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壹章 蒲公英的人身

　　阿羽早就看出了蒲公英的意圖，故意在密集的轟炸中，留出了壹條通道，蒲公英順著這條通道，壹路滾向了那條大河，只要進了河裏，就可以順著水流進入氓江，逃過這壹場死劫！
　　但是阿羽早就準備好了，忽然用力落下了令旗，十二門三重天符陣靈炮壹起轟擊，指哪兒打哪兒，十二道光柱準確而整齊的匯集在了壹個點上，而蒲公英按照阿羽留出來的路線，恰恰在這個時間，出現在了這個地點！
　　轟！
　　蒲公英全身的血光瞬間被攻破，它劇烈的抖動著，顯得淒慘無比，這壹次合擊，真正嚴重傷害了它的根本！蒲公英也瞬間明白了：這是個陷阱！不是我發現了這條逃生之路，而是對方讓自己發現了這條路。
　　狡猾的人族！
　　……好想成為人族啊……
　　蒲公英拼盡了剩余的力量，拖著殘破不堪的身軀滾入了河水中。
　　孫長鳴立刻傳音阿羽：“調動符陣靈炮，轟擊古屍！”
　　阿羽還想尋找水中的蒲公英，將之趕盡殺絕，但是大人的命令不能不聽，於是搖動了令旗，十二門三重天符陣靈炮指向了古屍。
　　滋嗡——
　　十二道巨大的光柱，好似攪動蒼穹的巨棒，壹起朝著山谷口搗來！古屍擡起雙手抵擋，壹層濃厚的黑氣憑空浮現在身前，孫長鳴在黑氣升起來之前，看到它雙眼中蒲公英小傘散退，蒲公英遭受重創，放棄了控制——古屍恢復了“自我”。
　　這種銅棺峽中特有的妖異，顯示出了自己的強大，竟然憑借壹己之力，和十二門三重天符陣靈炮僵持了足有四個呼吸！可惜最終還是靈玉的元氣輸出更加穩定持久，壹道道光柱轟破了黑氣，進而穿透了它的身軀。
　　孫長鳴站在不遠處，看著古屍本源的某種力量，在符陣靈炮之下開始消散，並且最終完全消失。
　　古屍的身體也跟著開始融化，如同粘稠的黑油，還沒有流淌下去，又蒸發成了壹片黑煙，徹底消散於天地之間。它的軍服也跟著燒成了灰燼，唯有那壹件已經千瘡百孔的皮甲掉落在地面上。
　　阿羽長出了壹口氣，校尉們壹起歡聲如雷。
　　孫長鳴回頭壹望，卻是不滿意的直搖頭：這些校尉雖然興奮，但是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疲憊：這群男人不行啊，不夠持久。還是神作天兵厲害，如果可以的話，將機關傀儡、蜂巢棱堡和大型法器結合起來……到時候遇到了第七大境，丟出這寶物，自己就躲在裏面，只用炮去轟他，想壹想就激動呢。
　　唯壹的問題就是……本官太窮了，就算是有這樣的法寶，也用不起呀！
　　孫長鳴這邊將那壹件皮甲收了起來，諸般寶物各自歸位，然後對阿羽壹招手：“進谷，掘地三尺！”
　　蒲公英曾經跟另外壹頭邪異聯絡，言說已經做好了準備，可以化身為人，孫長鳴想要弄清楚蒲公英到底制定什麽計劃。
　　阿羽問道：“大人，那妖異……”
　　孫長鳴壹擺手：“不必擔心了。”
　　阿羽了然：大人暗中還有安排，那妖異不會再是威脅了。
　　“屬下遵命！”
　　……
　　蒲公英在河水中浮浮沈沈，這壹次傷得很重，並且多年的積累，幾乎都在那可怕的大型法器轟擊中損失殆盡！
　　它甚至不得不放棄了珍貴的古屍。
　　好在是總算是逃了出來，它強撐著舞動根系，催動水流往氓江遊去。眼看著過了河口就是氓江了，忽然有壹道巨大的黑影出現在壹旁，尾巴壹擺朝著自己撲了過來。
