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所謂神靈

　　夏歸玄覺得懷裏的手辦變得很奇怪。
　　剛才那些話壹說，她好像就變得蔫蔫的很沒興致的樣子，過了壹陣子又有些看破紅塵似的微微壹笑，壹副這樣才對的樣子……
　　反正什麽樣子都被她裝完了，最後來了個雲淡風輕：“以前是照夜給妳做大管家，壹切打理得井井有條，現在照夜在澤爾特替妳建設神殿體系，妳身邊也就亂了。”
　　夏歸玄楞了楞，若有所思。
　　確實如此……總是會有壹些人，她在的時候不覺得有多重要，離開之後就覺得輪盤缺了螺絲，怎麽轉都滯澀。
　　商照夜在的時候，看似也沒她什麽重要事兒，但日常事務就是很順暢，各種雜活她都做完了，重要的信息也有她匯總過來，需要做什麽決策自己下命令就可以了。
　　不像現在千頭萬緒沒個人，什麽都自己腦子想。
　　“不過現在妳的攤子越鋪越大，已經不是原先草創的時候了，光是照夜怕是也不夠。”朧幽悠悠道：“神國中樞應該開始建立了，把照夜找回來吧，我輔助照夜。”
　　朧幽曾是商照夜效忠的王。如今“我輔助照夜”這話說出來，確實意味著放下過去重新開始，所謂的過去的恩怨早都不知道擱哪了，哪來的恩怨。
　　估計心裏存在更多的是“他泡不泡我”、“我可以撩他，他可別真對我起意啊，這不好的”、“媽的他居然不想泡我？臭直男裝什麽裝。”
　　夏歸玄如何看得懂這種狐貍的想法？
　　她自己都不壹定看得懂。
　　她倒還真在為夏歸玄做籌劃呢，繼續在說：“雖說妳神殿各司也有人手，還額外設置了各類系統，但職能其實相對狹窄，只是壹種教務。星球的治理妳分給筱如和公孫玖了，她們直接對妳負責，表面看上去好像都能運轉，其實欠缺了壹個統籌的中樞，只是分別在運作，如同那個虛擬世界缺了腦花處理器壹樣。”
　　夏歸玄頷首道：“建立壹個這種中樞部門，匯總壹切，確實可以把事情變得有條理。其實我之前也不是沒想這些，只不過形勢變化太快了，架構跟不上。”
　　朧幽道：“那就現在開始。妳讓公孫玖和筱如把各項相關的進展都匯總到我這裏……以及澤爾特那邊，我看妳連摩耶清剿海盜是什麽結果都沒關註過，照夜現在的體系建立得如何妳也壹無所知，這可不行的。可虧得那是照夜，換個能弄權的，獨立王國都搞出來了妳信不信……別人神靈放權是因為意誌覆蓋，或者直接腦控，最次也要洗腦忠誠，妳倒好，收房吧也不見收，留人跟個怨婦似的幹活……”
　　“餵餵餵！”夏歸玄滿頭大汗地打斷：“前面說著還挺正經，怎麽越說越沒邊了妳這……照夜那麽英姿颯爽忠誠可靠的大管家，怎麽可能會是怨婦……收不收房也不是我說了算，得尊重人家自己的意誌好不好？”
　　“……”朧幽就直勾勾地盯著夏歸玄不說話。
　　夏歸玄被看得後退了半步，卻發現朧幽是被自己捧在手裏的手辦，怎麽後退也沒法和她拉開距離。
　　“怎麽？”手辦幽幽地道：“是不是壹瞬間差點想把我丟出去。”
　　“咳，想哪去了，我在聽妳的規劃建議呢……”
　　“呵呵，臭直男。”朧幽鄙視地斜睨著他：“並沒有多細節的規劃，妳得先給我配些人，把這個參謀部的班子搭起來，別的再說。”
　　“參謀部……”
　　“不然妳想叫什麽，內閣嗎我的陛下？”手辦跳下了地，壹晃壹晃地走了：“我可沒有那種權限，也不敢，否則會有人以為我要復辟。”
