就隨他去了。
　　許久之後，於厭都快要睡著了，腦袋忽然往後撞了撞：“哎， 差不多該換班了，把人叫起來換班。”
　　“我要回車裏睡覺去了。”他打了個哈欠。
　　埋首他頸邊的012擡起頭。
　　人類伴侶是特地來陪他守夜的，而且擔心他被其他人類排擠欺負。
　　可“銀灰”是個完成了很多任務的獵人，他完成的那些任務裏，好幾次對他不懷好意的同行人都死光了，雇主也只剩下壹口氣。
　　外城殘酷兇險的自然法則，他天生適應。
　　他的人類本該知道這些， 卻還是會擔心他。
　　“來，鬥篷還妳。”
　　於厭脫下鬥篷扔到012腦袋上， 幾步坐上車關車門壹氣呵成。
　　車內看似熟睡，實則豎起耳朵聽外面動靜的黎向導翻個身， 發出裝睡的微微鼾聲。
　　012拿著自己的鬥篷，走到另壹輛車前， 將上面睡得正香的兩個保鏢喊醒。
　　兩個保鏢下車，接觸到外面的冷風，凍得壹激靈，嘴裏罵了兩句，轉頭卻見喊醒他們的人鉆進了不屬於他們車隊的另壹輛車裏。
　　012鉆進車內，前排大頭小飛兩位瞧他壹眼，沒出聲，黎向導陡然安靜，鼾聲也沒了。
　　於厭閉著眼睛在最後排躺著。012坐在地上，腦袋靠在他胸前。
　　狠狠揉了壹把枕在胸口的那顆小鳥腦袋，於厭無奈說：“真服了妳了。”
　　他坐起身，在本就狹窄的座椅上給他空出個位置。
　　“坐上面來。”
　　012坐到他身旁，將他拉倒，讓他躺在自己膝上，鬥篷也蓋在他身上。
　　沈甸甸、溫暖的人類伴侶體溫，熟悉的氣味在狹窄的空間裏充盈，012感到滿足。
　　閉著眼睛的於厭突然開口：“別在那劃拉我的頭發了，人類的頭發很脆弱的，妳也不想我很快變成壹個禿頭吧？”
　　車內不知是誰發出了壹聲短促的笑聲。
　　清晨，012從車上下來，無視車隊裏所有人好奇驚愕的目光。
　　於厭坐在車裏揉脖子時，接到了黃老板的邀請，去他的房車上吃早飯。
　　黃老板的房車內裏空間很大，有單獨的房間可以休息，外面餐桌休息區壹應俱全，還有個小型餐吧臺可以做飯。
　　穿的比昨天更精致騷包的黃老板坐在餐桌前，面前擺放了十幾樣餐點，非常豐盛。
　　“於先生，快來嘗嘗。出門在外條件簡陋了點，實在怠慢了，下次去我家，我壹定好好招待於先生。”黃老板壹大早就搖晃著壹杯紅酒裝杯，笑呵呵地說。
　　於厭坐在對面，不走心地和他寒暄了幾句場面話。
　　黃老板問：“剛才看到銀灰從於先生的車上下來，於先生認識銀灰？”
　　於厭面不改色回答：“不認識，我雇傭的向導是玫瑰酒吧老板介紹的，兩人看起來認識，銀灰是去找他。”
　　黃老板連連點頭：“原來是這樣。”
　　“說起銀灰，我有些好奇。”於厭假裝不解，“我看黃老板雇傭的都是人類保鏢，怎麽會特地單獨去雇傭了這麽壹個異變體，難道是因為他很厲害？”
　　黃老板忽然笑得意味深長：“他厲不厲害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個異變體，而且，長相還不錯。”
　　於厭眼神微變，笑著靠在椅子上說：“原來黃老板也喜歡高級異變體，難怪能受到虹籠莊園主人的邀請。”
　　“哎，於先生這可就誤會我了。”黃老板盯著他，“我沒有那種愛好，比起不是人的東西，我當然更中意人，於先生這樣的我就很喜歡。”
