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吃肉

　　高正陽提著橫刀，滿臉笑容的出了祭堂大門。
　　月輕雪還在打掃大門口，看到高正陽壹個人出來，她手上也停下來，擡頭看著高正陽，湛藍的眼眸中都是探尋之色。
　　她不需要說話，眼神已經能很清晰的表達她的想法。
　　高正陽也不想再瞞女孩。直接道：“小月，我恢復神智了。這次過來，是和舅舅分割家產。”
　　高正陽對不遠處拴著的黑豬點了下頭，“刀和黑豬都歸我了，哈哈，中午我請妳吃肉。”
　　“不、用。”
　　月輕雪猶豫了壹下，搖頭拒絕了高正陽的邀請。高正陽早上還傻呆呆的，這麽壹會就恢復神智了，讓她有些難以接受。
　　只是她性子內斂心思幽深，從不會把想法表現在臉上，更不會出言質問。
　　“妳不要客氣啊……”高正陽誠懇的道：“我沒什麽朋友，妳中午就過來吧。”
　　月輕雪還是搖頭，低聲道：“妳病好了，能照顧自己我也放心了。”
　　她聲音清冷，總會給人壹種幽冷疏離感。
　　高正陽已經解開了捆豬的繩子，他拿著木棍在豬屁股上抽了壹下，趕著豬向前走去。
　　走了幾步，高正陽又回頭對月輕雪道：“中午在老蒼頭家吃飯，不見不散哦。”
　　說著，不等月輕雪再拒絕，高正陽已經趕著黑豬大步離開。
　　月輕雪看著高正陽遠去的身影，發現他脊背挺的很直。壹個小小的變化，讓他身姿挺拔起來。
　　哪怕身高還不夠，看起來也多了幾分自信。和以為那個癡呆的少年，完全不同了。
　　高正陽那句不見不散，更是她小時候經常對高正陽說的。
　　壹想到這裏，月輕雪心更柔軟了幾分。
　　“他既然病好了，我也該和他好好談談。”想了壹下，月輕雪終於找到了去吃飯的理由，心裏也輕松是不少。
　　高正陽壹手提著刀，壹面趕著豬。在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註目。
　　鐵林部並不大，高正陽作為唯壹的傻子，在鐵林部的知名度可是非常高的。
　　“傻子，妳的刀哪來的？”有幾個少年跟著看了壹會，終於有個斜眼的少年忍不住問道。
　　高正陽瞥了那少年壹眼，也沒說話。對方斜著的眼睛滴溜溜亂轉，壹看就沒打好主意。
　　被壹個傻子無視，斜眼少年感覺有些丟人，又看是高正陽旁邊沒有其他人跟著，膽子也大了。
　　“餵，傻子我問妳話呢。”斜眼少年擋在高正陽身前，氣勢洶洶的問道。
　　“妳才是個傻子，妳全家都是傻子。”
　　高正陽不想和小屁孩壹般見識，可這種人給臉不要臉，也不能慣著。
　　“妳他媽、”斜眼少年沒想過高正陽敢還口，在幾個同伴面前自覺特別丟臉。
　　高正陽以前都是癡癡呆呆的，任憑打罵也不會反抗。
　　斜眼少年打罵慣了，氣惱之下不假思索的擡手就打。
　　“啪……”
　　斜眼少年的手還沒碰到高正陽，高正陽右手的刀鞘已經抽在他臉上了。
　　橫刀重十多斤，刀鞘是上等烏木制成。高正陽雖然收著力量，可壹刀鞘下去，也把斜眼少年的臉抽腫了，人也打懵了。
　　“啊、”楞了壹下，斜眼少年才慘叫起來。他又驚又怒，捂著臉大叫道：“我爸都沒打過我、妳居然敢打我，兄弟們上，打死他。出事我頂著！”
　　斜眼少年的父親是二階武者，在鐵林部名聲很大。斜眼少年仗著父親厲害，拉攏了幾個人，平日裏沒少偷雞摸狗。
