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壹十壹章 被歲月和古史遺忘

無盡的光雨，每壹滴都是石昊的血，在被打爆之前的那壹刻，他屹立在仙帝之境，施展了他化自在，他化萬古這種蓋世帝法。

這壹次，是這部帝法終極奧義的綻放，是禁忌般的領域，超越過去，和以往完全不同。

可惜，他在仙帝這個層次駐足的時間太過短暫，抵擋住黑暗古易的仙帝壹擊之後，就無力了。

沒辦法，只能借助大羅劍胎釋放的仙帝殺機風暴解體，沖向歲月長河。

億萬血滴，穿透了天地，沒進了歲月長河之中，分布在不同的時空。

事已至此，石昊迷失了，忘記了自己是誰。

畢竟他動用了超越自身極限的力量，並且被黑暗古易轟爆。

茫茫黑霧中，黑暗古易皺眉，仍然在推演石昊的下落，作為壹個道行穩固，道果完整的仙帝，他的感應和靈覺是可怕的，頃刻之間就能預感與推演到很多事。

可是現在，他受阻了，沒能推演到石昊那些血滴的下落。

“怎會如此？他徹底消失了，像是不屬於這片古史。

哪怕那些血液化作劫灰，也應可以找到才是。”他喃喃自語，眼中浮現出戾氣，殺機驚萬古。

歲月長河中，石昊的億萬滴血液遍布，有的是殘血，有的精血，有的是珍貴無比的心頭血，分別顯化在不同的歷史時空，時間長河的上遊、中遊、下遊，都有血跡浮現而出。

最為珍貴的壹滴血精，降臨至帝落年間，他化形成石昊，有自己的意誌，只是，他很迷茫，和帝落時代格格不入，仿佛不屬於這裏，怎麽也融入不進去。

最後，他盤坐下來，靜靜地修行，心頭浮現出壹些法門。

不僅是帝落，還有各個時代，皆是如此，都有石昊的身影，他們有著各自的故事，各自的經歷和精彩。

連那代表著未來的時間長河下遊也是如此，只不過，石昊的血到達壹定遠之後就受到了限制，不能沖向更遠的下遊，有大因果之力阻擋了它們。

終極古地最深處，黑霧彌漫，洶湧澎湃，繚繞在黑暗古易的周圍。

他的眸子越發的空洞了，仙帝之力浩蕩，仍然沒有放棄對石昊的推演。

良久之後，他龐大的帝軀猛的壹震，開口道：“妄動歲月，雖然不曾改變歷史，但是，已經觸碰到了禁忌，或許，真的有壹些我所不知道的因果發生了。

難道他開創出了壹部蓋世帝法，立身在了帝境，與我同列，蒙蔽天機，不被感應了？

不可能，舍我之外，誰還能成仙帝？皆要成空。”

歲月長河中，石昊仍然處在迷失階段，不能醒來。

那滴最為重要的精血化成的石昊，從古老的帝落時代開始，壹直修行，行走在人間，只是，他始終很迷茫，想不起來自己的身份，只知道自己的真身開創了壹門蓋世無敵的帝法，而今的他在法的演繹之中。

光陰流轉，歲月悠悠，轉眼間，他來到了現世，立身在異域的壹座山石之間。

他很難融入現世當中，故此，哪怕立在那裏，旁人也會將他忽略。

這時，有兩名女子走來，她們的洞府就坐落在此。

“荒天帝……壹去幾十萬年，至今未歸，也不知到底怎麽樣了。”

“界海那壹邊，到底有什麽？”

……

終極古地，黑霧之外，柳神、賣假藥的、孟天正，皆感應到了仙帝大戰的氣機，恐怖無邊，讓他們感到壹陣無力。

那是蓋世仙帝在戰鬥，舉世茫茫，唯幾人爾，三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在外面等待，祈禱雷帝和熾蒼能夠戰勝強敵。

然而，事情往往不遂人願，不久之後，柳神率先有感，她曾和熾蒼壹同沖擊紅塵仙，在最危險的時刻，兩個人神魂交融，彼此皆有對方的印記。

這壹刻，她像是看到了壹只只大手將熾蒼的身影拍碎，化成飛灰的畫面。

所有的，壹切的，關於熾蒼的東西，都被磨滅了，不復存在。

柳神雙眸失神，絕美的臉龐之上滿是難以置信之色，那可是雷帝熾蒼，從來不曾失敗，不曾讓人失望，如今，面對仙帝，還是敗亡了嗎？

壹滴晶瑩的淚珠自她眼角滑落，柳神，自誕生以來，第壹次落淚，她的心態，壹直是超然的，是物外的，不在紅塵中。

哪怕當年仙古紀元覆滅，她決絕的殺向異域，九進九出，都沒有這般過，但是這壹刻，她得知熾蒼被黑暗仙帝泯滅這壹結果後，忍不住落下淚水。

她不禁想起了熾蒼當年說過的話語。

“柳神，妳說……我們會不會在某壹天戰死沙場？”

