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江山如此多嬌 by 泥人
2025-2-13 18:51
“沒事!”我恨恨地回道。無瑕眼中閃過壹絲欣慰,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多行不義必自斃,他早死了。”
玲瓏不解地望著我和無瑕,無瑕顯然不想讓自己的女兒知道她們的父親原來是個衣冠不如的禽獸,便溫言哄著姐妹倆睡覺。望著她充滿母愛的臉,我壹下子明白了她重提舊事的目的:“難道蘇瑾也有難言之隱嗎?”
第二天我便分別給幹娘、蕭瀟和蘇瑾手書了壹封信交給老馬車行帶回蘇州,在給幹娘和蕭瀟的信中,我把關於秦樓的壹些基本設想交待清楚,並叮囑她們照顧好蘇瑾,萬勿因蘇瑾懷孕而怠慢她。
而給蘇瑾的信中則告訴她要專心休養,若是她肯嫁給我的話,等我回去我就娶她。放下這樁心事,我又去了趟大牢與梁思成兩人將壹些細節再度探討了壹番,等從大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
“王動!”在杭州並沒有幾個女孩子敢這麽稱呼我,我擡頭望去,在適應了明媚的陽光之後,果然是那位嬌蠻的武家小姐武舞,自從那晚她被她父親武承恩抓回去之後,我再也沒見過她。
馬上的她依舊光彩照人,只是臉上不復往日的嬌縱,卻浮上了壹層淡淡的憂色,可說話還是辣氣十足:“妳真成了名人了,解元訟師大人!是妳欠了寶大祥的錢,還是寶大祥是妳親爹呀,妳這麽用心!”
我心中本就有口怨氣,此時便臉色壹沈,發作道:“武舞,這是我王動的私事,奶管得著嗎?!”武舞臉色為之壹變:“我還以為妳和他們不壹樣呢,原來妳們都是壹丘之貉!”
武舞臉上竟露出了傷心神色。“別把我和樂茂盛擺在壹處,我受不起!”我冷冷道,心中卻壹怔,武舞的神色大異以往,莫非是有什麽事情發生?再看她馬鞍上多了壹個包裹,鼓鼓囊囊的似乎是要出遠門的樣子,我不由眉頭壹皺。
“看什麽看!”武舞似乎發現了我目光的去處,下意識地把包裹往身後藏了藏,瞪眼道,只是那虛張聲勢的樣子卻擋不住眼中的苦澀,與我對望了壹會兒,見我眼中的疑色越來越重,她驀地壹撥馬,轉身就走。
看府衙大院裏有好幾個人目光閃爍地望著我,我便不敢驚世駭俗地使用我的武功,只好扯著嗓子喊了聲:“武舞”卻見她聞聲壹勒馬,回轉身來,臉上現出壹絲笑意:“妳還算有點良心!”
又道:“妳為什麽不追我?”壹時間我真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當武舞撥轉馬頭回到我的身邊,說她已經離家出走,問我能不能收留她的時候,我心中壹動,驀地想起那晚武承恩的話來,武承恩難道不知道自己女兒的淫行浪跡嗎?他洛un阻撓我和武舞呢?我的身份並不辱沒武舞呀,雖然我並不喜歡她。
看我沈吟不語,武舞再度犯起了小姐脾氣:“不行就拉倒,算我沒說!”她氣鼓鼓地道,壹扭頭不再看我,卻不肯離開,顯然心裏還抱著壹絲希望。
“奶用不著激我,我不怕奶爸爸,他是武官我是文官,我和他風馬牛不相及。”我淡淡道:“我留下奶,只是”還沒等我說完,武舞臉上已經笑得如同陽光壹般燦爛。
“我就知道妳對我好。”她跳下馬來,親昵地挽著我的胳膊,全然不顧旁人的目光:“放心吧,不用這麽苦著臉吧,我吃不窮妳的,最多每天給我弄點魚翅燕窩什麽的也就成了。”