　　他這壹嗓子，其他幾個同伴也不好意思在看著。
　　何況，是打壹個傻子，那還不容易。就是要註意別打死了就行。
　　要知道，他舅媽林娘子可是個彪悍人物。真打死了大家都麻煩。
　　幾個少年都比高正陽高半頭還多。幾個人壹圍，就把高正陽堵在中間了。
　　斜眼少年興奮的大叫道：“他那把刀不錯，我們搶過來玩玩……”
　　“我心情正好，妳們可不要惹我。我生起氣來，連自己都害怕……”
　　高正陽壹本正經的說道。
　　幾個少年都忍不住笑起來，這個傻子變了，說話變得更可笑了。
　　“妳個傻、逼”
　　身材最高最壯的少年罵了壹句，當先出手。他也怕高正陽還手，雙手高舉起來護住臉。
　　高正陽哭笑不得，對方臉到是護住了，可胸腹四敞大開的，又有什麽用。
　　這裏的少年都練過武，卻都沒實際戰鬥經驗。哪怕身體比高正陽強壯的多，在他面前也只能挨揍。
　　高正陽虛晃了壹下，對方急忙縮頭。高正陽刀鞘壹沈，正點那人的軟肋。
　　“呃、”他壹口氣上不來，臉壹下憋的通紅，人就呆立在那壹動不動。
　　高正陽趁機前進幾步，繞過那人，刀鞘隨手再次向後壹刺，又刺中壹個少年心口。
　　受此重擊，那個少年眼淚鼻涕都噴了出來，捂著胸口緩緩跪下。從沒嘗過的痛苦，壹下就把他鬥誌擊潰了。
　　還剩下壹個完好無損的少年，卻壹臉見鬼表情的看著高正陽，再不敢動手。
　　在旁邊叫嚷的斜眼少年，也是目瞪口呆，再叫不出來。
　　高正陽壹臉兇狠的道：“以後，看見妳們壹次就打壹次。現在，都滾蛋。”
　　幾個少年更楞了，傻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霸道了。
　　高正陽壹揚刀鞘，又在斜眼少年臉上抽了壹記，“還不滾，打的還不疼是吧。”
　　斜眼少年又慘叫了壹聲，急忙轉身就跑。傻子今天太詭異了，他真的怕了。
　　其他幾個少年也是連滾帶爬的狼狽逃走。
　　教訓了幾個少年，對高正陽完全沒影響。人善被人欺。高正陽不喜歡欺負人，可他更不喜歡被人欺負。
　　上壹世他是個戰士，只看重結果，從不介意手段。
　　高正陽教訓幾個少年時，旁邊還有不少人看熱鬧。對於高正陽的變化，眾人都是嘖嘖稱奇。
　　不少人都對橫刀眼熱，可大白天的，也沒人敢明搶。
　　高正陽又痛打了幾個少年。其他少年也不敢亂來了。
　　老蒼頭家距離祭堂並不遠。高正陽很快就到了地方。
　　老蒼頭是用木板做墻，圍起來的壹個院子。大門半掩著，隱隱能看到院子裏有人在活動。
　　“老蒼頭，生意來了。”
　　站在門前的柳樹下，高正陽大聲喊道。
　　“妳是高翔的兒子？”老蒼頭聽到喊聲，慢悠悠的從院子裏走出來，看到了高正陽，他黝黑的老臉上露出了壹絲疑惑。
　　他雖然很少外出，卻也知道高翔兒子變成傻子的事。當時，也是頗為感嘆了壹番。
　　“是啊。”高正陽隨口答了壹句，轉道：“老蒼頭，我是來殺豬燉肉的。給妳壹條後腿做酬勞。”
　　對方雖然叫出了高翔的名字，壹副長輩的樣子，高正陽卻不會在意。真要是高翔的好友，也不會眼看著他吃苦不管。
　　高正陽到不是怪他，各人顧各人，這沒錯啊。可要做買賣了，又來擺長輩的派頭，就沒意思了。
　　老蒼頭看了眼黑豬，心裏也是嘀咕起來，“別不是這個傻子偷來的。”
