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夜深了

　　夜深了，兩個人都還沒有睡意。
　　上午的時候，孫紅坐在床上，和盛春成說著話，說了沒有多久，她終於扛不住，身子歪到壹邊，還是睡著了。盛春成下了床，替她掖好被子，等到中飯做好才去叫她。
　　孫紅醒來大驚失色，叫道：“哎呀，我怎麽睡著了。”
　　盛春成笑道：“放心吧，妳睡著了，我也沒有趁機占妳便宜。”
　　“哎呀，不是這個，我知道妳不是這樣的人，不然，我怎麽會上妳的賊床。”孫紅說。
　　盛春成哈哈大笑，問：“那妳大驚小怪幹嘛？”
　　“現在睡著，午覺就不會睡了，晚上估計也夠嗆，生物鐘被打亂了。”孫紅哭喪著臉，和盛春成說。
　　盛春成哭笑不得，說：“別這麽和自己過不去，妳都被封在這裏了，就別去想什麽生物鐘不生物鐘。生物鐘就是被打亂了，又有什麽了不起，大不了解封之後再調回來，人家倒時差都還要倒，妳糾結什麽？”
　　“好吧，妳說的有道理。”孫紅嘻嘻壹笑，“妳說，被封的人，是不是有理由放肆？”
　　“太有了。”盛春成說，“要是正常情況，誰大半夜，會跑到陽臺上去唱歌，還是大合唱。對了，要說生物鐘，妳應該昨天就被打亂了吧？”
　　孫紅朝盛春成做了壹個鬼臉：“不管了，反正我要變壞，也是妳害的。”
　　“好好，妳可以讓丈母娘來打我。”盛春成大笑。
　　孫紅嘻嘻笑著：“算了，她要打妳，我還有點舍不得。”
　　既然都沒有睡意，兩個人就繼續他們的十四日談，孫紅和盛春成說：
　　“是不是又該妳了？”
　　盛春成不滿：“妳剛剛那個也算故事？妳只是在向我描述了女行長的婚姻狀況。”
　　“我是不是女行長？”孫紅問。
　　盛春成說：“廢話。”
　　“我都把我們的婚姻狀況，這種最隱秘的話題都和妳說了，妳還不滿意？妳還想聽什麽？”孫紅問。
　　盛春成反問：“妳還想聽什麽？”
　　孫紅想了壹下，說：“當然是妳的隱私，妳不會輕易告訴別人的事情。這樣吧，妳要是表現好，作為交換，我也和妳說壹件我不會輕易告訴別人的事情。怎麽樣？這樣我們就扯平了，都知道了對方的秘密，彼此就透明了。”
　　孫紅扭過頭來，在黑暗中，有些挑釁地看著盛春成，問：“幹不幹？敢不敢？”
　　盛春成來了興趣，他想知道的是，孫紅輕易不會告訴別人的，到底會是什麽事。
　　盛春成說好，來就來，有什麽不敢的。
　　“妳說吧。”孫紅說。
　　輕易不會告訴別人的事情？盛春成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和妍妍的事，這是他們兩個之間的秘密，當然也是他的隱私。不過，哪怕是作為交換，盛春成也不會說給孫紅聽。
　　因為孫紅知道妍妍是誰，知道“斬男妖妖”，她當初就是看了“斬男妖妖”的小紅書，才到他們店裏來的。
　　盛春成倒不是覺得，自己和妍妍有那種關系，有什麽丟臉的，妍妍會讓妳丟臉嗎？怕是有多少男人，渴望著和妍妍有這種關系，更渴望著能把這關系拿出來炫耀。
　　盛春成不想說，是覺得那樣是對妍妍的不尊重。哪怕他在說的時候，把妍妍的名字隱去，孫紅也肯定能猜出是誰。
　　盛春成要說，就說壹個和孫紅沒有交集的，也確實是屬於自己隱私的事情。就像他告訴她的，自己和珊珊的事情，孫紅不知道珊珊是誰，所以他可以說，沒有心理的負擔。
　　盛春成想到了蘭總。和蘭總在東方潤園，他們家頂樓發生的事情，壹直是盛春成羞於啟齒，竭力想忘記的事情。每次想起的時候，都會讓他臉紅，讓他鄙夷自己，他鄙夷自己的是，那天面對蘭總的肉體時，他並不是被強迫的，而是也有反應，有了想要的沖動。
　　羞恥是發生在那之後，之後的羞恥還能算是羞恥嗎？這讓盛春成不敢面對自己對自己的責問。
　　直到蘭總再次出現，和他說，那是她這輩子的最後壹次。那壹刻，盛春成崩潰了，他覺得自己的羞於啟齒，好像變成了對自己的鞭笞。讓自己對自己的鄙夷，也變得輕飄起來。
　　如果蘭總當時就告訴自己實情，盛春成覺得，自己毫無疑問，肯定會答應，而且會很有耐心，很體貼地和蘭總進行，就像孫紅說的，他們會像是在進行壹種儀式。他會竭力地讓蘭總滿意並且記住，她的最後壹次。
　　雖然現在，她也記住了，但盛春成覺得，還是不壹樣。自己那天是從那裏逃離的，並沒有給蘭總壹個完美的別離，他讓她帶著遺憾，躺上了手術臺。
　　孫紅坐在那裏沒有吭聲，她似乎知道，真的要說自己很隱秘的事情的時候，每個人都會掙紮。除非他告訴妳的不是真的，是編的，是從網上看來的。只要是自己真實的經歷，每個人都會斟酌，不僅斟酌要不要說，還要斟酌怎麽說。
　　孫紅靜靜地等著。
　　盛春成開始述說起來，從我以前的壹個客戶，是個女富婆開始說。他描敘了她家裏的情況，沒有說是在哪裏，還有她對自己壹貫的大方。
　　盛春成沒有說治眼睛的事，他說自己有次很急，急需要錢，這個富婆就給他打了八萬，他很感激她。
　　他說起了那個暴雨的下午，他本來是想去謝謝她的，他們在那個頂樓的玻璃房子裏，最後發生了什麽事。盡管敘說很艱難，磕磕巴巴，盛春成還是老老實實，都和孫紅說了。
　　盛春成說完，如釋重負，輕輕地籲了口氣，然後沈默著。孫紅也沈默著，兩個人長久都沒有說壹句話，最後，還是盛春成開口：
　　“是不是很糗？很讓人看不起？我和比我年紀大那麽多的女人，都會發生那樣的事。”
　　“沒有，我理解。”孫紅輕聲說，“年紀在很多時候，是會被忽視的，不會是問題。”
　　“可是，可是我壹直就覺得很丟臉。”盛春成說，“這是我第壹次有勇氣告訴別人，很多時候，我連自己想都不敢想。”
　　“沒有什麽不敢想的，自己做過的事情，肯定都是有原因的，真實地面對就好。”孫紅怕盛春成不相信，又說了壹句：“我真的沒有覺得，這有什麽糗的，我真的理解。”
　　孫紅說著側過身，跪在了沙發上，她伸手抱住了盛春成的腦袋，把他抱在胸前，喃喃地說：
　　“我知道妳就想報答她，我理解妳，本來，我要和妳說的，也是差不多的壹件事情，也是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