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巴掌

　　返回途中，許深看到了小心翼翼探索過來的蘇霜。
　　蘇霜也看到了許深懷裏的周野屍體。
　　她怔了壹下，嘴唇咬緊，慢慢走了過來。
　　沒有言語，空氣都有些低沈和凝固。
　　許深沒有說話，抱著周野繼續向前，很快便離開了墟界。
　　蘇霜收起破墟裝置，將此處墟界入口關閉。
　　隨後取來裝屍袋，將周野的屍體裝了進去。
　　“等我壹下。”墨小小忽然說道。
　　許深跟蘇霜看向她。
　　墨小小徑直走向那豪宅，按響門鈴。
　　“是妳們，找到老爺的貓了麽？”管家看到幾人，立刻詢問，但話剛問完便聞到陣陣刺鼻的氣味。
　　墨小小跟許深身上沾染的墟血，他們無法看見，這需要墟眼才能窺視到。
　　但隨著墟血內蘊含的墟力流逝，氣味卻逐漸滲透出來，即便是普通人也能聞到壹些。
　　“開門！”墨小小目光冰冷。
　　管家有些發怵，將門打開。
　　墨小小直接沖了進去。
　　許深跟蘇霜都跟了上去。
　　墨小小沖到豪宅中，門口立刻傳來保姆的聲音：“欸欸，妳還沒換鞋子呢，外面的鞋子不能進啊……”
　　許深跟蘇霜來到門口時，便看到墨小小推開了保姆，沖到客廳裏的男女主人面前。
　　“妳要做什麽？”
　　看到氣勢洶洶沖來的墨小小，男主人臉色變了壹下，但看到墨小小嬌小卻豐碩的身材，加上有些娃娃臉又可愛的臉頰，心中卻掠過壹個別的念頭。
　　啪！
　　下壹刻，這念頭瞬間被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打散。
　　墨小小踮腳壹巴掌抽在了這男主人臉上，力道不輕，將其臉上打得很快泛紅，留下壹個鮮紅的巴掌印。
　　“妳！”
　　男主人捂著臉，腦袋都有些被打懵。
　　“妳做什麽？！打人啦！”
　　旁邊的女主人反應過來，頓時發出尖叫。
　　啪地壹聲，這尖叫被壹聲清脆的巴掌聲打斷。
　　墨小小冷冷地看著捂臉的二人，目光陰寒，道：“只是底城裏的土鱉而已，別以為有點錢就能狗眼看人低！”
　　“妳，妳居然敢打我們！”男主人氣得哆嗦。
　　“因為妳們隱瞞情報，我們隊長死了！”墨小小盯著他，目光如劍般鋒利：“害死壹個隊長，妳們知道要擔什麽責麽？！”
　　“我賠得起！”男主人大怒道。
　　啪地壹聲，墨小小的巴掌再次甩到他臉上。
　　“我說了，別以為有點錢就能狗眼看人低！”墨小小盯著他：“如果用錢能衡量，我的錢足夠買妳們倆的命！”
　　“妳說什麽屁話？”
　　“我姓墨！”
　　墨小小凝視著他：“如果妳真覺得自己有能耐的話，應該勉強有資格聽懂我說什麽！”
　　姓墨？
　　男主人憤怒，但腦海中陡然像閃電般劈過，驚住了。
　　墨……是內城的那個墨？！
　　他臉皮抖動起來，不敢眼前的人說的是真話假話，即便是冒充的……能知道這種信息，也足以說明不簡單！
　　“姓墨了不起嗎，我還姓唐！”
　　旁邊的女主人捂著發痛的臉頰，怨毒地看著他們：“不就是專門解決那些不幹凈東西的狗嗎，活在下水道的臭老鼠，我壹定會弄死妳們！”
　　男主人嚇得壹跳，急忙拉住妻子，人家姓墨管用，妳姓唐可不管用啊！
　　“妳幹嘛！”妻子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丈夫，自己被打了，居然還拉自己？
　　男主人急忙使了使眼色。
　　“別碰我！”女主人憤怒地道。
　　墨小小冷哼壹聲，心中的怒氣也出來了，知道跟眼前這種人繼續交談毫無意義。
　　但沒人註意到，在女主人說完話時，門口處的許深，眼底掠過壹抹寒光。
　　“喵～～！”
　　這時，壹聲輕微地貓叫打斷了客廳裏的幾人，眾人都是壹怔，朝聲音望去。
　　便看到窗戶外的陽臺盆栽後面，跳躍進來壹只灰色小貓。
　　女主人看到小貓，頓時驚喜，急忙上前抱住。
　　小貓也順從地跳入到女主人的懷裏，親昵地在其臉上磨蹭。
　　“臭死了，妳跑哪去了，害媽媽這麽擔心！”女主人又氣又喜地揉捏著小貓的毛發，摸到其毛發上沾了外面的泥土跟落葉碎末，立刻幫其拍打，絲毫沒有嫌棄。
　　“喵……”
　　小貓在撒嬌。
　　女主人抱起聞了聞，聞到壹股別的味道，頓時明白過來，這小東西跑出去偷歡了。
