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圍攻

　　“師兄，林大哥他不會有危險吧？”法寧憨厚的臉龐露出擔憂神色。
　　自己認得林飛揚，金剛寺其他人不認得他，很可能當成敵人。
　　法空搖頭。
　　法寧不太放心。
　　不過既然師兄這麽說了，應該不會錯。
　　“他修為雖不高，身法卻奇妙，沒那麽容易被發現的。”
　　真那麽容易被發現，林飛揚早就沒命了，哪還能活蹦亂跳到現在。
　　鐘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之後，周圍漸漸有各種聲音。
　　阿彌陀佛的佛號聲，驚訝的斷喝聲，痛苦的慘嚎聲，憤怒的破口大罵聲。
　　徐徐的夜風夾雜著湖水的清氣，把這些聲音悠悠送到他們耳中。
　　法空微闔眼簾，看看腦海虛空的冰輪，暗自搖頭。
　　只剩下四點信仰力。
　　越是紛亂環境，越是不能輕易使用。
　　紛亂環境意味著更危險，更需要神通保命，不到生死危機不能擅用。
　　“師兄……”法寧胖臉緊繃著，眼睛灼灼。
　　各種聲音讓他壹顆心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這是金剛寺從沒有過的。
　　金剛寺向來都是肅穆，即使師兄們練功時候鬧騰，也是在熱火朝天的練武場上，吆喝聲此起彼伏，與這時的慘烈情形截然不同。
　　尤其是那些慘嚎，讓他的心弦繃得越來越緊，胖臉繃得太緊而變僵硬。
　　法空閉著眼睛，以聲辨人：“這些慘叫的都不是我們金剛寺弟子，哦，這壹聲佛號是法悟師弟的，法悟師弟應該受傷了。”
　　身為法字輩的第壹人，法悟參戰了，碰上了硬茬子。
　　不過金剛寺弟子如果不是碰上長春谷鄧遠征那種邪功，很難殺死。
　　很少有人練成金剛不壞神功，可金剛寺有別的橫練功夫，如銅人功，如金剛袈裟功。
　　幾乎人人都練壹門橫練功夫。
　　可如果不是神兵利器，很難對金剛寺弟子造成致命的殺傷。
　　“師兄，這到底是怎麽了？”法寧萬分不解。
　　“應該是有組織的圍攻，聽聲音，至少有壹百人。”法空閉著眼睛說道。
　　他五官敏銳超常，過目不忘，幾乎每壹個金剛寺弟子的聲音與腳步聲都記在腦海。
　　通過聲音，他聽得出金剛寺外至少有五十多個弟子在廝殺，而對手則近百人。
　　法寧眼神迷茫：“怎麽會這麽多人，為何要圍攻我們金剛寺……”
　　“應該是大永武林高手。”
　　通過這些破口大罵聲，他聽出是大永那邊的口音。
　　大永與大乾用的是壹樣的語言，但受地域影響，口音有些許差異。
　　壹般人可能察覺不到這差異，他壹下就聽得出。
　　“那師兄，我們要不要去幫忙？”
　　“靜觀其變就好。”
　　他壹點兒不擔心有人會攻進金剛寺。
　　金剛寺內高手如雲。
　　關鍵時刻，甚至有壹品高手降臨。
　　現在才出來五十個弟子，更多的高手還在寺內藏著呢，根本不可能攻進去的。
　　倒是藥谷。
　　先前已經被宋青萍破壞了壹次，要是再被破壞壹次，自己就真白忙活了。
　　這可是數年的辛苦。
　　“嘿，真夠熱鬧的。”林飛揚現出身形來，雙眼放光興沖沖的：“壹百多個高手硬闖金剛寺，和尚，妳們金剛寺有麻煩啦。”
　　“具體是多少人？”
　　“沒仔細數，但至少有壹百個。”林飛揚興致勃勃，雙眼灼灼。
　　法空皺眉：“妳去看壹下金剛峰對面，山脊的位置，守衛還在不在？”
　　“去也！”林飛揚壹閃消失。
　　法寧僵硬的臉色微變。
　　他想到了，如果這些人是強闖過來的，那幾位師兄師叔是不是兇多吉少了？
　　片刻後，林飛揚再次回來。
　　“妳們金剛寺的和尚夠猛的啊。”林飛揚嘖嘖贊嘆：“壹個頂五個，狼狽倒是挺狼狽，可就是打不倒。”
　　“可有傷亡？”法寧忙問。
　　“個個龍精虎猛。”林飛揚道：“就是人太多，他們攔不住。”
　　法空道：“我們得有所準備了，免得有人闖進來。”
　　“這兒有什麽可闖的？要闖也是闖進金剛寺啊。”林飛揚不以為然。
　　“嘿嘿……”山谷口忽然傳來輕笑。
　　“這地方不錯，暖和！”
　　“進去看看！”
　　林飛揚身形瞬間融於法寧的陰影裏。
　　法寧又胖又高，影子又寬又長，林飛揚站在他影子裏綽綽有余。
　　卻見三個中年男子東張西望的往裏走，沿著湖邊，小心翼翼很謹慎。
　　法寧緊繃著臉，死死盯著他們。
　　法空平靜的打量三人。
　　三人的相貌都普通，站在人群裏不會引起註意。
　　三人的身形都偏瘦，乍壹看好像弱不禁風。
　　可看到他們太陽穴微陷、雙眼顧盼之際精芒閃動之後，就會覺得他們偏瘦的身體蘊含著驚人力量。
　　法空註意觀察他們的眼神。
　　三人眼神遊移而閃爍，壹看便知是奸滑之輩，心術不正。