　　夏歸玄便追在後面：“沒那回事……我帶妳去神殿挑人，之前照夜搭好了不錯的神殿班子……”
　　“等等！”身後哐啷哐啷追來壹個高達：“聽說妳神殿有系統適配各個神職，以及地府也已經用系統在控制，帶我去看看。”
　　“？”夏歸玄驚奇地轉過腦袋：“妳不是說開高達無聊的嗎？”
　　“試試也好，總比呆在鼎裏有意思。”腦花吭哧吭哧晃著巨大的機械臂：“我剛才還想揍妳呢，不也沒揍。”
　　“妳現在打不過我。”夏歸玄道：“話說回來，其實我的鼎裏自成世界，什麽都有，並不會沒意思。”
　　“但是孤獨。哪怕能和妳們交流，那是感覺上的。”
　　夏歸玄不說話了，看看前方奔跑的小手辦，又看看後方追來的巨大高達，總覺得畫風詭異的別扭：“腦花啊……”
　　“嗯？”
　　“變小壹點，高達手辦就可以了。”
　　“……”腦花依然覺得這麽無聊的太清很不修仙，他居然還曾是個仙帝！所以還是那只小狐貍直指本質，什麽仙帝，sindy吧妳……
　　神殿守衛們看見父神回來了。
　　只不過姿態有點怪，左邊肩膀坐著壹只高達模型，右邊肩膀坐著前妖王手辦，那樣子是真的有點壹言難盡，守衛們不敢直視如同二缺的父神，暗道這是神的境界我們領會不了，紛紛借著行禮低下了頭：“參見父神。”
　　夏歸玄揪住龍鰲：“我要組建新部門，妳帶朧幽去挑人，妳在這有段日子了吧都混得很熟了吧？”
　　龍鰲：“……可能是因為父神只認得我壹個。”
　　朧幽跳下了地，迎風招展，很快變成了壹個千嬌百媚的狐王，嫣然道：“我認識的人比他多多了……給我權限就行，不用人帶。”
　　龍鰲垂著腦袋不吱聲，確實妖王認識的人可比父神多多了，除了近年來的新同胞以及那些長期閉關的之外，就沒有朧幽不認識的。她來支持父神的中樞，太合適不過。
　　只不過……父神和她現在是什麽關系？
　　夏歸玄正在悄悄傳念朧幽：“不錯啊，不穿那麽低胸的衣服啦？”
　　朧幽瞥了他壹眼，見他有些喜色的樣子，不知道是該氣還是有些想笑，終於嘆了口氣：“我從來不穿低胸，那時候只不過是為了撩妳，故意的。真以為別人都有這種眼福呢？”
　　不等夏歸玄回答，朧幽款款離去。
　　這壹刻的朧幽優雅知性，風姿綽然，曾為妖王的氣質和威嚴不知不覺地綻放，所過之處神裔俯首，真正是眾人之中最亮的光。
　　夏歸玄壹時有些恍惚，竟分不清到底這樣的是朧幽呢，還是應該是那個手辦？
　　腦花正在道：“是不是這壹刻分不清我是個高達還是個腦花？”
　　夏歸玄不動聲色地把它塞回了鼎裏。
　　“妳滅我的口也沒用。”腦花在鼎裏罵：“我壹到這裏，就感到了極度危險的氣息，妳正在重復某些人做過的事，走在他們的老路上，希望有壹天，妳要打倒的Boss不是妳自己！”
　　夏歸玄瞇起了眼睛：“說清楚點。”
　　“我的眼睛看透生死，吸納魂靈，妳認為死界侵犯了生靈。我的大腦構建世界，虛擬成真，妳認為就像是克隆人，侵犯了本體的意誌。其實本質上，妳所維護的不僅僅是本體的權利，更是那些亡靈和復制體，妳認為他們這種以為自己是真人、永遠蒙蔽真相地活著，是壹件殘忍的事情，對不對？”
　　夏歸玄淡淡道：“對。”
　　“但妳這些系統，已經無限接近於有意識的生靈，妳在造神……然而妳會不會讓它們知道，它們只是被制造出來、除了執行妳賦予的使命之外沒有其他自我選擇的，所謂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