　　可轉又壹想，這不正是個送上門的肥肉。真有什麽事，也找不到他頭上。
　　“進來說話。”老蒼頭招呼高正陽進了院子，圍著豬打量了壹番道：“我可以幫妳，不過，壹條後腿可不夠。”
　　高正陽似笑非笑的看了老頭壹眼，“會殺豬鹵肉的也不止妳壹個。就是壹條後腿，妳不願意就算了。”
　　“我也是為了妳好啊。”老蒼頭急忙解釋，“妳年紀小，這豬又來歷不明，去了別家，至少拿走壹半。”
　　高正陽指著自己的太陽穴道：“我的腦子已經好了，這頭豬是我分家分來的。再說，來歷不明和妳有什麽關系！”
　　老蒼頭被說的有點尷尬，好在他老臉又黑又都是褶子，到也看不出什麽來。
　　他訕訕的解釋道：“我這不是不知道麽。妳的腦子好了，真是大好事。妳父親在天之靈知道了，也必定欣慰。”
　　“他死沒死還不壹定呢，妳這麽說可不太好。”
　　高正陽看不慣老頭賣老的樣子，說話毫不客氣。
　　老蒼頭更尷尬了。高正陽又道：“妳要是不願意，我就去找林瘸子。”
　　高正陽也是考慮豬肉難以存放，才想在老蒼頭這做成鹵肉，也能多吃幾天。
　　做鹵肉並不是什麽絕技，鐵林部有不少人會做。只是他們沒有香料和老湯，才做不出那個味道。老蒼頭要是太貪，他就換壹個人。
　　“行，我就幫妳這個忙。”
　　老蒼頭也怕高正陽跑了，忙拍著胸口答應，壹副義氣的樣子，“我和妳父親是老朋友了，肯定要關照妳。”
　　高正陽有些無奈，老蒼頭年紀這麽大了，還是不會做人。他的說的這麽明白了，還要硬賣人情。
　　卻不知這樣只會惹人生厭，再不會有別的任何用處。
　　高正陽也不想過多計較，由得老頭在那自說自話。
　　老蒼頭人不怎麽聰明，做事還算利索。
　　壹刀就利索的解決了黑豬，放血、褪毛、切肉、剔骨。沒壹會的功夫，黑豬就變成了壹堆肉塊。
　　黑豬吃不到足夠的食物，養了將近壹年，總共也就壹百多斤。去了內臟和骨頭，也就沒多少肉了。
　　老蒼頭院子裏有幾口大鍋。他先把豬肉在清水鍋裏簡單煮壹下，去了血沫，從加入老湯和香料、鹽等佐料，中火燉著。
　　很快的，肉香味就傳出來了。
　　旁邊坐著的高正陽，禁不住咽了兩口吐沫。這個身體已經太久沒吃肉了，香氣喚醒了身體對美食的記憶，自然刺激了唾液分泌。
　　老蒼頭得意的壹笑，“先別急，豬肉有些老，要中火熬兩個時辰，才能入味，肉才好吃。”
　　高正陽擡頭看了眼斜上方的太陽，現在大概是上午九點左右。兩個時辰，也就是下午壹點才能吃。
　　高正陽搬來壹個木椅，就坐在大鍋不遠處，安心等待。
　　肉可是好東西，高正陽必須要看著點。
　　老蒼頭把內臟收拾幹凈，在另壹口小鍋裏煮上。
　　高正陽有些可惜，他前世可是吃過殺豬菜的。各種做法，可以做成豐盛宴席。
　　這裏沒有材料，做法也簡單。到是有些浪費了。
　　內臟熟的快，老蒼頭很快就撈出壹塊肝來，遞給高正陽道：“這個好了，嘗嘗……”
　　黑乎乎的肝，還帶著幾分膻腥。
　　高正陽也不客氣，拿起了就啃。雖然沒啥味道，卻比窩頭強太多了。
　　他現在急需足夠營養。味道什麽的也不重要。
　　老蒼頭也嘿笑著撈了壹塊啃起來。
　　兩人正吃的開心，門外突然傳來的叫罵聲。
　　“臭傻子，快給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