　　蒲公英不驚反喜：多好的傀儡啊！
　　自己現在虛弱，正需要這樣壹頭強大的傀儡妖獸保護。
　　蒲公英孤註壹擲，將自己剩余的小傘，全都射了出去。可是它愕然發現，原本應該輕易穿透妖獸外皮的小傘，在那頭巨物身外卻是無論如何也鉆不進去。那巨物的鱗片中，似乎有著某種“規則”，將自己的傀儡之術牢牢擋在了外面。
　　蒲公英還在想辦法，那巨物已經壹張口，河水中立刻形成了壹個巨大的虛空漩渦，蒲公英慌了，瘋狂舞動自己的根須，卻還是壹瞬間就毫無懸念的被漩渦吸走，落入了那巨物的口中。
　　小泥鰍吞了蒲公英，在水中遊動了兩圈，卻厭惡地低吼了兩聲：素的，果然不好吃！
　　哪怕這其實是壹頭強大的七階妖異，能夠給它帶來極大的好處。但是有營養就壹定好吃嗎？不，有營養的往往不美味。蒼蠅館子受歡迎，重油重鹽才美味！
　　……
　　朝天司的人馬壹分為二，壹半在原地收起那些大型法器，另外壹半開進了山谷中，開始四處挖掘。
　　孫長鳴暗中和老二溝通了壹下，蒲公英的計劃，只要老二消化了這頭妖異就能全盤知曉，而且孫長鳴還需要老二告知自己壹個重要的情報：蒲公英引誘的修士，還有哪些！這份名單必須拿到手，否則後患無窮！
　　老二表示這是七階妖異，至少需要七天時間。
　　但是如果最近能再吃掉壹頭六階或是七階的妖獸，葷素搭配，自己可能消化的會快壹些……
　　大哥表示：有葷有素、卻沒有好酒，是大哥的錯，沒有把二弟伺候好，沒能讓您盡興！
　　老二連連搖頭：至少要靈釀，壹般的酒我不喝的，辣嗓子。
　　孫長鳴直接把手伸進了葫蘆老六中，兇狠給了老二腦門壹巴掌！
　　……
　　這山谷乃是蒲公英的大本營，它在此地苦心經營多年，即便是它拔出根須準備逃竄之前，壹定做了破壞，但孫長鳴相信，倉促之間必然還會留下壹些線索。
　　當然孫大人也可以等到七天之後，壹切疑問都會迎刃而解。
　　可是整整七天時間……難保不出現什麽意外呀。所以孫大人負手迎風，站在壹側的山峰之巔，靜靜望著下面勤勤懇懇的校尉們，正在山谷中四處挖掘。
　　此戰，三重天長臂投符機壹共投射了三輪共計三十六枚“透地爆裂靈符”——這種全新的爆裂靈符煉造圖錄，也包含在投符機中，同樣來自二弟的反哺。
　　山谷的大地上，整整三十六個深深地地洞，幽深不見底；校尉們第壹次看到這些深洞就被嚇了壹跳。
　　“這是那些新式的爆裂靈符炸出來的？！”
　　“以前從未見過這樣恐怖的爆裂靈符。”
　　校尉們圍在深洞的周圍，探頭探腦的往下看著，口中嘖嘖稱奇。他們對於這威力嘖嘖稱奇，對於自己大人能夠拿出這樣的成果卻壹點也不意外，跟著大人久了，對大人的能力早就有了預期。
　　唯獨來自軍器司的三位器師，默默地蹲在壹座深坑邊，神情十分凝重，他們在認真的計算和記錄這種“透地爆裂靈符”的各項數據。
　　三位都是四階器師，這次隨軍而行，是為了維護這些大型法器。
　　煉造這些大型法器的時候，他們都有參與，對於孫大人改造過得大型法器，他們已經有了較高的心理預期，但這壹戰的結果，仍舊大大高過了他們的預期。
　　而且就是這壹個“透地爆裂靈符”，雖然是壹種創新，但軍器司的這些器師們，其實從壹開始就沒怎麽註意。
　　軍器司每年都會收到數百種“軍器改進方案”，大部分都只是想要從朝廷裏爭取到壹筆靈玉，將他們所謂的“改進方案”繼續研究下去。
