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我不清楚那壹件霞披是不是對所有的女人都有莫大的吸引力，讓她們都希望我在官場上能出人頭地而不喜歡我混跡江湖。不過“壹朝權在手”
　　對我來說似乎也是壹種美妙的感覺，只是我真的願意放棄我的自由嗎？“且做壹天和尚，撞壹天鐘吧。”我壹揮手示意將這個話題打住，問解雨道：“昨天金滿堂的生意可好？”
　　“不是有報表給妳麽？”解雨奇怪地反問道：“六娘說秦樓每天的帳目都要整理成表，送給妳過目的，怎麽沒收到嗎？”
　　我這才想起來早晨我在玲瓏身上馳騁的時候，明珠是送過來壹本帳簿，那時候的淫靡景象恐怕讓未經人事的明珠有些心慌意亂，忘了說明那帳簿究竟是什麽東西了吧。瞥了壹眼正伺候無瑕的明珠，她臉上和玲瓏壹樣已然滿足紅暈。
　　“啊，明珠說過，碰巧老師來了，我就忘記了。”吩咐明珠把帳簿拿來，翻看了壹遍，不由贊道：“解雨，阿妙，妳們還真是成績斐然呀！”
　　解雨顯然聽出了我對她與孫妙稱呼上的不同，眉頭不由得輕輕壹皺，眼角倏地閃過壹絲失意之色，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轉到了孫妙臉上。孫妙正因為我這句親昵的稱呼而染紅了雪白雙頰，那眼裏也透出壹股似羞似怨的目光來。
　　其實眾女的目光都落在了孫抄身上，她們對於江湖爭霸或許不感興趣，可對自己男人的壹言壹行卻是關註得很，眾目睽睽之下，孫妙越發手足無措，那在千百人面前都不曾怯場的從容似乎也消失不見了。
　　“那都是溫小滿和武姐姐的功勞，我有什麽可誇的！昨兒我又沒出手。”解雨撅著小嘴笑道，雖然是自謙的話，可言語裏就有了些賭氣的味道。這丫頭還真是爭強好勝啊，我心中暗忖。肩頭蕭瀟的手突然重了壹下，顯然她也看出了解雨的毛病。
　　“話不能這麽說，武舞有武舞的好處，不過，若不是妳開業那天技震全場，溫小滿恐怕就沒這麽輕松了，說實話，對於賭客來說，美色總不若銀子來的實在些。”
　　解雨露齒壹笑，那眉頭也舒展開來：“金滿堂再好，也不如孫姐姐的停雲樓生意好。孫姐姐只要撥撥琴弦，那幫登徒子們就乖乖地把銀子從口袋裏掏出來，畢恭畢敬地獻給孫姐姐。哪兒像我那天累得滿頭是汗。”她竟贊起孫妙來了。
　　“那裏面真正足登徒子的並不多。”我順嘴兒道，停雲樓的客人大多是些文人騷客，比之有鳳來儀樓裏的客人成分單純了許多，白秀稟報說光是開業這幾日，有鳳來儀樓裏已經招待了好幾波江湖上的客人，其中不僅有大江盟、慕容世家的弟子，甚至連遠在蜀中的唐門都曾有弟子現過身。
　　“真正復雜的是有鳳來儀樓，那裏龍蛇混雜，聽說連久未在江湖露面的鐵劍門門主奔雷劍萬裏流都在那裏著了面，解雨、武舞妳們要在那裏多用點心思，金滿堂眼下有溫小滿就足夠了。
　　另外，仔細停雲樓，小心別讓那些粗人驚嚇了阿妙。”吃過午飯，解雨、孫妙和武舞便往秦樓去了。蕭瀟見三女走遠了，才對我道：“主子，殷小姐來信了。”說著，遞給我壹只錦囊。錦囊上繡著壹只振翅欲飛的青鳥，針法極是細密精致，也不知是不是寶亭的手法。拆開信壹看，卻是壹封道喜的信，恭喜我抱得美人歸，只是話裏話外透著對無瑕、玲瓏的羨慕。
　　我看蕭瀟無瑕、玲瓏俱是關切地望著我，顯然對信中的內容極是好奇，我便順手把信遞給了無瑕，無瑕推托不過，便讀起信來，只是越看臉色越是緋紅。
