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陳靜安仰頭，有些當真：“這樣是不是不好？”

　　“是不好，抱得不夠緊。”秦宜年笑笑，“反正家裏不止我壹個兒子，回不回去也不要緊。”

　　兩個人壹同吃飯，吃到壹半，陳靜安提起那位前女友，秦宜年握筷動作壹頓，很快被笑意掩飾，問她怎麽突然想起問這些事了。

　　陳靜安停下，目光清明平靜：“只是好奇，是不方便講嗎？”

　　“這又什麽不方便講的，只是覺得都是過去的事，妳不提，我都快忘記了，”秦宜年喝了口水，“怎麽說呢，也不是初戀，大學時談的壹位，那時候是楞頭小子，冒著傻氣，就想著該帶給家裏看看。”

　　“是因為父母反對才分手的嗎？”

　　“也不是，兩個人本身也不合適。”

　　“誰提的分手？”陳靜安問。

　　秦宜年抱著手臂撐上桌面，瞇眼笑：“我怎麽覺得妳對我越來越上心了？只是問前女友這種容易踩雷的問題，不知道是不是該高興。”

　　陳靜安怔楞：“我是不是問太多了？”

　　“是以前問太少，我還不習慣，”秦宜年給她夾菜，“我提的分手，我知道妳在想什麽，我跟她已經分了好幾年，結束就結束，永遠也沒可能。”

　　“在我這裏，誰都比不過妳。”

　　陳靜安握緊筷子，凝視著他面容，恍惚間覺得那位雪天從口袋裏掏出暖水袋的少年還在，她心略安定些，重重點了下頭。

　　秦宜年展眉，道：“今天晚上陪我參加個商務活動，我大哥在，我想讓妳們先見面。別看他是個商人，身上還有點文藝特質，他肯定很喜歡妳。”

　　“只要將大哥拉入陣營，我們的事也就成了壹半。”

　　陳靜安遲疑：“還是算了吧，以後再說，我還沒做好準備。”

　　“什麽時候才能準備好？這事妳聽我的，我大哥人不錯，到時候妳要覺得不舒服，我們提前走。”

　　陳靜安看著他篤定的神色，想了會，最終點頭同意。

　　總是要到這壹步，不是嗎？

　　—

　　如果陳靜安提前知道沈烈也會在，她就不會來了，但秦宜年已經牽住她手，兩人站定，迎著秦元明與沈烈的目光時，這件事就已成定局。

　　場面與秦宜年設想也有所出入，不適也只是壹瞬，顧不上多想，便向秦元明介紹：“大哥，這是靜安，陳靜安，我跟妳提過的。”

　　又轉向陳靜安：“靜安，這是我大哥。”

　　提過，但沒提會在今晚介紹。

　　秦元明擅長交際，有面面俱到的妥帖，朝陳靜安伸手：“陳小姐，妳好，秦元明，聽他提許多次，這次終於見到本人。”

　　“大哥好。”陳靜安回應，她感覺到沈烈的目光，感覺不太好，漆黑眸底下，或許藏有幾分揶揄意味。

　　秦元明主動介紹起沈烈，剛開口，身側那位淡淡開口：“認識。”

　　“沈總跟陳小姐認識？”秦元明有些意外。

　　陳靜安看向沈烈的目光平靜：“見過幾面。”

　　沈烈似笑非笑。

　　秦宜年伸手掌上陳靜安肩膀：“這件事說來話長，我還沒得及感謝沈總前幾天的幫忙，靜安跟我說了，說很謝謝您。”

　　“小事。”

　　“在沈總看來或許是小事。”秦宜年不鹹不淡道。

　　沈烈眸光閃動，略有停頓，問：“濱城那邊發來反饋，對秦二少贊不絕口，贊他盡心盡力，往來奔走，忙的不可開交。”

　　“應該的，阿年資歷尚淺，多花些心思是應該的，也多虧沈總賞識，他現如今才有點樣子。”秦元明笑道。

　　秦宜年聽不得自家大哥對沈烈的恭維，但如今受人恩惠，再不樂意也不能表現出來。

　　陳靜安若有所思。

　　思緒壹時出神，余光閃過冷光，她定睛細看，沈烈擡手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袖口，而袖口位置分明別著她跟阮靈送的那枚袖扣，機械設計，小巧精致，小手指腹摩擦過邊緣。

　　緩慢的，有意無意的，陳靜安呼吸壹滯，她想不到他真會佩戴嗎，那並沒有多貴重，至少在出席這樣的正式活動裏，它似乎略顯寒酸。

　　“這麽忙，秦二少有時間陪女朋友嗎？”沈烈問。

　　這問題轉的突然，另外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錯愕，秦宜年則扣緊西裝外套，看向陳靜安：“還行，我們靜安壹直善解人意，很支持我的工作，雖然忙起來時有照顧不到的地方，她也從不生氣。”

　　“秦二少有位好女友。”

　　“我也這麽認為。”秦宜年對陳靜安壹向滿意，乖順懂事又不黏人。

　　沈烈笑了。

　　不知為何，沈烈每壹句話都能讓陳靜安心驚肉跳，在那副懶洋洋斯文雅致的皮囊下，藏著不可名狀的壞意，垂眼，擡眼，亦或只是細微扯動的唇線，都能成為釋放壞意的信號。

　　秦元明叫來服務生，放下酒杯：“沈總，介意我跟阿年單獨說幾句話嗎？工作上有些事要交代。”

　　“請。”

　　秦宜年捏捏陳靜安的手：“等我，很快就回來，妳別亂跑走丟了。”

　　“好。”

　　陳靜安勉力壹笑。

　　兩人離開，就只剩下沈烈與陳靜安，她在秦宜年身影徹底的消失收回，與沈烈的目光不期而遇，她突然不知以什麽身份又是什麽立場面對他，見過幾面的陌生人，得過他幫助的陳靜安，或者只是秦宜年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