她的臉湊到我的近前:“聽說,妳可是個有名的大財主喲!”看來真的只有美女才能壓制美女,當武舞看到無瑕玲瓏的絕代天香的時候,她的氣焰才完全被壓制下來。
倒是無瑕她們聽了解雨描述武舞的來歷之後都有些奇怪,偷偷問我,說為了寶大祥和寶亭,在杭州實在不宜再招惹是非了,洛u髂n收留武舞惹武承恩不高興呢?我沒有回答,無瑕她們便不敢再問,只是對武舞卻不像對解雨那樣親熱。
其實自從我得知自己是個魔門弟子以後,我就壹直在回憶著和師父壹起生活的那十七年中的點點滴滴,在悠長歲月中師父的那些異常舉動漸漸被我串了起來,讓我壹點壹點看清了他的心,師父雖然看不慣魔門的行事方式,可他畢竟沒有忘記自己的出身,就在魔門勢微之際,他依然找上了隱湖,只是其中的變化他老人家並沒有預料到罷了。
而征服不了隱湖,魔門就永無出頭之日,他才把千斤重擔挑在了我的肩上。以壹己之力行走江湖是不是匹夫呢?座師陽明公勸我壹統魔門,雖然是為了引魔門入正途,可壹樣可以用它來幫我征服隱湖吧。當這念頭在我心中越來越盛的時候,武舞來了,那好,就先讓我來稱量稱量武承恩這個魔門月宗高手的份量吧。
再次庭審的早晨,老馬車行把蕭瀟、蘇瑾和幹娘的三封回信送到了。蕭瀟先告了罪,說怕信中提及蘇瑾壹事,萬壹信在途中有差池,給我惹事,又說蘇瑾現在壹切安好,讓我放心。而蘇瑾則只回了壹句話,道:“壹切由君做主。”
我心中便安定下來,知道蕭瀟謹慎,便不怪她,而蘇瑾顯然也不想用寫信這種方式解釋其中的緣故,那就壹切等我回蘇州做主吧。
再看幹娘的信倒是長長的兩幅,說秦樓壹切進展順利,雖然尚未開業,莊青煙和...
青煙和冀小仙已經開始走紅蘇州,而因洛u陵”
妙的加盟,秦樓聲勢更是直逼快雪堂。從揚州慕容那邊過來的女孩子都受過嚴格的訓練,十分好調教,梅娘只是稍加點撥,已然頗有氣象了。
而天氣日漸幹爽,更讓修繕施工的進度驟然加快,估計再有幾日就可完工:“若是杭州壹切順利的話,秦樓可否在本月二十八日開業?”
我心中苦笑,幹娘真把杭州這面的事看輕了,眼下離八月二十八日不足十日,想結束杭州寶大祥的事情談何容易,卻不敢讓無瑕寶亭她們看出我的心事,吩咐壹聲,便迎著朝陽打馬向府衙奔去。
由於前次庭審的緣故,此番來看熱鬧的人越發多了起來,不少是曾經求我代寫狀紙的老百姓。
見我到了,那些人都歡呼起來,壹面叫著壹面給我打氣。文公達和呂守恭並沒有因為群情鼓噪而稍失顏色,而李之揚的臉傷好得也差不多了,同時出現在了大堂上,見我進來,偷偷遞給我壹個眼色,似乎是想要告訴我要小心。
等到殷老爺子被帶上來的時候,我吃了壹驚,他的精神明顯比我上次見到他的時候差了許多,人似乎有點傻了,目光呆滯,原來雙眼不時流露出來的精光也不見了,只有衣著比前次整潔幹凈。
我心中疑雲頓生,究竟這幾天他們對老爺子做了些什麽,怎麽變成了這麽壹副模樣。目光徐徐在堂下人群中掃過,寶亭果然癱軟在了解雨的懷裏,想來是心痛老父了。
正尋思間,聽文公達壹拍驚堂木,道:“殷乘黃,今日本府問話,妳要老實交待了。”他壹揮手,兩個衙役擡進壹張桌子來,接著壹個人把壹只錦盤放在了桌子上,盤子裏擺著兩樣首飾,壹樣是支鑲滿珍珠的鳳頭簪,而另壹樣則是件鏤空的玉沛,兩樣首飾制作得極其精美,稱得上是傳世之作。
“殷乘黃,妳認得這兩件首飾吧。”老爺子半晌沒說話,只是癡癡地望著桌子上的首飾。文公達走下堂來,拿起錦盤裏的首飾仔細端量了壹番,笑道:““聞琴解佩神仙侶,挽斷羅衣留不住”殷乘黃,或許妳忘了這鳳舞九天珍珠簪和合和二仙藍田佩,難道妳連妳的風塵知己羅白衣也忘了嗎?”
