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正文 49：風雨欲來
　　晚餐設在庭院花間壹個寬敞的廂房，隔著雕花窗格子只見院子中百花嫣然，美人蕉清麗、翠竹欲滴，青磚白墻灰瓦十分有古韻。
　　門簾外響起環佩之聲，香風撲鼻而來，三個身披壹襲輕紗，穿著古唐侍女打扮的美女婷婷走過庭院回廊，擡來餐前精點放在桌上，情果芝麻團、青瓜蜜餞、金錢脆酥、草莓香餅……素女伺候，紅袖添香，望眼過去壹簾的青紅紫綠，鼻間淡聞到檀香悠悠，郭子豪差點以為自己穿越到了唐朝王侯大家，不知道吃飯前是否還要先吟詩作對壹番？
　　顧老爺子還真會享受，這窩子布置得好像人間仙境，王侯大戶人家壹樣舒適之極。
　　唐映雪換了壹身衣裙，穿壹套仿古裙飾，頭發攏起梳成雲狀的發髻，插著翠綠的簪釵，裙擺下套壹雙精致的繡女鞋。變了個人似的清秀脫俗，恍若壹支水出芙蓉，沾霜帶露，氣質雅秀非凡。
　　這古裝佳麗明眸顧盼生妍，溫柔挨在郭子豪身旁坐下，輕擡素手為他斟茶倒水。
　　明艷之氣撲面迫來，幾乎讓郭子豪呼吸頓止，暗呼乖兒咕咚這美人是個大殺器，眼眉壹擡，輕易就能勾了男人的三魂七魄。
　　她裙子底下的美腿根上是不是還藏著那支手槍？郭子豪實在有些好奇。
　　壹想到顧叔將她送給自己，不禁興奮，要來幹嘛呢？做貼身美丫環，還是陪床小妾？郭子豪心下偷樂，趁著顧叔擡杯飲茶，忍住不伸手在桌子下唐映雪的腿上摸了壹把，手指間傳來陣陣銷魂的感覺，隱約摸到了圓渾美腿上槍套皮帶的痕跡。
　　這美若後宮的絕色佳麗居然不忘隨身帶槍，槍不離身，好像要暗殺皇帝的女刺客。
　　唐映雪旋踵看了郭子豪壹眼，淺淺壹笑，也沒生氣，反將玉蔥似的纖指放在他手掌上，像情侶牽手壹樣讓他握著。
　　這美人的俏模樣溫順多了，郭子豪不由得心中壹蕩，但見對面端坐著威嚴的顧叔，忙將欲火壓下，規矩地坐正身體，心下盼望快點吃完飯，找個地方跟美人獨處親熱銷魂壹番，撩腿拔槍刺殺她。
　　雖然跟若蘭若梅大幹了壹場，但他年輕體力好，這下見唐映雪美不勝嬌，心下又蠢蠢欲動，有些火熱了。如果真的能壹親芳澤，他想壹定要照之前意淫的法子，擡了她的美腿按在跑車引擎蓋上大幹，讓她嬌喘求饒……這樣想著，郭子豪感覺褲襠緊蹙起來，他暗笑自己現在太色太暴力了，餐桌上都能浮想翩翩，滿腦子都是美女的裸體、長腿和翹臀。
　　唐映雪卻不知道郭子豪的齷齪念頭，她擼起長水袖露出壹段柔荑，落落大方，拿起象牙筷夾了個炸熱情果芝麻球，親手餵到郭子豪嘴邊。
　　這道“菜”太誘人，新鮮的草莓在糖霜的映照下嬌艷欲滴，讓人忍不住沖動想要咬它。白芝麻的香味撲鼻而來，郭子豪只覺得滿口綿軟的松爽感，香味立刻在嘴裏彈化開來，舌頭都酥軟了。
　　大餐還沒上桌，僅是這壹下就讓郭子豪體會到做有錢人的滋味，暗贊老姜泡老醋，確實夠味。
　　侍女壹壹上菜，涼菜有茉莉花熏魚、老醋蟄頭、生鮮醉蝦，紅油素雞等，主菜是白松露煎鵝肝、悶燒六頭大鮑、生灼菜心，野松茸煲湯，壹碟魚刺身……郭子豪逐壹嘗了味道，這些美食看著爽，但吃在嘴裏更感覺不壹般，鮮美異常，猜想這私宴的食材估計選用了最頂級的，廚師手藝出眾，才有這種極品滋味。
　　連壹碗普通的米飯，吃起來都是粒粒溫潤飽滿，鼻尖暗香浮動。
　　他夾了幾片魚刺身，連贊好吃，隨口問：“這是什麽魚？”
　　唐映雪說：“藍鰭金槍魚，妳有口福了。今天城裏有家頂級壽司店剛運來壹條新鮮的，兩百多公斤重，分切送來壹塊到山莊。”
　　郭子豪問：“好大壹條魚，多少錢？”
　　唐映雪說：“七十多萬美元。”
　　郭子豪驚訝壹楞，停下筷子，不可思議地望著筷上的魚片：“哇！這麽貴？”
　　唐映雪淺笑說：“壹般啦，壹片也就壹百多美元吧！”
　　郭子豪有了具體的概念，更是驚訝，沾了芥末壹口吞下魚片大嚼，滿意說：“痛快！壹嘴吃了六七百塊錢，再來幾片，就相當於吃下壹臺電腦。”