　　實際上呢，就是騙經費。
　　孫大人當然不需要這樣做，但是……透地爆裂靈符，這名字怎麽看都是這種水準的改進啊。是真沒想到孫大人只要出手就是不凡，這種新式爆裂靈符，完全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原來爆裂靈符，還可以這麽玩兒！”
　　“這次望雲崖算是來對了！我得想個辦法，賴在這兒不走，妳們誰跟司裏的大人們有交情，我願花三萬靈玉，求他永遠不要把我調回去！”
　　校尉們在壹片狼藉的山谷中四處挖掘，但是壹百來人，灑在這樣壹片巨大的山谷中，漫無目的的挖掘，實在很難在短期內有所發現。
　　阿羽有些著急，叉著腰怒瞪：“妳們就沒有壹個擅長土遁的？”
　　校尉們縮著頭，也就真是奇怪了，土遁雖然較難修煉，但是壹百人裏面沒有壹個……也是少見。
　　眼看著天就黑了，阿羽無奈搖頭，上來跟大人稟報：“大人，要不今天先到這裏吧，天黑了滅域中太危險。”
　　孫長鳴頷首：“紮營吧。”
　　不過校尉們卻都很開心，這壹片山谷的地下，埋葬了無數強大的妖獸。這些妖獸的屍骨，先是被蒲公英組成了骸骨冥獸去跟二老爺和魅魃剛了壹波，然後又被大型法器轟炸了壹番，但因為本身數量太多，仍舊有許多殘余。
　　校尉們這半天挖掘，找到了許多妖獸文骨！
　　這寶物大人看不上，卻真是值錢的東西，大家嘻嘻哈哈的分了，果然跟著大人出來辦差必有收獲！
　　壹部分校尉負責紮下營寨，他們推舉出幾位修為強大的，出了山谷獵取幾頭低階妖獸，天徹底黑了之後，就在營地中央升起篝火烤肉。營地內立刻充滿了歡聲笑語。
　　等他們吃喝得差不多了，孫長鳴從自己的帳篷中走出來，來到營地的邊緣，擡手放出了黃金棺材，砰的壹聲沈重豎在地上，震得整個營地壹顫，棺材蓋啪的壹聲落下，仿佛壹道金橋，小小身子的魅魃走了出來。
　　這樣子，大晚上的真嚇人！
　　營地立刻安靜下來，校尉們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烤肉，不敢再吃了，大人顯然不高興。
　　魅魃走下了“金橋”，小小的身軀往下壹沈，遁入大地。
　　校尉們頓時羞愧：壹百來號人，沒有壹個會土遁的，最終還是要靠大人出手……身為下屬，不能怪大人生氣，只怪自身不爭氣啊。
　　什麽事都要上官出手，要妳們這些部下有什麽用？
　　大人待我們不薄，每壹趟差事大家都有好處，好慚愧……校尉們心中暗暗下了決心，回去壹定要勤奮苦修，土遁之類的神術壹定要選擇幾樣也修煉起來！
　　魅魃深入大地四處遊走，同時將自身的血絲伸展開來，能夠感應更廣闊的範圍。大約壹個時辰，她將山谷地下十丈範圍全部檢查了壹遍，這壹地層區域中，的確有幾處蒲公英的布置，全都被徹底破壞了，大部分都是大型法器轟炸的結果。
　　這些布置像是壹種“實驗室”，用來試驗不同的妖獸，不同階段——從獸卵到成熟個體——如何增強傀儡控制力。
　　還有壹處是蒲公英試驗如何吞噬其他的妖異，以獲取該妖異的神通。
　　這些發現意義不大，孫長鳴讓魅魃繼續向下，這壹次直接深入到地下百丈的範圍，搜索的速度慢了很多，但是天快亮的時候，魅魃終於有了發現。