　　她回頭瞪了墨小小壹眼，便沒有再多說，抱著小貓去清洗了。
　　男主人松了口氣，對眼前的幾人道：“既然找到了，妳們的任務也結束了，都回去吧。”
　　墨小小眼中怒火翻湧，但最終還是克制住了，她轉身離開。
　　許深跟蘇霜都是怔怔地看著這壹幕，有種滑稽和強烈的悲傷感。
　　周野死了。
　　死在他出發時說的小任務上。
　　為了尋只貓，折損了壹個隊長，最後反倒這只貓平安無事。
　　二人臉色復雜，變幻了片刻，最終都歸於默然地毫無表情。
　　他們木然地抱著周野的裝屍袋出來，跟墨小小壹同來到豪宅外的車上。
　　許深不會開車，蘇霜手臂被撕斷了，也沒找到，只能墨小小開車。
　　“這種人就該狠狠治。”墨小小壹邊開車壹邊說道：“妳們有顧慮，但我沒顧慮，我來底城只是臨時就職，可惜，就算是再多的巴掌，也打不醒這種人的心靈，就算能打醒壹個，還有太多太多。”
　　“總之，出門在外，還是要保護好自己最重要。”
　　她難得的說了許多跟墟無關的事。
　　蘇霜先前被她救過，對她的態度也不再像先前那麽排斥，低落地道：“這種事我早就知道，所以我才想要去內城，在底城太苦了，明明都是底城的人，卻還相互踩踏……”
　　她自嘲地笑了笑。
　　墨小小低聲道：“去內城也壹樣，內城也沒妳想的那麽美好，爭鬥更激烈，還會發生滅門的事。”
　　蘇霜壹怔。
　　許深的目光卻微微閃動起來，問道：“內城的秩序不是更好麽，滅門的話，會不會鬧的動靜太大了。”
　　“呵，鬧的動靜大又如何，只要手腳幹凈點，沒證據的話，誰能抓到兇手？現在死無對證的案件太多了，直接歸類到超自然事件就行，甚至推給墟也可以。”
　　墨小小輕哼，道：“再退壹步來說，就算證據確鑿又如何，只要有權勢都能掩蓋下來，何況真得罪人了，滅門很正常，不然留下禍根等人家長大復仇麽？”
　　“這種事總歸還是比較少吧？”蘇霜問道。
　　墨小小點頭：“還行吧，反正我聽到的不多，也就偶爾聽到。”
　　蘇霜松了口氣，旋即想到什麽，嘆了口氣，道：“隊長死了，好在他以前早就有準備，他加入了黑光宗教，他女兒以後會被宗教撫養，等長大後，估計也會繼承隊長的生活，成為宗教裏的斬墟人員。”
　　許深壹怔，看來周野也邀請過蘇霜。
　　“妳也加入了麽？”
　　“沒。”
　　蘇霜微微搖頭，“墟秘局的工作，我都不想接了，誰知道下次參加任務會不會死呢，我只想盡快攢夠錢，早點退休。”
　　“攢夠錢也能退休？”
　　“嗯，除了累積壹等功外，交納五百萬盧卡幣也能退休。”
　　蘇霜說道：“那些大人物卷入墟的事件，就是花錢來購買這名額，既能不當斬墟人員，也可以不用去文職部上班。”
　　許深看著她，忽然想到那晚的事，他心中仿佛得到了答案。
　　的確，執行任務朝不保夕，誰都不知道下次會不會意外發生自己身上。
　　像這次，只是執行壹個小任務，卻險些團滅。
　　退休養老，避免卷入才是最安穩的。
　　沒多久。
　　眾人回到了墟秘局。
　　轉眼間，17樓便只剩他們三人了。
　　等調令下來，許深也會離開，到時便只剩蘇霜跟剛加入的墨小小。
　　曾經隊裏的老面孔都不見了，蘇霜眼神傷感，她這次算是撿了條命，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這麽幸運。
　　“妳的手臂……”
　　“只能接蒸汽機械義肢了。”蘇霜苦笑：“要是殘了能退休，我估計不少人都選擇殘掉。”
　　許深微微點頭，只要親眼見過那些被墟啃吃的屍體，都會選擇逃避。
　　“好在這筆費用，局裏會出。”蘇霜嘆道。
　　三人將周野的屍體送到局裏的殯儀科。
　　而殯儀科的人似乎司空見慣，很自然地接手，做好登記，隨後告知他們安葬的日期。
　　夜晚。
　　許深沒有訓練，而是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天花板，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到了深夜，他起身，換了壹身普通衣服便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