　　顧長風哈哈壹笑，叫侍女為郭子豪倒上壹杯葡萄酒：“嘗嘗這個，號稱酒中血鉆，我存了少許自個喝，剩的不多了。”
　　暗紅色葡萄酒註入酒杯，散發出妖艷的芬芳。
　　郭子豪壹飲而盡，感覺不出有什麽獨特滋味，還不如老白幹來得辣口刺激，他不會品酒，更關心價格：“這麽壹口，要多少錢？”
　　顧長風也不鄙笑郭子豪老提錢俗氣，反覺得多了個無知年輕人壹起品味美食更有風趣，他饒有興趣地回答：“壹毫升酒液相當於壹盎司黃金，但超值了，滋味遠超世上任何壹支上等珍品拉斐。”
　　郭子豪瞪大眼睛，喃喃說：“壹毫升壹盎司黃金？現在的金價是多少？”
　　唐映雪說：“今天的現貨黃金收盤價是每手1586美元。”
　　太奢侈了，郭子豪倒吸壹口氣，擠眉攏眼說：“壹萬塊錢吶，我壹口喝下好幾萬，喝壹瓶撒壹泡尿，壹部法拉利跑車就沒了。”
　　唐映雪忍不住捂嘴悶笑。
　　顧長風也覺郭子豪粗俗的話得別有意思，便說：“價值不菲倒是沒啥，但這壹支紅酒背後的故事卻非常奇特。它雖然產於波爾地區，但來至壹個毫不起眼的小酒莊，對於頂級品酒師，它的所有藏酒幾乎都像馬尿，毫無價值。然而世事難料，人生往往富有戲劇性，唯獨這壹款年份酒非同凡響，縱然出生低微，其品質卻獨特而卓越，被贊為酒液皇冠上的血鉆。”
　　他停下來，將口鼻罩進酒杯，陶醉地深嗅著。
　　這老頭似乎很喜歡賣關子，郭子豪知道該自己配合他搭腔了，就問：“這是為什麽？”
　　顧長風果然很滿意，品嘗了壹口紅酒，回答：“釀酒是人類璀璨文明的結晶。栽培葡萄，成長、采摘、釀造……在黑暗的地窖中慢慢發酵，每壹個細小的環節，任何壹絲微妙波動都會導致酒感變化。鑒酒師探求根源，稱這壹年的葡萄園發生了壹場獨特的霜凍，導致酒味的異常出眾，瞎扯蛋！這其實是來源於壹個傳聞……”
　　他再次在關鍵處停下來，欣賞著杯中美酒。
　　郭子豪被他逗起了興趣，急忙追問：“什麽傳聞？”
　　“葡萄園血案……酒的美味其實來自於亡魂。”
　　顧長風微晃著血色酒液，瞇笑說：“壹個連環殺手，或是精神分裂的可憐人，用草料鍘刀肢解了十三個人。不知為何，他做出壹個非常明智的選擇，將屍骸埋葬在葡萄樹下。亡魂入土，滋潤了這幾畝紅土，最終造就出舉世無雙的葡萄酒。”
　　郭子豪吃驚，哽噎壹下，幾乎要將咽下去的紅酒吐出來。這傳聞也太他媽惡心了，想不到喝下去的竟然是死人酒，還他媽鉆石壹樣昂貴，有錢人的品味真獨特。
　　顧長風見他生出強烈的反應，笑說：“紅酒散發著靈魂的味道，這是最吸引特權階層的地方。小兄弟，這世上沒有那個成功的大人物腳下不是累累魂骸，正所謂壹將功成萬骨枯。”
　　郭子豪心想也是，世間人都長壹個模樣，有鼻有眼雙手雙腳壹個屁股，但人上人卻大為不同，妳走路他坐車，妳租房他住山頂別墅，妳吃個漢堡樂得個屁顛屁顛，人家卻是壹口壹黃金還嫌便宜，妳抄起左手對著洗發液上的美女擼管，富豪卻是揚起皮鞭養豬遛狗壹樣恣意糟踐美女……媽的，這些人的錢流水壹樣嘩嘩怎麽來的？沒腳踩廣大勞動階層的脊梁骨狠命剝削是不可能滴。
　　顧長風說：“人的貪欲無止境，有了錢還想要更多，還要至高無上的權勢。就像魏老賊，六年前，他已經是龍海集團的二號人物，掌權獨霸壹方，但狼子野心終得不到滿足，最終反骨計算了海哥，坐上集團龍頭位置……”
　　郭子豪聽他忽然講到魏千山，心下壹凜，豎起耳朵專心傾聽。
　　只聽顧長風接著說：“當年那壹場明爭暗鬥，雖不見硝煙，卻堪比槍炮齊下的戰爭，海哥遭遇突襲被囚禁暗室，壹對兒女分別莫名身亡，集團的主要骨幹失蹤上百人，其他中層管理者家破人散的難以計數……哎！”
　　長嘆壹聲，目光凜然，似乎陷入可怕的陳年舊事回憶中。
　　郭子豪聽得震驚：“死很多人了，這麽嚴重？出這大的事我怎麽沒聽說過？”
　　顧長風沈聲說：“富豪權勢階層清洗掩蓋下，壹般人那曉得內幕？就像洞穴下的蟻螻，怎麽知道天上禿鷲的廝殺博弈。”