我並不知道羅白衣是誰,可旁聽的百姓群中卻頓時想起了議論聲,顯然羅白衣在杭州甚是有名,看老爺子雖然面無表情,可手指卻輕輕抽動了壹下。
“那好,就讓本府來提醒提醒妳吧。”文公達慢條斯理地道:“二十年前,妳認識了本府名妓羅白衣,妳與羅白衣郎財女貌,情投意合,為了她妳還與妳的兄長差點翻臉,在羅白衣二十歲生日的時候,妳送了她兩件首飾,就是這對寶大祥精工細作的鳳舞九天珍珠簪和合和二仙藍田佩。
正值杭州花會,羅白衣玉人珠寶交相輝映,竟奪了當年花魁,壹時間傳為本府的佳話,只是花會甫壹結束,羅白衣就在西子湖畔被人輪奸了,她羞憤之極竟然自盡,身上的這兩件珠寶也隨之不見了。”
提起這樁公案,老杭州都耳熟能詳了,堂下那些知道這段歷史的便忙著給年輕人解說著,更有膽大之人便問:“那文大人,難道這兩件珠寶是從寶大祥搜到的不成?”
文公達似乎很滿意有人如此配合,臉上閃過壹絲笑意之後正色道:“不錯!這兩樣珠寶正是從寶大祥搜得的!”他壹指殷老爺子“妳不會不認得自己鋪子制作出來的這些珠寶吧。”
他冷笑道:“可惜呀可惜,可惜了羅白衣這個有情有義的女子!她那麽個迎來送往的妓女尚且知道為自己的心上人守節,妳殷乘黃好歹還進過學,得過壹襲青襟,卻為了蠅頭小利竟然把自己送出的、已經變成了賊贓的珠寶又收了回來出售,妳操守何在?良心何在啊!”文公達愈說聲色愈厲,而堂下曾被我成功逆轉的民心再度偏向了官府:“負心漢!”、“沒良心的東西!”這樣的叫罵頓時又響了起來。
我不禁暗嘆文公達老練,壹上來就拿出了有力的證據來證明那些贓物絕對是有來歷的,寶大祥誤收贓物的可能性被他轉眼間郊uc。
不過,文公達不再在走私的帳目上做文章,也讓我安心了許多。轉眼看殷老爺子臉上似乎有些激動,不禁又同情又有些恨他,老爺子實在是留下太多可以被人攻擊的地方,我辯護起來還真有些吃力。
“請問知府大人,不知這兩只首飾可是從寶大祥搜到的?”“不錯,正是從寶大祥揚州店搜到的贓物。”我“哦”了壹聲,心中卻是壹怔,我還以為這兩樣首飾是從杭州店搜到的,不想竟是揚州店,難道他們不怕我說揚州店雖收了珠寶卻沒上報,殷老爺子並不知情嗎?還是這其中有詐?
疑念壹起,已經到了嘴邊的反駁話語便被我咽了回去,拿起那只鳳舞九天珍珠簪翻來覆去的觀看了好半天,心中已有了腹案,問道:“知府大人,這簪子色澤鮮艷,看起來像是新做的壹般,它真的就是二十年前的那支鳳舞九天珍珠簪嗎?”
文公達不悅道:“王動,妳敢懷疑本府不成?”“哪裏,哪裏。”我笑道:“學生只是覺得二十年,那真是壹段漫長的歲月呀。二十年前,學生剛會呀呀學語,而知府大人您那時也才中舉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