　　法空現在的人生閱歷是常人的十幾倍，閱人足夠多，通過眼神可以看出對方心性。
　　人不可貌相，相貌能騙人，可眼神卻騙不了人。
　　“老三，別耽擱時間，還是盡快走吧，大乾有大把的女人等著我們吶！”
　　“不急不急。”
　　“別磨蹭啊，等金剛寺的禿驢們反應過來，我們就脫不了身了，……這倆和尚有什麽可看的？”
　　“嘿，老三的口味變了？”
　　“別胡說，我再怎麽變，這樣的胖子與瘦子也沒興趣，壹個胖得膩死人，壹個瘦得咯死人！”
　　“看來老三妳是玩膩了女人，真換口味了。”
　　“要不然，把這兩個小禿驢帶著？路上也能解解悶兒？”
　　他們戲謔著掃視著法空與法寧，壹邊緩步往裏走，小心翼翼顧盼四周，唯恐有埋伏。
　　法寧胖臉漲紅。
　　汙言穢語不堪入耳，這三人太過惡心！
　　恨不得壹掌拍飛。
　　“喲，好藥材！”其中壹個中年雙眼忽然壹亮，看清楚了藥圃裏的藥材。
　　“老二，有什麽好藥材？”
　　“都是難得壹見的！”
　　“別因小失大，我們進了大乾武林，什麽靈丹妙藥搶不到？”
　　“……有道理。”
　　“那還是走吧。”
　　“就是就是，大把的美人兒，還有靈丹妙藥，甚至武功秘笈，都等著我們吶。”
　　“走。”
　　“先把這兩個禿驢滅掉再說，順便的事。”
　　“嗯，那倒也是。”
　　三人說罷，猛的射向法寧與法空。
　　法寧臉色漲紅，早就氣得想動手。
　　“封了穴道。”法空道。
　　“好。”法寧答應。
　　三人露出猙獰與嘲笑，兩個撲向法寧，壹個撲向法空。
　　“定！”
　　“定！”
　　法空迅速吐出兩個字。
　　兩個中年男子壹下停在原地，壹動不動任由法寧壹手壹個封了穴道。
　　另壹個沖向法空的中年男子忽然壹僵，林飛揚出現在他身後，右掌已經拍中他後腦勺。
　　腦袋仿佛西瓜摔到地上壹樣，血漿噴濺。
　　法空吐出壹個字：“定！”
　　腦漿與鮮血壹下凝在半空，包括四分五裂的腦袋也凝定。
　　法空看壹眼林飛揚，搖搖頭。
　　林飛揚甩了甩手上的血：“誰想到他這麽不禁打，腦袋瓜壹拍就碎！”
　　他說著話壹拂袖子。
　　腦漿與鮮血及這中年男子都遠遠飛了出去，落到了遠處的藥圃裏。
　　法空搖頭道：“那味兒得多久才能散凈？”
　　林飛揚撓撓頭。
　　這倒也是。
　　血滲到泥裏之後，壹時半會兒散不去血腥味兒，甚至暴曬上兩天也還有味兒。
　　他知道法空有輕微的潔癖，肯定受不了。
　　他辯解道：“我不是怕他護身罡氣厲害嘛，就全力給了他壹掌，沒想到這麽差勁，就這修為還敢來金剛寺放肆，真是……”
　　法空瞥壹眼遠處的屍首。
　　“要不然，我弄走？”
　　“先等等吧。”
　　法空來到兩個中年跟前。
　　兩人怒瞪著林飛揚。
　　林飛揚瞪過去：“瞪什麽瞪，再瞪就挖了妳們眼珠子！”
　　法空分別拍了他們壹巴掌，解開啞穴：“說說妳們的來歷吧，到底要幹什麽，為什麽忽然攻擊金剛寺，誰下的令。”
　　兩人面露冷笑。
　　法空又分別拍他們壹掌。
　　兩人想冷笑卻發不出聲音，是又被封了穴道。
　　他們隨即臉色微變，跟著臉色大變，然後臉上肌肉扭曲，變得猙獰嚇人。
　　他們身體輕輕顫抖，壹根根青筋浮起，高高鼓起，仿佛要裂膚而出。
　　尤其太陽穴位置的青筋，好像數根蚯蚓在蜿蜒遊動，慢慢從太陽穴位置蔓延到臉頰，再到下頜。
　　“忒醜！”林飛揚扭過頭去，覺得再看下去會做噩夢。
　　法寧也轉過身。
　　法空溫和平靜的看著兩人，看著他們兩個眼神從憤怒怨毒慢慢變成求饒，哀求。
　　法空伸手拍壹下，壹個中年男子頓時呼呼的喘息，汗如雨下，迅速打濕了天藍色衣衫。
　　法空溫聲道：“現在說說吧。”
　　“我們鐵劍門、霹靂門、金刀門三派聯手，壹起攻打金剛寺，不是真要闖進金剛寺，只是為了掩護其他人闖過大雪山，進入大乾武林。”
　　“進大乾武林做什麽？”
　　“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在大乾境內，大永的律法管不到，可以盡情放縱。”
　　“難道就不怕大乾的律法？”
　　“我們人多，大乾朝廷管不過來的，況且等大乾朝廷反應過來，我們也撤回去了，總不可能追到大永吧？”
　　“這麽說，除了金剛寺，大雪山別處也遭受了圍攻？”
　　“不錯！”
　　“誰組織的？”法空皺眉。
　　這麽多人壹起行動，壹定是有人在其中組織串聯。
　　“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那中年壹看法空又擡起手掌，忙不叠的叫道：“千真萬確，我們只知道八月十九，月上中天的時候進攻，到底是誰下的令，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