　　郭子豪還是難以置信，搖頭說：“總有法律約束吧？”
　　顧長風嘿嘿冷笑說：“所謂道德、法理公器，只不過是用來約束平民的，這規則誰定的？還不是特權階級。平民殺壹人犯法，富豪手不沾血，控制著龐大的金錢遊戲，害得無數普通投資者破產倒斃，家族大鱷為了利益，幕後操縱發動壹場戰爭，血洗小國家的能源和財富，殺戮平民，轉身卻是盛宴上衣冠楚楚的大慈善家，城堡裏的皇家貴族。世間的事情從古至今，莫過於此，從來沒有所謂的公平。”
　　郭子豪隱約覺得這似乎有些道理，只不過沒親身體會過，實在沒有太多的感受。
　　顧長風接著說：“我自付擅於觀察人，前幾年我覺得魏千山有異心，提醒過海哥，可惜他沒留意最後著了道。幸好，我退隱的早，得於安心在這臥龍山莊養老，幾乎不跟龍海集團來往，這才保全下來……”
　　嘆口氣，他心思重重說：“如今商海爭鬥再起，壹片血雨腥風壓頂。古話說君子不立於危墻之下，做人應該懂得明哲保身，潛龍勿用。但海哥對我有再造之恩，如今他要對付魏千山，需要出動各路人馬，我就算再小心謹慎，也得跟著海哥放手壹搏，唉！原以為可以養老到終，但現在看來以後只怕難保安穩了。”
　　郭子豪點點頭，心想海伯出山，定要跟魏千山鬥個妳死我活，顧叔作為海伯旗下難免也會卷入進去，現在自己跟隨他混，恐怕真要盡力做事，以扳倒魏老賊為目標拼命了。
　　這個他倒是樂意，對公對私，他都想狠狠咬魏千山壹嘴肉。
　　就是不知道該怎麽下口。
　　顧長風說：“海哥不想買魏千山的命，殺他太便宜他了，這血海深仇要以牙還牙，讓他品嘗失去壹切的滋味，最終搞到他家破人亡。”
　　郭子豪問：“魏千山現在家大業大，想要整垮他的生意恐怕不容易吧？”
　　顧長風點頭說：“財富權勢是他的保護傘，要弄他，先得設法敲碎他的烏龜殼。”
　　他笑說：“魏老賊旗下的每壹個產業，海哥都安排了人手在進攻，明的暗的都有，手段無所不極。我這裏負責其中最關鍵的壹個環節……”
　　顧長風望著郭子豪，忽然說：“妳來了，這個重大任務就交給妳辦。”
　　郭子豪驚訝壹楞，失聲問：“交給我？”
　　顧長風樂呵呵點頭說：“我老朽了，過慣享樂生活，沒銳氣，更沒殺氣，不如讓年輕人挑頭上，怎麽，妳害怕了？”
　　郭子豪想不到吃這頓飯是出征夥食，更想不到顧叔居然把重任交給了他，還讓他做頭。遲疑壹下說：“赤腳的哪怕穿鞋的？我做夢都還想痛扁魏老賊，打土豪，幹他娘的。上次沒打斷他的脊梁骨，抽了他龜兒的海綿體，太可惜了……只是，我能力有限，妳老又藏著掖著，總不肯說我能做什麽？讓我好沒信心，底氣不夠。”
　　他悻悻嘆口氣，又說：“不是小的沒勇氣，主要是老王八的烏龜殼子太硬了。”
　　唐映雪噗嗤壹下笑出聲，覺得郭子豪抱怨顧叔的話好有趣，講得卻壹板壹眼，正兒八經裝模作樣。
　　郭子豪轉頭望她，笑說：“當然，如果愛卿能全力輔助朕，這又平添了二兩膽子。”
　　唐映雪白了他壹眼，明媚巧笑。
　　顧長風點頭說：“小子，我最鐘意的就是妳這種舉重若輕的心態，很多人啊，不是能力不夠，但聽說要跟魏千山對著幹，就壹臉肅穆沈重像，苦臉好似死了爹娘。”
　　他嘿嘿壹笑說：“老朽別的不成，只擅長鑒物察人，精於社交連橫，我會傾力傳授給妳這套淫浸多年的法門，讓妳去對付魏老賊。”
　　郭子豪好奇問：“鑒物察人能對付他的哪壹塊？總不成要為老賊看掌紋、觀面相？”
　　顧長風沈聲說：“攻他的人脈，破對方的關系網。”
　　郭子豪嗯了壹聲，疑惑望過去。
　　唐映雪補充說：“我們以臥龍山莊為陣地，搞垮他的龍海私人會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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