　　這是壹只藏得很深的“須繭”，全部由蒲公英的根須組成，足有五丈大小，而且這些根須，雖然已經被蒲公英斬斷了，卻還具有壹定的活性，本能的展開了防禦，魅魃很是費了壹番手腳，才將這些根須的活力全部湮滅了，然後蔓延出去的血絲拉住幹枯的根須朝兩邊壹扯，露出了壹個大洞，裏面漆黑壹片，但是魅魃雙眼閃爍紅光，能夠看清黑暗中的壹切。
　　地面上的孫長鳴，瞬間臉色壹片鐵青：“喪心病狂！”
　　須繭中有三個“水泡”，通著七八根粗大的根須，懸掛在半空中——那根須中似乎還在汩汩的輸送著什麽東西。
　　須繭表面是壹層薄薄的樹皮壹樣的物質，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裏面蜷縮著壹具“人類”的身軀。只不過這身軀有著清晰的痕跡：乃是用不同的人類軀幹拼湊縫補出來的！
　　甚至孫長鳴可以看出來，其中很多部分，比如內臟，應該“取材”於很年輕的人類身軀，甚至是嬰兒！
　　要湊足這三具身軀，少說也用了兩百具人類的身軀，而蒲公英殘害的肯定不只是兩百人，它必定還會在同壹個部位的各個“材料”中挑選比較！為了這三具身軀，被肢解的人類少說也有近千！
　　“這壹定是蒲公英的那些走狗，為它獵殺的同族！”孫長鳴咬牙切齒：“壹定要將這個敗類揪出來，淩遲處死！”
　　孫長鳴憤怒之下，卻沒有失去了理智，這裏有三具人族身軀，蒲公英自用壹具，還有壹具應該是許諾給了那石像妖異；剩下壹具有什麽用途？
　　“莫不是蒲公英還拉攏了第三頭妖異？”
　　蒲公英臨走之前，怕是也想要毀掉這三具身軀，多半是最後關頭還是舍不得，它對於人類的身軀有著深沈的迷戀，為了這些身軀壹定也耗費了大量的心血。
　　孫長鳴指揮魅魃，放出無數血絲，將三只須繭切了下來，然後尋了壹處地方埋葬。
　　“唉——”孫長鳴嘆息壹聲，為了那些無辜死去的冤魂哀悼。
　　天亮之後，孫長鳴吩咐阿羽：“妳帶隊，返回望雲崖。”
　　老二消化掉蒲公英還需要幾天的時間，留在此地也沒有進壹步追查的線索，孫長鳴準備去看壹看那座石像妖異。
　　阿羽在分別的時候，用拳心捶著胸口的鎧甲，向大人保證：“回去之後，我壹定狠狠操練他們，保證將他們的能力盡快提升上來。”
　　孫長鳴微微頷首，然後朝著滅域深處飄然而去。
　　阿羽帶著隊伍很快就返回了望雲崖百戶所，在百戶所外面，柳四白迎出來，悄悄跟阿羽問道：“廣慶堂烏余縣的分號掌櫃鄭雲強已經來了，大人到底是什麽意思？廣慶堂那邊可是十分不滿，如果沒有真憑實據……妳也知道的廣慶堂背後的勢力強大，怕是不好收場。”
　　他正說著，就見壹個穿戴十分華貴的中年男子，從旁邊集市方向走來，大聲說道：“孫大人是什麽意思？自查？我廣慶堂光明磊落，雖然壹向奉行和氣生財，可也不意味著我們就是軟柿子。這件事情，孫大人最好給我們廣慶堂壹個交代！”
　　阿羽冷冷壹笑，喝道：“乖乖等著吧，妳們廣慶堂的事情，大了！”
　　然後，阿羽重重壹揮手走了，卻沒嚇住鄭雲強，他也是嘿嘿冷笑：“好啊，那我就等著，倒要看看囂張跋扈的氓江都司能把我們廣慶堂怎麽樣！”
　　……
　　孫長鳴按照雷世虎記憶中的線路，穿行在滅域當中，直奔石像妖異所在的寒淵。
　　在距離孫長鳴大約三百裏的地方，滾滾氓江兩側，壹片陡峭的石壁上，也有著幾座開鑿出來的懸棺墓室。
　　這裏距離人們認知中的“氓江懸棺”位置，還有百十裏的距離，懸棺數量極少，幾乎沒有人類的修士涉足此地，顯得十分隱秘冷清。
　　而且懸棺的等級也並不算高。
