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五百八十六章 避免

　　李鶯從深思中醒來，看他的臉色難看，笑道：“難道我要死了？”
　　“妳走火入魔，死不了，”法空嘆道：“可天下人不知道要死多少，當真是罪孽深重，阿彌陀佛。”
　　他宣壹聲佛號看向天空。
　　壹輪明月皎皎無瑕，宛如銀盤。
　　清輝徐徐而落，宇內澄靜。
　　他的心卻雜亂異常，壹時之間血氣浮蕩，忙深吸壹口氣。
　　腦海虛空忽然大放光明，藥師佛開始放光，鎮壓了自己雜亂的思緒，令心緒重新恢復了清明與冷冽，如絲如縷，絲毫不亂。
　　李鶯疑惑的看著他。
　　她看出了法空前所沒有的沈重與心煩意亂，顯然看到的未來是極可怕的。
　　會是什麽樣子，才能讓他如此色變？
　　法空嘆壹口氣道：“我在懷疑自己所做所為，到底是不是對的。”
　　“為何如此？”李鶯疑惑道：“是因為妳改變了原本的天下大勢，導致更惡劣的未來？”
　　法空慢慢點頭。
　　李鶯不愧是李鶯，確實是聰明絕頂，自己稍稍壹提，她便能領悟於心，不必自己多說什麽。
　　李鶯輕笑壹聲道：“其實有些事，沒辦法說對說錯的，只能求壹個問心無愧而已，因為世事太過復雜了，人心太過復雜了。”
　　這是她最深刻的體悟。
　　自己所做的壹切，也是壹樣的離經叛道，在六道的老人眼裏便是叛徒，是斷絕六道未來的逆賊，是該千刀萬剮的禍害。
　　甚至自己對自己的所做所為也心存疑慮，也時常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對了，是不是壞了事？
　　但想來想去，最終還是要落到問心無愧四個字上。
　　自己能做的也就是問心無愧，沒辦法想得太多，因為世事原本就超出算計，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此而已。
　　法空慢慢點頭：“問心無愧……確實如此。”
　　自己所做之事，壹切都是為了國泰民安，天下太平。
　　固然是有私心，是為了自己的安寧，朝廷安，則自己安，朝廷不安，自己也難有安寧，但自己行事是無愧於心的。
　　可問心無愧就足夠了嗎？
　　他苦笑著搖頭：“自尋煩惱啊。”
　　真要因為自己而導致更可怕的未來，死更多的人，壹句問心無愧是沒辦法壓住自己的不安與愧疚的，還是需要行動。
　　他嘆壹口氣，雙眼漸漸明亮，變得堅定：“妳要避免走火入魔吧？”
　　“當然嘍。”李鶯笑道：“我走火入魔之後，恐怕就要死了吧？”
　　法空搖頭：“子宣會護住妳，魔宗那壹批高手會護住妳，妳性命是無礙的，有足夠的時間恢復修為，但這個時間可不短。”
　　李鶯這壹次走火入魔可不是壹般的走火入魔，是需要極長的時間才能恢復。
　　“還有人護住我？”李鶯訝然：“還以為他們要各奔前程了呢。”
　　自己壹旦走火入魔，魔宗恐怕就崩潰了，他們壹定會被六道的每壹道召回去，這個時候誰還會理自己這個魔尊？
　　甚至自己會被他們順手殺掉，從而抹去心底的羞慚。
　　這便是人性。
　　法空搖頭：“他們對妳還是極忠心的，可喜可賀。”
　　“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李鶯嘆道：“走火入魔……”
　　難道是因為劍意劍心與這心法相克？
　　可現在看起來並沒有不協調的地方，直覺也沒感覺到異樣，應該不是這個才對，到底是為什麽呢？
　　她殷切的看向法空。
　　法空失笑：“非要找出來走火入魔的原因？”
　　“當然。”李鶯頷首。
　　這可不是小事，如果在平時，走火入魔便走火入魔，可以趁機重新修煉，只要不把自己弄死便好，可現在不是尋常時刻。
　　這個時候走火入魔，對魔宗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法空道：“妳不能說那心法……”
　　“不能。”李鶯搖頭：“無論如何是不能說的，否則便要承受天魔入體之罰。”
　　法空道：“妳們還夠狠的。”
　　李鶯白他壹眼道：“妳難道能將金剛寺的心法外傳嗎？”
　　“不能。”法空笑道。
　　李鶯哼壹聲，蹙起黛眉，猶豫道：“還有……別的辦法嗎？應該還有別的辦法吧？”
　　她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辦法了。
　　法空想了想：“妳在練的心法，能不能停止？”
　　“停練？”李鶯沈吟，蹙著黛眉想了想，慢慢點頭：“我剛開始，倒是可以停止，再過幾天便很難停住了。”
　　她隨即道：“我停練此功？”
　　法空雙眼忽然變得深邃。
　　李鶯靜靜看著他。
　　片刻後，法空緩緩搖頭：“沒用，即使停練了，還是壹樣會走火入魔。”
　　“那我這心法並非原兇？”李鶯訝然道：“不是它導致我走火入魔的？”
　　“不練它，還會走火入魔的話……”法空道：“那應該就是劍法了，很可能妳的劍法出了問題。”
　　她現在就練有這兩門最頂尖的心法。
　　壹是這心法，壹是劍法。
　　既然不是這心法，那便是劍法出問題了，她在這中間不再有奇遇，所以不是別的，只能是劍法，劍法出問題了……
　　他皺了皺眉頭。
　　李鶯的劍法他是知道的，殺戮強絕，卻堂皇而正大，壹旦領悟其劍意，便無堅不鋒無往而不利，並不會走火入魔。
　　“那我停練劍法看看？”李鶯道。
　　法空雙眼再次深邃。
　　片刻後，他恢復如常，搖搖頭：“也不是劍法。”
　　李鶯失笑：“既不是心法，也不是劍法，那我是因為什麽走火入魔的？”
　　“跟妳所得的寶藏有關。”法空道：“否則現在已經看出來了，看不出便表明它是被隱藏的。”
　　“……不可能吧？”李鶯遲疑。
　　她很相信魔尊的，並不覺得魔尊會害自己。
　　法空哼壹聲：“這寶藏之中可是有什麽寶物？”
　　李鶯毫不猶豫的點頭。
　　法空道：“把這些寶物全部放棄，遠離它們，離得越遠越好。”
　　李鶯明眸閃了閃，最終緩緩點頭。
　　上壹任魔尊值得信任，可法空也值得信任，相比起上壹任魔尊，她不由自主的更信任法空。
　　法空雙眼再次變得深邃，片刻後恢復，露出壹絲笑容。
　　李鶯精神壹振，嫣然笑道：“沒問題了？”
　　法空點頭。
　　李鶯笑靨如花，隨即收斂壹下，蹙起黛眉來，露出不解神色，不明白為何自己所得的寶物竟然會讓自己走火入魔。
　　法空搖頭不語。
　　李鶯的神情越來越沈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