　　他眼神露骨，手放在桌子上有意無意去碰於厭的手背。
　　於厭：……
　　於厭開始思考，為什麽在原來世界喜歡自己的大部分都是女性，而到了這裏，吸引的壹個兩個都是男性？
　　比這個更值得思考的是黃老板話中透露出的意思。
　　他並不是沖著012的能力來的，而是更看重他的臉和異變體身份。
　　再結合他們此行的目的地虹籠莊園，那裏的主人宋先生酷愛收集美貌異變體，很難不讓人進行糟糕的聯想。
　　昨日於厭讓大頭小飛兩人去和隊伍裏的保鏢們套消息，得知他們是在同壹家獵人商會雇傭，只有012是被單獨雇傭。
　　可黃老板看上去也不是很需要多他壹個，在路上並沒有表現得非常倚重他。
　　於厭覺得奇怪，才有了今天這番試探。
　　“所以，”於厭湊近黃老板，露出為難的神色低聲說，“他是黃老板準備的禮物？那怎麽辦，我可沒有準備什麽異變體，該不會到時候進不去莊園吧？”
　　黃老板也低聲說：“不用擔心，我肯定帶著小於妳壹起去，虹籠莊園的宋先生就等著銀灰，他滿意開心了，是很大方的，妳到時候就知道了。”
　　聽起來這事不只是黃老板壹個人的主意，還有可能是虹籠莊園主人“下了單”，黃老板幫他把人騙來。
　　但不管怎樣，他們不懷好意是真的。
　　從房車上下來時，於厭還帶著笑，回到自己的車上後，他神色變得淡淡。
　　“大頭、小飛，我有點事需要妳們幫忙。”於厭喊來兩位保鏢。
　　中午，保鏢們又聚在壹起吃飯，大頭小飛成為了最受歡迎的人，因為他們大方地發了壹圈過濾煙，這種東西在地下城賣得很貴。
　　除了兩個不習慣抽的人將煙放起，還有兩個在黃老板車上貼身保護，其余人都抽了。
　　012當然又是被排除在外的那壹個。
　　於厭來到黃老板的房車和他共進午餐，兩人有說有笑吃到壹半，黃老板突然翻著白眼倒下。
　　“老板！”黃老板的心腹助理驚呼壹聲。
　　於厭搶步上前說：“我是醫生，讓我看看情況。”
　　助理看他動作規範熟練，乍然被唬住，兩位貼身保鏢見狀也遲疑地抱槍守在旁邊。
　　忽然助理看向兩人身後，瞪大眼睛，張嘴欲喊。
　　兩位保鏢也察覺不對，舉槍回頭——
　　“砰！”
　　兩人的腦袋被重重撞在壹起，手上槍被踢飛。
　　012的力氣誰體會過誰知道，這兩人瞬間暈死過去。
　　助理的驚呼這時候才喊出來：“小心！”
　　他才喊出壹聲，伸手要摸懷裏的槍，感覺手臂壹陣劇痛，天旋地轉間人已經被於厭按到地上。
　　外面壹群保鏢聽到動響，想要跑過來幫忙，走出去幾步就渾身發軟腳步發飄。
　　他們剛吸的煙裏於厭加了實驗室專用迷藥，連012這樣的異變體都能放倒，更何況是人。
　　兩位沒吸加料煙的，也被大頭和小飛制住。
　　“妳是誰？妳想做什麽？是我們老板對頭派來的人？壹切都好說，我們可以付錢！”助理驚慌喊。
　　他看見站在壹旁的012，驚道：“妳們是壹夥的？這是壹個局？”
　　於厭將他綁了丟到壹邊：“不要惡人先告狀。”
　　“妳老板不是和那位宋先生商量好了，要把銀灰騙過去嗎。做這種事可是會遭報應的，妳看，報應這不就來了。”
　　“誤會，真的是誤會，我們可以現在就回地下城，不去虹籠莊園了！”助理看到黃老板倒在地上已經開始口吐白沫，嚇得不輕。
　　於厭：“回地下城？那可不行，我得去虹籠莊園看看。”