　　“寶亭有大婦風範呀！”我感慨了壹句，她自幼生在富豪人家，看慣了男人三妻四妾的，自然就有種大家氣度，並不以我多娶為怪：“日後，妳們都要好好跟她學學。”
　　無瑕、玲瓏紅著臉點點頭。我看寶亭的落款日期就是昨天，既然信上沒有提起杭州府和文公達來，想必那文公達也體會出來桂萼和方師兄請辭的真正用意，便沒輕舉妄動，這也讓我安心了不少。
　　“蕭瀟，妳替我寫封信，告訴寶亭我這裏壹切都好，等初八婚禮壹畢，我就請師娘和老師赴杭提親。”
　　初八那天，我終於變成了主角。壹身大紅喜服的我在竹園的小花園裏迎接著參加我喜筵的賓客。花園裏並沒有掛起紅燈籠，卻用鮮花紮了個大花球放在了園子的正中央，周圍則是四張擺滿了時鮮水果的桌子。
　　最先到的自然是魯衛和經歷司的周老夫子，李寬人隨後也到了，還送來了壹只錦盒說是東主宋廷之的賀禮，讓我洞房時再打開。之後知府白同甫等賀客也陸陸續續的到了，壹時間恭喜之聲不絕於耳。
　　“老大，妳比秦樓開業那天可精神多了，那天我總覺得妳像是個綠毛大烏龜。”沈熠壹進園子就口沒遮攔地道：“這是妳在蘇州的家嗎？看著可是小了點”
　　“廢話，禮金拿來，我等著它買個大宅呢。”“區區黃金五千兩，不成敬意！”沈熠變魔術似的掏出壹張銀票來。
　　我心中壹楞，雖然早知道他花錢大手大腳的，卻沒想到他竟然有如此大的手筆，和他只是臭味相投，並沒有太深的交情，他送這麽壹份大禮欲意何為？
　　而周圍的人似乎也被這份厚禮驚呆了，壹時間園子裏鴉雀無聲，彼此在交換著眼色，似乎是詢問此人的來歷，有知道沈熠身份的壹說，眾人才恍然大悟道：“原來是沈百萬的公子，怪不得...
　　
　　怪不得、怪不得。”
　　“老大，妳不是沒見過銀子吧？”沈熠小眼珠中放出奇異的光芒，低聲笑道：“那日霽月齋開業，老大妳也挺敢使銀子的呀，光那壹對烏金鐲子妳可就動用了七萬五千兩銀子啊。”
　　又道：“老大，我可是真心想和妳交個朋友。”說著，目光炯炯地註視著我。“怎麽，現在妳不是我王動的朋友嗎？”
　　我壹個四兩撥千斤，輕巧地把問題還給了他。沈熠壹怔，隨即哈哈笑了起來：“老大，看來我還要跟您多學學呀！”
　　白同甫聽了旁邊壹人解說了沈熠的來歷，笑道：“賢侄，老夫就不和沈公子比了，他老爹富可敵國，給多少銀子都不為過。這樣吧，我來定其他人的調子，彩禮收少了妳可別怨老夫。我出紋銀壹百二十兩。”
　　我心中暗笑，這老頭子最會收買人心，看那些賀客臉上果然輕松了許多。魯衛笑道：“下官怎麽也不能比知府多，這樣吧，老弟，我出九十六兩，賀妳和尊寵天長地久。”
　　周老夫子也說出九十六兩，我吩咐身後的高七將彩金壹筆筆記下。正回謝當地壹個縉紳，聽園門外壹個小廝高聲喊道：“杭州部司武承恩大人特使、杭州前衛百戶樂茂盛大人到！”
　　話音未落，樂茂盛已經昂然而入。他並沒有穿著盔甲，卻是壹身公服，烏紗帽，青色團領衫，胸前繡著寸徑的小雜花，腰系素銀腰帶，煞是精神。快步走到我的近前，朗聲笑道：“恭喜王兄！”說著遞過壹封信函，道：“這是武大人的賀儀！”
　　“多謝武大人，樂大人壹路辛苦了！”我應聲道，心下明白定足武舞將我要娶她的消息傳了回去，才讓武承恩作出公開支持我的舉動，這或許也算是我娶武舞帶來的好處吧。伸手想接過那封信函，不料卻沒有抽動，再看樂茂盛的嘴角隱隱露出壹絲揶揄的嘲笑。
　　“媽的，臭小子，竟然跟妳大爺玩起花樣來了！”我心頭暗恨，手指輕輕壹彈那信封的邊緣，壹道暗勁便傳了過去，樂茂盛似乎不曉得我會武功，猝不及防下手壹松，那封信便輕巧地落在了我的手中。