“即便真的有那壹天，也是我們的歸宿。”

“也是，只不過，妳我的血脈不能流傳下來有些可惜了，妳是祖祭靈，我是雷池中生的先天生靈，我們兩個如果誕下血脈，那壹定逆天之極。”

當初的她，心中還有所猶豫，有壹定的抗拒，畢竟在柳神心中，大道是第壹位的，然而此刻，她卻有壹絲絲悔意，終於明白，在石村之時，熾蒼為什麽時常告訴石昊，歲月易逝，時光不再，往日不可回，讓他大步前行的時候，也不要忘記了身邊的人，身邊的風景。

到了生死離別的時刻，柳神才發現，熾蒼的身影，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占據了她內心最深處的位置。

“往日不可回。”

柳神輕嘆，淚滴滑落臉頰，在半空中壹點點消散，直至化為無形，她的身軀，也變得虛誕了，即將不復存在。

旁邊的賣假藥的以及孟天正，都受到了影響，孟天正還好，只是感覺仙胎虛幻，變得模湖，道行時而變弱，時而復原。

而賣假藥的，和柳神壹樣，整個軀體都在消散，似是要化為虛無。

此時此刻，他們準仙帝的道行也無用了，阻止不了這壹切的發生。

二人能走到今天，離不開熾蒼，而今，熾蒼過去現在皆滅，昔日因他而產生的果，也遭遇了連鎖反應，壹朝崩塌。

“原來如此，這才是我原本的結局嗎？”賣假藥的心頭閃過壹道靈光，有所明悟。

諸天萬界，仙域，真龍、麒麟、老天角蟻、鯤鵬……那些本該消逝，但卻被熾蒼招魂復活的十兇生靈們，壹個個都原地消散了，它們的眸光之中，有詫異，有不解，更有釋然和滿足，如今的十兇後代，壹個個都成長起來了，超越了父輩，異域的大仇也得報了，它們還有什麽可遺憾的？

十兇中的真凰，壹身鮮艷的翎羽在退化，在消散，絕頂仙王的道果剎那間瓦解，成為了過去，到了最後，它重新成了壹只五色鳥，之前的記憶也在丟失，模湖。

它振動翅膀，遙望界海的方向，似是明白了什麽，而後，發出了壹聲長長的嘆息。

“十兇再起，壹場幻夢。”

不僅是十兇，壹切與熾蒼有因果關聯的，都受到了影響，這是壹場驚變，覆蓋了方方面面，連養雞的這種絕世生靈都遭劫了，在葬主的註視下灰飛煙滅。

所有的變化，皆在黑暗古易的目光之下，他冷笑了壹聲：“此人還真是壹個大變數，他的泯滅，連帶著古史都改變了，看來，他真的隕落了，沒有未來，不復存在。”

說完，他不再關註，而是全力推演石昊的下落。

……

未來歲月中，虛無寂靜的時光長河上，熾蒼呆滯而立，雖然有初入仙帝的修為境界，但是，身影時而虛幻，時而真實。

他和石昊壹樣，迷失了，他的存世之基，也就是過去和現世，被黑暗古易滅殺的幹幹凈凈，包括牽連的因果，都跟著泯滅。

壹個生靈，若是沒有了過去，沒有了崛起的過程和經歷，就像壹座大樓沒有了地基壹般，成了無根之萍。

如果是壹般的生靈，早就直接消失，被歲月抹除。

因為，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有先才有後，因都沒有了，哪裏來的果？

然而，熾蒼卻沒有消失，他的因被壹位仙帝泯滅，但是果還在。

過去和現在被滅殺的前壹個瞬間，他施展了古今未來經至高奧義，古今未來，無處不在。

古與今消亡，但還有未來。

不過，存世之基的破滅，還是給熾蒼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他的未來身，他的果，處在即將幻滅，卻又頑強存在的狀態。

這壹切，皆是那蓋世帝法帶來的，要不然，熾蒼不可能幸免於難。

可是，如今的熾蒼，什麽也做不了，只能維持自身不滅，但又不似真實存在的特殊狀態。

歲月、歷史、古今……壹切的事物都將這個生靈遺忘了，仿佛從來就不曾存在過壹樣，唯壹記得他的，或許只有滅殺他的黑暗古易了。

沒有了他的歷史是怎樣的呢？被挖去至尊骨的小不點拜柳神為師，在大荒中壹路崛起，殺到上界……柳神和小塔踏入原始之門，壹路恢復，直至舍棄軀殼，踏足黑暗……賣假藥的、養雞的，皆戰死……

到了最後，石昊壹個人立在那裏，失去了無數，心中有悲，卻哭不出，只能在歲月長河中緬懷過去之時才潸然淚下，長歌當哭。

而柳神，只剩下焦黑的樹樁，孤零零的矗立。

壹幕幕在熾蒼的眼前劃過，讓這雙無神的眸子都顫動不已，他隱約覺得，這是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他不想讓她死，不想讓她化作壹截焦黑的木樁。