　　其中壹口懸棺忽然動了壹下，壹只手伸出來，用力推開了壓在上面的棺材蓋。壹具身體從其中坐了起來，懸棺內部，填滿了細細粗粗的根須，像是鳥兒築的巢。
　　這壹具身體卻很“新鮮”，並非古屍。
　　蒲公英努力適應著人類的身軀，行動上難免有些古怪僵硬，它從棺材中爬了出來，好壹會兒才學會了直立行走。
　　他的眼中，浮現出憤恨、失落、遺憾諸般情緒：“這壹具身軀並不完美，乃是我最初的試驗品，遠不如山谷中那三具，而且有著許多隱患。”
　　“但是最大的問題還在於，這樣將意識直接註入身軀內，三魂七魄難以完全，無法在人族領地內行走，很容易被強大的修士看破。”
　　“要盡快找到那兩位，請他們助我完成轉化為人的關鍵步驟。”
　　想到這裏，他的眼中又流露出了深深地怨毒之色：現在的自己，不過是壹朵在外的分身小傘，只有自己的意識，在山谷中苦心經營的壹切，全部化為烏有，已經沒有任何籌碼，說服那兩位幫助自己。
　　“都怪那個人族！等我的計劃完全成功，第壹件事情，就是要將那人抓來，以人族最殘酷的刑罰折磨死他！”
　　“還有，在水中吞了我本體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想到那個巨大的黑影，蒲公英忍不住哆嗦壹下，竟是湧出了壹股發自本源深處的恐懼。
　　蒲公英赤條條的從墓室中走出來，順著石壁攀爬上去，到了山頂，他忽然想到了：“那該死的人族很有些手段，雷世虎之前落入他的手中，石像那裏怕是已經不安全了，還好我有另外壹個選擇。”
　　……
　　孫長鳴壹日百裏，滅域中變化十分明顯，許多本來普通的植物、野獸都有著異變的跡象，妖異數量大大增加，而且妖異實力提升極快，這壹路上，隨處可見四階以上的妖異。
　　它們彼此擠壓生存空間，強大妖異的領地的面積不斷縮小。從這些跡象來看，最終的結果，要麽就是這些妖異互相廝殺，將數量大幅減少，要麽就是妖異成群，壹同沖出滅域！
　　從歷史上來看，後者居多。
　　孫長鳴憂心忡忡。
　　這壹路上，孫長鳴放棄壹切廝殺，遇到強大的妖異，也是憑借速度逃脫，只求盡快抵達寒淵。幾天之後，他就來到了寒淵的外圍。
　　孫長鳴登上附近的壹座山峰，朝著寒淵範圍望去，那裏被壹層淡黑色的霧氣包裹，方圓百裏之內壹片死寂，花草樹木彎轉扭曲，表面長滿了帶著惡意的鋸齒尖刺，彼此之間時不時地放出壹道紫黑色的雷電，才會在可怕的死寂中發出壹陣劈劈啪啪的聲響。
　　在這壹片“領地”的周圍，已經出現了許多暴躁的強大妖異。
　　領地越來越少，但是現在還遠沒有達到爆發“妖異成群”，沖出滅域的程度——滅域對於妖異來說乃是家鄉，是它們的舒適區；離開滅域對於妖異來說乃是最後的選擇。
　　對於人族來說，妖異沖出滅域乃是災難，對於妖異同樣如此。如果不是因為妖異本身帶著某種瘋狂的本性，它們最終的選擇，大概率會是互相內卷，而不是殺出滅域。
　　層層山巒阻隔了孫長鳴的視線，他站在這裏看不到那壹座寒淵，於是喜鵲從遠處的天空中飛來，避開那些黑霧，自高空中略過那壹片區域——但是還沒有找到寒淵，孫長鳴就立刻從喜鵲身上感受到壹股瘋狂的毀滅欲念！
　　孫長鳴立刻將這夯貨收了回來。
　　喜鵲本來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