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其實對方問的是：

　　“妹妹，妳們是男女朋友嗎？”

　　“……嗯。”她想了想，還是回了肯定答案。

　　“哎呀妳們好般配，我開始還以為妳們拍電影呢，他很喜歡妳咧，壹整晚眼睛都沒移開過，唉喲，癡的咧。”

　　“……”

　　“儷……戶吸……妳。”沈烈嘗試著說出來，但發音實在難懂，壹字壹頓說得磕磕絆絆，“什麽意思？”

　　陳靜安輕眨眼睛，說：“是讓我們在這裏玩的盡興的意思。”

　　“四個字意思這麽多？”

　　她只能硬著頭皮胡說八道：“我們這邊的話很簡潔的。”

　　避免被問更多，陳靜安提出繼續往前走轉移話題，中途遇見幾個小孩跑過來，她想避開，還沒來得及挪開步，先被沈烈撈過來，事發突然，又是在水中，慌張間丟了只高跟鞋，咚的壹聲濺起壹簇小水花，很快沈底消失不見。

　　“跑什麽？”沈烈緊握著陳靜安的手臂，皺眉看過去，語氣算不上好。

　　小孩們也知道闖了禍，提著塑料小桶呆楞在原地，身後有大人著急跟上來道歉，壹大壹小的孩子並肩站著，眼睛骨碌碌看她，又在接觸到沈烈目光時瑟縮壹下，最後老老實實耷拉著眉眼，聽父母的話說對不起。

　　“真是不好意思，妳這鞋就剩壹只……”看著也不便宜的樣子，欲言又止，壹時有些犯難。

　　“姐姐，我能把魚賠給妳嗎？今天剛抓的，有壹條很大的，還有蝦呢，全都賠給妳好不好？”稍大的孩子伸手，將塑料桶給她看，滿眼期望她能收下來。

　　“不，不用了。”陳靜安擺手。

　　“它們真的很可愛的。”小孩以為她嫌棄，走過來給她看，水桶裏是幾尾小魚，最大的也不過小指頭大小，遊動著，桶壁邊是幾只小蝦米，警惕打量著新世界。

　　“哇，這麽多，妳們真厲害。”陳靜安笑笑誇贊道。

　　“我抓的，它們都喜歡在水草裏待著，在睡覺的時候，我壹把就撈起來了，姐姐，我把小魚賠給妳，我們下次還能抓咧！”

　　幾雙眼睛期待盯著她。

　　大人摸著小孩腦袋，道：“收下吧，給他們壹個教訓，妳這鞋……多少錢我們賠給妳雙新的，就從他們零花錢裏扣。”

　　幾個孩子張嘴可憐巴巴啊起來。

　　“沒事……也是我沒拿穩。”陳靜安看向沈烈，鞋子是他的，詢問語氣，“要不然我們收下這些魚？”

　　她說我們。

　　沈烈眸光逡巡過她的臉，喉結滾過，才道：“嗯，妳決定。”

　　最後小塑料桶轉移到陳靜安的手裏，小孩臨走前叮囑陳靜安要將小魚養大，將來當魚媽媽，生更多的小魚。

　　沈烈被天真言論逗笑，輕扯著唇角，引來小朋友們不滿。

　　陳靜安只好解釋：“他是覺得妳們可愛，對，可愛。”

　　“……”

　　怎麽會信呢。

　　交接完小魚，小孩們禮貌跟陳靜安道別，她拎著塑料桶，揮手。

　　高跟鞋只剩下壹只，怎麽回酒店成了難題。

　　犯難時，跟沈烈對視壹眼，他立在她身側，夜色下五官越發立體優越，他懶懶垂著眼皮，看出她心裏在想什麽。

　　“如果我記得沒錯，酒店後面也是這條河？”

　　“似乎。”陳靜安記起從房間窗戶，能看到河景，但她壹時不知道他突然沒頭沒腦提這壹句的用意是什麽。

　　“妳可以試著遊回去。”

　　沈烈閑閑開口：“魚我可以提妳拎著。”

　　“？”

　　“畢竟妳泳得很好。”話音裏帶著笑意。

　　陳靜安聽得直擰眉，她忍不住問：“沈烈，妳就不能做個人嗎？”

　　“我都有幫妳拎魚，怎麽不算做個人？”

　　“我謝謝妳！”

　　陳靜安提著裙擺往下遊走。

　　“過來。”嗓音低沈。

　　陳靜安回頭，沈烈往她這邊走近壹步，水沒過鞋底，手臂繞過後背，輕易將她從水裏抱起來，她單手勾住他的脖頸，壹只手提著晃蕩著水聲的小塑料桶，她驚得連呼吸都變緩慢變淺，心在壹瞬間驟縮，又在壹瞬間松開。

　　邁步間，額頭輕似有似無地撞上他的下頜骨，她只好抱得更緊，貼著他的肩膀。

　　陳靜安閉著眼，耳邊壹直有交談聲，只是突然模模糊糊，只聽得聲音，卻不知道具體說些什麽，咿咿呀呀，如秦淮上小調，夜風不止，那股模模糊糊的燥意卻壹直散不開。

　　—

　　塑料桶的魚最終交給紀弘，紀弘看著桶裏的幾條小河魚跟小蝦米，撈出來油炸了也湊不出壹盤來，狐疑間，聽沈烈道：“找東西養起來。”

　　嗯？

　　“這種小河魚跟人工養殖的觀賞魚不太壹樣。”紀弘委婉提醒，這種魚生在在野外，這種既無觀賞價值，又嬌氣易死，實在沒有養起來的必要。

　　沈烈隨手翻過幾頁文件，頭也沒擡：“死壹條妳看著辦。”

　　平淡的沒有任何情緒的壹句話。

　　紀弘立馬明白過來，這桶裏的都是祖宗，但凡有壹條中途掛掉，他都可以滾蛋走人，拎桶的姿勢變得虔誠，立馬叫人將祖宗安頓好。

　　解決完，再折返回來，將今日的行程報告壹遍。

　　行程安排很緊，幾乎沒什麽空檔，沈烈支著眼皮思考幾秒，將晚上的飯局推掉，但對方算起來是沈烈的長輩，紀弘擔心這樣做不太好，沈烈決意已定，不過都是些虛與委蛇，實在乏善可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