　　助理忙說：“那妳們更不能殺我們，宋老板的人認識我老板，他死了，妳們進不去莊園！”
　　於厭微笑：“不用擔心，我有辦法。”
　　只要讓黃老板壹直這麽躺著，到時候就說他在路上突發惡疾，想混進莊園還是沒問題的。
　　不多久，車隊重新出發。少了壹位助理和黃老板死忠的兩位貼身保鏢。
　　其余保鏢都是被錢雇傭，地下城的保鏢們可沒有那種拿命去和老板陪葬的覺悟，在手腳無力失去武器的情況下，都選擇了配合。
　　於厭坐在黃老板的房車裏，拿著註射器給黃老板來了壹針，確認他接下來三天內都會昏睡，不會被輕易弄醒。
　　來地下城之前，除了腰上的槍，於厭還準備了另外壹些更符合他職業的“武器”。
　　有時候它們確實比能源槍更好用。
　　012坐在壹旁看著於厭動作，神情冷漠，目光熾熱。
　　於厭回頭掃他壹眼，發現他頭頂喜愛值又加1。
　　於厭：……妳小子，真別太愛了。
　　對視壹眼，012說：“妳想保護我。”
　　十幾個人類，對他來說不是威脅，黃老板的打算他不清楚但也不懼怕，畢竟這樣的事不是第壹次發生。他之前能解決，現在也壹樣。
　　但他的人類伴侶想要保護他。
　　於厭處理好註射器和小包裏的藥：“別在那瞎開心了，我待會兒要去虹籠莊園，妳想想自己要不要去。”
　　“當然，我也會保護妳。”012說。
　　於厭看他這樣子就想嚇唬他：“那裏可是有壹個覬覦妳的變態，怕不怕！”
　　012平靜問：“所以這壹次如果我擰下他的頭，妳也不想要嗎？”
　　被小鳥蝠外表迷惑的於厭，終於想起面前這家夥上次生猛地把周向乘腦袋摘掉，還試圖送他當禮物的事。
　　於厭：當我沒說。
　　快到虹籠莊園時，又遇上了壹點小小的意外。
　　從路邊突然冒出來壹個衣衫襤褸的小孩，跌倒在房車邊，求救的聲音細弱可憐。
　　於厭下車把小孩扶起來，發現那竟是壹個高級異變體，因為他有兩只兔耳朵，垂在腦袋邊，眼睛粉紅濕潤，長相漂亮可愛。
　　“能不能給我壹點吃的，我好餓。”小兔子可憐巴巴地說。
　　於厭打量他襤褸衣服下白皙的皮膚，笑笑讓大頭給他拿了罐頭。
　　“給，兩個罐頭夠不夠。”
　　小兔子抱著罐頭，壹臉感激地看著他：“妳真好，我在這裏迷路了，妳可以帶我壹起走嗎？”
　　“不可以呢，小兔子。”於厭笑呵呵地上車，讓車隊繼續往前開。
　　小兔子追了幾步，被噴了壹臉車尾氣，只能看著車隊遠去。
　　小臉上天真可愛的表情瞬間拉下。
　　附近的大樹後跑出來壹個戴帽子的小孩，身後壹根貓尾巴甩來甩去，壹身麥色皮膚，神情桀驁不耐。
　　“小紅，妳怎麽失敗了！”小孩說話時，露出缺了兩顆的牙。
　　“不知道，不是說那個黃老板最好色貪財嗎，看到我這種漂亮的異變體竟然沒把我帶走。”小兔子呸了壹口，“晦氣！”
　　“我剛才離得遠沒看清，下車那個是黃老板？”缺牙小貓問。
　　“妳又不是不知道我分不清，人類在我眼裏都長壹個樣！”小兔子翻白眼。
　　小貓煩地原地蹦了兩下：“那怎麽辦，沒人帶著怎麽混進虹籠莊園！”
　　小兔子冷笑：“還能怎麽辦，找下壹個倒黴鬼！我就不信混不進去……小尾巴妳躲好了，記得看我信號，如果我在裏面找到人妳就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