　　“好！”樂茂盛目光陡然壹盛，刻意壓低聲音道：“想不到解元公還是文武雙全！改日定要請教！”然後卻朗聲笑道：“武大人祝大人小登科後大登科，來日為我大明棟梁！”說話間，他的目光已經把整個園子搜索了壹遍，卻沒有見到武舞。他神態中便有些焦急，可依舊沈住了氣，聽我把他安排在魯衛身邊，他也不再言語，壹屁股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園子的入口，像是在等武舞的出場。
　　高七並不知道我和樂茂盛之間的恩恩怨怨，以為樂茂盛不過是武承恩差來賀喜的，而他也並不知道武舞的真實身份，武舞的身份被我嚴格保密起來，除了去過杭州的無瑕、玲瓏外，只有幹娘和蕭瀟知道，就連高七也不清楚，於是他就沈醉在壹種莫名的喜悅中：“大哥，您什麽時候和武大人交上了朋友？”
　　“他媽的，他算我哪門子的朋友，他只不過是我的便宜老丈人罷了。”我心中暗笑，卻沖高七擺擺手，示意他說話小點聲，讓在座的那些賀客們更覺得我與武承恩的關系非比尋常，就連沈熠眼中也閃爍著若有所思的光芒。
　　“吉時到！”這是我十天之內第二次聽到這樣的喊聲。只是當我看到紫煙、喜子、明珠和明鬟竟攙出了四位新娘，身為新郎的我還足忍不住喊了壹聲。
　　“慢！”今天的新娘應該足無瑕和玲瓏三個人呀，怎麽會多出來壹個？那大紅禮服和大紅頭蓋將四女打扮得仿佛是壹個模子刻出來的，而同樣的胭脂香水味讓我“聞香識女人”的絕技失去了用武之地，就連紫煙那四個丫頭都足壹樣含笑望著我，並沒有透露壹點蛛絲馬跡。
　　這壹切似乎都在刻意隱瞞著多出來的那個人的身份。只是賀客們卻沒有配合我，那筵席上頓時發出壹陣陣的驚嘆：“天哪，這些女孩子不是今天的新娘嗎？”
　　“她們都是陪嫁的丫鬟呢，丫鬟尚且如此，小姐還不”“為什麽我不是動少？我的天老爺，您、您還真偏心呀！”“慢什麽慢呀，老大，快掀開妳新娘子的頭蓋讓小弟開開眼吧！”沈熠喊出了眾人的心聲，便贏得了壹片叫好聲。
　　只有某人拿著請柬翻來覆去看著，壹邊掰著指頭，壹邊嘴裏念念有詞：“玉家三姐妹，玉無瑕、玉玲、玉瓏，不錯，是三個人，我沒數錯呀，怎麽出來了四個新娘？”
　　“吵什麽吵，我還想掀開她們的頭蓋看看呢，可新娘、新娘怎麽多出來壹個？”“多壹個就多壹個唄。”
　　沈熠脫口道，等說完了才發現事情並非自己想像的那麽簡單，身為新郎的我竟不知道自己的新娘是誰，這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便訕訕壹笑，道：“老大，妳還真了得呢，女孩都趕著嫁妳！”
　　而壹邊的樂茂盛卻煞白了臉，顯然想到那個多出來的新娘會不會是武舞。當然不是武舞，武舞和孫妙、解雨在壹開始就被我排除在外了，在那壹瞬間我猛地想起的足蘇瑾，難道說她以前說過的話都是言不由衷，而今要給我壹個驚喜不成？可片刻我就否認了我的這個念頭，因為出現在我眼前的這些女孩子中間，少了壹個我至親至愛的人。蕭瀟。剎那間我胸口湧起壹陣幸福，甚至連眼圈都有些模糊，再看後面魚貫而出的老師陽明公、五位師娘和六娘，他們的臉上都露出了頑皮的表情，我知道我猜得沒錯，那多出來的新娘就是我的寶貝蕭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